苟在明末当宗室 第96节

  至于第二点,就是党争的原因。天启皇帝很清楚自己在朝堂的对手是谁,东林党势大,他不得不防。

  熊廷弼不是东林党一派,要说派别他勉强算得上是楚党,可实际上他又不属于楚党的中坚,这一次楚党也没因为熊廷弼的问题直接和东林党争论,反而摆出了一副放弃的姿态。

  另外,三法司虽然有定论,可其内部也不是没有反对意见,根据天启皇帝得知,参与会审的刑部主事顾大章就认为熊廷弼罪不至死。说起顾大章,这人也是东林党一员,不过相比其他东林党人,顾大章却是一个能员,而且为人也向来有些直名。

  顾大章的反对意见同样代表朝堂上其他人的看法,天启皇帝不能不考虑,同时也想到了党争问题和未来辽东局势变化的可能。暂时不杀熊廷弼也没坏处,反正现在人关在牢里,真要杀什么时候不能杀?

  最后一点就是东林党的缘故,别忘记王化贞是谁的弟子?他老师叶向高不仅是东林党的大佬,更是如今的内阁首辅。

  东林党内部想保王化贞的人不少,如果杀一个放另一个,天启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难不成告诉天下人他这个皇帝怕了东林党?倒不如两个都不杀,反正三法司的结论里也没提到什么时候处决,天启索性装聋作哑,一方面同意了三法司对两人的处置意见,另一方面又迟迟不说什么时候杀他们,这个事就这样拖延了下去。

第205章 兵部主事袁崇焕

  2024-07-13

  熊廷弼和王化贞的事告一段落,不过天启皇帝却没放过兵部尚书张鹤鸣。

  对于张鹤鸣这人,天启皇帝认为这位老先生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饭桶,而且是跟在东林党屁股后头摇旗呐喊的无能之辈。如果不是因为张鹤鸣旗帜鲜明地支持王化贞,也不会有辽东的经抚之争,更不会有现在的糟糕局面。

  之前廷议的时候,张鹤鸣依旧为王化贞说话,大言不惭道王化贞乃国士,可托付辽东军事,建议把熊廷弼去职,辽东军事全权交于王化贞即可。在王化贞提出辽东战略的时候,张鹤鸣又以兵部尚书给辽东下达命令,要求辽东十四万大军听从王化贞的指挥,把名义上的主帅熊廷弼给直接架空了。

  从这点来说辽东的问题最根本就出在张鹤鸣的身上,不是他的缘故,熊廷弼和王化贞也不会闹成这样,更不会有如此惨败。

  天启皇帝本就不喜他,再加上张鹤鸣这人又和东林党走的过近,这一次问罪熊廷弼和王化贞,张鹤鸣作为兵部尚书,一个连带责任是逃不了的。所以在处理熊廷弼和王化贞的同时,天启皇帝直接就拿下了张鹤鸣的兵部尚书之职,直接把这个职务给了他的老师孙承宗。

  丢了尚书官职,张鹤鸣急得团团转,辛苦这么多年,从一介书生寒窗苦读终跃龙门,再从六七品的小官一步步好不容易爬到如此高位,一夜之间就被打回原形,这如何甘心?

  按理说,去职后如果知趣的人就找个告病的理由回家养老去了,可官迷张鹤鸣老先生死活不肯走,赖在京师上下打点找门路,期望能够有起复的机会。

  这几日,张鹤鸣四处拜访,私下花的银子可不少,而且他虽然没什么能力,可在朝中也颇有人脉,倒也有几个人为他说话。

  张鹤鸣原本还想找东林党帮忙,可现在这个时候东林党因为辽东的事也焦头烂额呢,哪里有心思为张鹤鸣出头?就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最多也就是安慰他两句,让他耐心等待,或许以后会有起复机会。

  可这位老先生哪里有这个耐心?要知道张鹤鸣如今已是七十岁的老人了,有道是七十古来稀,这把年纪未来能活几个年头谁能晓得?如果就这样归去,万一在家乡咽了气,自己这辈子不白活了?

  先不说张鹤鸣怎么想办法找门路,再说回熊廷弼吧。

  当三司的判决下来后,熊廷弼心中惨然,虽然这个结果他之前有过预料,可当真正面临的时候,熊廷弼才发现自己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坦然。

  这也是人之常情,熊廷弼不是圣人,他只是普通人,普通人面临生死选择自然是惧怕的,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是谁都无法正视的问题。再者,这些年来熊廷弼在官场上起起复复,在辽东二任经略,不能说功劳苦劳还是有的,而且他自认自己在辽东没做错什么,现在背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心里这关同样过不去。

  消沉了几日,见朝廷没有宣布处刑,只是把他这样关着,一开始有些忐忑的熊廷弼又看到了点希望。

  在牢中,他仔细琢磨这个事,突然有些想明白了,皇帝这么做也许是敲打和惩罚他,并没有实质要杀他的想法。也许自己还有机会逃过这一难,想到这熊廷弼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

  心态的改变,让熊廷弼在牢里的日子也平缓了下来,再加上他和王化贞都是朝廷官员级别不低,哪怕如今是罪人,刑部大牢里也没亏待他们。在牢里住着,山珍海味肯定是没有的,可吃饱穿暖却是不差,住了一个月左右,熊廷弼非但没有消瘦反而比原来胖了些,原本憔悴的面孔也红润了许多。

  这一日熊廷弼正在牢中看书,他这个犯人比较特殊,没有和别的犯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关押。和他同样待遇的还有王化贞和杨镐,不过他们是分开的没在一起,平日里也见不着。

  单人牢房的条件还是可以的,不像其他牢房阴冷潮湿,牢房打扫的整整齐齐,有着一张木板床,床上放着被褥,另一边摆着一张粗木做的书桌和一把椅子,除去这些外,还有笔墨纸砚这些,当然都是寻常之物肯定没有他们当官时候的那么好,可对于坐牢的人来说已是天大的优待了。

  熊廷弼正在读一本书,这书其实他当年进学的时候就读过,其中的内容可以说是异常熟悉。可现在不同往日,作为待死的囚徒,熊廷弼再拾起来看,耐心阅读之下倒给他悟出了些以前没想到的东西。

  “熊廷弼!”

  正看着入神呢,狱卒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熊廷弼抬头望去,只见狱卒来到牢门前,伸手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拿起其中一把打开了牢门。

  “这是……要提审?”熊廷弼微微皱眉,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的罪过已经有了定论,怎么还要提审自己呢?至于其他的,比如说处决他什么的,熊廷弼倒也没往那边想,毕竟就算要上刑场砍脑袋,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吃碗断头饭吧?这可是规矩,从来饿着肚子上路的道理。

  正琢磨着呢,耳边就听狱卒道:“有人来看你了,记得规矩些,明白么?”

  熊廷弼一愣,当即点头,同时心里又好奇会是谁来看望自己?他当初还是辽东经略的时候,朝堂的同僚或者进学的同年来拜访自己是很正常的事,可眼下他已经是个死囚了,回京到现在除了提审时候,一个人都没来看过他,这些日子熊廷弼也早就习惯了。

  牢门打开了,狱卒让开了门口,伸手向外面看不见面目的人示意了下,接着就瞧见一个身材不高面容消瘦的中年人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辛苦了,这些给兄弟们喝酒。”中年人进了门,没有马上向熊廷弼走来,反而转身和门口的狱卒低声说了这一句,接着伸手和狱卒拉了拉手。昏暗的烛光下,熊廷弼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双方拉手的间隙,那中年人塞了一块银子给狱卒。

  “这位大人,小的就在外面伺候着,要有什么事您喊一声就是。”狱卒笑呵呵地把银子收好,略弯着腰点头,等中年人转身继续往牢里走,狱卒重新把牢门关上,上了锁。

  中年人进了牢里,目光先是在牢中扫了一眼,随后落在熊廷弼身上。此时此刻,熊廷弼也在打量着这个中年人,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中年人穿着六品官服,也不知什么来历,更不清楚在那个衙门任职。

  “熊大人!”目光落到熊廷弼身上,中年人先是微微一笑,接着把手中的食盒放下,正经给熊廷弼行礼。

  “这里只有死囚熊廷弼,可没有什么熊大人。”熊廷弼平淡地说道,一手拿着书,抬头望着中年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见我?”

  “下官兵部职方司主事袁崇焕见过熊大人。”

  “袁崇焕?兵部主事?我怎么没见过你?”熊廷弼皱起眉头,他以前可是辽东经略,身上也挂过兵部侍郎的职务,对于兵部的人熟悉的很,这个自称兵部主事的袁崇焕却一点印象都没,而且袁崇焕的口音比较特别,官话中带着一股别扭的广东味,再加上熊廷弼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如果之前见过他肯定能想的起来。

  袁崇焕笑道:“熊大人不认识下官是正常的,下官乃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后在工部观政,万历四十八年,下官任福建邵武知县,天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官同福建同僚赴进大计,二年正月十五,因大计得了上考的成绩。”

  “下官年少就爱读兵书,对于军事颇感兴趣。大计之后,因辽东局势紧张,下官受太真先生推荐至兵部试用,后考核留任兵部任职方司主事一职……。”

  听了袁崇焕这么说,熊廷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袁崇焕是兵部的新人,他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福建知县而已,进入兵部担任主事这个职务不久。而且他入兵部的时候恰好是辽东出事的时候,熊廷弼自然不可能知道袁崇焕这个人了。

  微微点头,熊廷弼问袁崇焕,既然他是兵部主事,他们之前也不认识,为何袁崇焕会来牢里探望自己?而且他来就来吧,还特意带了食盒,分明就是有求于自己。

  换在以前也就算了,那时候熊廷弼是辽东经略又有兵部侍郎的头衔,袁崇焕作为兵部主事也能算是他的下级。可现在熊廷弼已经是罪人了,早就没了之前的身份,两人也没往日交情,大家只是陌生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听到熊廷弼这样问,袁崇焕笑着说这话说起来长了,要不边喝酒边聊?自己带了酒菜来,放着怕凉了就糟蹋了好菜。

  熊廷弼一听这话哈哈大笑,有酒有菜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他也不怕袁崇焕耍什么花样,他一个死囚还担心什么呢?当即一摆手,袁崇焕连忙拿起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果然里面全是好酒好菜,闻着味就知道是京中出名的大酒楼手艺。

第206章 狠人

  2024-07-13

  酒菜摆上,熊廷弼也不客气,先取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后,熊廷弼一副满足感慨的表情,自被从山海关押解京师以来,他多少日子没尝过酒味了,更不说这样的好酒。

  袁崇焕提起酒壶给熊廷弼又倒了一杯,第二杯酒熊廷弼没像第一杯那样喝的急,他细细品着,分了几口下肚,等喝完后伸手朝着空酒杯指了指,袁崇焕会意又帮他满上。

  “说吧,你一个兵部主事找我这个罪人有何事?”熊廷弼没去拿第三杯酒,而是眯着眼打量着坐在面前的袁崇焕,直截了当问。

  “下官前来自然是为请教熊大人而来。”

  “请教?我这个罪人又有何能教你?”

  “呵呵,熊大人文武双全,先帝之时就经略辽东,其威名赫赫,这天下那个不知那个不晓?”

  不等袁崇焕把话说完,熊廷弼一摆手:“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什么威名赫赫,都是虚名罢了。我熊某几次经略辽东,非但无功国家,反而至辽东如今局面,眼下又是待死之身,何谈这些?”

  “不然!”袁崇焕正色道:“别人如何看熊大人暂且不提,但下官对熊大人却是敬佩万分。下官虽是进士出身,但少时就喜军事也读过几本兵书,这几年对于辽东局势下官私下也研究过一二,下官认为如今辽东局面错不在熊大人,熊大人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呵呵,你居然有这份见识?那倒是说说,我如何无错?又如何时运不济?”熊廷弼没想袁崇焕会这么说自己,当即对这人倒有了几分兴趣,现在这个时候能够有胆子说他熊廷弼无错的人恐怕没几个,这个小小的六品兵部主事好大的胆量,他就不怕这话传出去惹祸上身?

  没想袁崇焕并没有露出半点迟疑,更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他坦然对熊廷弼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袁崇焕从熊廷弼最初万历三十六年以御史的身份去辽东出关巡按开始讲起,随后说道熊廷弼在辽东整顿军纪,平定当地叛乱的功劳。之后万历三十九年,熊廷弼推辞了辽东巡抚一职,被朝廷召回另行他用,担任了南直隶督学。

  说道这,袁崇焕感慨,如果当初熊廷弼没有推辞辽东巡抚,依旧留在辽东的话,也不会有后来杨镐担任辽东经略的事发生了。

  万历四十六年,建奴努尔哈赤起兵,当时朝廷中建议用熊廷弼替代杨镐的呼声不小,可最终考虑到杨镐已是辽东经略,再加上杨镐同样也知兵,又有参加过朝鲜战争的经历,战前换帅不妥这才没有换人。

  可就是因为这样,导致后来萨尔浒之战的大败,战败之后有人又提前熊廷弼事来,万历皇帝也承认当初没用熊廷弼替代杨镐是一个错误,为了亡羊补牢,万历战后果断启用熊廷弼来经略辽东,这就是熊廷弼第一次主持辽东战事的来历。

  在万历皇帝的支持下,熊廷弼到了辽东后没多久就稳住了阵脚,以守为攻不断压迫后金的生存空间,再加上物资封锁和小规模骚扰战法,使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后金通过萨尔浒之战取得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双方的实力对比也从后金强大明弱开始慢慢转变,从而势均力敌起来。

  按照熊廷弼的战略布置和战术,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后金建奴就不战而败,大明轻易就能收拾掉努尔哈赤这伙人,从而彻底平定辽东问题。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如此大好局面的情况下,万历皇帝却驾崩了,万历一死,新帝登基,随着泰昌皇帝的上位,一直被万历压着的东林党人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为了权利斗争和私怨,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当初的辽东经略熊廷弼。

  泰昌皇帝只当了短短一个月皇帝,就因为一颗红丸登了天。泰昌皇帝一死,接下来就是天启皇帝继位,天启皇帝的继位惊心动魄,还闹出了移宫案,随着一年中第三个皇帝的登基,东林党借此扶摇直上,一下子就掌控了朝堂话语权。

  天启当了皇帝后不久,朝堂中对熊廷弼“畏敌不前”、“消极避战”的言论满天飞,经验不足又没强援的天启更压不住东林党,在东林党的强烈要求下,最终按东林党的意思把熊廷弼去职,从而由袁应泰替代,这就是熊廷弼之前离任辽东经略的缘由。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袁应泰上任后把熊廷弼的布置全给废除了,大张旗鼓要和后金决战,以最快的速度来解决辽东问题。可没想袁应泰这么干正中努尔哈赤下怀,这个老奴之前面对熊廷弼的铁桶封锁压迫战术时根本无处下嘴,只能苦苦支持,现在袁应泰这么干,反而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随后没多久,辽东战事爆发,袁应泰兵败自杀,辽东大半的地盘都给建奴占去,熊廷弼之前苦心经营的布局毁于一旦,不能不说可惜之极。

  袁应泰死后,朝廷无人可用,天启皇帝又一次想起了已经去职的熊廷弼,这才有熊廷弼的第二次担任辽东经略一事。

  可是这一次熊廷弼又没落到好处,到了辽东被王化贞分权牵制,堂堂一个辽东经略居然被下面的巡抚架空,辽东军事大权旁落,王化贞骄傲自大又是无能之辈,导致这次又是惨败,彻底丢掉了山海关以东的全部地盘。

  “熊大人!非白先生,卑职心中为您不值啊!先后两次经略辽东,第一次功亏一篑,第二次又受小人所至落到如此下场。而尽辽东一片糜烂,非白先生忠心为国居然落到如此下场,一想起此事,下官这心中就如同刀搅般……。”袁崇焕痛心疾首道,说着眼中带着晶莹,让熊廷弼无比感动。

  叹了口气,熊廷弼拿起面前的酒杯抬手一饮而尽,他黯然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呢,而且此事我的确也有责任在身,如当初陛下催促出兵山海关,我拼着伤亡和建奴正面干上一场,哪怕战死沙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好些。”

  “不然!”袁崇焕正色道:“下官觉得当初非白先生领兵固守山海关是对的,那时王化贞的十四万大军崩溃,广宁被围困已无夺回的机会,而广宁一丢,宁远等防线就没了屏障,而且当时非白先生手上堪用的只有5000人而已,再加上整个辽东局势危急,百万辽东军民孤悬一线,如不尽快撤回山海关,到时候人地皆失。”

  “后金建奴本就是族小人少,人丁对于建奴而言异常重要。总不能为了一场本就知道必败的仗在没有半点把握的情况下再把这么多军民也搭进去吧?”

  “所以下官以为,非白先生的处置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你能这么看已比许多人看得明白多了,这世界上聪明人不缺,但能心里明白的却不多啊!”熊廷弼感慨道,看向袁崇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和赞赏,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小主事能有如此眼光,又有如此胆略说这些话,熊廷弼油然生起一股“吾道不孤”的念头。

  不过这些日子,熊廷弼也自省过,他反复分析了当初的情况,自己的确有做错的一面,尤其是当天启皇帝下令让他带兵出山海关的时候,熊廷弼没有听令,直接耍脾气拒绝,仅这点就是罪过。

  皇帝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非但不接着还硬顶回去,三番五次当耳旁风,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当时在气头的熊廷弼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皇帝还没马上杀他,已算是皇恩浩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的情况正如袁崇焕说的那样,一旦兵出山海关弄不好手中仅有的军队也会丢在战场上。假如山海关没了足够的兵力守卫,被后金建奴一战而下的话,那么这后果更为严重。

  当熊廷弼把心里的这些话说出的时候,袁崇焕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他虽然研究过当时的情况,可对于一些细节并不清楚,现在听熊廷弼仔细这么一说,袁崇焕才知道他最初想的未免有点自以为是了。

  “要说责任,关键还是王化贞!”袁崇焕咬牙切齿道:“如不是王化贞狂妄自大,不懂装懂胡乱插手军事,辽东又怎会发展到后来的模样?非白先生,不是我说您,您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心慈手软?”熊廷弼一愣,自己领兵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他,说他狂妄的有,说他骄横的也有,甚至还有人说他拥兵自重的也有。可要说他熊廷弼心慈手软的袁崇焕还是头一个,这么多年来,他位高权重治军严厉,和后金交战无数,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

  见熊廷弼不解,袁崇焕问他当初受任起复辽东经略的时候天启皇帝是不是委以重任,还赐下了天子剑?

  熊廷弼点头说是,这不是自然的么?他是天启任命的辽东经略,每个辽东经略都是这样,之前袁应泰接替自己也是如此呀。

  “非白先生既然手握天子剑,自有军政决断之权,王化贞只是辽东巡抚罢了,您可是辽东经略。军令大事,辽东经略身为主帅手掌大权,军中哪来的那么多是非谦让?所谓将在外君命不受,权变自需要有。如我是您,既然天子剑在手,直接下手处理了王化贞就是。”

  “等事后找个理由再报于朝廷,到时候非白先生一手掌控辽东,一言而决,朝中更无人能替代,无论陛下还是朝堂的诸位大人也拿先生毫无办法,充其量也就是发文责斥一番罢了,所谓非常之时不拘小节,如何不能为?”

  这话一出,熊廷弼顿时大惊,没想到这个读圣贤书,进士出身,根本不起眼的小小兵部主事居然是这番狠人?

第207章 告诫

  2024-07-13

  袁崇焕语出惊人,熊廷弼没想袁崇焕会有如此大的胆量。

  当初在辽东时熊廷弼的确手握天子剑,又是辽东经略,可所谓的天子剑可不是随便能用的,而且天子剑最多也只能斩三品以下官员,至于这三品以下官还要看文官还是武官,如果是武官的话绝对没问题,反正大明文贵武贱,杀个三品以下武官熊廷弼还是能做到的。

  可文官就不一样了,大明的文官和武官完全不同,别说三品以下的文官了,哪怕六品的主事面对高级武官也是趾高气扬,指着对方鼻子骂娘对方也拿他没办法。

  杀文官可是件大事,就算王化贞这个巡抚品级不算太高,仅仅只是从三品,如果要硬扯的话,熊廷弼这把天子剑要斩勉强也能斩得。

  可熊廷弼敢这么干?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这么干了,朝堂上不得闹翻天了?一个文官又是辽东巡抚你说杀就杀?这算什么?难不成打算造反?熊廷弼自认胆子不小,却也干不出这个事来。

  可瞧着袁崇焕的表情,熊廷弼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坚毅果断,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或许还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不过再回想当时,熊廷弼也不得不承认袁崇焕所说的并非没有一点道理,他是老带兵的人,当时辽东经抚不合,他这个名义上的经略已被王化贞给彻底架空了,无论他要干什么全都干不成,与其最终坐视王化贞兵败受到牵连,倒不如豁出去先斩了这个混蛋。

  一时间,熊廷弼倒有些佩服袁崇焕,至少这人比自己更豁得出去,假如当时自己能这样做的话,或许结果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不过假设终究只是假设,熊廷弼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找了其他话题把这个给岔开,闭口再也不谈王化贞一事了。

  袁崇焕见熊廷弼不想再在这事上多说,他自然也就顺着熊廷弼的话头说起了其他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熊廷弼问袁崇焕今天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总不会是特意买了酒菜来找自己聊天,又或者给自己打抱不平的吧?

  听到熊廷弼这么问,袁崇焕笑着说自己的确有事请教,当即正了正色,把自己真正的来意告诉了熊廷弼。

  袁崇焕对熊廷弼说,他如今是兵部主事,辽东战败后朝廷重新调整了辽东战略,天启皇帝已任命其老师孙承宗任大学士,入内阁,兼兵部尚书,既日就将赶赴辽东督师。

  因为熊廷弼和王化贞同时获罪,辽东又不稳,朝廷在准备派出孙承宗的同时,打算在辽东重建防线,考虑到如今辽东之人不堪重用,所以打算从京师挑选知兵之人来替换辽东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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