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明末当宗室 第97节

  前两日,兵科都给事中蔡思充疏言袁崇焕“饶有才略”,建议让袁崇焕辅佐原任辽东兵备道阎鸣泰“分任榆关”,这个建议朝廷已经准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袁崇焕马上就会升官,升官后的职务大概率就是山东按察司佥事和山海关监军。

  这样一来,袁崇焕就将前往山海关赴任,从而在督师孙承宗下负责山海关一线的防御。

  考虑到自己对辽东的局势只是通过各种收集来的信息进行判断,并没有直接一手的资料。而且这个职务非常重要,袁崇焕虽自认自己颇有军事才能,打算去了辽东大干一场,却心中没底。

  既然要准备和后金建奴打仗,两眼一抹黑是肯定不行的,想来想去袁崇焕就想到了熊廷弼。

  熊廷弼眼下已是阶下囚,三法司判决已下,只不过朝廷暂时没有宣布行刑时间罢了。但不管怎么说,熊廷弼毕竟之前是辽东经略,对于辽东局势天下没有比熊廷弼更为熟悉的人了,再加上袁崇焕本身就觉得之前辽东战败罪不在熊廷弼,熊廷弼之所以落到如此下场完全是因为王化贞的缘故,假如当初熊廷弼能够心狠手辣,直接用天子剑先斩了王化贞,彻底掌控住辽东军政,哪来后面的大败?

  刚才袁崇焕对熊廷弼所说的的确是他心里的话,他觉得熊廷弼虽有才能,可在辽东这个经略当的也太过憋屈了。如果是他的话,怎么都不可能让王化贞爬到自己的头上,更不用说被王化贞给架空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袁崇焕觉得熊廷弼还是太过迂腐了,要不何至于此啊!

  今天来找熊廷弼是向他请教辽东军事的,自然也包括辽东地形、防线关键、后金建奴等各方面的情况。有这么一个精通辽东局势的人在,袁崇焕不求助他就不是袁崇焕了,哪怕熊廷弼眼下是死囚的身份又如何呢?大丈夫做事还在意这些小节?

  听完袁崇焕的解释,熊廷弼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来意,虽说有些意外,可熊廷弼倒也有几分佩服袁崇焕,更对他能来找自己问讯多了些许好感。

  满朝文武聪明人多的是,可真正想要把事做好的人却不多,大部分朝堂上的官员无不忙着勾心斗角,争夺权利,又有几人肯踏踏实实真心为国为民呢?

  虽然他只是第一次见袁崇焕,也不了解袁崇焕,可对方能花心思一个人跑到大牢里向他这个死囚请教辽东军事,这就足以证明袁崇焕心中是有大志的。而且袁崇焕言谈中表现出来的性格脾气也颇对熊廷弼的胃口,他们两人从骨子来说其实是同一类人,相互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

  相比熊廷弼,袁崇焕更年轻,胆子更大,也更有冲劲。假如在自己的帮助下,袁崇焕真能在辽东做出些事来,这也不向天下证明他熊廷弼才是对的么?自己没做的到,袁崇焕或许可以做到,等那一日辽东平定,袁崇焕名扬天下的时候,也是他熊廷弼扬眉吐气的时候。

  想到这,熊廷弼决定把自己对辽东所知的情况细细告诉袁崇焕,以助袁崇焕一臂之力。听熊廷弼答应,袁崇焕顿时大喜,连忙以弟子之礼向熊廷弼表示感谢,熊廷弼笑呵呵地搀扶起袁崇焕,语重心长告诉他不必如此,平定辽东也是他的夙愿,而今自己已是不成了,如果袁崇焕能做到的话,未尝不是替自己完成心愿。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日里,袁崇焕每日都去牢里拜访熊廷弼,虚心请教辽东情况。熊廷弼同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对辽东所知的情况仔仔细细告诉了袁崇焕,并且针对他之前在辽东的一些关于战事的布置和想法同袁崇焕讲解,作为探讨。

  不得不承认,袁崇焕在熊廷弼这里得到的收获是巨大的,而且熊廷弼不光是告诉了袁崇焕他所想知道的一切,还把自己在辽东和后金作战的经验得失全告诉了袁崇焕,使得袁崇焕虽还没去辽东却已对后金建奴和整个辽东的情况有全方位的判断和设想了。

  不仅如此,袁崇焕还把熊廷弼所说的这些内容和经验记录整理下来,弄了厚厚几本册子,没事的时候就翻阅研究,琢磨着自己去了辽东后如何打开局面。

  小半月后,朝廷任命终于下来了,和之前猜测的一样,袁崇焕任山东按察司佥事和山海关监军,接下来他在京师的时间不多了,按朝廷要求,等交接完兵部的事后就要前去山海关赴任,从而踏上前线。

  这一日,袁崇焕和往常一样来到大牢见熊廷弼,在聊完关于辽东的情况后,袁崇焕提起酒壶给熊廷弼倒满了酒,拿起面前自己的酒杯,举杯真心诚意谢过这些日子熊廷弼的帮助,同时告诉他自己是最后一次来了,因为再过几日他就要去山海关了。

  听到袁崇焕这么说,熊廷弼有些失落,虽然早就知道袁崇焕终究会有走的一日,可当这一天来的时候,熊廷弼心中依旧很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和袁崇焕在牢里畅谈,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熊廷弼倾囊传授,把自己多年的带兵经验包括辽东的所有情况全教给了袁崇焕,可以说双方的关系已不再是普通的朋友了,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元素此去辽东,祝你鹏程万里,马到功成!”拿起酒杯,熊廷弼感慨道。

  “谢先生。”袁崇焕感激道:“先生教诲学生牢记在心,请先生放心,学生此去辽东定为我大明建功立业,铲灭建奴,以报效朝廷。等建奴平定,辽东彻底收复之日,学生定再来拜见先生,到时候学生愿以其功向陛下和朝廷以换先生清白,让天下人皆知先生之冤屈!”

  “这些就不必说了,你去了那边好好做事,至于我这里不必担心,陛下暂时并没有杀我的想法,也许过上几年,陛下开恩把我放出去也是有可能的。”熊廷弼摆手道,嘴上虽然这样,可心中对袁崇焕这番话很是感动。

  “对了元素,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干了杯中酒,熊廷弼放下酒杯思索着开口。

  “先生有话尽管直言就是。”袁崇焕爽快道。

  点点头,熊廷弼看着袁崇焕道:“元素之才天下罕见,我熊廷弼历来自负,可这些日子同元素交谈,对才能也是佩服万分……。”

  “先生这话言重了,我袁崇焕如没有先生教导……。”不等袁崇焕把话说完,熊廷弼打断道:“元素,此地就你我二人,我这的确是肺腑之言,没有半点虚言。你的才能如何我很清楚,就不必自歉了,如我没看错你的话,此去辽东,你当大放光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成就远在我熊某之上。”

  “但临别,我也有一句话要送你,还请元素心中记得。”

  “先生请说。”

  “元素你虽有才,可性格过于自负刚毅,而且行事又爱弄险,你还记得第一次来见我时所提的事否?”

  “先生可是说……?”

  熊廷弼点点头:“当年辽东经抚之争,其背后远不是你想的如此简单,而且经略辽东位高权重,快意恩仇虽也是手段,但毕竟算不得堂堂正正,无论军中或朝堂之上,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我这人向来心高气傲,这些年就是吃了这个亏,现在想起来悔之晚矣,还望元素以我为鉴,凡事做前多多思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袁崇焕笑道:“先生说哪里的话,学生自当牢记先生教诲,请先生尽管放心就是。”

  虽然袁崇焕当着熊廷弼的面答应了下来,可熊廷弼却从袁崇焕的笑容中感觉到他的回答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熊廷弼心中暗叹了一声,不再多说,只希望袁崇焕能记得自己的告诫,不要和自己这样重蹈覆辙吧。

第208章 呵斥

  2024-07-13

  乾清宫的偏殿。

  大明天子天启皇帝兴致勃勃地在做着木匠活,内廷第一人的魏忠贤魏公公犹如小工般忙前忙后,打着下手帮着递这递那。

  终于最后一块榫卯接上,天启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后退几步,极为高兴地欣赏着面前的成品。

  这是一张床,但这张床和普通的床不一样,并不像架子床那般高大,也没有宫中其他床榻精美。说起来反而和两个拼凑起来的矮桌有些类似,下面有六只床脚,上面的床板左右可以移动,摆在那边稳稳当当。

  “魏伴伴,朕的手艺如何?”天启皇帝左右看看笑着对魏忠贤问。

  “皇爷的手艺着实没得说,这个床普天之下也就皇爷能造出来,奴婢以为皇爷技艺比古之鲁班丝毫不为过,甚有胜之。”魏忠贤在一旁竖起大拇指大拍马屁,口中更是啧啧有声,绕着这张床左看看右瞧瞧,感叹不已。

  “哈哈哈,朕哪里比得上古之公输,只是突发奇想试制罢了,倒没还真做成了。”天启皇帝大笑,心情很是不错,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前几日他在摆弄木工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越琢磨越觉得可以一试。就这样,让人找来木料,忙活了两日终于把想做的东西给做出来了。

  “奴婢倒不觉得,鲁班奴婢没见过,可皇爷的手艺奴婢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这床看起来不起眼,可却是天下第一张有此用的床,如鲁班能制,为何千年都不见有此物,却偏偏在皇爷手中诞生?这足以可见皇爷之能已超鲁班。”魏忠贤笑呵呵地继续拍马屁。

  天启皇帝听了更高兴了,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几句。

  但魏忠贤哪里不懂天启皇帝心中的想法,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对天启的性格摸得了如指掌了,当即又道:“皇爷所制的这张床可不简单,这床精巧别致,更重要的是可以折叠后一人轻易就能搬走。无论家用、出游,都便利的很。另外奴婢觉得,如在军中也有其作用,毕竟行军打仗不便,有了这床就不一样了,如此看来,皇爷所制之物也能军用。皇爷仁慈,关爱军中将士,特意为军中研制此物,奴婢替大明百万将士谢皇爷之德……。”说着,魏忠贤直接朝着天启皇帝跪了下去,还磕起了头。

  “你呀你,就知道说好话逗朕开心。”天启皇帝乐不可支,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魏忠贤连连摇头。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更甚,这人嘛都是爱听好话的,哪怕天启皇帝心里明白魏忠贤这些话只是奉承自己,但关键听得舒心呀。

  另外,魏忠贤刚才说的也没错,他设计的折叠床用处的确很大,相比普通的床更便与携带和使用。虽然舒适肯定不如架子床这些传统床的,但在野外使用却非常有实用性。

  就算是在军中,行军过程中也可以携带,到了扎营的时候再把它取来展开,不需费什么力气就能成为一张可以睡觉的床。不过天启皇帝也不是什么不懂,在军队中这样的床派得上用处不错,却不是普通士兵能用的,充其量也就是将领什么的才有可能用的上,再加上一旦战事紧张,哪里顾得上这些,通常直接打地铺,随便一躺休息,谁又会特意弄张床来呢?

  这点天启皇帝也想到了,这张床作用是有,可要像魏忠贤那样吹的天花乱坠也不至于,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魏伴伴既然喜欢,这床朕就赏给你了。”

  “谢皇爷赏赐……。”魏忠贤大喜,连忙又冲天启皇帝磕头,见他磕个没完,天启摆摆手让他起来,等会走的时候就把这床带走就是。

  忙活了半天,天启也有些累了,拿毛巾擦了汗,端起茶水喝着,顺便问了问魏忠贤一些政事。

  魏忠贤在一旁伺候着,对于天启皇帝的询问对答如流,这让天启皇帝很是满意。不过,当问道财政问题时,听完魏忠贤的回答后,天启皇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大明的财政一直吃紧,这是历来就有的问题。整个大明二百多年,也就是张居正任首辅的时候进行改革,从而扭转了财政问题,使得大明国库充裕起来。

  但张居正死后,新政随后不了了之,没多久财政就又开始吃紧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初的万历皇帝采取了从宫中派遣矿监、税监至地方的手段,从而利用太监来收税,以减缓财政问题。

  虽然这个做法效果不错,的确大大缓解了面临的财政问题,可万历这么做实质上影响到了文官集团和地方士绅的利益,从而被称为“与民争利”。

  因为这个事,万历皇帝和文官集团一直有矛盾,文官集团几次三番要求万历皇帝取消矿监、税监,可万历皇帝怎么可能放弃?嘴上虽然答应,实际上却一直拖延,直到万历驾崩,这个制度才彻底废除。

  泰昌皇帝登基后,直接就把矿监、税监给取消了,引得朝堂上下一片叫好。可问题在于取消了矿监、税监后,大明朝廷的财政顿时一落千丈,这道理很简单,原本大明的税收比例就低,尤其是商税更低,再加上文官集团和地方士绅集团的利益勾结,免税、偷税、逃税的情况比比皆是。

  以前因为有矿监、税监在,这些税还能收得上来,可现在这个制度已经取消了,自然税也没了。一进一出就是好大一笔数额,财政不吃紧才怪。

  除去税收问题,就是辽东和九边的军费支出。

  因为后金建奴在辽东崛起,这些年辽东一直打仗,再加上先后三次大败,如今已丢失了山海关以东的全部辽东地盘,为了对付后金建奴,大明必须花重金重组军队,以剿灭后金建奴,收复辽东。

  熊廷弼和王化贞不堪重用,而今天启皇帝已派自己老师孙承宗前往辽东督师。因为之前的战败,辽东的军队也需重新组建,再加上孙承宗离京前和天启皇帝私下谈过,建议目前以防为守,由山海关一线布置好防线,然后逐步在山海关以东再修建军堡,以此稳扎稳打推进,改变辽东局势。

  这个建议得到了天启皇帝的认可,但要做到这点需要大量的军费支持。户部事左侍郎臧尔对此进行了估计,辽东那边以三十万大军驻军和军堡修建计算,一年军费支出高达一千万两银子,这么大的一笔钱,朝廷哪里拿得出来?

  天启皇帝手中可动用的银子并不多,去年也就是天启元年,整个大明的财政收入是七百五十五万两,如果按照户部的估计,仅仅辽东那边就需要一千万两的军费支出和其他支出,那么整个财政收入全部填补进去也还缺二百七十三万两。

  为此,天启皇帝已经从内帑取出了一百三十万两救急,拨给了户部。但内帑的钱是皇帝的私房钱,这些钱都是万历皇帝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如果财政问题不解决,总不能老是让天启皇帝自己垫付吧?

  “户部对此事可有办法?”天启皇帝问。

  魏忠贤道:“回皇爷,户部倒是给了些主意。”

  “哦,说来听听。”

  魏忠贤当即把户部对财政问题解决的方案对天启皇帝进行了汇报,户部给出的办法一共有十条。

  这十条办法一一说起来太长,归纳之下无非几方面。

  就是内库、增税、追缴欠税、清查田亩、向宗室勋贵外戚募捐,伸手朝地方官府摊牌等等。

  听完魏忠贤的汇报,天启皇帝的脸色很是难看,户部给出的这十条建议除了关于追缴地方旧税、税契、和清查屯田、草场、芦课还算靠谱外,其余的建议都是瞎扯淡。

  尤其是直接把大半压力全部甩到了他这个皇帝身上,死盯着他的内帑、内库,忽悠他这个皇帝拿出私房钱来填补户部缺口更是良心大大坏了。

  至于让大家伙掏钱募捐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宗室还是勋戚,又或者州县捐助,这种办法想想也不可能做到,一旦开这个口,他这个皇帝面子还要不要?

  至于增加关税,同样也是利弊各半,朝堂上那些官员是什么货色,心里是怎么想的天启皇帝很清楚,皇帝一旦下旨加地方一两关税,下面那些人就敢收十两,而且这个钱过他们手中能贪污大半,再加上各衙门的“漂没”惯例,最终真正到手的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而且这个事一旦做了,他这个皇帝的名声就臭大街了,不到万不得已,天启是不想这么干的。

  “除去这些,就没其他法子了?”

  “回皇爷,户部提出的就是这十点,不过奴婢倒是有些其他想法……。”

  “哦,你有什么办法?”

  魏忠贤狗腿般凑近天启皇帝建议,既然下面的税收上来困难,而且地方包括朝堂的那些官员大家也清楚怎么回事,倒不如仿效万历时期,以派税监来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还有开矿也能解决税收问题,只要多开几个矿,朝廷就有更多的收入,由此就没必要动用皇帝的私房钱和增加关税了。大明不是没钱,关键问题是收不上钱来,只要解决掉这个问题,财政缺口填补不难。

  听魏忠贤把这话说完,天启皇帝的脸色阴沉,他深深看了一眼魏忠贤问:“你如何想到这些的?你难道不知矿监税监害民,乃恶政?先帝在时已下旨废除,如今旧事重提,魏忠贤你好大的胆子!”

第209章 老狗

  2024-07-13

  天启皇帝一怒,魏忠贤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回皇爷,奴婢只是想为皇爷排忧解难,奴婢并无其他私心,奴婢考虑不周,却未想这些,奴婢有罪……奴婢知罪……。”魏忠贤发誓自己没任何私念,只是想为皇帝办事。

  “哼!”天启不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臭骂了魏忠贤几句,接着这才让他起来。

  等他起身后,脸色缓和下来的天启又告诫了魏忠贤几句。

  废除矿监税监是万历皇帝遗诏里写的明明白白的,泰昌皇帝在的时候也明文下旨过,这个事再拿出来说话,比如会引得朝堂震荡,更会受人攻击。

  听到这,魏忠贤心里明白过来,他自责自己的确疏忽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万历皇帝也就罢了,而且万历的遗诏是怎么回事外人不清楚,他还会不知道?以万历皇帝向来的抠门和死要钱性格,怎么可能在遗诏中废除矿监税监?

  不过泰昌皇帝就不一样了,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生父,而且泰昌继位后的确亲口说过矿监税监是恶政的话,如果天启皇帝重新启用矿监税监,就等于把泰昌皇帝的旨意废除了,作为人子如何能如此不孝?天启皇帝绝不可能这么干,更不可能把这个把柄落到文官集团手中。

  想明白的魏忠贤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自己光琢磨着怎么帮主子弄钱了,却没考虑到这点。朝堂上东林党势大,文官集团本就压制皇权,矿监税监问题很敏感,利益牵涉到方方面面,一旦这么干那些利益既得者肯定要跳出来反对,这不是给皇帝找麻烦么?天启皇帝不骂他还能骂谁?

  可是,不从这方面弄钱还能从哪里弄?魏忠贤一时间有些为难。大明朝的税收政策向来就有问题,在大明立国的时候,朱元璋就定下了税收制度,这个制度主要包括三点。

  一是土地税,二是人丁税,三是商税。

  其中土地税是大明主要的税收收入,大明立国之初因经历了元末战争,人口锐减,土地荒废。

  为鼓励土地开荒恢复生产,朝廷给予了不少政策。当时这些政策起到了相当作用,也有不错的效果。可随着大明立国之久后,随着人口的增加和社会发展,土地兼并不可避免产生。

  人丁税也是如此,太平年间人口不断增加,人丁也比最初翻了好几番。但在大明中后期,这两个税的收税遇到了不少问题,无论是土地税还是人丁税,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都压到了老百姓身上,士绅阶级不是依靠特权免税不交就是隐瞒人口土地,使得明明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多,人口同样如此,但税却反而在下降。

  至于商税就更不用说了,大明开国时商税是十五税一,可后来变成了二十税一,如今商税更是放宽到了三十税一。历朝历代,大明的商税可以说是最低的,可就算是这样低的商税,往往许多时候也收不上来。

  收不上来的问题有许多,其中主要的是特权阶级,也就是文官集团、勋贵集团包括地方士绅集团的利益在其中,他们用特权上下勾结,免税、夹带、逃税、收买等各种方式偷税漏税甚至不缴税。

  商税中其他的不说,就说海关这一块吧,大明目前海关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福建海关,另一个是广东海关。以大明现在南方的商业规模来判断,这两处海关怎么着也能一年收上不少商税来,可实际上两处海关一年收取的商税简直低的可怜。其中福建海关为二万三千四百两银子关税(商税),广东海关更低,仅仅为二万二千两。就算是这个数额,一年到头真正交上来的依未满全额。

  从这个情况来看,大明的商税中漏洞可想而知,这也是当初张居正强制推行变法实施新政的主要原因。

  朝廷收不上税来,许多事都干不了,民间隐田瞒户偷税逃税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居正推行变法,使得这些情况得到了改变,从而让朝廷把这些税收上来,朝廷有了钱底气就足了,国家的实力也不断强大起来。

  张居正的变法对国家带来了极大好处,可同时也直接触及到了特权阶级的利益。这个道理很简单,张居正变法使得原本这些利益集团享受的特权一下子就没了,再加上直接从他们口袋里掏钱,更使得其利益受损,张居正在的时候,因为惧怕张居正的权势只能捏着鼻子缴税,心里却是把张居正给骂得狗血淋头,恨不能食其肉。等到张居正一死,这些人头上的大山瞬间就没了,瞬间对张居正的反攻倒算全冒了出来,再加上当时万历皇帝又年轻,被文官集团那么一忽悠就上了他们的当,最终导致变法失败,张居正的努力也付诸东流。

  天启皇帝是个很聪明的人,想想也是,老朱家的子孙哪里真有笨人的?天启的高祖父嘉靖皇帝几十年把群臣当棋子玩于掌中,曾祖父隆庆皇帝更是了不起,别看隆庆在位时间短,可隆庆皇帝在位时可是做了不少事的,他利用文官集团之间的矛盾不动声色却改变了许多嘉靖留下来的问题,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隆庆开关,这也是张居正后来新政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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