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明末当宗室 第107节

  “这事如何不记得,记得记得,可这事和恒通又有什么关系?”

  “你呀你,这还没上了年纪呢怎么就老糊涂了?”朱慎锥不客气道:“刘家败了后,官府售卖刘家的产业,当时我不是找你借了些银子么?用这些银子买了刘家一个店铺,也算有了份产业。后来,平阳做买卖的亢掌柜找到我商量,说是想让我把这家店铺交于他打理。”

  “我这人你也清楚,生平没做过什么买卖,之所以弄这么一家店铺无非就是朝廷的俸禄下不来,琢磨着找些进项贴补贴补家用。亢家在平阳经商几代,在平阳有口皆碑,亢掌柜又是实诚人,把店铺交于他打理,我当东家不用动手就能分些份子,这样的好事如何能拒绝?”

  “再者,后来亢掌柜又说把几家店铺合并成立商行,这个商行就叫恒通。再者我是宗室的身份,在官面上一般人也不会碰,让我挂名当个东家,每年到时候多给我算一份银子,这个事我琢磨了下觉得可行,反正朝廷也没说不允许宗室置办产业,只要宗室不直接经营就可,这一来二去不就成了恒通的东家么?”

  “这事其他人不知晓也就罢了,可大侄子,你可是知道的啊!这买铺子的那些银子还是从你这借的呢,这才多久就把这事给忘了?”

  朱慎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可他这番话里真真假假都有,尤其是他所提到的什么借银一说,实际上根本不是借银而是分赃。

  平阳刘家是怎么垮的,刘家的产业又怎么给瓜分的,朱敏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正是朱慎锥通过朱敏出面,勾搭上了平阳知府于之大,接着又以将军府的名义打通上布政使司衙门和巡抚衙门的关系,联手把偌大的刘家给吞了。

  布政使司衙门、巡抚衙门、平阳知府和辅国将军朱敏他们吞下了刘家大部分产业,而当时的朱慎锥作为谋划者只是跟着喝了点汤捡了根骨头而已。

  相比他们拿到的财富,朱慎锥等人弄到的根本不值一提,最终拿到的只是不到二千两的现银再加上三十亩水浇地和一间店铺罢了。

  二千两银子还不是朱慎锥一个人的,分给了朱敏沣、朱敏和朱求杞三人,至于水浇地也给朱敏,朱慎锥最终到手的只是一间盐铺和几百两银子罢了。

  这个事朱敏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这些银子和地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看在宗室的份上也没怎么克扣。现在朱慎锥把恒通的事直接扯到这事上去,虽然恒通的成立最初的确是因为这家盐铺而成立的,可背后一些东西也只有朱慎锥和亢有福寥寥几人知晓,朱敏哪里知道这些,所以当朱慎锥这么说后,朱敏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六叔,你是说这个恒通就是当初那家店铺和亢家……?”

  “对啊!”朱慎锥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样么?怎么着?大侄子,你不会以为我这个东家真是东家吧?我就占了一个东家的名头罢了,我一个区区宗室哪里做得来什么买卖?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年亢掌柜的买卖算做的不错,一年下来倒也分了些红,可这几百两银子吃饭是肯定够了,做其他又能派什么用处?除了日子比往日好过了些,又在城外买了几十亩地吃租子外,之前成亲娶媳妇就花了大半,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来换宅子呢?除非朝廷把俸禄补发下来,或许还有这个可能。”

  说着,朱慎锥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马全,马全心中暗骂,自己刚才不已经赔了不是么?这朱慎锥怎么就揪着自己不放了?说商行的事呢,怎么又扯到俸禄上去了?

  不过朱慎锥对恒通商行的解释听得他一头雾水,而且话中的意思似乎在说恒通商行的来龙去脉朱敏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又是什么情况。

  说完了这事,朱慎锥也赖得继续留在将军府了,他直接说今天来是受邀过府的,问朱敏找他来究竟什么事?要是没事自己就先走了,家里老婆刚生了儿子,孩子还小自己得回家照看着,这可是自己头一个儿子稀罕着呢,离开一会儿心里就想得慌。

  等孩子大些,会跑会说话了,到时候再带他来将军府玩耍,让大侄子和小堂弟好好认识一下。

  朱敏陪着笑连声说好,东拉西扯提了两句今年祭祖的安排,也算把朱慎锥找来过府的理由圆了回来。

  简单又聊了几句,朱慎锥就起身告辞了,朱敏和马全也不好继续挽留,只能看着朱慎锥大摇大摆地离开。

  “将军,您就放他这么走了?”朱慎锥离开后,马全忍不住问道。

  “冯大人,怎么?你想留他?如要留他的话,你尽管留就是了,不过别把我给扯进去,我们将军府能做到这地步已经给你面子了。”朱敏很是不悦道。

  马全……不!应该是冯铨脸色很是难看,冯铨是京师来的人,这个冯铨是河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冯盛明之子,在京中为官,任职翰林院检讨。

  这一次御史刘策上折弹劾山西巡抚徐绍吉尸位素餐,其中又提到了山西宗室的情况,说有山西宗室私下走私军用物资到蒙古谋取暴利,天启皇帝看了奏折后并没进行朝议,由于牵涉到宗室问题,天启皇帝还是很在意的,再加上宗室的事是皇家内部的事,更不便于直接让朝堂讨论,所以想来想去天启皇帝决定派人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就让魏忠贤派几个东厂的番子和冯铨一起离京,同时通过晋王府传话给平阳将军府,让朱敏配合调查,这才有今天的会面。

  冯铨是第一次出京办事,年龄并不大的他出京时精神抖擞,意图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一旦做的好,等回了京皇帝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升官了,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机遇。

  要知道冯铨万历四十一年就中了进士,当时才十九岁,可谓是少年成名意气风发。可谁想之后在翰林院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如今已二十六岁的冯铨依旧只是一个翰林院检讨,官职不过七品而已。

  蹉跎七年寸步未进,冯铨的心里焦急万分,一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出人头地升官。而现在,天启皇帝让他去山西调查办案,身边又带了东厂的番子,冯铨自以为机会到了,如何不能上心?

  冯铨是三天前来到的平阳城,到了平阳城后就住进了将军府。这几日他没闲着,在平阳私下调查有关恒通商行和朱慎锥的情况。不过调查来调查去,却没调查出什么问题,朱慎锥早就有准备,恒通商行这边全安排的妥妥当当半点问题都查不出来,至于他自己一直都行事小心从不显露真正身份,至于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卫所那边也都遮掩好了,冯铨这样一个读书人仅靠手中几个番子又能查得出什么来?

  没查出什么问题,冯铨很是失望,他琢磨后决定亲眼见一见朱慎锥,这才有借用将军府的名义请朱慎锥过府。

  原本以为拿捏一个普通宗室很容易,吓上一吓,朱慎锥就什么都能说,可谁想一见面没几句话,朱慎锥反客为主就说起了俸禄的事来。

  冯铨一个文官向来就看不起宗室,不留神中了朱慎锥的套,脱口说错了话,直接给对方抓到了把柄,接着朱慎锥还不依不饶,要不是朱敏打圆场说好话,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而接下来更是让冯铨如坠云中,对于恒通商行的事朱慎锥非但没直说,反而扯到了朱敏的身上,朱敏的反应更是奇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不等他继续细问,朱慎锥就以家中老婆孩子的理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等人走后冯铨一头雾水,心中又有不甘。

第232章 引导

  2024-07-13

  在冯铨的追问下,朱敏这才告诉了他关于平阳刘家的事。

  刘善成刘家一事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个事早就尘埃落定,而且平阳府此案当年就通过地方衙门报到了刑部,刑部那边也结了案。

  刘家垮台后,刘家的百万家财被瓜分的一干二净,朱敏作为利益团体的一员自然也捞了不少,反而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朱慎锥却只喝了点汤水。

  但在冯铨面前,朱敏自然是不会把这事的真相告诉他的,说的也就是那些在台面上的情况,至于他要查刘家的案子也容易的很,知府衙门就有案卷,这些案卷做的扎扎实实,还有刑部的批示,再加上刘家早就完蛋了,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来。

  说了说刘家案子的情况,这才讲到刘家出事后其家产归了朝廷,其中地产、店铺什么的直接由官府发卖。当初朱慎锥得知此事,因为宗室的日子不好过,俸禄一直下不来,朱慎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再仅靠俸禄的话这日子越发难,无奈就找到自己借钱,提出了想借此机会买下刘家一个店铺作为产业。

  大家都是亲戚,而且朱慎锥在宗室里的辈分又高,和自己的关系也不错,朱敏听了他的请求后就借了些银子给他,又和知府衙门打了招呼,这才买下了刘家那间店铺,从而有了一份产业。

  不过后来朱慎锥和亢家合作,以店铺入股当了恒通的东家,这个事朱敏也没注意。但就算这样也是很寻常的,士农工商,商人向来就是最低的阶级,如果商人没有背景根本就混不下去,亢家在平阳经商多年,平阳上下几辈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亢有福之前的亢家经营的普普通通罢了,也没人太过注意。

  但亢有福当家后,这个人颇有经商天赋,又和朱慎锥关系不错,接着朱慎锥宗室的名头成了了一个恒通商行,再替朱慎锥经营不很正常么?

  这样做无非就是看中了朱慎锥宗室的名头,用这个名头便与经商罢了。这种操作是常规操作,朝廷从来就不禁止,何况别说宗室了,就算是他们这些文官读书人不也如此?别说当了官,哪怕就是中了秀才、举人,朝廷对有功名的人是有免税政策的,从而乡亲朋友为了免税投效田地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个道理和亢有福通过朱慎锥宗室身份成立恒通没任何区别。

  “这么说,恒通商行没有问题?”冯铨眼珠子一转问。

  “这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商行罢了,冯大人,我不明白你这一次来平阳究竟要干些什么,但我能保证恒通只是一家普通的商行。”朱敏有些不悦道。

  冯铨想了想,接着又问:“之前的刘家产业就这么一家店铺?其他产业呢?现在落到谁手里了?”

  这话一出朱敏脸色瞬间很是难看,冯铨的到来真正目的他实际上并不清楚,只是晋王府那边来消息让他配合而已,现在这么问,难不成冯铨来平阳是追查刘家案子的?可刘家的案子早就结束了,怎么又翻出来了?

  何况刘家垮台后,刘家的许多产业都被瓜分了,其中朱敏就拿了不少,要追究下去,不等于把自己的事给挖出来了?万一冯铨盯着这个事不放,最后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回京报告说他作为平阳府宗室的领头人和地方官府勾结陷害商户,鲸吞其产业,这个罪名可是不小。

  “冯大人这是要查刘家的案子?”

  冯铨笑笑:“下官只是打听而已,怎么?将军不便说此事?”

  “这有什么不便的,刘家的案子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平阳府上下都知道。”朱敏轻描淡写道,脑子里却飞快旋转:“此案简单的很,官府早就有定论,冯大人如想知道可直接去知府衙门看卷宗,或者回京后去刑部调阅也没问题。至于具体的细节这个就不是我能知道的,我是辅国将军没错,可宗室有宗室的规矩,宗室向来不得插手地方事,如何断案是官府的责任,我这个宗室哪里能有这个资格?”

  “至于冯大人所问的刘家产业之事就更不用说了,刘家的产业如何处置的,这个你也得去官府查问,我记得当初不仅是平阳府和布政司使衙门,就连巡抚衙门也有记录,对了!有个事我差一点忘了,冯大人不是从京师来么?这事朝堂上有几位老大人也是知晓的,据听说宫里那边……。”

  说到这,朱敏意味深长看了对方一眼,就闭口不再往下说了。

  这番话如同冷水一般浇下,把刚才还对刘家案子极为有兴趣的冯铨淋了个透心凉。他虽然从没当过地方官,一直在翰林院任职,可要知道冯铨的父亲就是布政使,对于地方的有些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朱敏这几句话听起来似乎寻常,可实际是在暗暗警告他,刘家案子的水很深,深到不光是平阳一地,还牵扯到整个山西的官场,就连京师那边也有大佬出手,还包括如今风头正劲的魏忠贤似乎也……。

  刘家百万产业最终发卖,这些产业落到了谁的手里还真不好查。倒不是查不清楚,关键在于你敢不敢查,一旦查来查去查到问题怎么办?难不成一个七品翰林院的小官能和这么多人抗衡么?到时候哪怕有皇帝给你当靠山,冯铨也没这个胆量。

  无奈,冯铨只能打消了从刘家案子开始查的想法,转念又回到了老路上。他询问朱慎锥当初花银子买下了刘家那家店铺,这个朱敏倒是知道,告诉他是一家盐铺。

  听到盐铺,冯铨两眼顿时一亮,盐铺可不是普通店铺,尤其是山西产盐,盐铺里面的道道多的很,如果能通过盐铺查到朱慎锥走私私盐的证据,那么他这一次山西也不算白来了。

  谢过朱敏,冯铨兴冲冲地就先离开了,他带着人准备从恒通的盐铺入手,开始查朱慎锥的问题。对此朱慎锥并不知晓,他离开将军府后脸上平静的很,心里却定下了心,原本以为这一次会有大麻烦,可当见了冯铨,又和他直接打了交道后,朱慎锥忐忑的心反而放下了。

  恒通那边早就安排好了,和蒙古那边的贸易也暂停了,就连商队的人都直接打发到了草原那边,平阳府这边一个人都没留下来。

  这种情况下,冯铨要从恒通查到他和蒙古走私的证据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冯铨从两个地方下手,一个是直接去草原从蒙古人那边查,另外一个就是去边关通过军方查。

  前者是不可能的,给冯铨一个虎胆他都不会跑到蒙古那边去查,他在大明这边也就算了,去了草原谁会鸟他?弄不好前脚出了长城,后脚就被蒙古人砍死在草原也不一定,傻子才会这么干呢。

  至于通过边关的军方查也是瞎扯,山西这边偷运物资出境走私的事多了去,可以说整个山西只要有规模的商行没有一个不这么干的,边军靠着商人的走私收受贿赂,大开方便之门,这早就是潜规则了,但你要去查绝对不会有人承认,毕竟这个事实在太大,一旦承认了不仅是整个边军各镇,就连全山西的商行都会牵扯进去,这样的后果没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

  朱慎锥唯一的漏洞就是私盐贩卖,靠着中开法获取盐引,从而走私私盐获取暴利。但这个漏洞朱慎锥很是清楚,却没下令停止,仅仅只是收缩了部分罢了,直到冯铨来了山西,恒通商行的私盐走私同样还在继续。

  这不是朱慎锥忘记了这个漏洞,而是他故意所为。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冯铨什么都查不到的话反而不好,所为过犹不及,既然人来了总得让人家查出点东西来不是?要是一点都没问题也就太过刻意了,所以这个漏洞是朱慎锥故意摆出来的。

  今天请朱慎锥去将军府,朱慎锥已在前一日就接到了来自京师的消息,张锡钧的确给力,他通过密信告诉了天启皇帝已派了人暗中来到山西查自己了。

  之所以清楚这点还是通过魏良卿得知的,毕竟冯铨来的时候天启皇帝为了保密没告知官府,也没动用锦衣卫,而是让魏忠贤派了东厂的番子同行。

  东厂掌控在魏忠贤手里,魏良卿作为魏忠贤唯一的侄子对于东厂自然就和自己家没什么区别,通过魏良卿那边,张锡钧在有心之下就弄到了这个消息,得知此事后就密信送至朱慎锥,接到密信后,朱慎锥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朱慎锥巴不得冯铨去查私盐的事,他就算没想到这个,朱慎锥也会通过其他方式去提醒他。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朱慎锥去了将军府回来的第二日,冯铨那边就有动静了,冯铨带着人开始调查恒通的盐铺,不仅在平阳查,还派人去了解州,看样子是想从解州的盐井那边开始查起,随后一步步搞清楚恒通贩卖私盐的规模,抓到朱慎锥的把柄。

第233章 对牛弹琴

  2024-07-13

  冯铨的能力不错,很快就在解州查到了点东西,可是当各处消息渐渐汇总至冯铨处时,冯铨却没了初来山西的壮志,反而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道理很简单,因为随着冯铨的调查深入,私盐背后的问题渐渐浮现出来了,而且这个冰山下巨大的阴影当开始显露的瞬间,让冯铨着实吓了一跳。

  他一开始是要查朱慎锥的恒通商行和解州私盐、边关走私等问题,但查了没多久就发现不光是恒通商行,解州私盐的买家几乎包括了整个山西绝大部分商行,而且其中情况复杂异常。

  早在朱元璋时代,山西就实施了中开法,中开法到现在已有两百多年了,随着中开法的诞生,山西的私盐现象一直都存在着,并因为时间的推移,其中利益既得者数不胜数。

  小到盐矿的管事、白役,大到地方州县官府、卫所、九边边军,甚至布政使司衙门、巡抚衙门、朝堂上的大佬们和宫里的大人物隐隐也有着影子在其中。这些利益体相互勾结,形成了庞大的群体,在这种情况下恒通商行仅仅只是其一罢了。

  一旦从这个角度查下去,恒通贩卖私盐或许能查实,可这个盖子要揭开的话后果就不是冯铨能够控制了。

  假如这事仅仅只是朱慎锥一个人的事也就罢了,可问题在于地方、卫所都在其中,更要命的是陪同冯铨来山西的东厂番子有意无意提醒冯铨,恒通的私盐生意最好不要继续查下去了,如果继续再查的话,只能由冯铨自己来。

  这个提醒更让冯铨大吃一惊,能做到翰林的人智商是绝对没问题的,东厂是什么衙门他那里不清楚,说句不好听的,东厂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条狗,皇帝要让咬谁就咬谁,真论起权利之大来比锦衣卫更甚。

  锦衣卫的头领是指挥使,但东厂的权利掌握在厂督手中,而如今的东厂厂督是谁?不就是红的发紫的魏忠贤魏公公么?

  这一次来山西查案,冯铨奉的是皇帝的意思,但直接下令和协助自己的却是魏忠贤。而且他身边的人也全是东厂派来的人,正是有这些东厂番子在,冯铨这才有底气来山西。但查来查去,却查到了东厂头上,东厂番子的提醒让冯铨顿时投鼠忌器,他很清楚东厂番子说这话的意思何在,更明白一旦继续追查非但阻碍重重,弄不好还会查出大问题来。

  顿时,冯铨明白自己撞到钉子了,山西的事水有些深,朱慎锥也不是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宗室那么简单。

  私盐这边不能再查了,继续查下去说不定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尤其这里面还牵涉到了魏公公。要是真查个水落石出,先不说能不能查明白,就算可以查明白弄不好自己也落不得好处。

  至于走私的问题,恒通商行表面一切正常,边关九边那边根本也不鸟冯铨,除去些无法证实的消息外,同样没有半点进展。哪怕冯铨心里清楚九边那边的确有走私的情况,可那些丘八一个个守口如瓶就是不承认,他冯铨又不是正式的钦差,根本也不可能通过正规途径去查案,也无从下手。

  再者,走私的问题和私盐一样,牵涉面实在太广,不是一家两家的事,牵涉到上上下下许许多多。在这种情况下,冯铨越查越没有底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进退两难的冯铨发现自己有些坐蜡。原本以为来山西是个好差事,只要把这个事做的漂漂亮亮,回京后自己就能被皇帝看重,从而有升迁可能。但没想刚开局没多少时间,自己就碰了这些钉子,而且随着知道的情况越多,冯铨心中也越是惶恐不安,一时间不知如何办才好。

  这一日,冯铨愁眉不展,心中正琢磨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还没等他想出招来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辅国中尉朱慎锥求见。

  “朱慎锥?他怎么来了?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冯铨一愣,一时间心头打了个突,他之前见朱慎锥的时候是在将军府,化名马全,以将军府的教授身份见面。

  而那次见面后他就再也没见朱慎锥,而且他自有住处,这个住处是东厂帮他安排的,就在平阳城的一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平日里出入小心,很少正式露面,可现在朱慎锥却直接找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冯铨紧皱眉头,朱慎锥的突然拜访让他心生警惕,现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想了想,冯铨让人请朱慎锥进来,而他自己也平复了下心情,站起身迈步出了屋,来到廊下迎客。

  “不知中尉前来,下官有失远迎。”片刻,就见朱慎锥迈步进院,冯铨满面笑容上前行礼。

  “冯大人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还请冯大人多多包涵……。”见了冯铨,朱慎锥笑呵呵地拱手道。

  这话一出,冯铨顿时一愣,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你……。”

  “冯大人呀冯大人,何必如此呢,当日在将军府我一见冯大人就觉得大人不同凡响,绝非普通教授能比,冯大人身为翰林,果然不凡,如早知冯大人身份,在下哪里会有当日莽撞,在此我向冯大人赔个不是,还请冯大人海涵呀。”朱慎锥笑呵呵地拉着冯铨的手说了这么一番话,冯铨脸色阴晴不定,他下意识朝着一旁的东厂番子看去,而那东厂番子仿佛没见冯铨的目光一般,神色如常站在那边,眼观鼻鼻观心。

  “呵呵,中尉此言过了,我冯铨只是小小翰林罢了,哪来什么不凡,不知中尉今日前来我处是……?”

  “哈哈哈,自然是找冯大人有事,怎么?冯大人就打算在此待客不成?”朱慎锥笑问,伸手指了指左右。

  冯铨笑道:“瞧我,见了中尉过于高兴,一时间倒忘了待客之道,如此……请!”

  “请!”

  两人客套一番,这才进了屋。到了屋中,分主客入座,随后就有人上了茶,等茶上好来人退下后,冯铨打量着朱慎锥,一时间却没说话。

  朱慎锥神色如常,不急不缓端起茶来细品,品了口后还微微晃着脑袋,似乎对此茶颇为满意。仿佛他今天来没其他事,仅仅只是来讨杯茶来喝的一般。

  片刻,冯铨有些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开口道:“来山西之前未听过中尉之名,没想中尉如此不简单。”

  “呵呵,冯大人此言过了,我就一个普通宗室,哪里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倒是冯大人此来山西不简单才是。”

  冯铨正了正色,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冯铨明白今天朱慎锥是来找自己摊牌的。这样也好,正经查已经查不下去了,一旦认真查仔细查,其中牵扯的实在太多,他冯铨只是一个小小翰林,这个肩膀根本就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一旦得罪了人,别说什么功劳了,说不定自己要倒霉。

  不过既然这一次来山西是皇帝的意思,而且目标只是朱慎锥,冯铨再怎么着也得做出些成绩来不是?如果无功而返就这么回京,皇帝那边也没办法交代,更重要的是这个事的源头是哪里冯铨一清二楚,御史刘策的折子皇帝虽留中,但作为翰林,冯铨对这个折子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再加上他来山西就是因为这个折子的缘故,如果两手空空回去,皇帝那边就算不责怪他,可刘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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