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卢汉下令逮捕的20多个参议员,原来都是平时踉他过不去的,并没有按亲共反蒋来划线。第二,“九·九整肃”的行动正式开始于9月9日的晚上,而在此前,已经有人先去云南大学、师范学院报警,真正列入黑名单的重点分子,全部逃逸,有证据表明,这是卢汉指使人干的。第三,卢汉回到昆明后,先把邱开基扣押起来。而邱是当地人,老军统分子,非常熟悉情况,曾任云南省警保处长,唐纵因为嫌他对付共党游击武装缺少办法,给了撤职的处分。
卢汉担心毛人凤在“整肃”中重新启用邱,便率先把他扣押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毛人凤更加坚定原先的看法,认为卢汉答应“整肃”,只是权宜之计,他绝不可能与总裁同心同德,于是,把几方面的情报整理成文,向蒋介石作了详细的汇报。老蒋看了情报,将信将疑,又派国防部长徐永昌、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参谋长肖毅肃到昆明察验,徐、肖本来就是张群怀柔政策的拥护者,带着有色眼镜兜了一圈,便下定论,认为卢汉决无投共的可能。毛人凤心焦如焚,再写报告,措辞越来越重,直言不讳地指称卢汉,要反蒋投共。
蒋介石见毛人凤如此固执,又深信其细致慎重的秉性,倒也不敢轻视,当即决定亲飞昆明一趟,再向卢汉施加一把压力。蒋经国担心父亲弄险惹出意外,请求先去昆明打前站,老蒋同意了。当天,毛人凤接到小蒋要来昆明的通知,前往机场迎接。小蒋一下飞机,便对毛人凤说,老头子也觉得卢汉这个人靠不住,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只可争取,不宜刺激,要想尽办法把他稳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制裁”。小蒋说了父亲的苦衷,毛人凤好生感慨,马上表示,体谅总裁的心情,一定尽力做好稳定工作。
接着,小蒋又间与毛人凤同来的沈醉,在昆明干掉卢汉有没有把握?沈醉说,于掉一个人,动作还要干净,需作充分的准备。像卢汉这样的角色,大权在握,平时又防范严密,要干,就得一次成功,这需要好的机会,周密的计划,勇敢的行动人员。
蒋经国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沈醉的回答很满意,扭过头吩咐毛人凤:“沈站长要钱要人,都要尽量满足,不能打折扣。”接着,小蒋用很低的声音说了父亲要来昆明的事,并问毛人凤,卢汉会不会突然翻脸,扣下老蒋。毛人凤说,就目前的形势,卢汉还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消息封锁得好,总裁来得突然,即便想翻脸,他也来不及准备。小蒋听了毛人凤的回答,心里稍定。便说,老头子来昆明的事,先不告诉卢汉,等飞机到了,再通知他去机场迎接。
一路话长,车子已在卢公馆门前停下。蒋经国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卢汉大吃一惊,连连责怪,为什么不通知一声,好去机场迎接。蒋经国执礼甚恭,谦虚地说,是父亲让我来看看卢主席,怎好意思添麻烦呢?当晚,蒋经国就在卢公馆内住下。卢汉问,总裁来不来?小蒋说,总裁另有要事,恐怕不来昆明了。
9月22日上午9时,毛人凤按照事先的约定,带着徐远举、沈醉等人去机场找空军第五军区副司令沈延世,布置老蒋来昆明的准备工作,电台调好接收频率,等候讯号的出现。此时,老蒋已如惊弓之鸟,每次外出,事先不露风声,几个大城市的机场全部作好准备,不断地呼叫联系,但谁也不知道他要降落在什么地方。这一次,沈延世也不例外,类似的紧急准备,他履行了好多次,却没有见到过总裁的影子。
大约在9时30分,毛人凤收到了约定的暗号,打电话告诉小蒋,小蒋放下电话,不动声色地对卢汉说:“‘卢主席,重庆刚来电报,总裁已经起飞,10点钟就到昆明。”“经国兄。”卢汉大异,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说,总裁……
总裁不来了吗?”小蒋平和地笑着。“嗯,也许是临时决定的吧。”“那么,让我打电话派兵到机场警戒。”卢汉突然表现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忙不迭地说。
“用不着了,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除你我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这个消息。”蒋经国说完,做了一个表示“请”的动作,便和卢汉一起下楼,坐上汽车奔了机场。
机场上,毛人风、徐远举、沈醉成品字形站在水泥地上,周围有不少左手拿报纸的便衣特工,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随时可以腾出右手操家伙。卢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小蒋来昆明的意图。
显然,老蒋已对自己产生了不信任感,那么这次……想到这里,卢汉心内忐忑,隐隐地不安起来。
10点钟,老蒋的专机准时降落,一下飞机,老蒋劈头就问:“卢主席,你有没有预备午餐?”“还……还没有预备好。”卢汉有点紧张,舌头不如平常利索。
“好,好!我们一同到你家去吃午饭吧!”老蒋谈笑风生,一下子平息了卢汉的紧张心情。接着,先前还稍嫌板结的脸面松弛下来,堆着满脸的笑意。卢汉半是开道,半是引路地走着,既像警卫,又似宾从。
为了避免引起市民的注意,入城时,车队分成两路,一路由太和街抵达卢公馆,另一路往金碧路绕到卢公馆。一到目的地,老蒋的侍卫人员立即分散在花园和客厅的周围,毛人凤、徐远举、沈醉等保密局的特工,则在卢公馆周围布下警戒,片刻间,卢公馆便成了飞鸟都难以逾越的禁地。与外面的紧张相反,卢公馆内却是一片“和气”,老蒋先与卢汉密谈了一个小时,随后应酬了一顿午餐,接着又是密谈,直到蒋经国进来报告,说是机场方面通知,天气可能要发生变化,请总裁立即启程。蒋介石才立起身来朝窗外佯视,随后说:“好,我们走吧。”
逼“鸭子”上架
蒋介石走了,卢汉的态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毛人凤答应过小蒋,再做争取工作,尽力稳住云南的局势,只好暂且搁下武力解决的考虑,另设一计。
说来也真够毒的,你卢汉不是假戏真做吗?那我索性就坡下驴,拖你个连滚带爬一身泥,今后洗也洗不干净。具体的做法是让卢汉担一笔人命债,双手涂满鲜血,到时候非跟老蒋走不成。杀害对象就是“整肃”中的被捕人员。
按照过去的做法,处死被捕人员,可以解送到重庆执行,也可以用军统习惯的手段秘密处决。但这次是要让卢汉杀名昭著,毛人凤决定以公开的方法枪毙人犯,尽可能地闹得轰轰烈烈。为此,他去找卢汉磋商,想就处死的人数对对口径。依毛人凤的意思,处决一半。卢汉以为杀一半太多。毛人凤从卢公馆回来,用嘲笑的口吻对沈醉说:“没想到这位爱杀人的朋友(指卢汉)居然会发起善来了。”于是,决定先杀100人。毛人风为了达到嫁祸卢汉的目的,不惜草菅人命,许多人犯根本没什么“罪证”,便被判处死刑。
有的甚至连正式的审问都没有经历过。至于卢汉下令逮捕的20多名参议员,几乎全部列入死刑者名单,毛人凤还指示徐钟奇,凡处死者,均以军法从事,没有上诉机会。不久,100多人的名单出来了,包括末尾的“拟予枪决”,每人的“罪状”只有几十个字。毛人凤以为法律手续“完备”了,卢汉只要在判决书上拟一个“可”字,昆明大屠杀就成为抹不去、擦不掉的历史事实!
大约在9月25日前后,毛人凤把一份100多人的死刑判决名册交到卢汉手里。卢汉看也不着,就说杀得太多,证据太不充分,还规劝毛人凤慎重一些。
毛人凤心里窝火,脸上却一片中肯,表示尊重卢汉的意见。但回到沈醉家后,接连几次对沈醉说:“卢汉这人大自以为是,杀百把人还故作刁难,这不明明是在耍缓兵之计吗?”然而,为了达到嫁祸的目的,毛人凤不能发作,靠水磨性子跟卢汉讨价还价,最后由100多人减少到80多人,再减到40多人,卢汉仍然拖着不签字。凭毛人凤的忍耐能力,本不怕卢汉打消磨战术。问题在于,这一边局势逼人,那一边(台湾)又催着他回去,说是老蒋的命令。
毛人凤心急如焚,刺杀卢汉的念头又转上脑际。其实,毛人风于9月12日抵昆明后,就布置了干掉卢汉的任务,由沈醉准备就绪。方案是——在卢汉住宅附近的翠湖支路8号租下一幢房子,楼上架一挺机枪,随时可以向卢汉的寝室、会客室、餐厅等处扫射。与此同时,把靠近卢家的河口督办王晓峰的住宅作为特务守伏的地点。卢汉的汽车出入拐弯,都要经过这里,特务们可以从容下手。对这个方案,毛人凤基本满意。只是担心云南站现有几个行动员不够用,特地从“外地”调来几个老手。然而,卢汉毕竟是总裁关注的人物,没有他的点头,毛人凤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也行动不得。
眼看,在昆明逗留的时间将近一个月了,卢汉那里还在为死刑犯的名单“泡蘑菇“,毛人凤趁着空儿,约集李弥和余程万两位军长拉呱。他知道李、余二人对云南局势的关系重大,本着竭尽忠诚的精神,一定要为总裁安抚好他俩。
在毛人凤眼里,李弥是本地人,又有一个军的兵力在手,前不久,经历过淮海战役的“洗礼”(淮海战场上死里逃生),对老头子的“忠诚”是经受过考验的,因此,李是取代卢汉的最合适人选。有一次,毛曾向李透露过这个意思,使李大受鼓舞,对毛也就特别巴结。眼下,毛人凤要求李、余好好合作,为党国立功,李闻命唯唯,十分诚恳。
毛人凤强调李、余合作,是因为两人存有芥蒂,面和心不和。但是,余程万也知道毛人凤能在总裁那里说上话,一直存有巴结的愿望。所以,对毛人凤的话,也表示了诚心接受的意思。毛人凤心里明白,余的“忠诚”尚待考验,尤其是余新近娶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姨太太,颇有疑问,于是暗暗布置余部的副军长彭佐熙配合保密局云南站,对其实行监控。不久,因台湾方面的反复催促,毛人凤不敢继续逗留下去了。回首一个月来的活动,不堪咀嚼。
后来,毛人凤自己说,这是他任保密局长以来,在一个地方停留得最长的一次,也是非常失望的一次。
10月13日,毛人凤怀着沮丧的心情告别昆明,临上飞机前,与沈醉进行了单独谈话,再三叮嘱说,卢汉不可靠,必要时就抢先下手,接着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又说:“如果命令你进行制裁,你不能再拖着不办,如果再采取对杨杰的态度,就没有法子交代了,团体的纪律,你是非常清楚的。”沈醉一边点头,一边送毛人凤上飞机,顺便提到了自己的安全问题。毛人凤说:
“你不用过分担心,再有重大的变化,也送不了你的脑袋,看别处的例子,你就知道后果会是怎样了。”①沈醉对日后的退路问题还是不放心,希望毛局长指示得明确一些。毛人凤意味深长地说:“人总是有交情的,你在这里处得不坏,好好注意一下就行了。”沈醉说:“万一遇到……”毛人凤会意地打断了沈醉的话头说:“万一来不及走,也不能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指杀卢汉),那你难道不能学一学王佐?”说到这儿,毛人凤笑了笑,抚着沈醉的手臂说:“可以不必断臂,留下来还大有用处呢!”
①毛人凤是指保密局北平站的例子,傅作义宣布和平解放之前,把站长王莆臣等放回南京。
“四大任务”
台湾方面催归的电报一份连着一份,是因为老蒋有几桩事急等着毛人凤来办:其一,谋求“复位视事”,需要对聚集在台湾的“党国元老”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及早表态,拥护蒋“复职”;其二,要迅速“肃清”台湾的中共地下组织,以保“后方无虞”;其三,老蒋准备再飞重庆,此前必须抓紧对关押在那里的共党分子和进步人士进行“清理”(即屠杀);其四,抓紧布置和开展对已失落的、或行将失守的城市和地区进行破坏,包括对中共领导人的刺杀;其五,当面了解云南的现状和卢汉的思想动态。
10月13日下午,毛人凤飞抵广州,局势已紧张到绷裂的界点。中共先头部队直抵距广州城三里的郊区,市内交通全部瘫痪,商店关闭,电讯中断。
昨天,李宗仁发布命令,声称“中央政府”定于15日起在陪都(重庆)办公,眼下,正忙于仓皇撤离,一副乱纷纷、失魂魄的“末日”景象,看得毛人凤心酸不已。出于责任的本能,他没有立即转乘开往台湾的飞机,而是把技术总队副总队长胡凌影找来,了解一下“大破坏”工作的进度。
胡凌影怒气冲冲地介绍完毕,不轻易发火的毛人凤也忍不住责骂广州卫戍总司令李及兰贪生怕死,误党误国。原来,10月12日那天,广州卫戍副总司令兼兵团司令刘安祺突然接到老蒋的指示,要他把部队全部撤到海南岛,再转渡台湾。显然,老蒋已存有放弃广州,保存实力的打算。为此,李及兰慌了手脚,赶紧逃命,先搭乘飞机跑到三灶岛,再坐船去了澳门,广州一下子成了没有“政府”,没有军事首领的“死城”,这对保密局特工开展“大破坏”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困难,因为离开军队的保护与配合,很多工厂与重要设施已无法进入(广州工人在中共地下党的领导下普遍开展了护厂运动)。
骂完李及兰,毛人风问胡凌影准备怎么干?胡说,海珠铁桥可以进去,已让手下把第4补给区所贮存的炸药、废弹都运到了那里。毛人凤说,这很好,但炸桥的时间一定要掌握准确,早了不行,等于自断后路;晚了更不行,人要一过来,桥就炸不成了。胡凌影连说“知道”。随后,毛拍了拍胡的肩膀说:“我们不能学李及兰,要坚持得住,能多搞几个爆破点就多搞几个”。
布置完毕,毛人凤乘车前往机场。此时,天色已暗,头顶上有了眨眼的星星。
毛人凤抵达台湾,来不及休息,就被老蒋叫了去。老蒋站在一幅五万分之一的大地图面前,脸色阴沉地指着上面的各种标记说“共产党进军神速,形势不容乐观,唵,这次催你回来,不是说云南那边不要紧。唵,你看”。
老蒋简单扼要的叙述,听得毛人风头皮发紧。想不到昆明逗留一月,大西南计划的如意算盘已开始走样——由于老蒋的反对,胡宗南、宋希濂不敢把主力撤往云南、西康,从而痛失“良”机。中共方面立即采用了大包围的方式:
杨勇兵团由湘入黔,直插川南,截断了胡、宋的退路;同时,周士第兵团、陈锡联部分别向川东、川西挺进,给予正面和侧面的压迫。10月份,杨勇兵团攻克贵阳,直逼彭水,宋希濂退守乌江西岸,主力撤至西昌和滇缅的可能性几乎不复存在。于是一场本来以四川为核心的西南保卫战,变成了一场以四川为核心的西南突围战。
“看来,唵,很多事情要早做准备。”接下来,蒋介石把召回毛人凤的原因和盘托出,最后,破天荒他说:“拜托了。”话音不重,足以使毛人凤感动得语塞。
第二天,广州、厦门失陷,“毛记”保密局本部同时也向各外勤单位发出了加紧执行“应变计划”的指令(这是蒋介石要毛人凤必须办妥之要事的一部分)。毛人凤的应变计划原来是指特工组织的四大任务,即大转移、大逮捕、大潜伏和大破坏。由于情况发生了新的变化,四大任务的侧重点有所改变,具体为,大逮捕演变为大屠杀,大破坏成为首要的任务。这里先说说大屠杀。
杨虎城之死
其实,秘密性的大屠杀,早在9月间已经开始,规模不大而已,首当其冲的便是闻名于“西安事变”的杨虎城将军。
8月下旬,毛人凤在枣子岚垭“漱庐”召集徐远举、周养浩等,传达了蒋介石关于屠杀革命志士以及处决杨虎城及其家属、随从的命令。他说,8月25日老蒋来到重庆,当晚自己向蒋请示,杨虎城怎么办?是否解往台湾?
蒋毫不犹豫地回复:“留了他做什么,早就该杀了!”但又叮嘱毛人凤,应当把杨解回重庆,秘密进行,不能让外人知道。在此同时,毛人凤还指出:
关在白公馆与渣滓洞内的“人犯”怎么处理?蒋介石说:“我们过去那样有势力的时候,这些人都不肯投降,今天我们到处打败仗,他们还会转变过来吗?干脆一起杀掉!”传达完老蒋的指示,毛人凤开始布置秘密处决杨虎城的工作,他当场要求周养浩负责,第一步把杨虎城一家及其随从于贵阳解回重庆;接下来,再从看守白公馆的特务中挑选有经验的行动员。至于动手的方式,毛人凤问周养浩:“除用枪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周当时说不出所以然,回到家里,通知白公馆看守所长陆景清约三个行动员来家里碰头。三人中有个叫杨进兴的表示:除用枪外,还可以用刀。另外两人不以为然,觉得用刀把握不大。
杨进兴为了证明自己的办法,特地把西南特区行动组副组长熊祥找来。熊信誓旦旦地对周养浩说:“用刀没问题,我与杨进兴可以负全责”。
当天下午,周养浩向毛人凤汇报了与杨进兴、熊祥商量的结果,毛人凤觉得用刀比用枪好,符合秘密进行的要求。随后问周养浩解杨返渝的日期,周说了,毛补充道:“从贵阳回来时,你必须早一天电告,时间最好是晚上到重庆,我派人过江来接你。这件事可以告诉张鹄,①让他挑选五六个可靠的队员护送”。
①张鹄原是白公馆看守所所长,杨虎城解往贵阳时,坚决要求撤换原先虐待他的龚国彦,周养浩便调张鹄去接替。
9月1日,周养浩偕同西南特区第三科副科长郑文松乘一辆吉普车,附带两辆卡车,由重庆赴贵阳,见了杨虎城后,假作高兴地哄骗杨说:“蒋介石已到了重庆,要见你”。杨虎城听后表情平淡,显得十分镇静,从容不迫地整理起行装。
9月2日中午,毛人凤命徐远举带熊祥等六人到中美所开会,抵达中美所大礼堂时,毛人凤、杨进兴以及白公馆的另两名看守已等在了那里。接下来,会议开始,主要讨论杀杨的具体部署。毛人凤首先谈了要求:事情要干得干净,越隐秘越好,因此尽量不用枪,免得弄出声音。熊祥当即表示:自己和杨进兴商量过用刀的办法,另外还准备了斧头,说着便拿出凶器给大家看。
毛人凤一边看一边问:“这行吗?”熊拍着胸脯说:“有把握。”至于杀人的地点,毛人凤决定放在中美所东边小歌乐山的半山坡上,四周松林环绕,非常幽静。戴笠死后,特务们把它改名为戴公祠,用以祭祀戴笠。毛人凤之所以选择这里,是看中了它的偏僻。另外,附近还修有防空洞,杀完人,尸体朝里一扔,便于毁尸匿迹。当然,这些都是说得出口的理由,是否还有说不出口的呢?譬如血祭戴笠,告慰亡灵等等,①那就只能意会了。接着,讨论到动手的方式。毛人凤说:“汽车一到,即行动手,要快,要麻利。”熊祥表示:可由两个人扶架杨虎城上山,进入房内,一刀插入胸膛,即可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