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巨枭——毛人凤 第19节

毛人凤高度注视,直接指定由第二处正副处长叶翔之和黄逸公负责侦伺。1946年11月下旬,徐楚光从武汉到上海,下榻南京饭店,陆续召见“三工委”的骨干成员,布置任务,刘蕴章、周镐均在其列。汇报中,周镐说,策反工作正在进行中,已与孙良诚部派在南京的办事处主任谢庆云约好,11月28日下午同去宿迁(孙良诚的总司令部设在那里)。想不到未及成行,毛人凤已下达了逮捕周镐的指令。

周镐当天被捕,夫人吴雪亚(也是中共地下人员)立即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烧毁,同时通知了徐楚光同志。徐有着20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稍一分析,断定刘蕴章出了问题,立即隔断与刘的联系,马上安排“三工委”总部成员30多人,全体撤往湘鄂赣地区。一夜之间,“三工委”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下,刘蕴章慌了手脚。迫使毛人凤孤注一掷,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周镐身上。

周镐是何等道行,负责审他的叶翔之有多大能耐,尽在谱中。因此,当叶翔之问他是否认识涂楚光时,周一口承认,说是湖北同乡,黄埔同学,外加打入汪伪时的同行,非但认识,而且熟得很。叶又问,最近在京沪等地与你见过几次面?周说,不下三五次,仅为叙旧而已。接下来,再问他“三工委”的事,周镐两眼一翻说,什么“三工委”,听也没听说过。叶翔之知道周镐在避实就虚,但拿不出证据,有气只得闷在肚里。就这样,反复审了几次,毫无名堂,审讯人只好把案卷退回二处,要求附上证据报核。

第二处的底牌就是刘蕴章,他虽知道周镐与徐楚光有来往,切切实实的证据却拿不出一条。再加上与他联系的共产党分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到哪里去发掘新的线索,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立大功的机会变成了僵局。与此相反,周镐的主动性却渐趋加强,他通过家属送食品的机会,偷偷给妻子吴雪亚塞了条子,让她去找自己在特工系统中的几个老关系。接着,便有人找毛人凤说情。毛人凤碍着面子,苦于无奈,同意下达“提前讯结”的手令,并在公文上批示:“如无重大罪过,应予从轻论处,因其在抗战时曾潜伏伪方工作,系一冒险犯难之同志也。”1947年春节前夕,周镐“无罪”释放,仍然负责上海佛教训练团的工作,暗中他又与中共地下组织接上了关系。这时,徐楚光已带人远走湘鄂赣,与周镐联系的同志换成郭润身,属华中分局第六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六工委”)。周镐向郭表示,要继续对孙良诚进行策反。郭同意了,但提醒周镐,保密局明里放了人,暗中的监视有紧无松,今后的行动要格外当心。周镐牢记组织的提醒,行动十分谨慎,一直未敢前往宿迁找孙良诚。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老蒋恩赐良机。原来,老蒋听到了风声,说孙良诚有私通共军的嫌疑,于是下达手令,要周镐以暂编第25师高级参议的名义,前往宿迁调查。

老蒋的考虑,本有根据。他知道周镐在抗战时期,曾在孙良诚部当过参议,派他去不扎眼。但他却不知道,周已上了毛人凤的“黑名单”。毛人凤一见手令,拿不出阻止的证据,只得执行。1947年夏,周镐顺顺当当地前往宿迁。一见孙良诚的面,便把老蒋派他来调查的底细和盘托出。孙良诚原是西北军出身,属于杂牌,听周镐如是说,离心倾向更加明显,当即拱手求教。

周镐趁机说出了要孙投共的主张。孙犹豫了一番,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生路,最后同意了。不过,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中共馈赠1500两黄金,作为本部高级军官家属的转移费。

周镐回南京后,在老蒋那边尽量替孙良诚遮掩,同时还向郭润身汇报了策反的经过。9月下旬,中共华东局电复“六工委”,同意拨给黄金500两和棉花等物资,充做孙良诚部的起义经费。于是,郭润身和六工委的另一个同志前往解放区接洽黄金领取事宜,周镐又接到了蒋介石的差遣指令。这一次是他听到了孙良诚与李济深暗中勾结的传闻,要周镐再去调查。周到宿迁后,故伎重演,孙良诚惊出了一身汗,投共的积极性随之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两下宿迁,情况一次比一次好,周镐十分高兴。偏偏想不到,半路里杀出程咬金,一个叫吕祥瑞的中共地下人员(在三工委工作),在策反孙殿英部时,被保密局抓获,变节自首,交代中涉及到了周镐。1947年12月,周第二次被捕。与此同时,徐楚光也在武汉被捕。毛人风想彻底弄清楚徐跟周的特殊关系,急命湖北站长余克剑把徐楚光押到南京,关进宁海路19号2号监,然后,把周镐也弄进2号监房,企图通过窥探孔,看看他们干些啥名堂。

周、徐都是特工专家,不用开口,便知对方葫芦里埋的药。于是暗传眼神,绝不说话。叶翔之没有办法,令司法处拷讯徐楚光,要他交待与周的关系。徐东兜西绕,不吐实情。结果,审讯了半天,除了疲劳,全无收获。后来,又是在保密局几个老关系的担保下,周重新获得自由。毛人凤再次碰壁,便迁怒叛徒,军法官拟了个“密报不实,诬人陷害”的罪名,经毛人凤批准,将吕祥瑞就地枪决了。

据另一种说法,周镐的第二次获释,徐楚光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徐在拷问中,承认自己是中共干部,并交代了一些关系,都是不说也知道,说了抓不着的人物,诸如邓子恢、谭震林、杨帆等等,全在解放区。按照保密局的惯例,这也算是一种“自首”。另外,徐有一个族叔,叫徐复观,是中统局的元老,抗战时专门从事八路军、新四军方面的情报工作,他知道徐楚光这个侄子,十分欣赏他的才干,一直想网罗到门下公干。这次,徐楚光被捕,出于由来已久的想法,客观上成了替徐楚光说情的人物。

戴笠时期,中统、军统犹如一只瓦罐里的蛐蛐,对上眼就斗。毛人凤执掌保密局以后,有意摈弃前隙,一见中统中有人来求自己,乐得制造个弥合裂痕的机会,答应了徐复观的请求。于是,徐楚光获释出狱,并在保密局“特种政治问题研究组”中挂第二组少将副组长的衔头。说是专门从事诱降、策反中共地下人员的工作,其实,是把徐软禁在太平路附近的一幢小洋房里。

这样一来,对周镐也就失去了继续关押的理由。

不幸的是,节外之祸,绵绵不绝。就在周镐获释后不久,保密局浙江站逮捕了中共华中分局的一个干部,此人供出了湘鄂赣方面的情况。湖北站长余克剑根据毛人凤的指示,布置大搜捕,抓到了徐楚光的秘书罗纳,这个像伙保命心切,一口气出卖了30多个同志,其中包括周镐。此时,保密局二处副处长黄逸公正巧去武汉检查工作,有关此案的报告尚在整理过程中,黄从余克剑口中听说了大概,十分震惊,亲自提审罗纳,罗纳所交代的情况跟余克剑所述基本一致。这样一来,徐楚光的问题、周镐的问题显然严重起来。

黄逸公与周镐私交甚厚,回到南京后,他先找到周镐,非常严肃地对他说:“老兄,这件事我也无法对上面隐瞒,你还是自己去对毛先生说清楚吧!”周镐听得懂黄的意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带着妻儿一溜烟奔出南京,跑到了苏北解放区。等到余克剑的报告与“人犯”完全转入局本部时,周镐已失踪多日,毛人凤眼睁睁地看着投入的巨大精力和人力付诸东流,气得要命。不久,徐楚光被秘密杀害于南京。作为一个不完整的句号,毛人凤一直耿耿于怀。

1948年底,周镐又接受组织的重托,通过孙良诚,策反第八兵团的司令长官刘汝明。在执行过程中,落入特务事先设好的圈套,第三次被捕。毛人凤把他关进宁海路19号。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签发了处决周镐的手令。

临刑的那天,周镐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英勇就义。解放后,他被迫认为烈士,遗骨安放在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新建的烈士纪念馆的第八厅内。

周镐一案涉及的中共人员,以及对中共地下组织破坏的程度,不及上述三案。但延续的时间之长,投入的人力之多,却能十分真实地反映出毛人凤决不姑息的顽固态度,说他达到了“领袖”提出的“全力以赴”的要求,似无夸张。

提高效率千方百计

其实,认真勤勉是毛人凤一贯的工作作风,体现在“领袖”布置的反共主题上,注重效率,讲究效果的一面更加突出了。就拿戴笠时期建立的会餐制度来说,保密局全盘地承袭下来。当然也有一些不同,比如:除了局本部副处长以上的人员参加外,凡外勤省站的正副站长来南京,也被邀请入列。

再说毛人凤不像戴笠,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务缠绕,几乎每餐必到,每次都会提出问题,让下属回答。这样一来,就逼着各单位的负责入非看公文不可,下情上达,上情下达,糊涂官是做不得了,许多问题都能当场解决,因此办事效率比军统局时期确实提高了许多。就拿破获北平“共谍”案为例,行动神速,雷厉风行,致使一些被牵涉的中共地下人员来不及转移,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工作会餐时的快议快决。

另外,对“公秘会报”制度的重视,体现了“秘密控制公开”、协同解决疑难问题的初衷。为此,毛人凤特地在傅厚岗通往玄武门的那条马路旁,置了一处房产,取名“诚庐”,专门作为“公秘会报”的场所。

他还非常舍得花钱,盛情招待参加会议的各方负责人,客观上也使会议平添了几分魅力。酒足饭饱后,方方面面的合作态度都有了进一步的提高,上述四案的侦破过程,几乎没有一桩不是协同作战的结果。尽管如此,毛人凤还是发现了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比如保密局对公开单位的控制,已经远远不及戴笠时期。除了交警总局与各地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处勉强还可掌握外,警察总署系统已从控制降为合作。最令毛人凤沮丧的是国防部二厅系统,戴笠在世时,叫军令部二厅,厅长是郑介民。军统局变成保密局后,郑介民身兼厅长、局长两职,互为犄角的问题不突出。

后来,郑介民局长一职被持,厅长一职被免,当上了国防部次长,二厅厅长之缺,便由副厅长侯腾补上。此人是郑介民陆大时的同学,跟军统没有“亲缘”,当然谈不上感情,一上台,便开始排斥老军统分子,陆陆续续地把各地军政长官公署和绥靖公署的第二处处长、各部队的第二处处长,都换成了陆大的同学,事实上独树一帜,根本不受保密局的控制。对此,毛人凤十分不满,脾气发向了“冒脑根”:“郑先生怎么搞的,在第二厅用侯腾,把我们的同志都排斥了,郑先生简直把戴先生的事业都败光啦!”与此同时,改革后的外勤体制不利于提高工作效率的问题也有所突出。

早先,为构建毛氏王朝,外放一批特训班的亲信站长,取代桀骜不驯的前朝元者,势在必行。毛氏王朝草成之后,提高工作效率,完成反共任务渐成主题。由于相对应的公开单位,出任二处处长、警察局长、稽查处长之类的老军统分子,大都不买保密局外勤站那些后辈小生的帐,倒过来常有颐指气使的理由。这样一闹,“秘密控制公开”的原则在某些地方落了空,变了味,有的竟还是“公开领导秘密”了。

怎么办呢?“领袖”关于“同共产党作斗争,要多研究一些办法,多出一些主意”的话,给毛人凤以极大的启示。立即决定在人事上作出变动,把部分老特工外放出去,担任站长。为此,专门在南京办了一个站长讲习班,参加的有即将赴任的新站长和继续留任的老站长,总共几十人,训练了一个月。讲习班结束时,老蒋亲自接见,以资鼓励,还当场授以名义特权,即省站站长均可用国防部专员的名义,亲自从事高一级的情报活动,并享有批捕之权。在这次人事变动中,沈醉外放云南站站长,余万选外放贵州站站长,顾齐外放重庆站站长,以此推行“秘密控制公开”的原则。

同时,秉承戴笠提倡的“团体即家庭,同志如兄弟”的老军统精神,创立了“公组制度”。所谓“公组制度”,就是让那些同在一个单位、一个部门、或一个地区的老军统分子聚合成秘密的小团体组织,其中职务最高者为组长,不管他是不是保密局的编制。毛人凤创立“公组制度”,目的是为了弥补“公秘会报”、“公秘合作”的缺漏,以利跟独树一帜的国防部二厅,以及居位自傲的警察总署争夺对整个特工系统的控制权。

“公组制度”推行后,各地方警察局、军警宪督察处、保安司令部二处、警务处、交通部运输局各分支,乃至省市民政厅、民政局、税务局等单位,都出现了一个一个由老军统分子结成的秘密“公组”(按规定:三人以上即可成立“公组”)。“公组”把“根”意识作为凝聚的纽带,很符合中国人以亲缘论亲疏的传统,再加上保密局在活动经费上的资助,自然而然地就把羽翼扩充开去,以隐晦的方式,曲折地落实了“秘密控制公开”的原则。不妨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1948年初夏,保密局浙江站在杭州抓获了一个中共人员。根据他的交代,毛人凤密令湖北站站长余克剑偕行动组长郑世勋去长沙进行侦捕。本来隔省行动就有逾权之嫌,更何况警宪备立门户,怎会把嘴边的大鱼拱手相让?

于是,“公组”之道开始发挥作用。余克剑一到长沙便与费康永接头,通过“公组”网络,避开了公秘间的种种尴尬,顺利地得到了警、宪等单位的配合,分别在祁阳、长沙、郴县密捕了一批中共地下党员,并且全让余克剑押往武汉。这件事颇让毛人凤得意,连称湖南的“公组”有基础、有效果。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这个时期的毛人凤,已把完善机制、健全组织、充实力量的重心,从内部的争权夺利转移到了提高与共产党斗争的效率方面。他之所以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原因:其一,野心不大,不想走戴笠无节制扩张权力的老路;其二,决心在反共方面做出成绩,取得老蒋的信任和赏识。于是,为了避免分散精力,他决定结束“三有公司”的经营活动,把一些纠缠在经济事务中的干才,诸如沈醉、郭旭、邓葆光等人,都收敛到保密局的重要任务上来。他的这番举动果然得到了蒋介石的赞赏,不仅同意“三有公司”的产业全部出售,而且在外勤人员编制的扩充上大开绿灯,仅1948年春夏,一次性同意扩编就达3000余人,不少军统“三家分晋”时的裁汰人员,重操旧业。

潜伏渗透无孔不入

在1946年至1948两年的时间里,加紧对解放区的渗透与潜伏,也是毛人凤开展反共斗争的一个重要层面。遗憾的是,投入甚多,收获甚少,充满了失败的记录。

1947年3月,胡宗南攻占延安以后,保密局为埋设耳目,立即在延安成立了小组,特派老牌特工崔毓斌担任延安稽查处的处长。当时,蒋介石急于想知道毛泽东、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的所在地,指示毛人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有关的情报弄到手。一连好几天,蒋介石打电话问毛人凤有无收获,急得毛人凤如坐针毡,一再严厉地要求陕西省站务必加强延安组的工作。可是,稽查处除了在延安附近抓到几个老弱病残的掉队人员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对此毛人凤非常不满意,曾愧疚地对身边的干部们说:“我们的工作没有法子配合军事上的胜利,辜负领袖对我们的期望,这种千载一回的好机会都放过了,实在太说不过去。”于是,针对解放区情报工作开展不利的薄弱环节,毛人凤挖空心思,想出了一个毒招。他通过对中共宗教政策的研究,决定利用天主教作掩护,对解放区实施渗透潜伏。当时,天主教在北方有个华北工作督导团,归主教雷震远领导。此人本来就是个多重间谍,与保密局关系密切。接到毛人凤的工作指示,立即在督导团下面,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叫“公教青年报国团”,后来改称“华北青年勘乱救民先锋队”,直接归保密局情报处指挥,秘密从事解放区的情报搜集工作。这个组织以地区为单位,分层建置,一直深入到城镇乡村,追布平、津、冀、鲁、晋、绥、察等省市,拥有成员130多名,其中还有外籍教徒。

“公教青年救国团”成立以后,对解放区耳聋目盲的情况有所好转,搜集到的情报一下子比以往多了好几倍,最令毛人凤振奋的是:在侦伺中共中央机关所在地的难点上,有了意料不到的进展。1948年暮春,正当保密局陕西站的特务们还在关中瞎忙之际,中共中央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河北省平山县的西柏坡。当地有个天主教堂,曾被中央机关借用,恰巧让披着教徒外衣的特务米二海发现,立即汇报给“公教青年救国团”保定分团的头目吴雅阁,吴再转报“报国团”秘书长刁化仁。刁是保密局的专业特工,当即电告局本部,毛人凤欣喜若狂,怀着向老蒋补过的心情,面谒“领袖”。蒋介石听罢,眼光大亮,决定令华北“剿总”负责对平山实行大轰炸;由保密局负责绘制平山地区的地形图。不久,米二海绘制的平山县、郭苏镇等地的中央机关、工厂、仓库分布图,逐级转上,最后由保密局送到华北“剿总”。

1948年8月,华北“剿总”当局派出大批飞机,对平山实施了大轰炸。

轰炸是在夜间进行的,投掷之准,令中共方面吃惊,断定是有潜伏特务提供了情报,专门立案侦察。查了多日,没有结果。到了10月初,国民党空军又对石家庄和灵寿地区,实施了大轰炸,目标直接瞄准党的机关、物资仓库等要害部门,这又是“报国团”两个披着教徒外衣的特务提供了情报,并在实施轰炸的那天,于地面发射信号,指示目标。

平山、石家庄挨炸,给解放区造成了惨重的物资损失和人员伤亡,其中包括许多无辜的群众,尽管中央机关免遭损失。但由于清查潜伏特务的工作没有进展,中央领导的生命仍处在危险之中。

10月里的一天,华北“剿总”突然接到蒋介石的命令:迅速组织一支精锐部队奔袭西柏坡,任务是聚歼设在那里的中共中央机关。为此,老蒋亲飞北平督阵,毛人凤激动得心跳不已。因为这份情报又是保密局潜伏渗透的结果。当时,担任奇袭任务的是整编骑兵12旅,旅长鄂友三受命之后,将此内容透露给了同乡同学刘时平。刘的公开职务是国民党《益世报》的采访主任,其实是中共地下党员。这次接受中共华北城工部的指示,专门前来刺探蒋介石赴北平的意图,一听到如此骇人的消息,马上向上级汇报。在骑兵12旅到达之前,就实行了紧急疏散,让毛人凤眼看到手的殊荣顷刻间化为乌有。此后,在潜伏渗透的反共记录上,再也找不出令他振奋的记录。

阴谋策反费尽心机

与潜伏渗透的失败记录一样,运用阴谋策反的手段来贯彻反共内战的主旨,毛人凤同样有小得大失,愧不敢言的负疚心情。但就不畏险阻的坚决态度而言,他的反共决心是不容怀疑的。

早在戴笠时期,毛人凤就有过从事策反工作的经验,并且还当过“策反委员会”的主任。如今为适应反共斗争的需要,策反工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显得格外重要。为此,他特意在第二处(行动处)设立了策反科,专门从事对策反活动的运筹和实施。策反科在开封、郑州、青岛等地还设有策反站,根据就近实施的工作原则,各谋其事。从事策反的人员大致有三类:一类是中共叛徒。比如,在抗战期间从八路军冀鲁边军区叛变投敌的原八路军115师教导旅旅长、冀鲁边区司令员邢仁甫,曾是毛人凤寄予很大希望的王牌,被任命为保密局天津站的一级中校流动组长、“津浦北段策反专员”。第二类是中共方面的被俘人员。当时,国民党把一些战场上负伤或掉队的解放军被俘人员集中到武汉,纳入所谓的“和平爱国团”(其实跟集中营相差不多)。保密局第二处副处长黄逸公和设计委员会主任张毅夫在那里挑选一批人,带回南京受训,许下种种好处,然后派回解放区或游击区,从事策反工作。第三类是从国民党营垒中反戈出去、投奔共产党的人员。

但从策反的效果看,毛人凤颇觉惭愧。就拿他寄予厚望的“王牌”邢仁甫来说,发展了几个“通讯员”,其实是打进策反部门的中共地下锄奸人员。

在一次伏击战中,把以邢仁甫为首的中共叛徒集团一网打尽,“邢策反”一直关到解放后,被判处死刑。第二类策反人员也是如此,一旦回到了解放区或游击区,大多跟泥牛入海一般,期望做到的事没办成,通讯器材和联络人员倒赔进了不少。第三类策反人员中,同样有令人沮丧的事例。比如在中共河南军区工作的牛子龙,原来是军统的耳目,后来因为有同情中共的言行,被关进了军统在西安的看守所。有一次,他趁看守人员不防备,劫夺警卫的枪枝,击毙了几个看守,逃出监狱,投奔解放军。毛人风看重牛与军统的渊源,以为许之官位金钱,既往不咎,便能把他纳入到从事策反活动的行列里来,结果好梦亦幻,牛子龙没来,派出的联络员和电台,倒是有去无回。

当然,也有成功的事例,只可惜绿豆芝麻,说出来不壮底气。比如,1946年初,原西北军将领郝鹏举在山东起义,投奔解放军。事后,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鲁南绥靖区、保密局都对他开展过诱降工作。一年后,即1947年1月27日,郝鹏举在海州宣布叛变,并诱捕了中共派往其部队工作的老红军干部朱克靖等人,于是各方面都向老蒋请功。当时,保密局成立不足半年,毛人凤很想在老蒋面前表现一番,便让老潘帮着叶翔之整理了一份材料呈报老蒋,说这次策反成功,主要是保密局通过郝的西北军旧部吴化文做了工作,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惜的是,没等老蒋裁定谁是主要的立功人员,郝鹏举的部队于2月7日,被解放军全部歼灭。不久,吴化文又在山东宣布起义。这个曾被毛人凤引为立功见证人的96军军长,如今背叛了老蒋,吓得毛人凤再也不敢提策反郝鹏举的事了。

又如,1947年初秋,一个直属南京保密局本部领导的策反行动小组,成功地策反了大连船舶管理处(相当于海关)副处长姜盛三。当时,大连处在苏联驻守、国共争夺的特殊环境下,由于中共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再加上苏联驻军的“中立”态度,国民党势力被迫转入地下,于是,名义上的民主政权,实际上就是东北解放区的一部分。不久,国共内战爆发,大连作为重要的港口,老蒋急欲夺回,一方面派出以东北行营中将副参谋长董彦平为首的视察团进入旅大,挟《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有关规定,在外交上对苏联施加压力。同时,又派遣大批特务潜入该地,组织国民党的残存势力,从事反攻倒算和破坏活动,但很快被“民主政权”粉碎,一系列的反革命组织,诸如“爱民会”、“铁血青年团”等均遭重创。

1947年起,毛人凤开始调整对大连解放区的特工战略,成立了一个直属南京保密局本部的策反行动小组,公开的招牌是天津警备司令部航运调查组,专门从事对大连解放区航运情报的搜集和进行策反活动,这个组的组员徐钰麟就潜伏在大连船舶管理处。

不久,有两艘装满物资的机帆船“胜华号”与“德胜利号”将由大连开出,往朝鲜从事贸易活动。徐钰麟与姜盛三策划后,姜自告奋勇代表政府押运。途中,姜杀了其他的押船干部,转道驶往天津。

成功策反姜盛三的事件,立即被保密局引为“骄傲”。当“胜华号”、“德胜利号”开进塘沽港时,特地举行了欢迎仪式。姜盛三被任命为直属策反组的组长,授以中校军阶。接下来,大连港口检查所的所长孙世文也被策反成功,他们(包括混入大连市民主政府当科长的策反组织员吴海涛)与姜盛三里外勾结,先后裹胁了几十条机帆船叛变投敌,使解放区蒙受了一定的物质损失,但对形势影响并不大。

1947年仲秋,姜盛三到南京接受奖赏,他所领导的策反行动小组扩充为保密局天津特别站,下属三个潜伏组。虽然阵容壮大了,却没能做出更多令毛人凤满意的事。

鉴于上述种种得不偿失的教训,毛人凤对策反的热衷态度开始转变。据沈醉回忆,自1949年蒋介石下野前后起,毛人凤才彻底死心,再也不往“策反”上下功夫了。因为,大势将去,诱惑别人的资本不足,谁还肯“弃明投暗”呢?

武装反共不遗余力

自1947年蒋介石大举进攻解放区以来,军事斗争成为反共的主战场。毛人凤除了在提倡情报方面积极配合军事行动外,还不遗余力地把号称“袖珍王牌军”的特工武装,直接投入战场。

所谓“袖珍王牌军”其实是老军统的武装底子。最早由戴笠搞“苏浙行动委员会”时组建起来的,名曰忠义救国军、别动军。后来,美国人插手特工,搞中美合作所。戴笠野心膨胀,趁机抽调大批忠救军骨干,交给美国人训练,全部配发卡宾枪、汤姆生机枪、UD机枪、左轮枪、火箭炮等美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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