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无名的亡魂。”
她落地时，身体已经冻结，碎裂成无数晶莹的血冰。
这是冰法师领主第一次发出非人的嘶吼，它伸手拔出了那柄瓦雷利亚钢匕首，但当他丢弃那柄匕首时，它的手已经在慢慢融化。
但是已经没有无面者来阻止它了。
知道无力抵抗冰法师领主的“善良的人”果断割开手腕，那三枚石化的符文龙蛋彷佛海绵一样疯狂地吮吸着他的鲜血。
在冰法师领主伸出手指的那一刻。
轰！
三枚石化的符文龙蛋同时爆炸。
爆炸的烈焰与冰龙吐息相撞，黑白之院的主厅在冰与火的撕扯中崩塌。千面之神的雕像碎裂，无数面具从壁龛中倾泻而出，在寒潮中化为雪白的尘埃。
当烟尘散去，那条巨大的冰龙发出痛苦的嘶吼，而那位冰法师领主呆愣愣地站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黑白之院中央。
爆炸撕碎了它的冰晶甲胄，深蓝色的心脏在停滞了一瞬间后轰然破碎。
冰法师领主的冰晶王冠坠落，碎裂成无数锋利的冰棱。他的身躯开始崩解。就在这个时候，另一条冰龙掠过岛屿，低下了头颅。
一名手持骨杖的冰法师领主冷冷地扫了死亡的同伴一眼。冰蓝色的眼睛中彷佛闪过了一丝名为“忌惮”的东西。
第445章 应对长夜
布拉佛斯，铁金库最底层。
黑暗中的齿轮发出垂死的呻吟。
最后一位掌钥人佝偻着背，颤抖的手指抚过刻满符文的黑铁闸门。他的身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纵横交错的伤痕悬挂着湛蓝色的冰晶，那是冰法师领主用冰魔法划开的伤口，他听不懂异鬼的语言，但是能猜出来这位寒冰的使者想要的是什么。
作为掌钥人的后代，他很清楚布拉佛斯的铁金库中埋藏了多少秘密。这些秘密必须埋葬。
“以黄金与鲜血之名。”
他撞向了机关。
特制的管道中传来液体流动的黏腻声响，像是沉睡的巨兽在苏醒。埋藏在铁金库深处的数万罐野火慢慢颤动了起来，用来防止野火殉爆的白沙关随着机关扣动瞬间锁死，浸泡野火罐的冰冷海水顺着管道流向外界，露出了这些布拉佛斯积蓄数百年的武器，本是用来在城破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翠绿色的液体在海水流进后顺着铜管流向每一个金库密室。
无论那些古老的金库密室埋藏了什么秘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让异鬼得到那些秘密。
冰法师领主苍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不再迟疑，冰法师领主凝聚出冰剑，冰晶剑刃斩下的瞬间，掌钥人的头颅已经飞起。但老人最后的微笑凝固在脸上，仿佛在嘲弄这些古老族裔的迟钝。
轰
第一簇绿焰从地缝中窜出，舔舐着冰法师领主的冰晶铠甲。野火不同于凡火，它是炼金术的造物，是火之歌的结晶，它与龙焰有相似的特性，能够燃烧寒冷，真正地伤害到异鬼但并不会像瓦雷利亚钢与龙焰那样对异鬼造成永久性的不可逆伤害。冰法师领主的左臂在接触火焰的瞬间汽化，没有鲜血，只有一缕苍白的寒气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整个地下金库化作了绿色地狱。
地面上的两头冰龙正在肆无忌惮地喷吐寒风，突然，脚下的土地剧烈震颤。
布拉佛斯的群岛像被巨神之手掀起，无数金砖、账册、抵押契约在绿焰中消逝殆尽，剧烈的爆炸甚至波及了整个城市。冲击波将泰坦巨人残存的半截雕像震成齑粉，海面冻结的冰层如碎纸般碎裂。
那头正在用吐息摧毁诸神的神庙的冰龙被冲天而起的火柱吞没，它数百米长的蛇形身躯在烈焰中扭曲，冰晶鳞片如雨般剥落。
另一头冰龙的头部被飞溅的翠绿色液体贯穿，火焰直接在冰龙的脑袋里轰然炸开，发出震碎耳膜的嘶吼，跌入沸腾的海水；
那名留在冰龙头顶的冰法师领主被气浪掀飞，坠入被火焰吞没的运河，苍白的面容第一次浮现出类似惊讶的表情。它不知道自己同伴的状况，冰蓝色与苍白色交织的身躯在运河上再次凝聚时，它看到了同伴的身躯也在再次凝聚。
两位冰法师领主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一抹震惊。布拉佛斯是现在它们能够影响的极限，再往南，火之歌的影响就会极大削弱它们，甚至到了炎热的南方，凡人也可以用青铜和黑铁伤害到它们。
必须尽快摧毁长城和五垒。
在彻底被野火吞噬前，掌钥人空洞的头颅滚到一处暗门前。那里刻着那位著名的巴斯首相写下的一行古瓦雷利亚语：
“真龙不栖金巢”
在杰赫里斯一世时期流入布拉佛斯的三枚龙蛋，其实早就在杰赫里斯一世和海王的密约下成为了流通的金子，布拉佛斯人在巴斯修士的监督下确认了龙蛋已经无法孵化后，便主动依约毁掉了这三枚在外界眼中被海王私吞的龙蛋，代价是数十万金龙的债务被免除和几乎同样数量的大额低息贷款。
对于双方来说，都赚了一笔。
可惜，如今皆成飞灰。
爆炸震碎的冰层意外成了幸存者的生路。幸存者们像被寒潮驱赶的鱼群，挤在残破的商船和划艇上。紫港毁灭的图景仍在他们眼中燃烧冰龙吐息冻结的亲人、铁金库野火爆炸的轰鸣、无面者们最后的嘶吼……，他们的身后是燃烧的城市和两头重伤的冰龙。
当第一艘布拉佛斯帆船靠近潘托斯港时，桅杆上悬挂的求援旗在风中颤抖，但迎接他们的是潘托斯藏在河道里的海军。
他们违背了战败后的条约。
潘托斯总督洛里昂站在钻石号战船上，眯眼望着那些狼狈的船只。
“布拉佛斯人？”他冷笑，“铁金库的骗子们也会求援？”
“阁下，他们说城市被冰龙摧毁”副官刚开口，就被洛里昂抬手打断。
“谎言。”总督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布拉佛斯人最擅长的就是把灾难包装成悲情。然后卖出个好价钱。”
他冷酷地下达了命令：
“任何靠近港口的船只，一律击沉。”
潘托斯的弩炮将火焰浇灌在艰难逃出生天的船舶上面，一艘载满妇孺的布拉佛斯划艇正在浪涛中摇晃。火焰吞没了哭喊声。
仅有七艘船突破重围抵达龙石岛，当然，无面者学徒们的船更快。所以当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跪在早已等候在这里的雷格一世面前时，国王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已经向王国各地的诸侯发出了渡鸦。并且亲自飞了一趟龙巢城，询问了伊戈尔和林戈尔异鬼的传说。
“各位，我需要的是足够彻底说服诸侯们的.证物。”国王安顿好难民们，诚恳地询问道。
第一个主动献上证物的是铁金库最后的掌钥人，他向国王献上了一块冰龙鳞片：“寒神造了新的怪物龙王陛下”
“不，这并不是新的造物。”奥瑟里斯瓦雷泽斯沉声说道：“冰龙.看来祖父的预言没有出错。陛下，这次长夜，恐怕将会无比长久。”
雷格抚摸着冰龙鳞片上诡异的纹路，突然攥紧拳头。鳞片边缘割破他的手掌，鲜血滴在龙石岛的黑石地面上，嘶嘶作响。
白鸦已经带来了凛冬将至的信号，而史塔克家族的艾德勒公爵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长子瑞卡德史塔克和弟弟阿托斯史塔克在接到了守夜人的急报后立刻率领一支北境精兵进驻黑城堡协防。守夜人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三十名精锐游骑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在了塞外，让总司令杰克穆斯古德颜面大失，暴怒的阿托斯史塔克提拔了深湖居的司令丹尼尔梅利斯特为首席游骑兵，负责代替杰克穆斯古德主管防务。
“传信给伊戈尔。”国王对奥瑟里斯说，“我已经拿到了证据，可以出发了。”
在血色彗星的注视下，幸存的布拉佛斯人抱在一起痛哭。他们的泪水刚滑落脸颊，就被海风吹成冰珠。
赫伦堡，百炉厅。
辽阔的厅堂内，壁炉的火光将各大家族的纹章映照在斑驳的墙面上，展翅的猎鹰、跃起的鳟鱼、怒吼的雄狮、盛开的金玫瑰、贯日的长枪、坠落的流星、咆哮的冰原狼、方格雄狮、强壮的雄鹿、盘绕的三头红龙与银龙月桂叶、以及金色的海怪。
王室虽然人口凋敝，但是在瓦雷泽斯家族的帮衬下依旧是压倒性的强盛，加上布拉佛斯毁灭的消息已经传开，诸侯们已经信了七八分。所以大军云集的飞快。
雷格坦格利安一世端坐在黑心赫伦的王座上，粗陋王冠下的银发微微泛红，仿佛映照着天际仍未消散的血色彗星。
他在等待集合的南方诸侯。
因为世界线变动，部分正传人物会提前出场。
第446章 熟人们
谷地的琼恩艾林公爵率先上前，天蓝披风上的新月猎鹰纹章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微微起伏。这位鹰巢城之主还是个年轻人，但挺直的脊背与锐利的蓝眼仍透着谷地之主特有的坚毅。他右手抚胸，向铁王座深深行礼。
“陛下。”他的声音洪亮如鹰啸，“鹰巢城已经集结六千骑士与一万四千名精锐步兵，海鸥镇的谷地海军和罗伊斯伯爵率领的后备军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北上与'冰魔鬼'作战。”
雷格一世微微颔首，银金色的发丝在炉火映照下泛着铜光。“谷地骑士闻名天下，有他们助阵，我军侧翼无忧。但是你们是在跟死人与古老族裔交战，所以.辛苦了。”
琼恩公爵沉重地点了点头，让出了道路。
紧接着，河间地的霍斯特徒利公爵迈步上前。这位奔流城之主的有着一抹红褐色的胡须，鱼纹银扣将狼皮披风牢牢固定在肩头。他的目光短暂扫过厅内诸侯。
“陛下，奔流城已征调全部渡船与驳船，确保大军能迅速跨过三叉戟河。但是.”他停顿一瞬，“佛雷家的兵力是否还需要额外的支援。”
“佛雷侯爵驻守孪河城，是王国的第一道铁闸。”雷格平静地打断，指尖轻敲王座扶手。“绿叉河渡口不容有失，我相信克米特大人会不负所托。”
此时的绿叉河畔，克米特佛雷侯爵正立于东塔城垛，蓝灰相间的家族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这位年轻的佛雷侯爵在大瘟疫后支撑起了家族，虽然并不太成熟，但他的目光仍如鹰隼般锐利。在他身侧，他的叔叔“高塔”富兰克林佛雷爵士正在指挥士兵加强塔楼的防御。
“弓手记住你们的位置！”富兰克林的低吼让新兵们浑身紧绷。“死人不是土匪！你们慢一秒，所有人都会没命！”
而在西塔阴影处，克米特的儿子瓦德佛雷正偷偷将面包屑撒向城垛角落的渡鸦。
“多吃点，”他嘀咕着，“等死人来了，你们可是唯一的信使.记得飞快点找龙王们来救我”
突然，城墙上的号角撕裂长空。
“泰陀斯兰尼斯特公爵大人到！”
金色与深红的旗帜如潮水般漫过地平线。三万五千西境大军浩浩荡荡逼近孪河城，其阵列之整齐、铠甲之闪亮，连最苛刻的指挥官都挑不出毛病。
然而走在最前的泰陀斯兰尼斯特公爵却令人大跌眼镜，这位凯岩城之主身披过度雕琢的镀金铠甲，胯下的战马甚至戴着镶嵌红宝石的辔头。他正高声朗诵一首自创的“诗歌“，完全没注意军队的实际指挥权早已落在儿子手中。
十五岁的泰温兰尼斯特骑着一匹毫无装饰的黑色战马，冷厉的双眼冷静扫视孪河城的防御体系。即便是他也不得不称赞，佛雷家族自佛利斯特佛雷侯爵之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饱受诟病的暴发户，装备虽然不如西境的常备军，但是军容整齐，布防严密，即便是他也挑不出来任何问题。
“父亲，”他打断公爵的诗兴，“请允许我安排大军的宿营地，孪河城装不下我们的军队，我还需要父亲的手令调拨粮草。“
老狮子挥了挥手：“随你便！对了，记得给我的新诗配个押韵的标题”
泰温面无表情地转身，大军宛如他的手臂一样运转自如。
而泰陀斯公爵彷佛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一样。
青铜隘口。
热风卷着铁锈色的沙尘，在巨大的城关前呼啸而过。多恩与边疆地的联军如一条蜿蜒的巨蟒，在灼热的日光下行进。沙粒拍打在铠甲上，发出细密的铮鸣，仿佛千万把匕首在磨刀石上轻擦。
奥柏伦马泰尔亲王骑在一匹漆黑的沙地战马上，长枪贯日纹章的披风在身后翻涌。他的眼眸如蛇般锐利，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在他身旁，亚瑟戴恩亲王的白袍竟在沙暴中依然不染纤尘，晨星纹章的银线在阳光下闪烁，宛如真正的星辰坠入尘世。
“九万人。”亚瑟的声音平静：“这是这些年最庞大的一次动员了。”
奥柏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轻轻摩挲着长矛上的太阳雕纹。“这次，我们也要体会一下救世主的感觉。”
在联军的最前方，“狮子王”哈耿龙德尔的金鬃披风如真正的雄狮鬃毛般在风中狂舞。他的战吼能让最怯懦的士兵燃起斗志，而此刻，他正高举长剑，向全军发令：
“边疆地的儿郎们！今日我们不是为领主而战，不是为黄金而战而是为活着的权利而战！”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战吼，声浪甚至短暂压过了沙暴的呼啸。
在他身边，瓦拉尔唐德利恩伯爵目光灼灼地看着天空。
“异鬼不怕凡人。”他对副官低语，“但它们会怕火……和龙。”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六道巨大的阴影掠过联军头顶，龙翼掀起的风暴甚至短暂吹散了沙尘。多恩士兵们抬头望去，不由得屏住呼吸。
伊加拉斯浅黄色的巨龙如移动的山岳，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那是阿斯兰瓦雷泽斯的坐骑。路斯里斯瓦雷泽斯驾驭月舞掠过其后，墨绿色的斑纹龙翼舒展如夜之帷幕。琼尼尔瓦雷泽斯的日低空掠过枪矛之林，漆黑的龙躯上仿佛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梅姬瓦雷泽斯的晨曦如白银锻造，纤细优雅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丹妮莉丝瓦雷泽斯的萨拉法瑟斯依旧是最美之龙，优雅地在空中留下自己曼妙的身姿。塞内奥尔瓦雷泽斯的瑟瑞莉斯喷吐着炽热的鼻息，红龙的瞳孔中跃动着战意。
“瓦雷泽斯来了！”士兵们欢呼，士气如烈火般燃烧。
日稳稳地降落在诸侯们面前，琼尼尔拉下面甲“林戈尔大人将星歌交给了霍法。”他的声音低沉，“龙巢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哈耿龙德尔挑眉：“霍法？少主也要上战场？”
琼尼尔露出一丝笑意：“他可是雷伊大人和伊戈尔大人亲自训练的。”
第447章 凛冬已至
龙巢城，银血塔。
暮色如血，浸染着龙巢城最高的塔楼。星歌盘绕在环形露台上，漆黑的鳞片吸收着最后的天光，冠冕状的龙角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星辉。它低垂着头，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呜咽，仿佛早已感知到什么。作为林戈尔的伴生龙，还是大型种的巨龙，如今的银血塔已经很难容纳它的体型，即便伙伴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了尽头，这头巨龙也很难再像多年前那样亲昵在伙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