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抬头，紫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笑意：“奥瑟里斯？看来林戈尔舅公终于肯放手了。不过我没想到来的是你。”
“伯父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奥瑟里斯直言，“陛下，我有要事禀报。”
雷格擦净手上的药渍，示意他继续。
“瘟疫虽退，但王领、风暴地和河间地的盗匪却多了起来。”奥瑟里斯压低声音，“饥饿的农民拿起了镰刀，溃散的佣兵团和破产的骑士开始打劫商队，甚至有人冒充贵族征收'防疫税'。”
雷格的眉头越皱越紧：“具体位置？”
新国王知道盗匪横行的事情，丹妮莉丝和伊耿就是被一支规模不小的盗匪骑士冲散的，但当时无论是国王，还是贵族都没有精力处理这些家伙，克林顿伯爵率军清剿了一些，但很快因为补给不足和自家的需求被迫撤回领地。
“王领的南部，风暴地的雨林边缘，河间地更是遍地开花尤其是黑鱼镇到哈罗威伯爵小镇一带。不想死集会和树篱骑士团在河间地和王领之间穿梭，人数众多，很难对付。”
国王沉默片刻，突然冷笑：“正好，梅卡闲得发慌，整天嚷嚷着要砍人。”他拍了拍奥瑟里斯的肩，“明天御前会议上提出来，我们得尽快肃清这些渣滓。”
暮色渐深，红堡的轮廓在夕阳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奥瑟里斯望着街头逐渐点起的灯火，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红堡的王座厅内，晨光透过高窗斜射而下，在铁王座狰狞的尖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雷格一世端坐在铁王座之上，平静地看着被召集起来的新御前会议。
御前会议的重臣们分立两侧：
血鸦布林登侯爵独眼低垂，披风下的身形比往日更加佝偻，却仍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新任海政大臣哈尔温雷德温身上还带着海风的咸腥，这位“酒鬼”伯爵今日罕见地保持着清醒，身上也没有醉人的酒气。
法务大臣阿兰塔利背上的“碎心”巨剑随着步伐轻叩石板，角陵的“小猎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财政大臣哈利翡冷翠正低声与几名金袍子将领交谈，算珠碰撞的细微声响从他袖中传来。他的身边，御林铁卫队长还在龙巢城，暂时不在，大学士佝偻着身子站在一旁。
当奥瑟里斯瓦雷泽斯迈入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龙骑士身上。他穿着银色的金织长袍，左胸的银龙月桂叶纹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步伐沉稳得像是早已准备好承担这份重担。
“陛下。”奥瑟里斯在铁王座前单膝跪地，紫色眼眸直视国王，“龙巢城向您致意。”
雷格微微前倾身子，铁王座的尖刺在他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起来吧，奥瑟里斯大人。林戈尔舅公的身体如何？”
“虚弱但倔强。”奥瑟里斯的回答引得几位大臣会心一笑，“他坚持要亲自为您完成最后的政务才肯骑龙离开。”
雷格站起身，黑火剑的剑鞘与王座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侍从捧着一个黑檀木匣上前，匣中躺着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国王之手胸针。是新打造的，专为奥瑟里斯准备。
“奥瑟里斯瓦雷泽斯。”国王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以先祖征服者伊耿之名，我任命你为国王之手、全境守护者、御前会议首席。”
当沉甸甸的胸针挂在奥瑟里斯胸前时，大厅角落的梅卡突然吹了个口哨。这位王子斜倚在石柱上。“奥瑟里斯大人。君临的政务能让人老得快。您确定要接这个担子？”
奥瑟里斯转向他，嘴角微扬：“正好需要个熟悉剿匪的人当顾问。听说你把'御林猎手团'的匪首做成了鱼饵？”
梅卡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剑：“还留了几个脑袋准备挂在城门上吗，嘿嘿，如果我们的'酒鬼'海政大臣没把城墙吐脏的话。”
哈尔温伯爵无所谓地扫了一眼梅卡：“殿下，如果希望我吐脏城墙，您得把您的酒窖掏空给我。”
人们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血鸦的独眼突然闪过一道锐光：“肃静！既然说到剿匪”
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在铁王座前展开，上面标注着盗匪活动的红点像瘟疫般遍布三地。奥瑟里斯的手指划过王领南部：“'疯子兄弟会’和‘不想死集会’习惯隐藏在平民之中，‘树篱骑士团’和‘猎鱼兄弟会’都有天险作为根据地，我们需要龙骑士配合地面围剿。”
“偷羊贼正好需要活动筋骨。”梅卡舔了舔嘴唇，“那群'树篱骑士'不是喜欢自称骑士吗？让他们尝尝真龙的问候。”
雷格突然用黑火剑的剑尖点了点风暴地：“这里的'风暴骑士'劫掠了数个城堡。”国王的紫眸中燃起冰冷的怒火，“拜拉席恩和他们的领主都像王室提出了请求，梅卡，好好表现。”
“遵命，陛下。“奥瑟里斯与梅卡同时躬身。
当会议结束时，阳光已经移到了铁王座的最高处。新任国王之手站在窗边，望着龙穴的方向，在那里，偷羊贼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三叉戟河支流的沼泽地，水面泛着铅灰色的微光。猎鱼兄弟会的哨兵“独耳”哈尔倚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下，百无聊赖地用匕首削着木棍。
“见鬼的天气，“他嘟囔着往手里哈气，“连只水鸟都”
一阵异常的涟漪引起他的注意。水面上的雾气突然不自然地流动起来，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翅膀搅动。哈尔眯起眼睛，还没等他抬头，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从天而降的、覆盖着泥炭色鳞片的巨大龙爪。
偷羊贼俯冲带来的气浪掀翻了整个哨站。梅卡紧握龙鞍，感受着老龙肌肉的每一次颤动。这头坦格利安家族现存的第二大巨龙虽然年迈，但猎杀的本能丝毫未减，甚至更加凶残。
“东南方，主营地！”梅卡拍打龙颈。
偷羊贼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龙焰点燃了芦苇丛中的隐蔽栈道。火焰顺着涂满焦油的木板迅速蔓延，将猎鱼兄弟会精心设计的逃生路线变成了死亡陷阱。
沼泽深处，匪首“鱼叉“罗索从梦中惊醒，他帐外的水寨已经乱作一团。
“龙！”
第436章 汝将从天空坠落
罗索甚至来不及套上皮甲，抓起镶满宝石的鱼叉就冲出帐篷。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他的战士们像无头苍蝇般在摇晃的栈桥上奔逃，而天空中那个庞大的阴影正进行着第二轮俯冲。
与此同时，三百名白袍骑兵在沼泽边缘列阵。指挥官霍斯特布莱伍德爵士举起染血的长剑，那是他们刚刚剿灭外围哨站的证明。
“王子殿下已经驱赶他们出来了，”他吼道，“记住，不留活口！”
骑兵们分成三队冲入浅滩，包抄正在逃窜的匪徒。白袍军的战马都经过特殊训练，在及膝的水中依然行动自如。长矛刺穿胸膛的闷响、垂死者的哀嚎与龙啸交织在一起，将这片宁静的沼泽变成了屠宰场。
罗索带着亲信跳上平底船，试图从水路逃脱。他疯狂地划着桨，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讥讽的笑声。
“这就走了？”梅卡骑着偷羊贼低空掠过，龙翼几乎擦到桅杆，“你们的兄弟会不是号称'凡有河流经过的地方，都是你们的猎场'吗？“
巨龙的尾巴横扫，船桅应声断裂。当罗索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时，他看见梅卡王子正俯视着自己，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比龙焰更可怕的东西。
“来啊！龙骑士！”罗索举起鱼叉，水珠顺着精钢打造的倒钩滴落。这柄武器曾刺穿过一个胸甲上用宝石鳟鱼装饰的骑士的喉咙，上面淬着沼泽蛙的毒液。
偷羊贼发出轻蔑的嘶鸣，梅卡却出人意料地滑下龙背。他拔出哥哥借给自己的瓦雷利亚钢剑“黑火”，剑身在晨光中泛着暗红色的波纹。
“给你个机会，”王子咧嘴一笑，“赢了我，就放你走。”
罗索的鱼叉刺出时带着破空声，却被梅卡侧身闪过。黑火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先是削断了鱼叉的木柄，接着斩下了罗索的右手。当匪首跪在浅滩中惨叫时，梅卡一脚踩住他的肩膀。
“知道你们错在哪吗？”王子把剑刃贴在罗索颤抖的脖子上，“你们不该在君临已经动起来剿灭匪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能逃脱惩罚，多学学穷人之友，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穷人举起叛旗，那我敬重你们，可惜，你们不是。”
随着剑光闪过，猎鱼兄弟会的最后一面旗帜也被龙焰彻底吞没。
对风暴地的最强的一支匪徒“风暴骑士”的处理同样迅猛。
风暴地的雨林中，这些装备精良的亡命之徒占据了一处坚固的骑士城堡，以为石墙能保护他们。
他们错了。
他们忘记了黑心赫伦的教训。
偷羊贼的龙焰点燃了城堡的木制结构，老龙的龙焰同样融化了石头，将大部分强盗骑士活活烤死在城堡里，而莱昂诺拜拉席恩公爵亲自率军堵死了每一条逃生之路。当最后一个强盗骑士被长矛钉在橡树上时，这支盗匪团伙也走向了末路。
梅卡的进攻之迅猛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等到梅卡将矛头指向准备转移的“不想死集会”时，那支庞大的队伍甚至还没来得及化整为零，就被准备妥当的白袍军堵住了。
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王领的荒原，枯草上凝结的露珠映着即将熄灭的星光。梅卡坦格利安站在高处，望着远处“不想死集会”的营地，数千人的队伍像瘟疫般蔓延在平原上，篝火星星点点，如同腐烂尸体上飞舞的萤火虫。
“他们以为人多就能活。”梅卡冷笑，手指摩挲着偷羊贼粗糙的鳞片，“愚蠢。”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让雇佣来的平民和商人伪装成流民混入营地，散布“王室赦免”的谣言。当集会的核心成员开始镇压骚乱时，龙焰会从天而降，而四百名精锐骑兵将如铁锤般碾碎溃散的乌合之众。
梅卡的策略非常有效。
本来就是一团散沙的“不想死集会”几乎一夜之间陷入了混乱。
紧随其后的第一波打击来得比任何人预料的更早。
偷羊贼的咆哮撕裂了晨雾，泥炭色的巨龙俯冲而下，喷吐的烈焰瞬间吞噬了集会的指挥帐篷。尖叫声还未响起，第二波龙焰已经点燃了粮草堆，黑烟如巨蟒般腾空而起。
“冲锋！”梅卡的声音在号角声中炸开。
白袍军如银色洪流般冲入混乱的营地，长矛刺穿仓促迎战的强盗，铁蹄踏碎试图逃跑的叛徒。集会的首领，一个自称“不死乔”的狂热疯子刚举起长矛，就被一名白袍军一剑劈开了脑袋。
乌合之众几乎一触即溃，甚至都没怎么用上巨龙。
战斗结束后，梅卡的军帐内弥漫着血腥和焦土的气息。他正擦拭着黑火剑上的血渍，帐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龙啸。
琼尼尔瓦雷泽斯掀开帐帘，棕发上沾着风尘，蓝眼睛却亮得惊人：“听说你需要真正的龙骑士帮忙？”
路斯里斯和塞内奥尔跟在他身后，三人铠甲上的银龙月桂叶纹章在火光中闪烁。
梅卡挑眉：“伊戈尔大人终于舍得放你们出来了？”
“放？”路斯里斯咧嘴一笑，“如果不是边疆地亲王领的局势大大好转，我们可没那个功夫来支援你。。”
塞内奥尔丢给梅卡一袋酒港的精酿银酒：“我父亲说‘别让坦格利安的小子独占功劳’。”
梅卡灌了一大口酒，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正好，明天把树篱骑士团处理掉，四头龙比一头方便得多，我们甚至一个早上就能干掉他们。”
然而当夜，远在龙巢城的霍法从尖叫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焦黑的荒原上，天空燃烧着诡异的颜色。泥炭色的巨龙从云端坠落，脖颈处喷涌的龙血如熔岩般灼热，浇在大地之上，浇在他的手上。
“霍法？”邓肯举着蜡烛冲进卧室，伊戈尔安排他给哈耿当侍从，顺便看护霍法，高大的少年发现年轻的瓦雷泽斯继承人正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那里真的沾满了血。
“派人去追琼尼尔，邓克。”霍法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告诉他们.别让偷羊贼飞太低。”
邓肯困惑地眨眼：“但三位大人已经”
“现在就去！拜托！”
霍法几乎尖叫了起来。
第437章 碾压之战
“不，邓肯，还是我去！”
霍法猛地从床榻上弹起，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口，仿佛那里仍残留着梦中滚烫龙血的灼烧感。“我去更有说服力！”
“霍法，慢点！”邓肯同样焦急地跟了上来。
“父亲！”霍法赤着脚冲进伊戈尔的房间，声音嘶哑，“我看到了泥炭色的巨龙从天空坠落！”
伊戈尔立刻从书案前起身，他身上只披着一件深紫色睡袍，很显然正在准备睡觉。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如刀锋般锐利，一把攥住儿子颤抖的手腕：“细节，霍法。龙背上有没有骑手？坠落的方向？”
霍法的紫眸剧烈颤动，银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我我看不清。只有血很多血从龙的身上喷出来“
龙王的眉头紧锁。他太清楚瓦雷泽斯血脉中的预知能力可能来自坦格利安家族的龙梦天赋，他本人就有龙梦的天赋，只可惜，在祖父去世之后，没有外力的干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预言梦了。
“阿斯兰！“伊戈尔示意侍从叫阿斯兰过来。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阿斯兰瓦雷泽斯睡眼惺忪地跑到伊戈尔的房间，轻轻地敲响了房门，他在梅姬驯服晨曦后不久就驯服了被带回龙巢城的伊加拉斯当然，是在国王的应允下，坦格利安虽然宝贝那些大龙，但是与拉拢瓦雷泽斯，以及坦格利安目前人丁寥落的现状相比，让出一头不在控制范围内的龙并不亏。
“追上他们。“伊戈尔严肃地说道，“霍法梦到偷羊贼坠落，告诉琼尼尔他们保护好梅卡。”
阿斯兰的瞳孔骤然收缩。没有多余询问，立刻冲向龙穴塔的方向。当他转身跃上龙鞍的瞬间，伊加拉斯已经展开巨大的浅黄色龙翼。
晨雾中，琼尼尔瓦雷泽斯正用磨刀石缓缓擦拭日的鞍链。这位年轻的龙骑士动作一丝不苟，史塔克血统的冷峻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沉稳许多。
“要我说”路斯里斯突然从背后扑来，差点把琼尼尔撞进饲料槽，“我们该给梅卡那暴躁鬼的酒里掺点泻药！谁让他昨天又骂我们是'保姆团'！”
塞内奥尔蹲在火堆旁默默翻动烤兔肉，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他向来惜字如金，但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因为路斯里斯的“幽默”还是梅卡的固执。
“别闹。”琼尼尔反手按住堂叔的脑袋，“今天要攻树篱城堡，那帮'骑士'藏了至少三十架十字弓。甚至还有从领主那里掠夺的蝎子弩。”
梅卡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一贯的讥诮：“怎么，瓦雷泽斯家的宝贝龙骑士怕弩箭了？”偷羊贼在他身后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鼻息，泥炭色的鳞片在晨光中宛如生锈的铠甲。
路斯里斯刚要反唇相讥，天际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伊加拉斯俯冲带来的气浪掀翻了半个营地，阿斯兰几乎是滚下龙背的：“停！都停下！”
四人的手同时按上剑柄。
“霍法的龙梦。”阿斯兰喘着粗气，伊加拉斯本来飞得就慢，全速飞行让龙和人都疲惫不堪，“偷羊贼会中箭坠落，脖颈喷血，伊戈尔要求你们改变战术，高空作战。”
琼尼尔的眼睛瞬间结冰。他转向梅卡：“梅卡，听话，高空作战。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