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小崽子！“伊葛咒骂道，他能感觉到那股烟雾有问题，忙不迭地捂住口鼻。他拽动龙绳，寻觅突破沙耶尔封锁的机会。
他理解了为什么这头巨龙没有在战场上出现。
它适合让凡人在痛苦与腐蚀中扭曲着死去，适合在单打独斗时让骑手先于巨龙凋亡，但在群体作战时，无法控制的毒烟可不管谁是队友，谁是对手。
沙耶尔没有硬拼，而是如沙漠中的毒蛇般游走，每一次喷吐都逼得偷羊贼狼狈闪躲。偷羊贼既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背上的骑手，它的鳞片可以抵抗毒火毒烟的侵蚀，但是伊葛不行。伊葛知道，一旦被正面击中，偷羊贼可能只是轻伤，他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在他试图寻找突破口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第393章 红草原：余波
黄金王降临的姿态宛如天神下凡。它的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真正的黄金光泽，龙翼展开时洒下的不是阴影，而是一片流动的金色光晕。雷耿瓦雷泽斯端坐在龙鞍上，有些戏谑地看着正在狼狈躲避沙耶尔的毒烟毒火的伊葛和他的巨龙。
伊葛毫不犹豫一扯龙绳，即便回头可能碰到瓦雷泽斯家族的龙骑士大部队，他也要跑。现在这个状态的他绝对打不了。
只能跑。
偷羊贼毫不犹豫地跟着骑手的指挥扭头就跑，伊葛伏在龙背上，心中已然浮现出一抹绝望。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回头望向身后黄金王与沙耶尔仍在紧追不舍。雷耿瓦雷泽斯驾驭的金色巨龙如流动的熔化黄金，而戴米昂瓦雷泽斯的沙耶尔则像胭脂色的恶魔，鳞片泛着干涸血液般的紫红色。
“跑得挺快啊，伊葛！“雷耿的声音顺着风传来，带着戏谑，“怎么，科拉克休死了，你就只会夹着尾巴逃了？“
伊葛狞笑，猛地拽动龙绳，偷羊贼一个急转俯冲，贴着那条不大的河面滑行，掀起大片水花，龙血洒落，大片大片的河水瞬间蒸腾。“操你的，镀金蜥蜴！“他嘶吼着，“戴蒙死了，但我们的战争还没完！“
黄金王突然加速，龙焰喷薄而出。
偷羊贼勉强侧身闪避，但烈焰仍擦过它的翼膜，烧焦了一片鳞甲。伊葛咒骂着，速度依然不减。
黄金王的第二道吐息接踵而至。这次伊葛勉强拽动偷羊贼躲过致命一击，但金龙的利爪已如审判之锤般砸下。泥炭色巨龙的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块鳞甲带着血肉飞溅而出。
“该死的镀金蜥蜴！“
偷羊贼勉力维持平衡，但是刚刚在黄金王出现的时候消失不见的沙耶尔突然从云层里冒了出来，胭脂色的毒火径直喷向毫无防护的伊葛。偷羊贼毫不犹豫，硬生生扛了黄金王一记撕咬，侧转过身，用鳞片挡住了毒火。
泥炭色老龙的惨嚎声惊天动地，最终，巨龙无力地自天空坠落。
但毒烟依旧透过巨龙的抵挡直奔伊葛而来，私生子龙骑士只能解开鞍带，任由伙伴将自己甩出去。
伊葛被甩出龙鞍，翻滚数圈才勉强停下。他挣扎着爬起，长剑仍紧握在手，但沙耶尔已经降落在面前，龙瞳冰冷地注视着他。黄金王紧随其后，和沙耶尔一左一右将偷羊贼压制在地面上。
“投降吧，伊葛。“雷耿咧嘴一笑，“说不定国王和我的兄长会大发慈悲，只砍你一只手。“
伊葛吐出一口血沫，眼神阴鸷。“去你妈的慈悲。“他啐道，“坦格利安的看门狗！我等着你们把铁王座上的蠢货撕成碎片那天，我等着坦格利安终于意识到你们不是狗，是毒蛇的那天！“
戴米昂原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但这句话让他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双深紫色的、近乎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看门狗？毒蛇？“他轻声重复，声音如同毒蛇滑过沙地，“有趣。“
伊葛冷笑。“怎么，我说错了？你们家不就是靠着舔坦格利安的靴子才”
戴米昂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柄细长的柳叶刀不知何时已抵在伊葛的喉结上。刀尖微微下压，一滴血珠顺着伊葛的脖颈滑落。
“你知道吗，伊葛？“戴米昂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人的喉咙其实有好几层，如果我只切开第一层，你会窒息，你会痛苦，但不会立刻死。“他的刀尖缓缓上移，抵住伊葛的下颌，“如果我从这里刺进去，穿过舌根，你会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伊葛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嘴上仍不服输。“吓唬谁呢，死灵术士？”
戴米昂热衷死灵术已经不是秘密了。
戴米昂笑了。“我不需要魔法来折磨人，因为我不会。”但人胜在有自知之明，戴米昂很清楚自己没有魔法天赋，但除了学城那些深谙外科医学的学士之外，他是最精通人体结构的几人之一了。他收起那柄用瓦雷利亚钢重铸的柳叶刀，后退一步，“但我建议你祈祷我的叔叔现在就把你带回君临，让国王或者伯父审判你，而不是让我来审问你。“
雷耿吹了声口哨。“哇哦，戴米昂，你这话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伊葛的脸色终于有些颓废了下来。
最终，伊葛被五花大绑，扔在黄金王的龙背上。
偷羊贼的伤势太重，无法飞行，只能被沙耶尔和黄金王用龙爪钳着，拖回君临。伊葛一路上骂骂咧咧，从瓦雷泽斯家的先祖他甚至叫错了瓦雷泽斯家族好几位家主的名字，但愣是没敢骂龙泽尔，骂到戴伦二世的王座合法性，但没人理他。
直到他骂到瓦雷泽斯家的女人。
“你们家的女人是不是都“
戴米昂突然抬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伊葛的颈侧。
叛徒的声音戛然而止，昏死过去。
雷耿挑眉。“我还以为你会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找个理由切他几刀。”
戴米昂面无表情地擦拭着瓦雷利亚钢柳叶刀。“不急，叔叔。“他轻声道，“等到了地牢，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黑水湾。
杰洛里昂的龙血染红了黑水湾的海水。
崔斯丹绕了一个大圈，才在风暴地的阴云掩护下逃出生天。
可是巨龙已经扛不住了。
杰洛里昂在低空摇摇欲坠，每一次振翼都伴随着痛苦的嘶鸣。崔斯丹沙德死死攥着龙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森卓洛斯留下的爪痕从杰洛里昂的侧腹一直延伸到后腿，龙血如溪流般不断滴落，在海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红痕。
“坚持住……再飞远一点……“崔斯丹咬着牙低语，可杰洛里昂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而紊乱。巨龙的瞳孔开始扩散，飞行轨迹歪斜如醉汉。
最终，它坠落在黑水湾的一座无名小岛上。
龙躯砸进沙滩的瞬间，崔斯丹被甩出龙鞍，重重摔在礁石间。他挣扎着爬起，肋骨传来尖锐的疼痛至少断了两根。但他顾不上自己，踉跄着扑向杰洛里昂。
“不……不……“他颤抖着抚摸巨龙的脖颈，可年轻巨龙的鳞片已经失去了光泽。杰洛里昂的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呜咽，随后彻底静止。
龙死了。
第394章 不一样的境遇
君临的王座厅内，铁王座的阴影笼罩着跪地的叛臣。
戴伦二世坐在黑铁、硝烟与征服铸就的狰狞王座上，指尖轻抚着黑火剑的剑柄，这柄象征王权的瓦雷利亚钢剑上依然残留着龙焰烧灼后越发暗沉的纹路。他的目光扫过大厅，参与叛乱的诸侯们被铁链锁着跪成一排，他们的纹章袍被剥去，只余下肮脏的麻衣。
林戈尔瓦雷泽斯坐在王座旁龙泽尔留下的黑曜石宝座上，威严依旧。
“哈隆培克。“戴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位河湾地叛臣抬起头，金玫瑰纹章早被撕下，露出底下陈旧的伤疤。“陛下要亲自动手？“他咧嘴一笑，牙齿间还带着血丝，“我还以为您会让刽子手“
黑火剑斩落的瞬间，哈隆的头颅滚落台阶，鲜血溅在跪在一旁的安布罗斯巴特威脸上。
戴伦没有擦拭剑上的血，只是冷冷地看向下一位审判者。
安布罗斯巴特威抹去脸上的血，颤抖着直起身。
“安布罗斯巴特威，白墙城伯爵。“林戈尔展开一卷羊皮纸，“决战时你率军倒戈，截杀戴蒙残部三千人，阵斩叛党布雷肯。“
大厅里响起低语。那些被铁链锁着的叛党诸侯们投来怨毒的目光，正是这个人的背叛，让黑火联军腹背受敌，原本还能溃散出去一些人，现在直接彻底崩溃。
“我我只是尽忠.“安布罗斯的声音越来越低。
“忠？“布林登冷笑，“那在赫伦堡向戴蒙宣誓效忠的是谁？“
安布罗斯突然抬头，眼中满是委屈。“戴蒙用巨龙威胁我们，戴瑞家族，罗斯坦家族用武力威胁我们，陛下，首相陛下，巴特威家族只是一个卖牛奶的，我们无力抵抗真龙，而且我效忠的是真龙！当戴蒙的龙被击落后，他就不再是真龙了！世间的真龙也只有陛下！“
死寂笼罩大厅。
卢卡斯罗斯坦伯爵和戴瑞伯爵绝望而愤怒地死死盯着安布罗斯巴特威伯爵。
林戈尔与国王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宣布：“安布罗斯巴特威，因拨乱反正之功，保留爵位与领地，赐予罗斯坦家族猎场三处，磨坊一处。“
当金袍子解开安布罗斯的锁链时，这位伯爵踉跄着站起，脸上混杂着狂喜与恐惧。
在王座厅的审判还在继续的时候。
梅耿坦格利安的私人书房里，艾莎夫人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切割着空气，这位来自雷德温家族的女士为梅耿带来了三子两女，如今也已经不再年轻，在从妯娌口中得知儿子的愚行之后，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夫人昼夜兼备地赶往君临，直到她看到被押送回来的儿子们。
“他们是你的骨血！“她拽着丈夫的衣袖，青亭岛风情的珍珠头冠歪斜到一边，“雷霍伽全身烧伤，贝尔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你还要他们怎么样？他们还是孩子啊！“
窗外，君临的暮钟正在敲响。梅耿站在阴影中，紫罗兰色的眼睛像两块封冻的湖冰。他的长子雷霍伽躺在角落的床上，绷带下的皮肤仍在渗出脓血；次子贝尔隆蜷缩在壁炉旁，手指神经质地抠挖着地毯上的花纹，嘴里不停念叨着：“龙掉下来了海烟鳞片像雨一样.“
“雷霍伽。“梅耿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让艾莎的哭声戛然而止，“你为何要追随戴蒙？“
烧伤的青年抬起头，完好的那只眼睛闪烁着倔强。“因为.黑火才是正统银龙篡夺了.“
“正统？正统个屁！“梅耿抓起书桌上的族谱羊皮纸砸在儿子脸上，“你血管里流着征服者伊耿的血！你祖父是韦赛里斯亲王！国王陛下是你正统的、毋庸置疑的堂兄，而你却为了一柄偷来的剑背叛家族？“
雷霍伽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偷.”
“闭嘴！蠢货！”
梅耿转向次子。“雷霍伽，你至少该保护弟弟。”
“龙好多龙.“贝尔隆痴笑着抓住父亲的靴子，“森卓洛斯的尾巴像蝴蝶.漂亮“
艾莎扑上来抱住梅耿的腿。“求求你把他们送回旧镇送到龙巢城也行，阿莱莎.阿莱莎.嫁给了奥瑟里斯，她会照顾弟弟们的别.”
“送去让黑火余孽再利用吗？还是让瓦雷泽斯觉得我们不想负责任？让我们无辜的女儿承担这两个蠢货的罪责？”梅耿掰开妻子的手指，转向门口的加尔温科布瑞爵士，“好骑士，告诉陛下我的意见，雷霍伽送往圣杰卡里斯大圣堂，由静默姐妹们看护，终生不得踏出修道院半步。贝尔隆“他停顿片刻，喉结滚动，“.送去长城。“
当艾莎晕厥在地时，梅耿弯腰拾起她从发间坠落的珍珠发饰。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将珍珠紧紧攥在掌心，直到首饰尖锐的棱角刺破血肉。
与此同时，龙巢城的庭院里，阳光透过玻璃花园的穹顶洒落，映出七彩的光斑。
琼尼尔瓦雷泽斯和梅姬瓦雷泽斯，伊戈尔的姐姐丹妮莉丝与巴斯隆史塔克的一双儿女。正在喷泉边嬉戏。
继承了父亲的棕发灰眸的琼尼尔手里挥舞着一把未开刃的短剑，模仿着舅舅伊戈尔的动作。“我是龙骑士！”他高喊着，追逐着妹妹。
继承了母亲瓦雷利亚外貌的梅姬跑得比哥哥还快。“你抓不到我！笨蛋琼尼尔，我更快！”她笑着躲到喷泉后面，水花溅湿了她的裙子。
花园里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雷耿的长子路斯里斯瓦雷泽斯和次子塞内奥尔瓦雷泽斯正在接受龙骑士培训，准备驯服月舞或者瑟瑞莉娅，这两个有着一头银金色头发的蓝眼睛的男孩与这两头巨龙的默契颇高，幼子阿斯兰瓦雷泽斯和女儿阿黛尔瓦雷泽斯正和琼尼尔和梅姬玩得正好。
塞巴斯蒂安的儿子小瓦拉尔也坐在草地上，看着哥哥姐姐小叔叔小姨姨们玩闹，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们的母亲丹妮莉丝坐在藤架下，微笑着看着孩子们，手中绣着一面冰原狼与银龙交织的旗帜那是史塔克与瓦雷泽斯的联合家徽。
巴斯隆史塔克从训练场走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君临来信了。”他低声道，“维斯特洛的战争已经结束，征服地的叛徒也被母亲大人的龙击溃。”
丹妮莉丝的笑容微微收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那就让我们的孩子们多笑一会儿吧，”她轻声道，“他们的快乐，比什么都珍贵。”
琼尼尔跑过来，扑进父亲怀里。“舅舅什么时候回来？”他仰着脸问道。
巴斯隆揉了揉儿子的棕发。“等他完成罪人的审判，就会回来教你驭龙。”
梅姬抱住父亲的腿，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学！”
庭院里，笑声依旧。
第395章 夫人，终于找到你了
王座厅内的血腥气仍未散去，哈隆培克的无头尸体刚被拖走，金袍子便押上了下一位罪人。
“卢卡斯罗斯坦。“戴伦二世的声音回荡在石厅内，黑火剑上的血珠缓缓滴落。
这位久居情报总管之位的赫伦堡伯爵抬起头，曾经精心打理的灰发如今蓬乱如草，昂贵的黑丝绒外袍被扒去，只余一件脏污的亚麻衬衣。他的嘴角已经不复曾经优雅自信的微笑。
罗斯坦家族已然覆灭，他的儿子，孙子，兄弟，甚至私生子都死在了北境灰胡子和银血军重骑兵的联合冲锋之下。只剩下他被哈佛佛雷侯爵与哈佛伯爵俘虏。
“陛下要亲自动手？真是荣幸。“卢卡斯的声音沙哑却从容，“我父亲常说，罗斯坦家的人“
黑火剑利落地砍下了“皮条客”的脑袋，将后半句话永远堵在了气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