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追击时。
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吸引了丹和伊利昂。
主战场，怕是要分出胜负了。森卓洛斯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丹苦笑着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这头林中凶兽立刻冲向了主战场的方向，伊利昂瞥向已经钻进云层的杰洛里昂，被森卓洛斯重创的巨龙，基本很难活下来。
所以杰洛里昂没有必要去追了，杀掉偷羊贼和科拉克休才是关键可惜科拉克休了。
伊利昂有些悲伤地想到。
主战场。
科拉克休的猩红龙鳞在阳光与火焰的辉映下如血染的旗帜，它振翅高旋，龙焰喷薄，却已陷入绝境。
最先与血虫相斗的是霍文德斯，这头浅色巨龙的翼膜如彩虹般绚烂，修长的龙须在风中飘舞，仿佛某种来自东方的神话生物。它的龙焰炽烈，迅猛，不断切割着科拉克休的飞行轨迹，阻碍科拉克休飞向其他方位。戴蒙黑火紧握黑火剑，紫眸冷冽，他知道霍文德斯不是进攻他的主力，而是来封锁他的。
他已经失败了，从他没有在龙穴和君临的道路上杀死林戈尔，布林登和戴伦开始，他的一切计划都是失败的，区别在于，怎么失败的体面一些，以及能不能依靠运气翻盘。
万一杀了瓦雷泽斯家族的继承人与家主呢？
万一拉拢到私生子龙骑士与王室呢？
万一全国上下忠于伊耿的诸侯还不少呢？
万一诸神和运气站在黑火呢？
可惜现实没有万一。
“Dracarys！“雷耿瓦雷泽斯的怒吼从侧翼传来，黄金王喷吐的金色龙焰如熔化的太阳，直逼科拉克休的右翼。猩红巨龙猛地侧翻，烈焰擦过鳞片，只烧焦了一小片龙皮，但戴蒙仍能闻到皮肉灼烧的焦臭。
就在这时，爝火的触手袭来。
贝勒没有命令龙焰攻击，而是让灰白色的巨龙伸展出十二根粗壮的触手，如巨蟒般缠绕向科拉克休的四肢与龙颈。其中两根触手甚至直取戴蒙本人，试图将他从龙鞍上扯下。
“滚开！“戴蒙挥动黑火剑，他想斩断爝火的触手，但是只能让那一条条滑溜溜的触手灵活地躲开，确实有时能砍到那些触手，但即便是瓦雷利亚钢剑，也只能给那些触手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让爝火吃痛怒吼，黏稠的龙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感受不到龙血的高温，继续帮助科拉克休摆脱束缚。科拉克休咆哮着撕扯束缚，龙爪和利齿疯狂反击，但触手太多了，它们缠住龙翼，限制飞行，甚至勒紧科拉克休的喉咙，让它难以喷吐龙焰。
霍文德斯抓住机会，俯冲而下，龙爪直取科拉克休的眼睛。
猩红巨龙猛地甩头，勉强避过这致命一击，但霍文德斯的利爪仍划过它的脸颊，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龙血如雨洒落，下方的士兵们尖叫着躲避，唯恐被这滚烫的液体灼伤。
黄金王再次袭来，这一次，它的龙焰正中科拉克休的侧腹。龙焰如浪潮般卷过巨龙背上的龙鞍，龙鳞挡下了致命的火焰，而高温真龙不惧高温至少黄金王的火焰温度没问题，戴蒙黑火的脸上多出了几片焦黑，却没有受太重的伤。
戴蒙感受到座下巨龙的痛苦颤抖，科拉克休的嘶吼不再是威吓，而是哀鸣。它挣扎着，翻滚着，试图甩开触手，但爝火死死缠住它，霍文德斯与黄金王轮番猛攻，龙焰与利爪交替撕扯着它的血肉。
然后天空彷佛都在震颤。
沃米索尔来了。
这头青铜色的老龙缓慢却不可阻挡地逼近，它的翼展遮天蔽日，龙瞳如冰冷的钢铁。科拉克休想要逃，但触手仍束缚着它，霍文德斯与黄金王封锁了左右。
沃米索尔张开巨口，龙焰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科拉克休拼尽全力侧身，但仍被烈焰吞没了半边身躯。猩红的鳞片在高温下剥落，血肉焦黑，龙翼边缘甚至开始燃烧，但科拉克休依旧拼命竖起鳞片，忍受着龙鳞一片片被老龙炽烈到连巨龙都难以抵抗的龙焰烧裂的痛苦，为戴蒙抵挡龙焰的侵蚀。戴蒙的披风着火，他咬牙扯断系带，任由燃烧的布料坠向大地。
“撤！“他嘶吼着，科拉克休拼死挣脱爝火的触手即便是爝火也忍受不了沃米索尔的龙焰，它在沃米索尔的龙焰刚刚击中科拉克休时就一根根收回了触手，这给了科拉克休逃脱的机会。
科拉克休痛苦的嘶吼声整片草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黑火叛军的催命的号角。
几乎是同时，安布罗斯巴特威砍断了黑火的旗帜，率领他的后备从高地发起了冲锋，猝不及防之下，败退下来，准备重振旗鼓的布雷肯伯爵怒吼着被乱箭射死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黑火叛军彻底崩溃了。
沃米索尔的龙口闭合，带走了科拉克休的一条腿。
猩红色的巨龙虽然也步入了衰老，但依然迅疾，至少比沃米索尔迅疾，硬是拼着被老龙撕下了一条腿的代价冲出了老龙龙焰的笼罩，带着满身伤痕向北方逃窜。
但独角怪拦住了它。
班森驾驭着这头螺旋犄角的巨龙，挡在科拉克休的退路上。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坚定。
“让开！“戴蒙怒吼：“你也是私生子！”
班森没有回答，只是下令让独角怪发动攻击。
科拉克休没有犹豫，它喷出最后一口龙焰，独角怪灵巧地闪避，但猩红巨龙已无力再战，它的飞行变得踉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而黄金王，霍文德斯和爝火已经追了上来。
然后，森卓洛斯嘶吼着赶到了战场。
从天而降。
墨绿色的巨龙无声滑翔而至，它的尾锤如战斧般劈落，正中科拉克休的头颅。头骨碎裂的声音清脆而恐怖，猩红巨龙的身躯瞬间僵直，随即如断线木偶般坠落。
戴蒙黑火在最后一刻试图跳龙逃生，但森卓洛斯的利爪已至，将他连同破碎的龙鞍一起捏碎丹阻止了爝火的触手，贝勒是坦格利安，与戴蒙的血缘太近了，如果他来动手，弑亲这个诅咒怕是跑不了。
黑火剑从高空坠落，插进大草原的焦土之中，剑身上的波纹缓缓停止了流淌。
另一处战场。
偷羊贼的泥炭色身躯在低空盘旋，龙翼卷起的腥风掀翻了地面的枯草。
布林登的白化巨龙血眼在它对面悬浮，苍白鳞片在泛着病态的光泽，与鲜红的花纹交织，格外诡异。两头龙都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像角斗士般缓缓绕行，寻找破绽。
“死乌鸦”伊葛咧嘴一笑：“你的龙和你一样，半死不活。“
伊葛从不后悔，他认准的事情从不后悔。就像他认准了要“反抗”一样，即便必败，他也要做，他相信他能博出一线生机。
银寡妇庄园的戴安娜公主是戴蒙能够谋反的关键人物，她的暧昧身份给了昆廷波尔很多便利，也在关键时候送走了罗翰妮夫人和戴蒙的孩子们代价是老公主与银寡妇庄园一起葬身火海。
既然戴蒙的子嗣还在，他们就没输。
现在，还有机会.
布林登没有回答，他紧盯着对手，血眼则微微压低脖颈，龙瞳收缩成细缝。
突然，偷羊贼动了。
泥炭色的巨龙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龙爪直取血眼的咽喉。血眼侧身闪避，苍白龙尾如鞭子般抽向偷羊贼的腹部，却被对方翻滚躲开。两头龙交错而过，龙翼相擦，鳞片刮出刺耳的声响。
第二次交锋，布林登抢先出手。
血眼喷出一道苍白的龙焰，偷羊贼却猛地爬升，烈焰擦过它的下腹，烧焦了几片鳞甲。伊葛咒骂一声，拽动龙绳，偷羊贼立刻回身扑击。这一次，它的利爪划过血眼的右翼，撕开一道血淋淋的裂口。
“你的龙太弱了，布林登！“伊葛狂笑着，长剑出鞘。
布林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当两头龙再次交错时，他没有躲避，而是猛地从龙鞍上站起来，两龙交错的瞬间，布林登和伊葛之间的距离足以够到彼此。
两人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伊葛的长剑劈向布林登的面门，布林登的剑稳稳地接下伊葛的劈砍，金属碰撞的火星溅在两人脸上。偷羊贼和血眼仍在缠斗，龙爪互撕，龙尾互扫，而它们的骑手则在龙背上随着一次次的交错殊死搏杀。
布林登的长剑划破伊葛的盔甲缝隙，鲜血立刻染红了黑甲。伊葛怒吼一声，回手一剑刺向布林登的头颅。布林登勉强偏头，剑尖仍划过他的眼眶，鲜血顿时模糊了视线。
“瞎眼的感觉如何？“伊葛的表情狰狞，有些疯狂。
布林登没有回答，反手一记劈砍砸在伊葛的胸甲上。伊葛痛吼一声，踉跄后仰，差点从龙背上摔落。
就在此时，科拉克休的哀嚎响彻战场。
伊葛猛地转头，正好看见断去一肢的猩红巨龙被森卓洛斯的尾锤砸碎头颅，戴蒙的残躯从高空坠落。他的笑容凝固了。
“操！“
没有丝毫犹豫，伊葛猛地拽动偷羊贼的缰绳。泥炭色的巨龙立刻放弃缠斗，一个急转腾空，钻进云层消失不见。
布林登没有追击。他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眶，缓缓坐回血眼的鞍座。白化巨龙低吼一声，翼膜的伤口仍在滴血，但它依然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他跑不掉的。“布林登喃喃道，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第392章 红草原：黑火落幕
大草原的风裹挟着焦土与血腥，吹散了龙焰的余热，却吹不散战场上的沉默。
士兵们站在尸骸之间，仰望着天空。龙战结束了，但活下来的人却不知道该欢呼还是该祈祷。他们见过刀剑相击，见过箭矢如雨，却从未见过巨龙撕咬彼此的喉咙，从未听过龙死前的哀鸣血龙狂舞已经结束了半个多世纪之久，即便是北境的灰胡子老兵也未曾见过上一次的巨龙之战。
“诸神慈悲……“一个河湾地骑士跪倒在地，在胸前画着七芒星。他的盾牌上还插着一支黑火叛军的箭，但他的眼睛只盯着远处那具仍在冒烟的龙尸，科拉克休的头颅几乎被砸碎，一条腿被硬生生地撕掉，修长的脖颈已经折断，黑色的龙骨穿透巨龙的血肉，滚烫的龙血依然在龙骨上缓缓流淌，猩红的鳞片散落如血色的花瓣。
“那不是战斗，“一个北境老兵低声道，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剑柄，“那是……怪物之间的屠杀。“
瑞肯史塔克拄着寒冰剑，毛皮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森卓洛斯身上。那条墨绿色的巨龙正低头舔舐着龙翼上的血迹，动作像猫一样优雅，却又带着令人胆寒的从容。
“那东西真的算龙吗？它杀了四头龙了已经.“波顿伯爵在他身旁低语，声音像是毒蛇滑过枯叶，沙哑，却又轻得好像小猫掠过丝绸长毯。
“算。“瑞肯简短地回答，“而且它站在我们这边，这就足够了。“
不远处，昆廷布莱伍德的弟弟正指挥士兵收殓兄长的遗体。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还在冒烟的战场，仿佛仍能看见奥瑟布雷肯与昆廷布莱伍德阵亡的瞬间。
“至少仇报了。“他喃喃道，手指抚过双弧长弓的断弦。
哈佛佛雷侯爵坐在一块岩石上，钉头锤横在膝头。他的头盔被砸凹了一块，但比起死在战场上的奥瑟布雷肯，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他望着远处被俘虏的黑火叛军，突然冷笑一声：“戴蒙死了，可他的走狗还活着。“
“暂时而已。“白骑士加尔温科布瑞擦拭着空寂女士的剑身，白袍早已染成暗红，“国王会审判他们。“
伊戈尔从沃米索尔背上的吊绳小心翼翼地滑下，青铜之怒有些疲惫地趴伏在地。它已经步入了对于现在的巨龙来说的老年，稍微动一动都会疲惫不堪，追上并重创科拉克休对于这个年纪的老龙来说已经是个巨大的体力负担了。伊戈尔拍了拍它翅膀的指尖，低声道：“休息一下吧，老伙计。“
老龙舒服地呼噜了一声。
丹瓦雷泽斯站在森卓洛斯身旁，手指轻抚巨龙脖子上的叶子状鳞片。墨绿色的怪物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满足，又像是警告。几个想要靠近的侍从立刻退开没人敢轻易接近这头刚刚撕碎两条龙，最终击坠科拉克休的凶兽。
“你该给它找个配偶。“奥利昂笑吟吟地走到丹身边，半开玩笑地说。
丹笑了笑：“我怕它会把配偶吃了。“
“你真没意思。”奥利昂笑了笑，不说话了。
贝勒沉默地站在爝火身旁，灰白色的触手巨龙轻轻用头蹭了蹭他。“本该成王者”望着科拉克休的尸体，神情复杂。他曾想给戴蒙一个谈判的机会，但命运没给他选择。
“贝勒殿下，您已经尽力了。“布林登走到他身旁，新包扎的眼眶还在渗血。“您出现的时候，戴蒙就应该意识到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贝勒摇头：“不，我没有，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本该成王者”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愚行来自野心与不计后果的豪赌，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劝住赌徒。除非龙泽尔殿下在世。”
说话间，清扫战场的预备队慢慢归队，他们带来了俘虏与战利品。
还有趾高气昂的安布罗斯巴特威伯爵。
俘虏们被铁链锁成一串，跪在焦土上。他们中的许多人曾是骑士，是领主，是骄傲的黑火支持者。现在，他们只是败军之犬。
“科拉克休死了……“一个布雷肯家的士兵喃喃道，眼神空洞，“戴蒙陛下也死了……“
“闭嘴！“一个佣兵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伊葛大人还活着！崔斯丹大人还活着！这场战争还没“
他的话没能说完。安布罗斯巴特威伯爵用长矛柄狠狠砸在他脸上，牙齿混着鲜血飞溅而出。
“战争结束了。“肚子里灌满牛奶的变色龙冷冷地说。
偷羊贼的泥炭色身影掠过云层，伊葛伏在龙背上，咒骂着催促坐骑再快些。
他的鼻子还在流血，盔甲上满是剑痕与焦痕。科拉克休死了，戴蒙死了，伊格里斯和杰德奥林斯也死了，整个黑火叛军如烈日下的晨露般蒸发殆尽。现在，他只想逃逃往征服地，逃往瓦兰提斯，逃到任何一条龙都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天空并非只有他一条龙。
沙耶尔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云层中滑出，这条胭脂色的“无颌”怪龙体型虽不远及偷羊贼庞大，但修长的身躯与泛着紫红光泽的鳞片在闪烁着血色阳光下显得格外令人绝望。戴米昂瓦雷泽斯没有喊话，没有警告，只是轻轻一扯龙绳，沙耶尔便张开了宽阔的龙吻，坚硬的甲壳之间光芒涌动。
它喷出的不是寻常龙焰，而是一团粘稠的、泛着诡异胭脂光泽的火球，同样带着诡异的胭脂红的烟雾与火球相伴而生。
伊葛瞬间感觉到了不妙。
不对，这头巨龙为什么没有在战场上出现过。
偷羊贼本能地侧身闪避，但毒火如活物般在空中扭曲扩散，几滴飞溅的胭脂红色火焰沾上了它的翼膜。刹那间，泥炭色的龙翼冒出刺鼻的白烟，远不如龙鳞坚韧的膜翼如蜡般融化。偷羊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飞行轨迹顿时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