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89节

  严毅起身走出卧房,慢慢踱步到连接前院的穿堂,只见堂外人影绰绰,多是穿绫罗绸缎者,显是城中显贵已来了不少。

  他刚一露面,便引来所有人的关注,各族大佬纷纷过来拜见。

  严毅与众人寒暄片刻,现场气氛渐渐放松下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一个时辰后,宴席开场。

  主宴场设在前院最大的一间堂屋,屋大且深广,两排朱漆大柱巍然耸立,撑起屋顶。梁间垂素绢宫灯,各角摆青铜烛灯,摇曳的灯火将堂内映得几如白昼。

  主位设雕花漆案,后立八扇百兽屏风。主位下首两侧摆了三四十个漆案,案上错落摆放着鎏金博山炉、错银酒樽与漆绘耳杯等物。

  案旁榻席垫着兽皮。席上坐着的,或是达官显贵,或是豪族家主,钱塘最有权势的一批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随着编钟三响,乐师开始轻拨琴弦,十二名舞姬踏着盘鼓舞的节奏,从屏风后转出。纤足未着丝履,裸踝系金铃,踏地时清越如碎玉。

  场中早设七盘二鼓,盘乃青铜鎏金,鼓蒙犀皮。为首舞姬绛纱广袖一展,足尖倏忽点过首盘,金铃与铜盘共振,发出清响.

  堂内宾客一边吃着美食、饮着美酒,一边欣赏歌舞,渐渐察觉出异样,场中舞蹈,几乎都是武舞或战阵舞。

  联想到乌程前线不断催促援军的传闻,众人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

  莫非少君打算出兵了?

  听闻袁术已经破天荒地派出军队增援吴景,乌程之战持续月余,各方皆是死伤惨重,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少君于此时出兵,也是合情合理,总不能真的置乌程于不顾吧?

  想到袁术,众人心中皆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暗自惊惶。

  少顷,乐声由激昂高亢逐渐转为舒缓悠扬,舞姬也随之跳起了雅乐舞。堂内诸人共饮数樽后,开始相互行酒,席间气氛渐趋高潮。

  严毅特意将周昕安排在身旁首席,其次是周昂、周喁。席间,不时将他们介绍给前来敬酒之人,又或是以他们为中心展开话题,俨然将他们视为宴席的主角。

  随后又当众宣布,将三人分别拜为仁城令、步军校尉、行军司马。

  周昕三人受宠若惊,对严毅给予的礼遇甚为感动,这可是远超王朗给予的待遇。

  王朗虽然礼遇周昕,但郡中显职皆已分派出去,只给了周昕一个地位虽高却无实权的郡祭酒虚职,领兵出征时才授予校尉之职。

  周昂和周喁身为武人,受王朗轻视,更是连一个像样的虚职都没给。

  等到钱塘之战后,王朗受战败的刺激,开始大力招揽和拔擢武人,但为时已晚,周氏已举族叛逃。

  对比之下,严毅出手就要大方多了,一口气就给了三个实权显职。

  当然,这也和他辖下职位空缺有关。

  但周氏三兄弟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严毅给予了他们推心置腹般的重用。

  结果最重要,其他都是虚的。

  觥筹交错间,宴席渐近尾声,这时,严毅举着酒樽站了起来。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严毅扫视堂下,朗声道:“诸位,我已与袁绍、刘表达成盟约,今后三方将在军政诸事上进行多项合作,请诸君满饮此杯,共庆此盟!”

  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顿时将堂内众人惊得呆若木鸡,神思恍惚地将酒饮尽。

  坐回榻席时,笼罩在心中的那片阴霾已彻底消散,对袁术的畏惧荡然无存。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振奋之色,对严毅愈发恭敬。

  只有周昕心中谓然一叹,随着袁、刘、严三方达成合作,这个本就动荡不安的天下,只怕要更加纷乱了。

  九州烽烟不绝,何时是个头

  宴席结束后,全柔满怀心事地回到府邸。

  全妻步氏将他迎入府内,待他沐浴过后,递上醒酒汤,问道:“夫君因何事烦恼?”

  步氏生得极美,与全柔举案齐眉,已有十年。全柔爱极了她,竟连小妾也不愿多娶,以致膝下至今只有全琮这一个儿子。

  此女家世也是不凡,出身淮阴步氏,士族之家,其祖乃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步叔乘。

  全柔握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地喝着醒酒汤,叹了口气道:“今日宴席,少君公布了一件事。”

  步氏心知能让他忧心的,必不是小事,不禁问道:“何事?”

  全柔望着她的美眸,轻声道:“少君已经和袁绍、刘表结盟。据说此次军购,袁、刘二人对少君资助极多,不但卖价低廉,袁绍更是送了三千副战甲,刘表也送了两百艘战船。”

  步氏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好奇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少君势力越大,你的地位就越高,夫君又为何事忧虑?”

第183章 步练师

  全柔忧虑的,正是严毅飞速扩张的势力。

  当初他选择投靠严毅,看中的是严毅基业初创和潜力巨大这两个因素,能够让他充分施展才华,占据一席之地。

  而严毅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不但迅速稳定了钱塘的局势,还对他很是器重,授予他钱塘令的显职。

  但严毅的势力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但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才,更是获得了袁绍和刘表的青睐,扶摇直上就在眼前。

  想起今晚宴席严毅对周氏三兄弟的种种礼遇,全柔心里就有些失落,觉得自己的地位开始受到了威胁。

  论能力论地位,周昕和周昂都在他之上,周喁也不比他弱多少。

  步氏听了全柔的心事,宽慰道:“在攻克钱塘和安定钱塘这两件事上,夫君都出了大力,少君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定会记在心上,夫君不必忧虑。”

  全柔苦笑道:“人是善变的,若是有一日,他成了江东之主,你觉得他还会记得我这点功劳吗?在这两件事上,我出的力其实不多,只是为他减少了一些损失而已。”

  步氏啊地一声,玉手轻掩住唇:“江江东之主夫君竟如此看好他?”

  全柔点点头道:“今日之前,我还未曾这么想过,但今晚听了结盟之事,我突然就有这种感觉了。”

  步氏明白全柔的忧虑了,眼看严毅这只小船在快速朝大船成长,他开始担心自己站不稳了。

  她轻声道:“夫君平日里不妨多去少君那里走动,与少君建立些私谊。我看其他几族每天都在往严府跑,你就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全柔挑眉道:“我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要是像董氏那样有一个貌美的女儿,我明日就去严府结亲你信不信?”

  步氏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为你生个女儿吗!”

  全柔陪笑道:“岂敢岂敢,夫人多虑了,我有琮儿就够了。”

  步氏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突又啊地一声,瞪大了眼。

  全柔紧张地道:“怎么了?”

  步氏回过神来,喜滋滋地道:“夫君可曾记得,我和你提起过,我有一个远房侄女。”

  全柔的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记得,好像是叫步..步练”

  “步练师。”步氏笑道。

  全柔点了点头,随即明白过来,打趣道:“你不会是想把你侄女嫁给少君吧?”

  “有何不可?”步氏柳眉一竖,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我这侄女天姿国色,容貌胜过董氏之女十倍百倍,董氏嫁得,我为何嫁不得?”

  全柔吃惊道:“此话当真?”

  步氏微微点头。

  全柔神色转为郑重,问道:“容貌比之周宓如何?”

  步氏略微一想,用肯定的语气道:“尤胜周宓一筹!”

  全柔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几分,周宓他是见过的,其容貌之美,乃他生平仅见,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周宓更美的女子。

  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练师嫁人了吗?”

  步氏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望着他,没好气道:“若是已经嫁人,我还会和你说吗?我这侄女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聪慧,就是年龄有些大了。”

  “多大了?”

  “二十三了。”

  全柔脸上露出一丝讶色:“为何如此大龄还未嫁人?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步氏白了他一眼,一副‘你说的这是人话?’的神色,轻轻一叹道:“如此容貌,自然要奇货可居了。我那嫂子把她看得比宝玉还紧,一心想将她嫁入王侯之家,以求一步登天。只是一直没选到适合的对象,这才耽搁下来。”

  奇货可居指的便是吕不韦与赢异人之事了。

  吕不韦将秦国质子赢异人视为‘奇货’,通过一系列手段帮助异人登上秦王的宝座,自己也因此获得了让世人瞠目结舌的权势和财富。

  全柔面露恍然之色,微微点头:“如此容貌,确实称得上奇货二字。”

  步氏微微一笑:“夫君可是要效仿吕氏奇货可居之事?”

  全柔沉吟道:“此乃天赐良机,自然不可错过。若是运作得好,不但我的地位稳如泰山,我全氏也将再进一步!只是你那婶子,倒是不好应付,若是将来她过河拆桥,如之奈何?”

  步氏想了一会,笑道:“练师很不喜欢她母亲的一些做法,只是父亲早丧,母命为尊,不得不听从。以她母亲的性格和做事风格,即便练师嫁入王侯之家,早晚也必生祸,练师应当也清楚这一点。若是她嫁给少君,能依靠的除了少君,就只有我们家了,以她的聪慧,必定会襄助夫君,夫君当可放心。”

  全柔顿时放下心来。

  步氏仰脸望着自己的丈夫,问道:“欲娶练师的人很多,迟恐生变,此事如何进行,夫君心中可有章程?”

  全柔沉思片刻,与她四目相对:“夫人可有办法将练师接来钱塘,住上一段时日?”

  步氏想起步练师的母亲,心中就有些打鼓,有些头疼地道:“我来想办法。”

  全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在步氏的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房。

  三日后的清晨,殷离脚步匆匆地走入严府兽囿。

  “少君,属下打听清楚了。附近郡县皆有人暗中散布谣言,说是江东连年动荡,吴景引兵来犯,皆因各郡不遵朝廷礼制,各行其是所致!今扬州刺史刘繇奉天子诏令而来,乃正统所在。若江东诸郡能齐心归附刘使君,共尊许公(许贡)、王公(王朗)之令,则外敌可退,内乱可平,江东必能重现太平安乐!”

  殷离站在严毅身旁,神色凝重地说道。

  严毅手里拿着一罐乳汁,正在给一头刚出生没多久的幼虎喂食,头也不抬地问道:“还有吗?”

  殷离沉声道:“乡间孩童近日多在传唱一支歌谣:江东乱,礼法散,吴兵来,百姓难。刘使君,持诏还,许与王,定江南!”

第184章 孙策请战

  “许与王,定江南?”

  严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将铜罐放在地上,轻轻抚摸趴在罐前舔食的幼虎鬃毛,眉宇间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许贡这厮自从手里有了刘繇这张虎皮,就开始频频搞事。

  前阵子,这位吴郡太守以刘繇的名义,向江东各郡县发出刺史令书,号召各个势力共同起兵,驱逐吴景,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如今看来,许贡应当是认识到了自身实力的不足,开始积极寻找盟友,将目光投向了王朗。

  而从王朗的反应来看,多半是已经和许贡达成了合作,否则他不会任由谣言在会稽境内肆意散布。

  这两人联合在一起,几乎占据了江东一半的地盘和人口,而且是最富庶的一片区域,其综合实力已然将其他势力远远甩在身后,堪称江东之冠,影响力和号召力非同凡响。

  “这是要借刘繇这把屠龙刀,号令群雄,问鼎江湖啊!”

  严毅喃喃低语,站起身来,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处境。

  钱塘城雄踞浙水之畔,北接吴郡,南扼会稽,恰好卡在二者咽喉之处,似一柄利刃,断吴会之脊,生生将二郡劈作两段。

  许贡与王朗不管以何种方式展开合作,都绕不开钱塘。钱塘一日在严毅之手,吴会便一日不得合势。

  可以想见,时日一久,钱塘必将成为许、王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届时留给严毅的选择无非两个,要么向许贡、王朗低头,要么被他二人合力绞杀。

  这是大势,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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