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作者:四更之衣
简介:
简介:
取魏蜀首级者,江东也!
鼠者,穴居,有盗窃天性。
汉献帝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孙策横扫江东在即。
一个穿越千年的魂魄,附身于江东严白虎之子,来到了这个后人眼中,三国时期的鼠辈之地:
人口、经济、军事不如中原,难以扩张;战略纵深不足,一旦被突破长江防线,腹地就将完全暴露;农业开发较晚,农业技术、规模、生产力不足;武器制造、战马饲养等方面存在先天劣势;陆战能力较弱、人才流失严重...
呈现在严毅眼前的,便是这样一片土地。
更令他惶恐的是,孙策即将渡江,取他项上人头,而他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依托之将,一支可依托之军。
巨大的生存压力,让严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
求贤达,改积弊,兴种植,安黎庶,战孙策于吴越,放刘表于离宫,扬鞭淮泗,向中原之地发出呐喊:
“江东地广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俊杰,固非寂寞之邦,江东子弟,何惧于天下!”
从此江东无鼠辈矣。
第1章 海盐之谋
汉献帝兴平元年,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已无一片净土。
关中之地,李、郭汜击溃马腾、韩遂之军,掌控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河北之境,袁绍与公孙瓒争雄于冀、青二州,绍以四世三公之资,广纳贤才,兵强马壮,渐成北方之雄,公孙瓒虽据幽州及青州大部,但其势已显颓象。
兖州区域,曹操击破青州黄巾军,收其降卒,占据兖州,连败袁术、陶谦,渐成一方之雄。
袁术败退九江,占据淮南。
荆州、益州、徐州之地,刘表、刘璋、陶谦等人据守一方,然无进取之心,唯求自保。
此时战乱相对较少的江东地区,则是盗贼横行,四分五裂。许贡、王朗、周术、严白虎、祖郎等人各据一方,数十股贼势夹杂其中,纷争不断。
位于江东吴郡西南的乌程县,地处太湖之滨,水网纵横,稻田连绵,乃是江东有名的鱼米之乡,商贾往来不绝,市井热闹非凡。
只是自从乌程被山贼出身的严白虎起兵占据后,便肉眼可见地萧条下来,境内横征暴敛,常有匪兵劫掠乡里,百姓苦不堪言。
然而,坐落于乌程县东的严府,却是雕梁画栋,奇山异石,俨然另一个世界。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严府正房大院便响起了打拳的声音。
一个十八九岁的高大青年,头戴平巾帻,身穿青色的褶,正在神情专注地练习一套西凉拳。
平巾帻兴起于前汉,平顶、包耳,是武官的标志性头饰。褶则是起源于赵武灵王推行的胡胡骑射,最初为骑服,由交领对襟的上衣和直筒裤组成。
青年姓严名毅,乃是严白虎的心肝独子,也是乌程有名的浪荡子,斗鸡走马,样样精通,美妇小娘,皆是所爱。
一个月前,严毅在石城山捕猎时,意外坠马受伤,不知为何,竟是性情大变,每日只在府中养伤,少有外出,至今已有月余。
在他身旁不远处,侍立着六七个奴仆和婢女,有的手拿巾帕,有的端着茶盘,皆是一副神态恭顺的摸样。
严毅打完一套拳后,长呼一口气,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环首刀,唰唰舞了起来,又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今天的练习。
一名奴仆慌忙递上巾帕。
严毅接过巾帕,擦了擦脸,又从婢女手里取过青瓷茶盏喝了口茶,随口问道:“昨晚听府里人提起,这两日县里来了不少丹阳郡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一个机灵的武师连忙回话:“少君近日养伤,卑下不敢打扰。据说是吴景奉了袁术之命,正领兵攻打丹阳,这些都是从丹阳郡逃难过来的百姓。”
严毅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沉声道:“孙家的那个吴景?”
武师恭声道:“正是,此人乃是孙坚妻吴夫人之弟,孙策之舅。孙坚死后,其部大半被袁术吞并,其余部曲便是由吴景和孙坚堂侄孙贲一起统领。”
严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身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重生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吴景渡江征伐丹阳的含义了,这意味着袁孙两家经略江东的序幕正式拉开。
“前世得了绝症,今生又要面临这样的处境,贼老天莫非是在和我开玩笑?”严毅暗自苦笑,内心生出几分死期将至的惶恐。
按照历史发展,吴景攻占丹阳不久,守孝结束的孙策便会去袁术处借兵,被袁术打发到丹阳募兵,为祖郎所败,随后依附袁术,为其攻占庐江,一年多后开始扫荡江东,大军过处,人马俱碎,战线很快就会推进至乌程。
届时,严氏核心成员将被孙策杀绝,无一生还!
严毅初时感到不解,为何孙策会放过吴郡太守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等人,却偏偏要置严白虎于死地?
近日他才醒悟过来,许贡、王朗等人都是士族,孙家初占江东,立足不稳,需要安抚士人之心,并且当时孙策是以袁术部将的身份攻伐江东,无论江北流亡士人还是江东本土士人,不少都与袁氏交往,孙策不免有些顾忌,而严白虎不过是一山贼,毫无政治根基和声望,被用来杀鸡儆猴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杀严白虎,如何能尽夺其近万士卒充实己军?
不杀严白虎,如何能震慑江东?
想通此节后,严毅顿时就放弃了投靠孙策的打算。
身为严白虎的独子,他不死,孙家怎么能够放心?
投降,不过是自取其辱。
终究是难逃一死,阎罗殿里已经提前备好花名册了。
“鸟穷则啄,兽穷则啮,孙策又如何,谁要我命,老子就和他拼命!”
前世在病床上睁眼等死的经历,使得严毅格外珍惜这宝贵的新生,眼里凶光一闪,暗暗思忖起来。
“孙策在寿春,就好比婴儿在股掌之上,处处为袁术所制,一旦其渡江征伐江东,有了自己的地盘,立刻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地迅速壮大,所以对抗孙策的关键是不能让他顺利渡江,使其有立足之地!”
“孙策从横江津、当利口渡江时,约有五六千人,以严氏军队的战力,至少要三四倍数量的部曲,才堪与孙策一战,但严白虎此时只有一万军,并且缺少独当一面的领兵之将,所以扩军、练兵、拜将是当务之急。”
“乌程弹丸之地,养一万军就已弄得民穷财尽,要扩军,就必须先扩地扩民扩粮!”
“吴郡太守许贡和即将上任的扬州刺史刘繇是前期对抗孙策的主力,要让严白虎和其达成同盟,一起对抗孙策。”
严毅边走边想,回屋洗漱一番后,依照往日惯例,先去拜见母亲徐瑛。
徐瑛年已四十,肌肤白润,眉目如画,岁月虽已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但是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韵,有种岁月沉淀后的温婉与从容。
此女乃是将门之后,其父徐茂曾为吴郡都尉,佩青色印绶,秩比两千石。
徐茂获罪而死后,徐瑛躲入山林,遇到同样落难的豪族子弟严白虎,一番机缘巧合之下,两个正在经历人生至暗时刻的年轻人便走到了一起,算是患难夫妻了。
徐瑛巾帼不让须眉,深得严白虎部属的敬重,加上母凭子贵,便是严白虎也要敬她三分。
“母亲,河共赋收得太高了,其他不算,光是布和绸就要每年缴纳三十匹,普通百姓怎么承担得起?你要给父亲好好说说。”
“算赋和更赋收取的次数也要严查!”
“近日要减轻徭役,让百姓们在春雨结束前把粮种播下去。”
严毅坐在榻席上,喝着香气扑鼻的羊肉汤,试图通过徐瑛去影响严白虎。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他发现徐瑛说话明显比他管用,实在是原主浪荡子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还要让你父亲联结许贡、王朗、祖郎、周术对不对?”
“让他死了内附袁术的心,多提防孙家。”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今天就和你父亲说。”
徐瑛笑盈盈地看着严毅,想到后者近日的种种改变,内心欢喜万分。
母子俩正说着话,府内一名管事轻步走来,在屋门外站定,躬身道:“禀夫人、少君,吴县许郡守派来了使者,宗帅让少君去白虎堂陪同会客。”
此时江东共有吴、丹阳、庐江、豫章、会稽五郡,吴县便是后世的苏州,属于吴郡太守许贡辖下,人口十三万,吴郡郡治所在。
“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徐瑛柳眉一竖:“吃完再去。”
“我吃饱了。”
严毅将碗里的羊肉几口吃净,拔腿就往外走。
若他所料无差,许贡遣使多半是为吴景攻打丹阳一事而来,因为一旦丹阳陷落,许贡辖地就将直面袁术的威胁。
说到许贡,此人虽然平庸,但其对汉末历史的影响可谓举足轻重。
历史上,正是因为许贡偷偷给献帝上表,将孙策比作项羽,建言献帝召孙策至长安幽禁,这才让本已放过许贡的孙策起了杀心。
而孙策也因杀死许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许贡的门客刺杀身亡。
暗暗感叹了一番这世间的因果循环,严毅在府中穿廊过堂,经过数座垂花门,来到一处庭院。
院中朝北立着一面屏风,屏风上泼墨染绿,绘了松柏、山石、碧草,松柏间卧着一头通体雪白的白虎,白虎姿态矫健有力,前爪微抬,后腿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向猎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白虎的眼睛,乃是两颗罕见的夜明珠镶嵌而成。
屏风之后,是一座轩敞庄宏的大堂,飞檐斗拱,堂皇大气,正门上挂着一面赤金青地的大匾,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白虎堂。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扬州刺史陈温拜手书。
严毅走进堂内,只见主位榻席上跪坐着一个身材魁梧、脸颊长满浓密胡须的四十余岁大汉,此人便是坐拥乌程与白虎两城,在江东诸豪帅中声望颇高的严白虎了。
严白虎重利轻义,目光短视,但对严毅极为疼爱,这让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严毅对其感到失望之余,一月相处下来,渐渐也萌生了一些好感,内心可谓颇为复杂。
坐在主位右首第一席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瘦削文士,想必便是许贡派来的使者。
“拜见父亲!”
孝道乃是这个时代的核心价值观,在外人面前,严毅不敢大意,挺直腰板,双手向两边张开,平放并拢,正正经经地施了一礼。
“吾儿来得正好!”严白虎面露喜色,对严毅摆出的这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很是满意,颔首笑道:“快来拜见李长史。”
严毅依言向李义作了一揖,后者连忙起身回礼,两人寒暄几句后,各自落座。
严毅的座位在左首第一席,正好方便他观察李义。
许贡三门客为主报仇,刺杀孙策的故事在后世极为有名,被后人引为忠勇的典范,只是不知眼前这位李义是否便是三人之一。
待严毅落座后,严白虎将目光转向李义,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周昕当世隽彦,兵学渊博,麾下精兵两万,城池坚固,为何一月不到,便被吴景攻下?”
李义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意,似乎对这位周昕十分敬慕:“鄙人初时也是不解,吴景所率步卒仅有一万,骑兵不足五百,纵是孙武在世,也急难下城。后来方才知晓,此人见久攻不下,竟驱赶百姓攻城,周太守爱民如子,对左右说‘我虽不德,然百姓有何罪过’,于是解散部曲,将丹阳让给了吴景这厮。”
严白虎摇头叹息:“周昕糊涂,偌大城池,岂可因妇人之仁拱手让出!”
严毅听得眉头紧蹙。
李义涨红了脸,沉默半晌方道:“吴景此番攻下丹阳,必然助长袁术野心,袁军下一步的目标定是我吴郡,不知大帅有何打算?”
严白虎身体前倾,一双虎目紧盯李义:“许君有何打算?”
李义谦恭地微微垂首:“大帅与我家府君向来交好,值此危难之际,当同心协力,联手拒敌。乌程在西,吴县居北,两城相距不足百里,兼有震泽天然屏障,可呈掎角之势,互为援助。鄙人今日前来,便是奉吾主之令,欲与大帅结秦晋之缘。”
震泽就是后世的太湖,江东多有‘震泽之水,滋养吴越,千年不息,泽被苍生’等童谣传颂。
严白虎眼珠一转,侧身望向严毅:“吾儿意下如何?”
李义期许的目光也跟着投向严毅。
严毅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秦晋之缘,不就是结亲嘛。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忽然心念一动,意识到这是将严白虎和许贡捆绑在一起的绝佳机会。
若是答应,严许两家自然就成了姻亲,抗孙阵营立刻就有了雏形。
届时再将会稽王朗吸纳进来,顷刻间就能造出偌大声势,说不定连泾县祖郎、豫章周术等势力也有机会拉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