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25节

  严毅不敢耽搁,亲自下令,让一千一百名步卒作为前队,迅速朝钱公垒行进,四百名再次被下达禁骑令的骑卒则被编为了后队。

  渡河地点距离钱公垒尚有四五里路程。

  又花了半个时辰,前队一千一百名士卒终于抵达钱公垒南门外里许处。

  严毅在两名亲卫帮助下穿着铠甲,往前方眺望。

  眼前是一座半砖石化的城寨,城门紧闭,门洞上方筑有简陋的门楼。

  门楼是典型的前后楼构造,前楼用于藏兵,后楼较高,是观察城外情况和弓手射击的绝佳位置。

  门楼两侧耸立着两座箭塔,箭塔和布满垛的城墙联结为一体,构成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

  城门前方还有一座吊桥,桥面板高高竖起,依稀可以看见桥塔、桥墩、吊杆、锚碇的轮廓。

  吊桥两侧是两排低矮的房舍。吊桥之下,一条人工挖掘的护城河连通了东侧的长水和西侧的九曲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范偃早已将钱公垒的城防图牢记于心,站在雨幕中观察了一会,朝已经穿好铠甲的严毅说道:“城门已闭,悬门也落了下来,这就是两层防护,城门绝无攻破的可能。城门右侧是刚修葺不久的新墙,防御牢固,我军只能从左侧的旧墙发起攻击。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将吊桥放下。”

  钱公垒的护城河足有五米宽,吊桥就是唯一的通道,若是不先将吊桥放下,全军连最外围的护城河都无法越过。

  严毅环视身旁诸将,笑问道:“谁愿去取吊桥,为全军开路?”

  陈敢立功心切,想也不想地道:“末将愿往,少君只需给末将五十精锐,一炷香的时间,末将定为少君夺下此桥!”

  一旁的徐盛、赵错和另外两名队率也纷纷出言请战。

  严毅深知吊桥的重要性。

  城墙还可选择不同方向攻取,但吊桥就这么一座,不过此桥,便只能望城兴叹,之前所有的谋划和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功亏一篑。

  他考虑了一会,沉吟道:“就由陈敢和徐盛领一百精锐同去!其余诸将整束部曲,一旦吊桥落下,立即过桥攻城!”

  陈敢和徐盛精神一振,抱拳行了一礼,匆匆走回队列。

  很快,两人就定好了执行此次行动的一百名士卒人选。

  这一百名士卒都是来自严白虎亲卫营的老兵,算是严毅麾下最精锐的一支人马了。

  陈敢和徐盛简单商议了一下夺桥的方案,便带着一百名士卒,在夜色遮掩下朝护城河急行而去。

  今夜这场大雨,当真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不但隔绝了行军时发出的声响,也阻挡了钱公垒守军的视线,以至于一百零二人都已跑到护城河边了,门楼上的守军还是没有做出反应。

  此时在门楼后楼这座全城最高的建筑内,一百名奉命值守的士卒有一大半躺在了榻席上,正在呼呼大睡。偶尔有负责巡城的士卒被叫醒,也只是象征性地去城墙上走了一圈便回来,嘴里骂骂咧咧,无不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一直到徐盛和陈敢领着一百名士卒在护城河上架起木梯,开始渡河时,门楼上的一名守军才从箭窗上探出头来,揉了揉眼睛:“队率,你快来看看,城下好像有人!”

第49章 放桥

  孙巨是由拳青北乡七星里的一名普通农户,前年一场大疫,七星里百余户里民病故了一半,剩下的人也大半离乡而走,有的颠沛流离,有的迁居外县,更多的是避入深山。

  孙巨便是入山避祸的其中一人,粮食吃完后,他就跟随山里的一名同乡投奔了钱铜。

  与那些钱铜军劫掠来的百姓不同,孙巨对钱铜军并无怨恨,甚至还有一丝感激,至少在钱铜军内,他还有一口饭吃。

  所以,孙巨在巡城时一直比较卖力,尽管他也在逐渐被周围的环境同化,但是内心残余的几分尽职之心,仍让他成为了今晚第一个发现徐盛、陈敢部的钱公垒守军。

  屯长此时正在酣睡,这个人的脾气很差,经常打骂士卒,孙巨不敢打扰,只好去将平日待他较好的一名队率唤醒。

  队率杜荆正在做着美梦,突然被唤醒,正要发作,听到孙巨禀报的情况,满腔怒火顿时就被惊疑压了下去,这么大的雨,又是在寅时,谁会吃饱了饭没事干来城下闲逛?

  直到将头探出箭窗的另外几名士卒相继发出惊呼,他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褥,起身走到箭窗前向外看去。

  这一看,险些把他的一颗心惊出胸腔,刹那间睡意全无。

  只见吊桥右侧百米远的护城河上,不知何时竟架起了两架木梯,一名名手执刀盾、身穿皮甲的士卒如同一个个幽灵,正快步踩着木梯过河,此时已经渡过了数十人。

  杜荆是老兵,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渡河士卒的不凡,虽然隔得老远,但那一股股勇悍之气,仿佛扑面而来,震慑得他头皮发麻。

  这样的悍卒,纵观整个钱铜军,也绝不超过五百人。

  杜荆愣了一会,忽然疯狂大喊:“快击钲!”

  钲是一种古代乐器,形似钟而狭长,以铜制成,击之发声,声音清脆且穿透力强,常被城门守军用来发出警报。

  除了钲以外,铜锣也是一种常见的警报传输工具,鸣金收兵里的金指的就是铜锣。

  随着杜荆的大喊,清脆的钲声很快响起,迅速传遍城门四周,引发了一阵骚乱。

  门楼内的数十名士卒相继被钲声惊醒,神色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个还未醒的士卒也立即被人用脚踢醒。

  紧接着,门楼前楼也亮起了烛光,接着是两座箭楼.

  杜荆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南城门一向是钱公垒四门中防御最薄弱的一门,但是门楼和箭楼的驻军加一起也有一百五十人,城下这支敌军虽然勇悍,却只有百余人,即便再凶悍,也难以对城门构成威胁。

  可怜的杜荆,似乎是睡得太久,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还没意识到城下这支军伍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时,徐盛已经当先冲到桥塔下,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桥塔大约有六米高,用坚韧的榆木制成,塔顶中央的吊杆上,两根粗如儿臂的绳索穿过滑轮,一端固定在桥板面上,另一端则笔直延伸到门楼内。

  徐盛知道,这两根极粗的绳索就是吊桥的升降绳了,门楼内的守军可以通过拉扯升降绳,来将吊桥升起或放下。

  只要砍断这两根绳索,吊桥就会放下!

  不过由于吊桥已被升起,两根升降绳距离地面很远,几乎和桥塔塔顶持平,足足有六米高。

  徐盛正在思索如何将这两根升降绳砍断,距离吊桥不远的两排房舍内,突然冲出来几名衣甲不整的士卒。

  这些都是负责看护吊桥的守军,平日里就居住在吊桥旁边的房舍内,闲时维护吊桥来往行人的秩序,遇到敌军来袭时,便担起了保护吊桥的责任。

  随着一间间房舍内的烛火依次亮起,越来越多的守军冲了出来。

  徐盛取下背上的长弓,扬弓射翻一人,朝赶到身旁的陈敢说道:“陈君,你来对付这些守军,我来放桥!”

  陈敢点点头,咧嘴一笑。

  砍人他最喜欢了,若是让他来做放吊桥这种精细活,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兄弟们,军功就在眼前,随我来!”

  陈敢抽刀在手,大喝一声,领着几十名士卒朝守军直冲过去。

  仅仅一个照面,便有两名守军被他砍翻在地。

  身后的士卒迅速跟上,将仓促应战的守军杀得节节后退。

  徐盛扫视两眼,放下心来,朝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士卒喊道:“谁擅攀爬?去将绳索砍了!”

  “我来!”

  一个身材精瘦的士卒低喝一声,将刀收入鞘内,双手稳稳按住塔柱,动作敏捷地向上爬去,眨眼间就攀升了两三米。

  几个呼吸间,他已经爬到了柱顶,双腿紧扣住柱身,然后拔出刀,身体前倾,让上身尽量靠近绳索,挥刀朝绳索砍去。

  或许是重心不稳的原因,这一刀并未发上力,刀刃劈在绳索上,将绳索砍得轻轻晃动,却只是在绳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士卒调整了一下姿势,正要挥刀再砍,夜空中忽然射来一支箭矢,从身前飞过,惊得他连忙缩回上身。

  紧接着,空中嗖嗖连响,自门楼方向又飞来十多支箭,尽管大多数都欠缺准度,仍有两支射中了士卒身体,只听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摇晃了几下,从柱顶跌落下来。

  下面的几名士卒慌忙将他接住,抬到一旁,查看伤势。

  徐盛大喝一声:“举盾!”

  周围的士卒举起包裹了牛皮的木盾,迅速聚拢过来,结成了一个盾阵。

  只听砰砰连响,不时有箭矢插入木盾。

  好在此时天黑,又有雨幕遮掩,门楼上的守军视线受阻,箭矢准头很差,并未造成多少威胁。

  不过想要攀爬到桥塔上去砍断绳索,却是极难了。

  徐盛内心焦急,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目光左右扫视,忽然心中一动,朝几名士卒低喝道:“去将木梯取来!”

  几名士卒迅速挨到一起,站成一排,用木盾遮挡身体,躬着身子朝木梯跑去,很快便将木梯抬了过来。

第50章 攻城

  木梯抬来后,徐盛从身旁士卒的刀鞘内拔出刀,又从佩囊里取出绳索,将刀牢牢绑在木梯一端。

  接着,他便让两名士卒合力举起木梯,用捆绑在木梯另一端的环首刀去割吊桥的升降绳。

  木梯约有六米长,是专为夜渡护城河准备的,竖立起来后,刀刃已然能够触碰到升降绳。

  两名士卒单膝跪在地上,在盾阵保护下,奋力挥动木梯,锋利的刀刃随着木梯有节奏地晃动,一点点地将绳索割破。

  门楼内的守军发现这个情况后,箭雨立时又密集了几分,一支支箭破空飞来,纷纷射向木梯下端,被一面面木盾拦下。

  箭矢一支支地扎进盾面,木盾被射得啪啪作响。

  由于木盾并不能完全遮挡士卒的身体,不时有士卒发出惨叫,暴露在木盾外的身体被流失射中,血流如注。

  但是在徐盛严令之下,无人敢后退一步,控制木梯的两名士卒被保护得很好。

  啪!

  嘎吱!

  忽然几声异响传来,刀刃下的升降绳断为两截,失去绳索固定的桥面板猛地一晃,巨大的力道将另一根升降绳拉得笔直。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光,驱走了些许黑暗,徐盛内心焦急,大喝道:“盾阵向左移动!”

  举盾的士卒紧密配合,盾阵开始徐徐移动,在另一根塔柱前停下。

  木梯上端的环首刀开始切割第二根绳索。

  门楼内的守军一阵骚乱,屯长脸色铁青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吊桥,双拳紧握。

  杜荆在他身旁问道:“屯长,吊桥已经守不住了,敌军恐怕还有后队,是否立即出城,先将吊桥抢回来?”

  “蠢货!你想出去送死吗?”屯长失态地大吼一声。

  从吊桥处传来的厮杀声已经微不可闻,说明看守吊桥的一屯守军已经凶多吉少。

  杜荆不敢再说了,他的心里其实也十分犹豫,若是吊桥失守,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事后必然遭受重罚,但是出城作战,心里又不免忐忑。

  他的目光投向四周的士卒,从一张张紧绷的脸庞上看到了明显的畏惧和不安。

  轰!

  城外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着第二根升降绳被割断,彻底失去固定的桥面板重重落下,砸在地上。

  屯长的身体也随着这声巨响颤抖了一下,大吼道:“继续击钲!”

  实际上,这时候击钲已是多余,因为南城门周围的一片区域已经喧嚣起来,一间间房舍内开始亮起烛火,并逐渐朝城内蔓延,仿佛一只沉睡中的巨兽正在逐渐苏醒。

  门楼内的守军拿起兵械和箬笠,在两名队率的指挥下,匆匆奔向两侧的箭楼和城墙。

  城内紧临南门的大道上,逐渐响起了脚步声,距离城门较近的士卒正在陆续赶来。

  屯长松了口气,脚下的城墙和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几十名援兵给他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内心的紧张情绪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就在他念头纷乱,开始思索该如何应对吊桥失守之责时,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大地的轻颤,一阵阵沉闷的马蹄声如滚雷般由远及近,密集而有力,每一声都仿佛一记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屯长勃然变色,大步走到箭窗前,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如同一尊雕塑般呆住了。

  借着从东方天际透射而来的一缕熹微光亮,他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黑影,起初只是薄薄的黑点,但很快,这些黑点迅速扩大、汇聚,形成了一片乌云般的阵势。纵然此刻天色依然昏暗,也无法将其掩盖。

  屯长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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