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此,我的这本书将不限于挽救大明王朝,更要扬帆起航、迈向世界。
历史的轨迹如果在1620年发生改变,挽救大明王朝其实并非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至少比魂穿歪脖子,或者魂穿南明要容易得多。不带金手指魂穿歪脖子或是南明基本等于渡江战役前投国军。而泰昌皇帝只要不万历化,大事即可为。
我如此判断的依据之一,是天启即位之前辽东还没丢,建州女真还在跟熊廷弼死磕而且磕不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投入辽东的军费比辽东全丢的情况要低得多,至少不至于四年花光万历内帑,并连年加征辽饷。
解除生存危机之后(或是在此过程中),作为皇帝的主角就可以开始践行“皇帝之德”。并成为全世界的“明始皇”,使天下“器械一量,同书文字”。当然,一世做不成可以“奋六世之余烈”。
说完故事的走向和剧情发展,我再聊聊人物设定。
在这个故事里,主角的“现代人灵魂”是1620年的唯一变量。也就是说,这个故事里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不合理的历史臆想。主角魂穿回去改变的不是更早的过去,而是那个节点之后的未来。
再说得具体一点,就是除了主角的行为,之前的历史事实和人物属性一概不改。历史事实不改这是最基本的,我就不举例了,不过就像我在前文说到的那样,我可能会忽略掉一些并不显眼的历史细节,这就需要读者们在未来的陪伴中持续纠正。
而保留人物的属性就要复杂得多了。描述越多资料越详细,人物的性格就越贴近真实,反之演绎成分就会加重。
篇幅所限,我详举一个例子,也就是皇长子朱由校,这是重量级人物,也是故事的核心之一。
就结果来论,天启七年下来,朱由校干得是非常糟糕的。不过其中最大的责任不在他本人。
天启皇帝这个“熹”字有很大一部分得让他爹和爷爷来抗。
我个人是比较赞同,“大明实亡于万历”这样一个说法的(崇祯的辣眼睛操作姑且放下)。因为辽东奴变就是他一手弄出来,“税使高淮削十余年,军民益困”,这导致努尔哈赤起兵时辽东地方的人民是不向着朝廷的,而向着建奴的。直到努尔哈赤在辽东地方搜杀抢掠,边民才觉得朝廷虽然混账,但总比野蛮人好,至少朝廷暂时只要你的钱,建奴是真要你的命。
除矿税监破坏辽东经济军事情况,他个人的“君主离线制”也是重要原因。李成梁起复之间,数易其帅,“抚臣皆庸才,玩苟岁月”,而“天子又置万几不理,边臣呼吁,漠然不闻。”各庸才里,最烂的两个人就是后期的李成梁和赵楫。李成梁自不必多说,养寇自重。而赵楫则“三十六年,赵楫弃宽奠新疆六百里,熊廷弼复勘劾罪,疏竟不下。”辽东抚臣烂成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万历皇帝“置万几不理”,有恃无恐。
之后的萨尔浒惨败大锅也得神宗来背,他一手微操,非要打,搞出“圣旨逼哥舒翰出潼关”这样的戏码。(当然,杨镐和哥舒翰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最后弄得辽东兵事彻底糜烂,如果没有熊廷弼扛着,万历年间沈阳就得丢。
我这里再谈辽事是因为天启任用阉党,将党争推至高峰的起点就是辽东尽失。
阉党和东林党的党争是万历开创的。阉党中的大部分人,原是齐楚浙等党派的余党,而东林党中的领袖们则多以攻击张居正起家。这里虚空索敌驳斥一个观点,我认为,不是因为党争所以神宗怠政,而是因为神宗想要怠政所以一手弄出神宗朝的各大党争。说“党争所以神宗怠政”,颇有些臣子代君父受过的意思。
天启初年,朱由校是重用了东林党的,“众正盈朝”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东林党盈了朝之后非要“痛打落水狗”,不仅以泰昌之死,对齐楚浙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斗倒方从哲,还顺着杆子往下扒拉,试图把敌党分子一网打尽。
就是在此期间,熊廷弼被黜,袁应泰代经辽东。熊廷弼一走沈阳就沦陷了。之后熊廷弼再起,而辽事已是再不可为。
天启二年,辽东尽失。三年,京察开启,东林党对齐楚浙等党派发起总攻。四年,魏忠贤起事阉党抬头,大规模迫害东林党人。
阉党于君是好的,但于国不是,那个时候官僚系统已经烂完了,而且被阉党迫害致死的东林党人几乎都是有气节有能力的干员。而深入参与党争,迫害齐楚浙等党人的魁首们,反而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活着)。
说天启之糜烂多因于前,不意味着我认同“翻案风”里的一种节奏,即“天启不死,大明不亡”这种说法。
他即位的时候才十四岁,初中生而已,而且他童年过得非常不幸福。泰昌对万历来说是“软蛋”,对天启来说就是“虐父”。这样一个少年天子,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能当好家才有鬼了。
落水之前,辽东尽失,九边糜糜,天下民变,国库空虚,凛冬将至,大明朝气数已尽。
东拉西扯这么多,主要想说明一个问题。即天启皇帝不是明主,但也不该被说成一个不学无术、脑子里只有木匠活儿的文盲。
首先综合多方资料,我认为,朱由校开始学习的时间晚,但勤奋。
【《明史,列传一百二十八,韩传》天启元年正月,两人(韩和刘一)以帝为皇孙时,未尝出阁读书,请于十二日即开经筵,自后日讲不辍,从之。】
【天启皇帝的讲师丁绍轼在《讲筵恭纪诗》中说:今上冲年嗜学,经筵、日讲二者兼举,经筵以季举,日讲则日日举之,非甚寒暑不辍也。】
【同丁绍轼言:皇帝日御经筵,询政事,字字商榷。】
其次,他应该是非常重视姊妹兄弟的。
【《明季北略》忠贤诬后父(张嫣他爹张国纪)谋立信王,欲兴大狱。王体乾曰:上凡事愦愦,独于兄弟夫妇间不薄,脱有变,吾辈无类矣。忠贤惧,乃杀甲士以灭口。】
【《明史纪事本末崇祯治乱》熹宗天启七年八月,上不豫。时魏忠贤张甚,中外危栗。上召信王入见,谕以“吾弟当为尧舜之君”。】
基于以上,我将朱由校设定为一个悟性高(基于木匠活儿好)、好学、重视姊妹兄弟的好大儿。给他一个温柔的父亲,他又为什么不能成长为一个好孩子、好皇帝呢?
其他有历史原型的非原创人物的设定也基本比照,参考历史事实并适当演绎的逻辑。
比如李选侍,她的权力完全来自丈夫,泰昌捏住她,她就只是鹌鹑,有野心也没用。再比如魏忠贤,九千岁文化水平不高,但不是文盲,他野心勃勃,极度残忍,但并非不能用。
再说说情节逻辑并回答一些读者的问题。
首先是耶稣会。
根据多方资料,我将耶稣会设定为派,即保守派、改革派与少壮派。为了让各代表人物出场并铺垫耶稣会行事的基本逻辑,我用了不少篇幅,引发争议,但我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因为很多人不了解甚至曲解海外传教士,以及他们与大明之间的相互关系。
部分读者对耶稣会的误解很深,甚至有人说耶稣会士凭着徐光启的便利偷了《永乐大典》去发展西方科技的。但事实是,《大典》的正本不知何处去(可能因为某次失火烧掉了),副本存留于皇史(司礼监管着),与其说徐光启汉奸,不如说九千岁卖国,而且《大典》嘉靖副本的大规模逸散发生在晚清,而非晚明。同时,《大典》是类书,和康熙年间编纂《古今图书集成》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大典》记载的不是明朝的科技成果,而是宋、元及以前的历象、方舆、明伦、理学之类的东西。与其说是西方人窃取了大明的科技成果,不如说是窃取了大元、大宋的科技成功。
在当时,对于耶稣会人来说,大明王朝就是一个地上天国。返回欧洲的传教士也如此宣传大明。(当然,他们看到的是片面的,因为他们大多是有钱人,在京杭大运河沿线的巨型繁华城市过着舒坦的日子,基本不会深入农村,结交的也是文人名仕。)如果大明持续存在,进行近代化改革,加入大航海的时代浪潮。东学西渐乃至驯化基督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中华文明确有驯化各种宗教的先例。
其次是科技。
有读者觉得晚明时期发展蒸汽机不合理,但其实是很合理的。世界上第一台投入使用的蒸汽机,是英国人托马斯纽科门(Thomas Newcomen)于1705年发明的纽可门蒸汽机,作用是抽水。它的结构极度简单,一个蒸汽发生器(锅炉),一个冷凝汽缸,一套木结构的传动装置以及两个需要手动操作的阀门。对于1620年的大明王朝来说,纽可门蒸汽机没有任何技术难度,是造得出来的。1769年基于纽可门蒸汽机改良出的瓦特于也不是太复杂,最重要的是,早期蒸汽机没有前置科技,知识方面的瓶颈有且只有对气压和真空原理的认识。可以说只要能炼铁就能造。连橡胶都没用上。(橡胶的硫化工艺是1839年美国人发明的)。
阻碍蒸汽机的发明与大规模应用的不是知识和技术问题,而是经济和市场的问题。纽可门机的发明是为了降低矿场的抽水成本,而在晚明时期则没有这个需求。对于当时落后的采矿业来说,根本不需要靠什么蒸汽机来降低成本,因为成本本来就低,排水采矿用人和畜生就行了。
而瓦特机在英国的大规模应用则是因为英国用武力和倾销的手段,完全摧毁了印度地区的家庭手工业,将印度从顺差地区变成逆差地区(印度没有国家的概念)。这样巨大的廉价纺织品市场,是英国资本家将蒸汽机应用于纺织品生产的前提,印度要是有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王朝,顶住了英国人的武力及经济殖民,工业革命说不定还得再晚上一段时间。
故此,我认为在1620年搞蒸汽机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主角是现代人,是了解气压和真空的原理的。只要能够开拓出本土或海外市场,就能够给这项技术打下大规模应用的经济基础,让科技掌握在文明手上,而不是一群去美洲剥原住民头皮的野蛮人手上。
所以基于以上两点,我是一定要写早期工业化和大航海的。
最后再说说皇帝这个头衔在明代的含金量。
明朝的体制保证了皇帝的至高无上:最高行政区分于内外两廷,两廷合一才能架空皇帝。但作为特务机构的厂卫的存在,以及京师各武装势力的分立和独立性,保证了皇帝只要想收回权力就一定能拿回来。
京营虽战力贫贫,但掌握在没有行政权力的外戚勋贵手上。御马监掌禁军,和司礼监是两套班子,司礼监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但它却调不动御马监的禁军。就算两监勾连,外军和内军还相互遏制着,京营攻不进大内,大内谋害皇帝则必死。这保证了皇帝对京畿军队的绝对掌控。
至于文官群体谋害皇帝。就算抛开文官内部的党派林立,将之视为一个整体,那他们又将如何绕开厂卫,把手伸进大内呢?说实话,我想不到。
《酌中志》始载,天启五年落水,而且并未对此加以评述只是写了这么一个事情。皇帝七年驾崩,与落水相隔两年。而且落水时守在他身边全是宦官。与其说是文官谋害皇帝,还不如说是魏忠贤谋害皇帝。
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推测毫无意义。与其乱猜朱由校死于谋害,还不如说他跟他爹一样死于纵欲或是乱吃药。他爹吃的红丸就是文官进献的,这倒是正史有载,但能说是文官谋害皇帝吗?我想是不能的。
闲聊的结尾,我再聊聊主角的设定问题和我对清朝的认识。
在我看来,以历史唯物主义来论,晚明最好的改革思路是继续加强帝制集权,让皇帝更加绝对,从上至下地改革官僚系统使之近代化。而清朝是秦皇以来的帝制集权的巅峰。相较于缘起于朱元璋的那套,清朝的中央政治体制和宫闱制度有很多可以用来取长补短的改革思路。
而且清朝又是现代文明型国家的最后奠基者(与西式民族型国家相对)。清朝为“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定下了版图和思想上的基础。其实朱元璋也有类似的思路,比如承认元帝国的天命,说自己是“元之运终”后的新天命者。
【告上帝皇祗说:惟我中国人民之君,自宋运告终,帝名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其君臣父子及孙百有余年,今运亦终.诸下臣皆曰生民无主,必欲推尊帝号,臣不敢辞.】
开国后,朱元璋对于参加华族文化集团的外族毫不歧视,蒙古、色目等人只要归于汉化就一体保护。蒙古、色目、汉人等一律唯才登用,甚至不乏在朝内做到侍郎、尚书等大官的。(但后嗣皇帝却没有继续坚持,而是长期采取扶弱抑强的策略。至于为什么,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不在这里展开了。)
上一个这么干的是对契丹等诸游牧民族实行“全其部落,顺其土俗”的唐太宗。他们都不仅将自己视为汉皇,而是天下之君。
以康雍乾为代表的清朝统治者,通过满蒙联姻、承认藏传佛教等手段使蒙、藏诸部落在文化上认同中央,并将蒙古、西藏等地纳入“天下”之中。最后的结果是,北方与南方的矛盾从外部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蒙、藏等地的变动从“边衅”,变为“叛乱”。
最直接的例证就是,这些地区的势力在同时面对更北的莫斯科沙皇政权,及南方京师的清帝政权时,将自己归入南方而非北方的一部分。想要扩大“天下”的范围,光靠刀子是不够的,更要血缘及文化沟通。
前清是好的例证,而晚清则是反面教材。晚清的问题在于防汉甚于防洋,从洋务运动到戊戌变法,再到清末新政的种种官方改革无处不体现着这一保守化的思想。而“防汉甚于防洋”的本质是清政权将自己异质化、少数化的自限,是自绝于天下。
故基于此,我将作为唯一变量的主角设定为唯物主义的清史研究者。
PS.将清朝单拎出去研究,并将之完全视作异质的存在,实际是西方人开始的,这样一来他们才能按自己那套民族主义史观解构文明型中华。说白了,人家就是觉得多民族团结不合理,想把你分裂掉。我们还是实事求是,客观分析它的成败得失得好。
闲聊的最后,我要感谢诸君的支持以及指正。
你们的支持让我有深入思考和继续创作的动力。
而你们的指正则既帮我补全了我没有注意到的史实细节,也为我指出了故事编排中的结构问题。
在未来的写作中我将继续保留这种写作风格,并雕琢细节,完善人物与人物、人物与剧情之间的相互关系。
至于上架爆更,我努力过了。最近事务繁多,我也并非全心投入写作,为了在保证逻辑通畅的情况下保持每日4千,我得熬到晚上一、两点。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不多的更新,也因为走不开的耽搁而消耗殆尽。
爆更能挣更多的钱,我当然也是喜欢钱的。但我不会牺牲作品的质量换取爆更。
其实十多天前编辑大大就联系我问我是否愿意上架,但在新手四轮推和爆更换得的风向标推荐之间,我选择了延期上架吃完四轮。
这些多出来免费章节是我的现实和无奈。也勉强算作我给诸位读者的无法按惯例上架爆更的赔礼了。
明天上架,还请诸君多多支持,多多指正。
第104章 西厂的人事
在皇帝不遗余力的支持下,经过多轮扩编,西缉事厂执行局已成功建立一支由三千四百名战兵组成的精锐部队。三个执行大队及各千总直辖的特种骑兵总旗亦已全面实现武装配备。
士兵一多军官的缺位就多了。因此,底子干净且内部校考成绩优良的陆中秋再次获得晋升,从旗总升任为总旗总。他的月结年俸也水涨船高地从原来的25两(18两+3两+4两),提升至现在的30两(18两+3两+4两+5两)。
西厂地位特殊,所以他这个掌一百一十二人的总旗总另授不世御赐总旗,品秩比照锦衣卫总旗,为正七品官,和县太爷同。
正七品的不世御赐总旗,与从七品的不世御赐小旗之间并无根本性的差异,仅在终身御赏银方面有所提升,从原先的6两增至10两。
由此,陆中秋在职期间的综合年俸由原先的31两白银调整为现今的40两白银。比基层执行年俸的两倍还要多出4两银子。
虽然升职加俸,从领着三十多号的人小领导,一跃成为管着一百多号人的中流砥柱,但陆中秋花还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勉强将儿子陆双阳弄到自己的身边。
在执行局扩编的过程中,对原部队的整编及改编工作也在持续进行,陆中秋多次被调岗换位,直到半月前才堪堪稳定了下来。他现在供职于第三执行大队,千总是来自御马监勇士营的刘宗琮。
根据御制西厂制的规定。执行局大队千总的任免需要厂督请示皇帝,在得到批准之后方能进行。通常情况下,皇帝不会驳回厂督的举荐,因为驳回荐章意味着皇帝对厂督失去信任,这将导致厂督威信尽失。而对付身为家奴的宦官,皇帝完全不需要用如此婉转的方式提醒他主动辞职。一张条子让他滚去给某位先帝守陵就好了。驳斥疏奏、上表请辞这是内阁辅臣才有的待遇。
千总的调任及千总以下的各级军官的任免,则由厂督本人自由进行。理论上,厂督可以将千总以下的军官全部换成自己的私人。但这种行为基本等于找死,因为每次人员调动都需要需要备案,备案信息一式两份,正本由内稽司审查并保存,而副本则由存留于皇史,由司礼监归档。内稽司对人事调动没有否决权,但可以向厂督提出抗议,如果厂督一意孤行,内稽司司长可将此人事调动案的审查工作交给司礼监。一旦走到“司礼调案审查”这一步,基本等于将官司打到皇帝面前,厂督和内稽司司长之中必然有一个人会吃到挂落。
包括千总在内的各级军官没有擅自任免手下军官及士兵的权力。除被动接受厂督的安排外,他们手上的主动权力只有“逐级报告权”。也就是说军官想要调来或是调走手下的军官及士兵只能向自己顶头上司报告,总旗总呈请把总,把总呈请千总,千总呈请厂督。
为了提高决策效率,上级对下级的人事调动请求,可以直接肯定或否定,但人事调动的请求和决定的结果需要联立形成一份完整的书面报告。
这份基于下级提请的人事调动报告同样一式两份,分别交由内稽司和司礼监审查或保存。如果涉及跨部门调动,程序则更加麻烦。须经自己上级,调动对象的上级,以及调动对象上级的上级等三方的同意。当然,也可以简便一些,走厂督的路子,让厂督动用手上的权力直接进行人事调动。
但陆中秋显然没有直面厂督魏忠贤的勇气。虽然魏厂督看起来干干瘦瘦,和蔼可亲,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但陆中秋的直觉告诉他,魏厂督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别与魏厂督有过多的交集。
所以为了将儿子调到身边,陆中秋连着半月个天天请人吃饭,一有空就去跟那个三个“上级”攀关系讲道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得亏西厂严格禁止军官之间的金钱往来,否则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陆中秋执着地调动儿子到身边,主要是基于两个非常实际的动机。首先是为了“谋现在”,也就是确保儿子不会受到其他军官可能的虐待。其次则是“谋未来”,考虑到自己终将退休,儿子在自己身边总比在别人身边更容易接班。
原则上说职位不可以继承,万一上上下下活动活动又能了呢。就算到时候真的没有关系可走,放在自己身边培养,通过正常的军官拣选流程获得晋升的概率也会比其他没有受过培养的人大得多。
“爹。来了。”陆双阳还坐在昨天坐位置上,面前摆着一杯价值五钱银子的茉莉花茶。他眺见一总旗百余名牵着马的骑兵从路口缓缓拐出。
“嗯。”陆中秋神情严肃。他知道,骑兵再往自己的方向上走五十丈,皇上伟岸的身影就会出现。
为了让这次百年未见的私访活动的在无惊无险的情况下顺利完成,魏忠贤将西缉事厂的第二、第三两个大队全部派出。第二大队作为明桩,以总旗为单位,在皇宫到徐府这段路之间的区域巡逻,其中编号为21000的第一中队,以及编号为2XT00的特编骑兵总旗,共四总旗、四百四十八人作为皇帝的随护,以前后左右相距丈的十字型队形将位于交点的皇家父子拱卫着。只要收到信号,他们就会按照预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交点,结成口字型阵列排出战斗队形一路将皇家父子送回皇宫。
而陆中秋所在的第三大队,则作为暗桩扮做顾客或是路人在预定的道路上随行或是驻防。在皇帝到来之前,他们会一直留意街面上的动向。等皇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们便会将所有的注意力投至皇帝身上,直到皇帝的背影彻底消失,他们才会稍微放松一些。
嗡!陆中秋的神经突然绷紧了,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没有离开,而是领着皇长子径直走向了陆中秋值岗的临台酒肆。
第105章 偶遇
稍早一些的时候。
丁白缨站在礼部衙门的门口。她抬头看向匾额,却不想一朵新凝的冰晶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微凉的感觉由眼沁心,激得微湿的眼眶渗出些许愁绪。
师兄到底还是成亲了。那个叫海柔的女人温婉又漂亮,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海镇涛海大人的嫡次女,和袭爵锦衣卫百户的师兄堪称门当户对。匆匆见过一面之后,丁白缨觉得陆海氏好到让人连嫉妒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丁白缨低下头看了看右手掌心上因长期握剑挥剑而长出来的茧子,开始陷入对往日的追忆之中:
“我以后要是做了师傅,就让所有的徒弟都跟着我姓。”入戚氏武斋的第二年深冬,丁白缨小胜一筹,首次击败师兄,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输过。
“那你多半是招不到徒弟了。谁会为了武夫的技艺抛弃自己的祖姓呢。”年轻的陆文昭文质彬彬、笑意盈盈,颇有些儒生的样子。
“我要是招到了怎么说?”丁白缨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