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352节

  杨涟小心解释道:“事有轻重缓急,辽地才刚刚稳住阵脚,很多事情都是从头开始做的。而且我们已经在做了。沈阳战端开启之前,熊经略那边就已经给专司深入剿寨的酉阳、石二司打了招呼,让他们尽可能地留意那些能提供有用信息的人,并探寻‘吾儿忽答’的下落。”

  杨涟并不认为让酉阳、石二司的土兵在深入敌后剿寨的同时顺便寻找‘吾儿忽答’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最近的事实表明,比起找活人的消息,土兵们更喜欢带死人的脑袋回来。

  不过这时候,杨涟确实也只能把这个事情拿出来举例,用以应对“陆上差”的诘问。

第544章 联姻之策

  袁可立隐隐地闻见了火药味,于是开口往回拉了一下:“这些捕风捉影、渗透刺探的远事日后再细细筹谋也不迟,咱们现在还是先说回眼前的事情吧。”

  袁可立这么一拉,陆文昭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无意识的失态。“呼。”他轻叹一声,收敛心神,仰靠着垂坐了回去。

  见状,杨涟逐渐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如果这锦衣卫就这么刨根问底地挖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如今辽东当局对奴贼内部情况的了解就是不够,无论原因如何。

  “咳,”杨涟轻轻一咳,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接上之前断掉的话题:“陆上差,节寰公,虽然我们暂时没能与‘吾儿忽答’取得联系。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目前的正商议的计划。我们准备在三天之后,也就是插汉部派人过来领取抚赏银子的时候,正式让王游击以‘猛骨孛罗’次子的身份与插汉使者进行接触。”

  “你们准备向插汉部的使者打听‘吾儿忽答’的下落?”袁可立问道。

  杨涟摇头,“我们确实准备问一问,但这只是一方面。我们并不指望从插汉部那里寻得‘吾儿忽答’的实在下落。他们的消息也不见得就比我们灵通多少。毕竟插汉部和奴贼之间还卡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炒花部,找他们打听‘吾儿忽答’的下落,还不如直接派人去找老炒花。我们让王游击以‘猛骨孛罗’次子的身份和插汉部接触,主要是为了”杨涟顿了一下,“为了联姻。”

  “联姻!?”袁可立和陆文昭同时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仍旧站着的王世忠。

  “对。”杨涟也看过去,并向下招手示意他坐下。“王游击虽然是哈达部前代部长‘猛骨孛罗’的次子,但到底也在京师生活了二十几年,比之夷更近于华。在诸夷部内没有联系,没有根基,除了已经沦亡的叶赫部,几乎没人知道。就算有我大明的支持与承认,他的威望与号召也难免弱了些。所以我们打算让他与虎墩兔憨结成姻亲,让他得到插汉部的承认。这样一来,即便‘吾儿忽答’彻底沉沦,拒绝归义反正。王游击也能快速建立威望,打出光复哈达,再造南关的旗号。”

  “娶妻还是纳妾?”袁可立的视线随着王世忠缓缓降下。

  “娶纳都可以,”王世忠又要站起来,却被袁可立一个手势给止住了。“嫁也行。”

  “嫁也行?”袁可立又是一惊,“王游击的爱女今年多大了?及笄了吗?”王世忠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像一个能有十五岁女儿的人。

  “末将有妾无妻,止一幼子。”王世忠说道。

  “姊妹?”袁可立反应得很快。

  “袁兵宪想得不错,”王世忠点头道:“末将尚有一妹,早年与末将同赴京师,托庇天朝,共沐皇恩。如今末将之妹早过婚龄,但尚未婚配,所以也可嫁与插汉部,配于虎墩兔憨之子侄。是娶,是纳,是嫁,全凭朝廷决定。”

  王世忠早年就想在京师里给自己的妹妹寻一个好夫家,但由于哈达部二次沦亡,兄长也附了努尔哈赤,京里的大官儿小吏都不愿意沾他们,所以王世忠妹妹的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想嫁也嫁不出去。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袁可立眼眉一挑,看向杨涟道。

  “联姻的主意是万有孚首倡的,”总兵官李光荣接言说道,“今年初,脑毛大进京朝贡,过道广宁,万有孚就是那时候提了此事。”

  “这么说来,”袁可立循声望向李光荣,皱眉问道:“广宁道已经照会过插汉部,传达过这个意向了?”

  陆文昭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也微微地变了。

  “没有!”李光荣赶忙摇头说道,“我们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广宁道做不了主。所以目前就只照会了经、抚衙门。还没跟插汉部说过。”

  袁可立点点头,又问杨涟:“三天之后就要交涉,也就是说,熊经略和袁巡抚那边是赞成的?”

  “对。我接到圣旨过来之前,就已经听熊经略和袁巡抚说了这个事情。无论是熊经略还是袁巡抚都不持反对意见。”杨涟直接表态了,“我也赞成。”

  “皇上知道了吗?”陆文昭插话进来。这个事情他可从没听说过,而他没听说过,很可能就意味着皇帝也没听说过。

  “我准备等事情更明白些,再启奏皇上。”杨涟神经一紧,委婉地说道。

  “那就是不知道了?”陆文昭虽然敬重杨涟,但这个事情他得问明白。

  “如果经、抚衙门都没有题奏,那皇上应该是不知道的。”杨涟也不晓得熊廷弼和袁应泰有没有呈上题本向皇帝陈奏此事。

  “那是不是再等一等会比较好?”陆文昭刻意调软语气,“如果奏疏上呈,皇上批否,纵使王游击和虎墩兔憨达成合意,约为婚姻,最后不也成了梦幻泡影吗?”

  “陆上差考虑的是,”杨涟有些意外,不知道这陆上差怎么突然就软了下来,“但通婚抚夷,本就是利大于弊的常行之策,历朝历代乃至本朝都有旧事成例。而且事情尚在筹谋,插汉部那边态度未明,如果贸然启奏,皇上批允,但虎墩兔憨却回绝照会,岂不徒扰圣虑?所以我是打算先模糊试探插汉部那边的意向,但不表明,如果插汉部态度积极,再具问详细陈奏。届时,皇上批允则行,不允则罢。”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陆文昭点点头,不再更多置喙。

  “文孺!”袁可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节寰公有何指教?”杨涟当即应道。

  袁可立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明抚赏如旧的前提,是虎墩兔憨派人将扣押下的奴部使节,或者那奴部使节的首级交给我们,不然抚赏数额就要减半。辽东方面已经拿到了那个人的脑袋了吗?”

  杨涟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还有这事?”

  “你不知道?”袁可立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杨涟缓缓转头,看向李光荣。

  李光荣连忙摇头。“我也没听说啊!”

  “节寰公是从哪里听说的?”杨涟问袁可立。

  “当然是礼部了。”袁可立诧异地说道,“徐子先亲口告诉我,这是脑毛大面圣朝觐的时候皇上当面晓谕脑毛大的事情。脑毛大进京是二月份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四月了。文孺和李将军身处广宁,不应该不知道吧?”

  “我确实没听说,我接到上谕的时间是三月初二,当时我刚回辽阳,奔到义州的时候已经是初六了。没有见到脑毛大啊。”杨涟说道。

  “杨中丞过来的时候脑毛大已经出关了。”李光荣插话说道,“他走得很急,没在义州停留,当天就从大清堡出关了。”

  “我明白了!”袁可立恍然大悟,“他们把照会送去辽阳去了!”

  如果不发急递,那么一封公函从京师到辽阳,再从辽阳回广宁确实要一个多月。而且这中间还插着努尔哈赤大举进犯,在辽沈之间四下点火的事情。诸镇告急之下,除了不得延缓的急递、塘报,其他的消息都难免受到影响而放缓传递速度。

  “这个消息不是通政使司发出来的?”杨涟幽幽地问。

  “那时候,袁兵宪应该还在贡院阅卷。”陆文昭好心帮着说了一句。

  袁可立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他当时在岗,怎么也会叫人抄发一份送去广宁道衙门。

  “节寰公,”杨涟也点点头,接着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个被虎墩兔憨扣押下的奴部使节叫什么?”

  “唔,好像叫”袁可立努力地想了想,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好像叫什么‘朔色吾把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文孺没有听过?”

  “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名。在节寰公提到这个事情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插汉部的手上有这么一个人质。”杨涟默默地望向李光荣。李光荣也沉默着摆了摆脑袋。

  “这就怪了,皇”袁可立也看见了李光荣的动作。杨涟按辽不到一年,他不知道还可以解释为信息堵塞不通畅,但李光荣可是在广宁驻了两年多,虎墩兔憨和奴儿哈赤互派使节的时候李光荣可就在广宁。要是他也不知道,那皇帝又从哪里听说这个消息的呢?

  袁可立下意识地朝身侧看去,正好与陆文昭看了个对眼。袁可立当即悚然,急急地收回视线,心中对厂卫的忌惮又多了两分。袁可立不知道的是,如果这会儿他能去紫禁城找皇帝请教奴部内部的变化,皇帝也能对答如流,告诉他努尔哈赤很可能已经把代善的储君之位给废了。至于为什么辽东不知道,皇帝却知道,袁可立就只能自个儿猜去了。

  杨涟也偷瞄了陆文昭一眼。在他的眼里,陆文昭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淡定样子。

  杨涟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事情麻烦了。”

  “文孺想到什么了吗?”袁可立收回心神看向杨涟。

  “我和李将军都没听说过这个‘朔色吾把什’,更没见过他。要是初五那天,插汉部的使节送来一个死人头,我们又要如何验证这个人的真假呢。总不能提着脑袋跑去奴贼那里问吧。”杨涟留意着陆文昭,希望这个锦衣卫多少能给点儿反应。要是陆文昭能表示自己知道那个“朔色吾把什”的样貌就更好了。

  他哪里晓得,锦衣卫那边也并不比辽东方面先知道虎墩兔憨和奴儿哈赤互派使节私下联络的事情。

  “文孺担心插汉部造假欺瞒?”袁可立接言问道。

  “嗯,”杨涟颔首道:“万有孚身为干臣后裔,尚且贪心不足,上欺下瞒,粉饰谋私,更何况怀有异心的夷狄。若非皇上圣明烛照,通过其他渠道知晓了插汉部和奴部之间的交往。恐怕虎墩兔憨到现在还会瞒着我们。”

  “是啊,”李光荣也自辩般地接言说道:“这虎墩兔憨一直就秉着首鼠两端的心!他既想要我大明的好处,又不想彻底断绝与奴贼的联系。去年一整年,他每个月都派人过来领赏,但从没听过他出兵助剿的消息。相反,我们还听说这虎墩兔憨想着趁奴部起事对炒花部下手。”

  “虎墩兔憨对炒花下手了吗?”袁可立问道。

  “就最新的情况来看,虎墩兔憨和炒花之间已经有了不少小摩擦,但目前还没有打起来。杨中丞和我已经商定,等插汉部派人过来领银子的时候,要顺便劝说调停一番。他们这时候打起来,只会让奴贼从中渔利。”李光荣说道。

  “既明知虎墩兔憨狡黠如此,那辽东方面为何还指望靠着联姻结虏?”陆文昭忍不住问道。

  “陆上差,因为联姻一事的关键在南关哈达而不在西虏插汉。”杨涟开口解释道,“联姻插汉,主要是为了提振王游击在诸夷部之间的声势与威望。说得更直白些,我们要的就只是哈达部后裔‘革把库’联姻插汉部虎墩兔憨的虚名。仅此而已。”

  “虎墩兔憨若是不愿意给咱们这个虚名呢?”陆文昭接着问。

  “我倒是觉得他应该不会回绝,”杨涟说道,“能和我大明支持的南关后裔联姻,对虎墩兔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而且退一万步讲,我们也可以用绝赏来胁迫他就范。据我们所知,虎墩兔憨在插汉诸部内也没有那么绝对的威望,他也不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枭雄,需要提振声势以稳定人心。”

  “如果我大明停了抚赏,乃至断绝通商,他在插汉部内的声望就会一落千丈。当然,这么做可能会激起插汉部与我为敌。但广宁各处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怕他来袭。别说吃几个惨败,只要久攻不克,再形成对峙局面,他也就别想在插汉部内称王称霸了。虎墩兔憨不是蠢货,他掂得清楚。”

第545章 剃发之策

  “杨中丞的话有些矛盾啊。”陆文昭说道。

  “何以见得?陆上差但请赐教。”杨涟笑着说。

  “您既担心虎墩兔憨送一个假的脑袋过来,又觉得他拎得清楚,愿意联姻结盟。这不是矛盾是什么?他要是拎得清楚,就不会送假人头过来,他要是送假人头过来,也就不会愿意联姻结盟了。”陆文昭说道。

  “这不矛盾啊,”杨涟解释道,“虎墩兔憨送假人头过来,我们没法验证,但联姻结盟这种活人对活人的事情可是造不了假的。我们没法靠着威逼利诱让虎墩兔憨交一个真的人头过来,但联姻结盟却可以在断赏绝贡的威迫下达成。”

  “还是不对,”陆文昭说,“联姻结盟会让造假变得毫无意义,只要插汉部与我大明支持下的南关后裔结了婚姻,再打出协助光复南关的旗号,就表明插汉部放弃回旋,正式与奴贼决裂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虎墩兔憨想结好奴贼,奴贼也不会认可,除非虎墩兔憨再在奴贼的那里再找一个女人联姻平衡,但这种活人对活人的明白事情,我们也不会容许。”

  杨涟认真地听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陆上差说得不错,真是少年英才。但眼下的问题是,我们尚未就西南联姻的事情与插汉部达成合意。插汉也还不知道我们有这个意向。三天之后,他们若是带着假人头过来,我们到底是给赏还是不给赏?”

  杨涟思绪飞转,想到了一个应对的权宜之策。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袁可立突然开腔了:“诸位,我有一个想法。”

  “节寰公请讲。”杨涟诧异转头。

  “那个奴部使节的事情,”袁可立说道,“我以为,无论虎墩兔憨派人送来的,是不是那个叫‘朔色吾把什’的奴部使节的脑袋。只要他们把人头和足以证明其身份的信物送来,辽东方面就承认并大肆宣扬那就是那个奴部使节的脑袋。”

  杨涟眼神一亮,他刚才想的就是这个。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尴尬了。真是大有前后矛盾自抽耳光之嫌。

  “这可是钦定的事情,搞这种权变怕是不太好吧。”陆文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这句话他是一定要说的。

  “我想,皇上的本意应该不只是为了那个人头。”袁可立看不透陆文昭的心思,所以仍旧按想好的说辞往下解释:“实际上,文孺刚才的意思和皇上的心思是暗合的。皇上的心思很明白,就是通过威胁与利诱迫使虎墩兔憨彻底放弃首鼠两端的回旋余地。不知道陆上差听说了没有,当时,脑毛大是主动向皇上提出,要将那个叫‘朔色吾把什’奴部使节斩首送来以示恭顺的。”

  “主动?”杨涟不禁说道。

  “是的。”袁可立点头道,“我看过礼部留存的记录。这个事情确实是脑毛大主动提出的。记录上说,皇上对插汉部白白领赏但不发兵助剿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便威胁说要将原定的抚赏减半。脑毛大深恐天威,于是主动提出,愿意斩杀那个寄留在插汉部的奴部使节以表诚意。”

  “之后,皇上才面谕脑毛大,要插汉部在四月之前,派人把那个叫‘朔色吾把什’的奴部使节交给广宁。不然就仍将抚赏的金额减为之前的一半,也就是每年二万两。与此同时,皇上还许了插汉部一点儿好处。”

  “什么好处?”杨涟立刻追问。

  “首功赏,”袁可立说道,“皇上许诺脑毛大,如果虎墩兔憨对奴部发起进攻,不但恢复抚赏如旧,还可以以朝廷现行的功赏制度沽买他们获得的奴贼首级。也就是一颗五十两。如此恩威并举,这虎墩兔憨就算是想首鼠两端也没有余地了。”

  “所以我以为,”袁可立总结道:“皇上的心思并不在那个脑袋的真假,而是在于迫使虎墩兔憨别无他途可走,只得与奴贼为敌。而广宁这边谋划也正好暗合了皇上的伟略。只要虎墩兔憨那边真的带着奴贼的脑袋来广宁换取银两,那么奴部使节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就像刚才陆上差说的那样,只要插汉部与我大明支持下的南关后裔结了婚姻,再打出协助光复南关的旗号,就意味着插汉部正式与奴贼决裂了。如此想来,我甚至觉得虎墩兔憨应该会非常乐意与王游击缔结姻亲关系。这种时候,我们又何必钻牛角尖非要验证那个人头的真假呢?”袁可立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文昭。

  “袁兵宪想得确实周到,”陆文昭虽然点了点头,但神情仍旧淡然。“但我明说,我会把今天听到的事情都报给皇上知道。”

  “万事不能瞒皇上,这自是应当。”袁可立点点头。“但再怎么快马加鞭,三天之内,消息也不可能走个来回。我的意思是,在启奏圣上的同时,可以先权变做着。只要插汉那边拿来人头和信物,广宁这边就先把银子给他们。”

  陆文昭没有说话,袁可立便转头看向杨涟。“文孺,这个月的抚赏银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杨涟心下一愧,立刻接言道:“义州卫衙门的银库内长期备着二万两银子。当中既有发给义州卫驻军的饷银,又有预备的抚赏。”

  “万有孚有往广宁道各处的银库里伸手吗?”陆文昭又插话问。

  “这种明摆着的贪污他倒还不敢做。”杨涟摇头说:“广宁有多少兵,每月要吃多少粮,发多少饷都是有定数的。只要带着花名册和粮饷册往各地驻军的营中走一道,再开库查一查,就知道他有没有往银库里伸手了。”

  杨涟发现,万有孚和李光荣倒是联合着吃了些战死者的空饷,但总的来说并不多,两年下来也就几千两银子,而且当中的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不计入正算的衙门开支之内,比如衙门书办和驿站编外脚夫的月粮,以及给夜不收的卖命钱,并没有多少进自己的腰包。总体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对此,杨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缄口不言了。

  如此小事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一定在意,但白纸黑字上了锦衣卫的提报,就有可能被拉出来。这种时候,把李光荣搞得里外不是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明白了。”陆文昭瞥了李光荣一眼,到底没有再继续深问。

  “文孺。四万两,十二个月,均不平吧?”袁可立接上刚才的话。

  “是均不平,”杨涟点头道,“所以前八个月每月给三千两,后四个月每月给四千两。”

  “也就是说,这个月是三千两?”袁可立问道。

  “对。都已经装箱了。只等他们带着马车来拉。”杨涟点头道。

  “不过一千五百两而已。就算被骗,只当喂狗就是了。”袁可立看向陆文昭。“陆上差你觉得呢?”

  “地方上的事情,地方上决定就好了。”陆文昭笑了笑,“锦衣卫只听不干涉。”

  “文孺你觉得呢?”袁可立看向杨涟。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涟直接点了头。“大局为要,只要插汉部拿奴贼的人头换钱,并且同意联姻,那么这人头真假也就不重要了.嘶!”杨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眉头也皱了起来:“诸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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