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343节

  “梁副将。”熊廷弼看向梁仲善。

  “在!”梁仲善垂首抱拳。

  “按你刚才说的,立刻派人渡河。不管沈阳那边是否派人来援,都要派人通知城里,让留守的将领以守城为要,切勿大意失城!”熊廷弼下令。

  “我可以自己去。”梁仲善诚恳说道。

  “唔”熊廷弼犹豫了一下。“如果你非要自涉险境,我也不压着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命令你换一副铠甲。你这身儿太显眼了,容易变成靶子。”熊廷弼很清楚特殊铠甲的作用。这些特别的漆色纹饰可以在战阵中凸显主将位置,方便麾下士兵以主将为中心团聚麇集,顺便鼓舞士气。但与此同时,也会向敌军暴露主将位置。在这种小规模的行动中,只会起到负面作用。

  “是!”梁仲善领命离开。

  “张中军。”熊廷弼看向张神武。

  “在!”

  “立刻去把标营动员起来,随侍候命。”熊廷弼向来将经略标营当作总预备队来用。

  “是。”张神武有些失落。复官来辽之后,他还从没正儿八经地跟奴贼打过。

  熊廷弼最后看向陈策。“我们就留在这儿,看看这张老野猪皮到底要给我耍什么好看的把戏。”

  “誓护熊经略、高监军周全!”陈策肃然拜道。

  

  事实证明,无论是浑河南岸的熊廷弼、高邦佐,还是沈阳城里孙传庭,抑或者一众前线带兵的将领都没想到,努尔哈赤竟然撤得这么果决,这么有序。正当沈镇和浑南的注意力都被黄台吉率领的两白旗精锐完全吸引的时候,努尔哈赤竟然已经带着对垒沈阳的六旗大部顺着浑河北上退回抚顺了。

  到熊廷弼意识到自己被努尔哈赤耍了时候,不但黄、红、白六旗安全退了,就连两蓝旗也遵照努尔哈赤命令,撤掉了对奉集、虎皮二镇的阻困。

  镶蓝旗撤得很快,当舒尔哈齐的次子,二贝勒,镶蓝旗旗主阿敏带着麾下士兵退到金占抚顺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阿敏很疲惫,整个人都是颓的。不像两黄旗以及红、白四旗下的大部分步卒,镶蓝旗撤退时可没有别人给他打掩护。在撤退的路上,他亲自带兵断后,击退好几拨尾随追击的明军骑兵。

  不过阿敏没空歇息,因为他仍旧非常茫然,他只是机械地执行了大汗的急令,并不理解努尔哈赤为什么突然让他撤兵。

  拖着疲惫的身躯,阿敏找到了努尔哈赤在抚顺城内的居所。

  抚顺城位于浑河北岸的高尔山下,在行政上的正式名称为抚顺千户所,属沈阳中卫,与沈阳中卫同置于洪武二十一年。

  成化四年,时任辽东副总兵韩斌主持重修抚顺城,重修后的抚顺城稍大于旧城,但其周围也就三里,只能算是一个小堡城。金军占领这里之后,并没有用心经营,反而是在营建萨尔浒新城的时候,把抚顺城里的许多建筑都拆了当成材料带走了。那家分几块儿砖,这家给几片瓦。搞到最后,就只差没把抚顺城墙的夯土给扒了。

  因此,努尔哈赤虽贵为大金天命汗,这会儿也没个带瓦片的房子住,只能继续住在他那顶稍显颓败的汗帐里。

  以往求见,阿敏都是先让卫兵通报,再静静等候努尔哈赤的宣召。但是这回,阿敏刚一来到汗帐的外围,就被卫兵给放进去了。

  阿敏撩帘进帐,发现除了大汗努尔哈赤和贴身佐事的切尔格,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黄台吉也在。

  见阿敏进来,代善立刻冲他笑了一下,黄台吉倒是先愣了一瞬,但很快也朝他点了点头。

  阿敏略一致意,便径直走到了努尔哈赤的面前,下跪叩首拜道:“阿敏叩见大汗。”

  “你起来吧。”努尔哈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谢大汗。”阿敏又叩首。

  “远道劳苦,阿敏,你用过饭了吗?”努尔哈赤摆出一副亲切长者的样子。

  万历三十九年八月,阿敏的父亲,努尔哈赤的同母弟舒尔哈齐在囚禁中死去。同年,努尔哈赤收养了阿敏,并将舒尔哈齐的部众交给了他。所以,努尔哈赤既是阿敏的大伯,也是阿敏的杀父仇人,还是阿敏的养父。

  “劳大汗关照,我已经用过饭了。”阿敏又是一拜。“在马背上吃了麦饼和肉干。”

  “那就坐吧。”努尔哈赤指了指代善下手的垫子。

  “是。”阿敏转头看向代善,犹豫一下,还是行了拜礼。“拜见大贝勒。”

  “大汗让你坐,你直接坐就是了。”代善飞快地瞥了努尔哈赤一眼。发现努尔哈赤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面露不悦之色吗,于是心下稍安。他最近很是敏感,生怕努尔哈赤再将其他人对自己的恭敬看成对大汗权威的挑衅。

  “是。”阿敏转身落座,又朝黄台吉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敏,你那边的损失如何?”努尔哈赤开口问道。

  “没什么损失,奉集守将李秉诚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直窝在城里不敢出战。我也遵大汗的命令,只是阻困,没有攻城。直到我军撤退,他才派了几波骑兵出城阻碍骚扰。我亲自带人把李秉诚打了回去。”说到这儿,阿敏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损失,但不会太多。因为急着面见大汗问安,所以还没来得及统计究竟伤死多少人马。不过我想,总的伤损应该不会超过一百。”

  “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努尔哈赤笑着点了点头。

  “大汗,阿敏想问,”见努尔哈赤在笑,阿敏便借机以尽可能轻的语气问道:“您为什么突然要我撤军?”

  努尔哈赤慢慢地后仰下去,叹气般地说道:“我要你和莽古尔泰分将两蓝旗看住奉集堡、虎皮驿,无非是为了绝我们攻打沈阳时的后顾之忧。现在大军撤回,你们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沈阳,”阿敏咽了一口唾沫。“不打了吗?”

  “不打了。”努尔哈赤这回倒是真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损失很大吗?”阿敏看了看代善,又看了看黄台吉。

  “再这么继续打下去,损失会很大。”代善委婉地说道。

  “既然没有太大损失,那就换一种章法打嘛。”阿敏的眉头皱紧了。

  “换不了,或者说没得换了。”努尔哈赤接过话,满脸愁色地说道:“熊廷弼这条满脸横肉的老狗实在狡猾。简直把沈阳打造了成了一个铁桶,不管八旗勇士多么勇武用命,人的血肉终究也还是敌不过火药铳炮。车推到墙下,让墙上的重炮打个几发就瘫得藏不住人了。沈阳城里有七八万人,要是用命去拼,恐怕我们的旗兵、余丁都拼光了,也填不下沈阳。”

  “不能像以前攻打抚顺、开原、铁岭那样,联系内应开城吗?”阿敏转头看向盘腿坐在对面的黄台吉。

  黄台吉看了努尔哈赤一眼,见努尔哈赤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开口说道:“如果可以当然最好,但我们在沈阳城里没有那么高级的内应。以前和我们有过往来的辽东旧将要么让熊廷弼给参罢了,要么被调去了别处。剩下的都是贺世贤那种为了向皇帝表忠,成天想着砍我们脑袋的货色。别说开门献城了,沈阳城里残存的线人连城门都摸不到。”

  努尔哈赤和黄台吉本来还想利用投到明朝城下乞食的鞑靼人,希望通过策反他们来拿下沈阳,但一经侦察才发现,早在沈阳城下的城防工事告竣之后,那些鞑靼人就被熊廷弼调去后方,开荒垦田了。沈阳城里乃至附近根本就没有鞑靼人。

  “对啊,贺世贤!不能诱他出战吗?”阿敏又说道,“不都说贺世贤是那种有勇无谋,只会拿铁鞭敲人脑袋的夯货吗?”说这话的时候,阿敏竟没来由地想到了莽古尔泰。

第531章 西袭南掠之策

  “诱战?呵!我倒是想,”代善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话茬就被努尔哈赤硬插进来抢走了。“但是李秉诚那老狗出城了吗?”

  “我们今天撤围的时候他应该是出来了。”阿敏赶紧望向努尔哈赤答话。

  “也就是见你拔营撤了,所以才跟出来想捡些人头,送到皇帝那里去摇尾邀功。你拔营之前,他绝不会出来的。”努尔哈赤又叹了一口气,“熊廷弼给各镇的命令就是坚壁清野,只守不攻。”

  在两军对垒的日子里,金军这边捕获或者击杀了一些传令的明军信使,截获了不少往来信件。不管文章长短,内容如何,但凡是熊廷弼发给守城将领的,都至少会在文章里添一句“切以守城为要,勿给老奴以可乘之机”。

  一想到此,努尔哈赤就气愤地猛拍桌子。“叫阵,示弱,派人在浑河两岸来回奔走,就差给贺世贤送女人的衣服了。但那一向没脑子的莽夫,就像被那熊蛮子拴了狗链一样,就是不出城!就连狗熊自己也变成了缩手缩脚的老乌龟,他的援军走到了浑河南岸就停住了!不管沈阳城下的声势多大,他这个老匹夫就是不动,反倒是一个劲儿地在那儿挖沟垒土!他狗娘的怎么不顺便把自己坟也给挖出来!?”

  努尔哈赤一开始准备用“下饵诱狗、再乱棍打”死的战术。

  金军初临沈阳的那几天,努尔哈赤并不下令攻城,而是数次派遣小规模的骑兵,在浑河两岸来回奔走,摆出一副没头苍蝇找不到方向的样子,希望诱使贺世贤出城捕杀。如果贺世贤只派他人出城,则示敌以弱,丢几具尸体当骨头,然后加派人马,让贺世贤觉得有大鱼可吃。一旦贺世贤轻敌出城,那么埋伏在周围精骑就会四下涌出将之包围。只要金军骑兵咬住贺世贤,那么准备好了的步兵就会迅速推进,以期在最短时间里趁乱攻入沈阳。

  努尔哈赤连哪个步骤派谁去都想好了。没承想往日敢出城迎战,乃至深入追击的贺世贤突然就当了缩头乌龟,一直把自己关在城里,活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儿。就连驱赶马探的骑兵也非常克制,根本不深入,最多离城二里就不追了。

  没法子,努尔哈赤只能改换策略,行围城打援之法。努尔哈赤派兵三面攻城,但并不全力进攻。他始终保留至少三万精兵在手,并且不断派遣马探动态侦察明军援军的动向。只要明军援军试图援救沈阳,那么就果断派兵在其行军途中闪击破阵。

  可是,从各地赶来的援军全都集中到了沈阳西南方向的浑河南岸,而且到位之后就再不移动了。援沈的明军就像是瞎了聋了一样,完全无视了沈阳城下的激战,专心致志地在距离沈阳二十多里的地方搞起了土木工程。既是刨坑,又是垒土。努尔哈赤甚至觉得,再这么待下去,熊廷弼能现场给他造一座堡城出来。

  “那之后要怎么办?”阿敏被努尔哈赤的失态惊得往后一缩,但仍旧说道:“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吧?为了伐明,镶蓝旗下的好些部落都挤出了自己的口粮。春耕刚过,很多人的家里连种子粮都没得吃了,如果就这么罢兵,指不定要闹出多少祸事。”

  “只能撤了,”代善主动接过了努尔哈赤的话。“就像大汗之前说的那样。强攻沈阳是不可能的。沈阳三丈城高十二堑,还有精兵林立,铳炮环伺。如果拿命去填,就算把这十万人全填光了也填不下来。我和四贝勒也是都这么想的。”

  黄台吉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点了点头。

  “沈阳不行就换一个地方嘛!奉集,虎皮,威宁,这三个地方不都通向辽阳吗?”阿敏拧着眉头,一想到镶蓝旗各部广泛缺粮的现状,他的心里就发急。不找个地方大掠一场,好些人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是要换地方。但不是奉集,虎皮,威宁,”努尔哈赤张口喃喃,仿佛自言自语。“欲取辽东,必夺辽阳。欲夺辽阳,必克沈阳。别的地方都不行。”

  经过先期的实地考察与几场试探性的进攻,努尔哈赤已经完全确定。威宁,奉集,虎皮这些关口都不是攻略辽阳的关键。

  威宁营夹在山川之间,地势险要。虽然不至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也是易守难攻之所在。大军根本展不开,只能一点一点地去填,一点一点地去耗。只要辽阳方面派出援军,则威宁必不可能克。

  而奉集,虎皮二城则互为犄角。一城被围另一城则援,在二城克下之前,辽阳必有援军。如果金军选择强攻奉,虎,那么沈阳很可能不会来援。直接就联系周边各堡的驻军出师收复抚顺了。到时候,金军就只能顶着辽、奉、虎三镇联军的追击急急回退。

  一旦沈阳方面在抚顺站稳脚跟,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关门打狗。就算不被整体吃掉,那也会损失惨重。

  只有攻打沈阳,才能消弭攻打辽阳时的后顾之忧。但如今的事实已经证明,沈阳拿不下来。想围城打援也打不了,熊廷弼根本不急,连河都不过。金军要围沈阳就让金军围,要打沈阳就让金军打。熊廷弼就是吃准了金军啃不下沈阳。

  而且努尔哈赤判断,援沈明军也不是一定就不会动。如果金军真的不顾一切全力攻沈,那么熊廷弼的援军很可能会在金军损失惨重的时候渡河北上,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是以新师攻老师,以有备攻无备。

  “那大汗准备换哪里?”阿敏不觉得还有其他地方可供金军朵颐。

  “大明还是有实力的。皇太子比皇上还要圣明些。”努尔哈赤向前探身,倚着桌子,眼神里满是不甘。“如今之计,只能暂时放弃攻略辽地,转而西袭鞑靼,或者南掠朝鲜以待时机了。”努尔哈赤果断撤退,也是为了给这两个次一级的方案保留实力。如果在沈阳城下就把血拼干了,那么恐怕不等袭掠,鞑靼自己就过来了。

  阿敏稍一思索,脸上的神情也逐渐缓和了。他起身出列,跪下拜道:“大汗圣虑英明,我镶蓝旗愿为马首!请大汗调遣指派!”

  “不急,布置新的战略需要时间,再怎么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努尔哈赤摆摆手,“而且还有一些场面事要做。”

  “场面事?”阿敏不解。

  努尔哈赤看向代善。“代善,这既是你的主意,那还是你跟阿敏说说吧。”

  “是,大汗。”代善先朝努尔哈赤恭敬一拜,随后才对阿敏说道:“阿敏,是这样的。为了保士气不散,我向大汗建议,不以攻略失利为由撤兵。而以后方被明军无耻偷袭,需要整备防固为由撤兵。大汗圣明烛照,采纳了我的建议。所以在西袭南掠之前,我们需要暂时退到后方,安抚那些被明军袭击的部落。”

  努尔哈赤对代善主动背锅的行为非常满意。这时也投桃报李般地出来给代善“站台”:“代善的考虑很对,而且也确实很有加固后方的必要。我们的探子发现,奸猾的熊贼已经组建了一支由西南土司兵为主的猎杀游击营,还有一些逃窜的叶赫部残党也加入了。这个猎杀营不参加前线的正面作战,只在我大金后方游击骚扰,着实是可恶至极。如果任由他们恣意破坏,不但会破坏粮食生产,还会动摇我大金的军心。”

  “我明白了。”阿敏深深地看了代善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睨了黄台吉一眼。

  阿敏对这些表兄弟之间的夺嫡斗争有所了解,但他目前仍在观望之中。

  之前看来,代善因为岳托、硕托两兄弟的事情而被努尔哈赤打压,就连镶红旗都被明令分给了岳托,代善显然是大大地式微了。阿敏猜测,如果代善真的被拿掉,那么上位的很可能是四贝勒黄台吉。

  不过现在看来,代善的储君地位似乎还没有被根本地动摇到,天命汗仍旧信任这位大贝勒,只是想要敲打提醒一下。

  至于三贝勒莽古尔泰,没人认为这家伙还能角逐汗位。从莽古尔泰亲手弑母的那一刻起,他就与汗位彻底绝缘了,只要努尔哈赤还没老得不晓事,就不可能让这种人成为储君。

  “那些西南土司闹得很凶吗?”一眨眼,阿敏又回过神来。

  “动静不小,但总的来说也算不得太严重,”努尔哈赤说道,“目前只有一些外围的小部落受了灾。所以撤军的事情还引起了一些少壮的不满。”

  “他们只是不晓大汗心思,看不清局势而已。”阿敏说道。

  “看得太清了也不好。”代善幽幽地插了一句。

  阿敏一凛,没有接代善的话茬。“大汗,我镶蓝旗有部落受损吗?”

  “有。”努尔哈赤想了想,“如果没记错的话,镶蓝旗下应该有两个人数不及半个牛录的小部落被明军偷袭了。当中有一个受灾比较严重,留守的男丁都被杀了,女人也死了不少。但和那个整寨都被屠了镶红旗部落比起来,也还算幸运。”

  “哪家?”阿敏瞥了代善一眼,心下竟然多了一丝错误的“明悟”。

  “好像是哈达部那拉氏的旁支。就驻在赫图阿拉附近。”努尔哈赤说道,“你可以去看看。”

  “是,大汗,”阿敏应道,“我会带着抚恤过去。”

  “抚恤还是我帐里出吧。”努尔哈赤摆摆手,回过头。“彻尔格。”

  “奴才在。”彻尔格就地跪下。

  “回去之后尽快把发给各受损部落的抚恤都准备好。”努尔哈赤下令。

  “是!谨遵汗命。”彻尔格叩首应是。

  “大汗圣仁!”在场的三大贝勒齐齐叩首颂圣。

  

  哈达部,分解自扈伦国,约创建于嘉靖初年,以其居哈达河而得名,又因与叶赫部南北相邻,故又被明朝称为南关。

  万历十年,哈达部贝勒王台病故,其子岱善即位,以孟格布禄为首的王台余子不服,互相攻杀。宗主国大明多次介入,但最终没能根本上消除哈达部的内讧问题。适逢叶赫部与建州部相继崛起壮大,哈达部便在内耗之中彻底失去了角逐女真霸主的机会。

  万历二十七年,还是建州贝勒的努尔哈赤攻占哈达城,迫使在内讧中获得胜利的哈达贝勒孟格布禄投降。孟格布禄降后,努尔哈赤先是下令恩养之,后续又以试图谋杀自己而将之处死。哈达部在事实上已遭建州部吞并。当时,税监高淮已经到任,整个辽东乱成一团,明廷故对此视而不见。

  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将其十二岁的幼女莽古济嫁给孟格布禄之子吴尔古代,希望靠着联姻永久性地收服哈达部众。

  但同年,总兵官马林被税监高淮劾罢,李成梁再镇辽东。

  李成梁到任之后,希望恢复女真各部的分裂状态,便派人强压努尔哈赤,令其释放吴尔古代,并归还其部众。当时,努尔哈赤仍处“王莽谦恭未篡时”,不敢公然忤逆明廷,不听李成梁号令。于是便将吴尔古代送还所部,使其成为贝勒重掌哈达。

  但欺负弱小向来是鞑靼、女真的传统,哈达再立之后,相继遭到叶赫和蒙古诸部多次劫掠。吴尔古代曾求助大明,但当时辽东镇已经破落至极,无法援救。不久后,哈达部闹起了饥荒,穷困潦倒之下,吴尔古代选择率部投奔岳父努尔哈赤。哈达部再次宣告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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