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270节

  “!”刘惟善只感觉一阵痛麻从下腹瞬间窜到了天灵。刘惟善全身肌肉抽搐痉挛,本能驱使他蜷缩,但那三绕五匝的绳索却无情地限制了这种本能,只有嘴巴能无声地张大。

  番子弓腰下去,拾起那块儿掉落在地上又被他踩过一脚的破抹布,揉吧揉吧就给他塞到了嘴里去。番子手劲之大,仿佛要把这又脏又臭的抹布直接捅进刘惟善的胃里。这下,刘惟善那张在本能驱使下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乡野小厨,准备仓促,还请孙中丞多多担待。”崔元举起酒杯向孙承宗敬酒。

  “崔提刑实在是太客气了,一日之间能有如此准备,甚至还给我带了这样一份见面大礼,这是高抬我啊。我还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孙承宗的话里带了些揶揄。他甚至都不必问崔元是如何知道他会在今天中午抵达北塘的。那两个原本跟在孙月融身边,但现在又消失不见的番子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

  “哈哈。”崔元干笑了两声,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直入正题道:“孙中丞,学生想请教您老准备如何办理这个案子。”

  “现在说这个怕是有些早了吧,犯人都还没到案呢。”孙承宗只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了。

  “哎呀,学生不是说了吗,跑不掉,一个也跑不掉。”崔元给脸上挂了一抹嗔怪。“孙中丞就如此信不过学生?”

  “崔提刑如此自信,这次带了很多人过来?”孙承宗往嘴里扒一口饭,用咀嚼掩饰表情。他也有想问而不能直问的事情。

  “前前后后五六十个,只能说勉强够用。”崔元也像是没有听出孙承宗的试探。“现在不必轮班隐藏,反倒是不缺人手了。总之您不必担心。”

  “崔提刑,抓了人之后你们还要留在天津吗?”孙承宗举起酒杯,堆出满脸的笑意。

  崔元愣了一下,笑着反问道:“您是想让我们留呢,还是不想让我们留呢?”

  “.”好厉害!孙承宗不由得在心里赞道。

  没有迟疑太久,孙承宗便想出了应对的话来:“既然这个案子是东厂发现的,那我自然是希望崔提刑和孙掌班能留在北塘协助我办完这个案子。崔提刑莫不是要做个甩手掌柜,把这摊子事儿一股脑儿地全扔给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说着,他还用调侃的眼神看了同席的孙月融一眼。

  孙月融觉得这两个人话里有话,但一时又品不出这里边儿的味道来。他就只能尴尬地笑笑,再挠挠后脑。

  “唉。”崔元借孙承宗的话,一下就把话题给掰回到了他想要的轨道。“其实我更希望这个案子是您先发现的。”

  “哦?”孙承宗一凛,直问道:“为何?”

  “自古以来都有疏不间亲的说法。”崔元放下筷子,从上到下甩了一下手。“别看学生穿这么一身儿华服,但学生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没鸟儿的奴才。尽管和外人相较,奴才也是家人,但和他们比起来就疏远了。您不一样,您皇爷的师傅,也是小爷的师傅,更是正儿八经的天津巡抚,都察院佥都御史。由您上疏揭发此事,不止名正言顺,皇爷也会更重视一些。”

  闻言,孙承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崔元在说谎!

  孙承宗来到北塘之前就已经想通了。

  崔文升绝不是什么有家国情怀的人,他治下的东厂就是皇帝养的一条大狗。这种涉及勋戚的大案若是没有皇帝点头,根本就不会被东厂挖出来,更不会暴露在自己这么一个“外官”的面前。崔元那番亲疏之论纯属放屁.

  皇帝必然已经知道了北塘的案子,这次收网必然也出自皇帝的授意。既然如此,那崔元又为什么要让自己“揭发”呢?无非是为了隐去皇帝,隐去东厂,让案子看起来“名正言顺”.

  不对!这里不对。只要案子不是冤假错案,那它本身就是名正言顺的。办这种案子,国家会受益,皇帝也会被人称颂圣明。皇帝不需要隐去自己。

  而且,皇帝也不可能隐去自己。天下大事皆决于上,只要案子被揭出来摆在明面上,那么皇帝势必要降旨表态,就算留中不报也是态度。皇帝想要隐藏自己、隐藏勋戚,但又要制止他们,直接派人上门警告,或者干脆下密令让人暗杀掉刘惟善这些办差下人,以血警告就可以了。厂卫的宦官带着头函到勋戚家去,一定能吓得勋戚们肝胆俱寒。皇帝就是要公开办这些人。

  那崔元为什么要让自己“揭发”呢?对了!崔元想要隐去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东厂,或者说他自己。亲疏有别,不是屁话!

  崔元害怕兔死狗烹!害怕案子办到最后,皇帝拿他们的命来安抚投降顺从的勋戚。

  孙承宗深深地看了崔元一眼,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您笑什么?”崔元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有些紧张。

  “崔提刑,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呢?”白手套想要自我保全,那就只有再找一个白手套套在外边儿。孙承宗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崔元找的白手套。

  崔元心脏一紧,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他觉得自己在孙承宗的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崔元隐晦地直说道:“您都已经来了,那就再帮学生一个小忙嘛。”他拿起酒壶想给孙承宗倒酒,却发现孙承宗面前那酒杯几乎是满的。

  “我倒是不介意帮你这个忙,”孙承宗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然后把空杯推到崔元的面前。“但崔提刑,这对你来说真的好吗?”

  “学生不明白。”崔元赶忙倒酒。

  “上天垂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之。若是太过谨慎,反而显得奸猾。”酒杯再次满上,但孙承宗却没了再饮的意思,他按住杯脚,将酒杯推到不顺手的地方。直接说道:“障眼法骗得了世人,但瞒得住皇上吗?皇上若是问你为何把我推出去首揭此案,你又当如何解释?”

  “.”崔元愣了好一会儿,才呻吟似的说道:“唯有磕头请罪。”

  “磕头有什么用,”孙承宗凝视崔元。“崔提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崔元咽了一口唾沫。

  “这叫‘疑君不正’,”孙承宗缓缓说道:“疑君不正,必为君忌。”

  “嘶!”崔元倒吸一口凉气,顺带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崔元从孙月融带来的消息里读出的圣意。是皇帝让他按照一条既定的办案思路捕杀狡兔,也就是不管真假,无论是非,就算捏造证据也要把这个案子办下来。照孙承宗的话来讲,那崔元确实疑君不正。如果皇帝给他一条明令,让他依法办事,不要有顾忌,那他根本不会让孙月融去找孙承宗,而是直接就让孙月融去北京调东厂的人来用了。但这样的苦涩,他又怎么能讲给孙承宗听呢。

第423章 邸报天下事

  “那学生要怎么做才好。”崔元定定地看着孙承宗的眼睛。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两全的解答。

  “‘身正则影正,身邪则影邪。大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事情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案子是东厂发现的,那就当由东厂首疏揭发,巡抚衙门居次席提供人手。如此一来,崔提刑就不会因为疑君而反为君疑。那毫无意义的头,也就不必磕了。”孙承宗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可是.哎呀!”崔元有苦难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长叹出一口气。

  “既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崔提刑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孙承宗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案子有问题了,但不应该啊.诬构勋戚,还让外官参与,这不找死吗?

  “此案虽铁,但毕竟是涉及他们的。学生不过是想给自己求一个保障而已。”崔元委婉说道。“孙中丞能想法子给学生找一个保障吗?”

  “你该不是怕他们报复你吧?”孙承宗微眯起眼睛。

  “算是吧。”崔元眯起眼睛,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你穿着飞鱼赐服,又办着铁一般的案子,怕他们作甚。”孙承宗缺了关键信息,自是猜不到当中的曲折。

  崔元默然无语。权衡良久之后,他决定两害取轻。“学生受教。既是铁一般的案子!那学生首疏弹劾就是。”比起可能的兔死狗烹,孙承宗所指的为君所忌要恐怖得多。

  “嗯!”孙承宗微笑着点头,满脸都是欣慰。作为一个资深的教书先生,他特别享受这种琢玉成器的感觉。“崔提刑实在不必忧心报复。若是被夺官削爵,他们又如何报复你呢?”

  崔元心下凛然。这笑眯眯的老头儿还挺狠的啊!

  

  饷部衙门,内宅三堂。专督辽饷户部侍郎李长庚正就着明媚的午阳慢悠悠地吃着午饭。往常这时候,他总要酝酿酝酿,看看能不能憋出一两句精妙的诗文出来。但今天,李长庚却一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他心下莫名惴惴,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老爷,”正此时,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匆匆走来,他的手里还半拿半托地举着什么东西。“老爷,邸报来了。”

  明代的邸报由通政司专门出版发行,并由覆盖全国的驿站系统从北京一直传到帝国的末梢枝节。各级地方官员,只要在相应的时间派人去驿站拿取,或者提前命令驿站派人送来,就能获知官场的人事变动信息以及被朝廷重视的重大事件。有时,人们还能从邸报上了解到皇帝陛下的起居和言行。这些消息都是人们获知国家现状、揣摩政治动向的关键依凭。

  “嗯,拿来吧。”李长庚朝那年轻的男仆招了招手。

  “是。”男仆赶紧将邸报翻开,递到李长庚的面前。

  邸报的形制不是折叠起来大字报,而是一本有封面的线装小册子,册子的厚度只取决于当期邸报的内容量。因此,还不等翻看,李长庚就知道最近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李长庚拿到的这本是活字印刷的官本,这种免费的官本只会发给官府。官府拿到之后,如果觉得有必要进一步传播其中内容,就会把官本拿给本地的书商,让他们复印副本出售。至于地方官府收不收好处,好处拿到之后作何用处,朝廷是不管的。在一些人口稠密、印刷业发达的地方,这些好处甚至算得上一笔不菲收入。如果民间人士不愿意花钱,又想长期保存邸报中部分的内容。就会想法子借一本,然后拿回去誊抄。

  国家的大事要闻,就在这驿递、复印、手抄的过程中被传递到帝国各个角落,有时,甚至还会流传到藩邦属国,为中外共知。

  李长庚过眼一看,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为首的第一条就是国本大礼定期。

  邸报上明确地记载着,皇帝陛下批准了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奏请,决定于泰昌元年十一月十四日正式举行皇太子的册封典仪,并在举行册封典仪的过程中举行冠礼。同时,皇帝还命礼部照例筹措皇太子的大婚事宜。邸报上没有明说册立哪位皇子,但真正关心这件事的人只要看到十一月十四日这个日期,就能知道皇太子是谁。万历三十三年乙巳十一月十四日,那是皇长子朱由校的生日。

  “大事已定,国之大幸!”想起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李长庚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在这条根本大事的下面还附了一条简短到加上日期也有七个字的消息:二月廿三诞皇女。

  李长庚当然不会把这个对他来说几乎毫无意义的芝麻消息放在心上,几乎是一看过就忘了。他一边喝着早茶吃着肉饼,一边翻到邸报的第二页。

  记载在第二页上的第三条要闻是关于学政的,也算是礼部的事情。在这条中,礼部公布了本次恩科会试的科考题目,五经魁和十八房卷首的姓名籍贯,以及恩科殿试的时间,泰昌元年三月十五。除此以外,还有皇帝任命的各省夏闱主考。邸报上载:

  遣,翰林院编修钱谦益、刑科右给事中暴谦贞浙江主考;翰林院修撰周延儒、户科左给事中王继会江西主考;翰林院简讨缪昌期、兵科给事中朱童蒙湖广主考;翰林院简讨刘钟英、礼科给事中汪庆百福建主考;礼部员外郎杨弘备、大理寺寺正梁建廷四川主考.

  这个条目很长,足占了一页多,但李长庚还是很耐心地把它给看完了。对那些外放主考的年轻翰林,李长庚更是给予了特别的关注。

  对于翰林院的“储相”们来说,外放通常意味着那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漫长馆期结束,正式进入上升通道。只要按部就班地度过这段同样漫长的上升期、不犯大错,并在此间不因病而死,最后成为“老臣”,那么进入内阁,从所谓的“储相”变成“实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每有翰林外放,各地官员都会想法子与他们亲近。

  李长庚缓慢地看着,不知不觉地就翻到了第四条要闻。

  这条要闻还是关于礼部的。准确地说,这是礼部尚书徐光启,关于耶教左道意欲酿乱辽东一案的奏疏的全文摘要。

  李长庚越读越疑惑。尽管邸报中向来不乏官员奏疏的摘要,但像这样全文收录的现象还是很少见的。这篇奏疏洋洋洒洒地写了五百多字,和皇帝的批答,也就是短短的“照准”二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完这篇文章,李长庚突然觉得脑后有些发凉。就他所知,徐光启是上月末才从贡院放出来的。

  按理说,徐光启单是了解事情的原委细节,就得好费一番功夫。可他这么快就写了一篇作为定音一锤的奏疏,还被通政使司全文摘录,颁行天下。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长庚把自己带入徐光启的角度,真是越想越心悸。这感觉就像是有一双大手正放在人的脖子上。大手就只是不动声色地放在那儿,平常并不影响人的呼吸,但手的主人只要想,立刻就可以把脖子给掐断。

  这只大手的主人是谁这不难猜.但他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长庚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继续翻阅邸报,试图用新的要闻冲淡这种令人细思恐极的微妙感。

  

  新的要闻终于不再是来自礼部,而是来自兵部了。

  邸报上记载着自皇帝即位以来,辽东战场上各场战役的战果。

  此外,邸报还部分摘录了皇帝接见察哈尔部使节阿穆岱鸿台吉时的对话和赏赐细节。

  这些内容表明,皇帝已经批准了察哈尔部的援助请求,同意以察哈尔部出兵讨贼为前提,拨发救灾银两,以赈济受到白灾侵害的左翼诸部。为报答皇帝的圣恩,左翼三万户的数万精骑,不日就将对奴贼发起进攻。

  届时,辽镇官兵也将按照经略熊廷弼的部署对奴贼发起反攻。

  与此同时,皇帝还敕书属国朝鲜,令朝鲜为辽东官兵提供必要的援助,不得再如萨尔浒战役时那般推诿迁延,否则后果自负。

  李长庚虽未历兵事,但也知道这是大战略。如果顺利施行,那就是大明、蒙古、朝鲜对女真奴部的三方围堵。可是,这个战略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大了。

  蒙古人从不可信,甚至可以说,辽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蒙古人是逃不了干系的。

  自万历四十年到万历四十五年,林丹巴图尔统御下的左翼三万户曾三番五次地对蓟辽两镇的各处关隘发起大规模的袭掠。大明也相对地派出各镇的精锐深入草原直捣贼巢,并获得数次大捷。这有效地威胁到了林丹巴图尔的统治,也迫使其于万历四十五年送还了被掳掠的大明人口,以求与大明互市。可这长达数年的拉锯,却在事实上分散了大明对女真的注意。

  如果引入女真视角,那就是大明与蒙古鹬蚌相争,女真乘机渔翁得利。假使在万历四十年到万历四十五年间,蓟辽边境未受蒙古人的侵扰,明军完全可以挥师东进对奴部发起打击,以维持女真各部的势力均衡,避免奴部一家独大。就算此前发生了高淮辽乱,辽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只要圣君再临,与民休息,辽人之心未必不可复。

  如果说蒙古不足信,那么朝鲜就是不足用了。

  朝鲜是小国,没什么实力不说,还很有可能为了保存自身而做两边倒的墙头草。关于这点,徐光启甚至说过“鲜奴之交已合”的话。想驱使他们协助讨贼,怕是要重蹈萨尔浒之战的覆辙了。

  还有,邸报里所谓的“后果”到底是指什么呢?总不至于直接把国王废了换一个吧,如果真是这样,又该由谁来执行,如何执行呢.不知怎么的,李长庚竟然又想到了徐光启。

  不会!就算那条奏议是他提的,这个人选也不可能是他。就凭耶稣会的案子,皇帝就不可能把他和熊廷弼放到一起。熊廷弼和徐光启共事,纯属给这个“大三方布置”添加更大的不确定性。

  想着想着,李长庚自作多情地想到了自己。如果皇帝命令自己带着军队和诏书直去平壤废黜国王扶持新君,那可真是威风但还是算了吧,这种差事还是交给能人来办比较好。李长庚不觉得自己是能办这种事情的能人。

  李长庚甩甩脑袋,抛开白日幻想,并把剩余不多的邸报册翻得更薄了些。

  新的要闻仍与辽东兵事有关,却不是针对辽东本身,而是关于西南的。

  邸报上说,皇帝陛下以辽东地方兵多将足,无需再征调更多土兵为由,否决了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贵州水西宣慰使安邦彦等人领兵援辽的请求,并令西南土司各安其分,不得擅出辖境。不过,为嘉其忠诚赤勇之心,皇帝已遣行人司天使,携数千两帑银,南赴各地犒赏。

  最后,则是一些人事任免了,其中被李长庚特别注意的只有三条:

  其一,改南京户部尚书汪应蛟为户部尚书,接到诏令后,汪应蛟务即刻进京觐见履职,不得辞让,不得迁延!

  其二,升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提督军务。

  其三,转钦天监春官正汤若望为钦天监监副,撤销处罚、恢复俸禄。

  “呼”看完邸报,李长庚长舒了一口气。可以说,这是他近些日子看过的最费脑子的一本邸报了。信息量实在太大,还需要细细品味。“拿去书房,今天晚上我还要看。”李长庚合上册子,将之地递给伺候他用饭的仆人。

  “是。”那仆人接过册子,对另一个仆人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就迈步离开了。

  但是,那仆人刚走出饭厅还没拐向书房,便急急地停了下来。“嘿!你这书办跑这儿来干什么?不知道外人不能进内宅吗?”

出去耍

  与友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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