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187节

  “各自回去,迅速调整分布。”黄台吉正过头,紧紧地凝视着明军的阵地,眼神里仿佛闪烁着熠熠的火光。“等我响箭,一同进攻。”

  “是!”三位主将齐声领命。

  

  明军阵地上。李秉诚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坐在马上默默地看着金军的阵地。经过刚才还算完满的一仗,以及一段时间的休整,明军的士气很高,士兵们摩拳擦掌,无有丝毫惧色。

  突然,金军的阵地出现了骚动,李秉诚下意识地认为奴兵这是要进攻了。两息后,他反应过来,奴兵这是在调整阵型。

  他身边的亲随也看了出来。于是道:“镇帅,奴贼改阵了,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搅乱奴军的部署,势必一鼓而下!”

  “不,不冲。”李秉诚很谨慎。

  “不打了?”亲随不解。“贼骑规模不及我,何不乘乱冲他?”

  “搅不乱的。”李秉诚说道:“奴兵虽蛮,但不傻。他敢当着我的面换阵,就不怕我这时候冲他阵。而且两军隔着三里地,不是须臾而至的。到时候,我军冲突三里,马乏而人疲,奴兵便可以逸待劳。而且奴酋的精锐绝不止于此,必有贼众伏于后。我明敌暗,若陷于阵中,我军必难脱逃。”李秉诚掂了掂自己的手里的钢枪。“还是回城待援,等沈、虎兵来,再伺机而动吧。”

  二千余骑,当中还有数百“明甲家丁”。这是一个李秉诚绝不会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硬碰的规模。他手下就这么点儿精锐,死一个少一个。要是拼光了,奉集堡就再没有机动力量了。而他也就只能龟缩待援被动防御了。

  “那为何不现在就撤?”那亲随又问。

  “不急。”李秉诚轻笑一声,说道:“传令三阵,待我响箭。箭发,左右轻骑阵立刻走西方,绕道南门进城。铳骑阵则随我阵,诱敌东门,且走且留。如我再发响箭,亦自退南门进城。”

  “是。”几名亲随立刻拨马传令去了。

  少顷,金军改阵完毕,阵地骚动渐息。

  “李秉诚”金军调整部署的过程中,黄台吉一直紧盯着明军的阵地,发现明军只有几骑来回,黄台吉能够想见这些人多半是去传令了。他当然不会知道命令是什么,但李秉诚既然没有趁这个所谓的“空挡”来袭,至少能说明这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而不像贺世贤是个乱冲乱突的莽夫。

  黄台吉提高警惕,不过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他沉默着拔出响箭,对着微垂将落的太阳拉满弓弦。

  接着,响箭射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仿若鬼哭的凄号。

  “杀!”左右两翼轻骑同时响应,嘶吼着奔出阵地。

  金军吼声如雷,掩盖住了响箭落地前最后的音调。

  响箭直直地插入地里,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闪光的神器,直到中路突来骏马无情地将之踩成两截。

歇一天

  辽东的人物之多,历史背景之深。已经快要榨干我的脑水了。正好今天停电,歇一天。

  顺便简单说说,我对大明这个时间节点的理解。

  一、明亡于神宗,他老人家少活十年对大明来说是好事。光宗不说中兴,至少一个合格君主的样式是有的,而且他成年了,有一套自己的班底。不至于像小天启和小崇祯那样,上台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二、神宗应该早死,但在万历四十八年的时候,他偏偏不该死。因为他是熊廷弼唯一的后台。他一死,熊廷弼根本扛不住言官的攻讦,四十八年八月神宗驾崩,九月熊廷弼下台,毫无军事经验的袁应泰上位。第二年春天,也就是故事线的现在,整个辽东丢了,辽地彻底变成了大明朝的一个巨大的放血槽。

  三、光宗一月而崩,真是时也命也。光宗要是不崩,就算不穿越,按逻辑硬推理也有很多事情能变。比如光宗九月初一驾崩,接着方从哲内阁倒台,东林党全面上台,党争彻底激化。而他留下的俩儿子一个十五、一个九岁,根本压不住。如果再有个张居正,搞一言堂,强行压制小臣也不是不可以。但张居正之所以能是张居正,除了张居正本人能干和皇帝年幼,还有两个前提条件,分别是内廷(冯保)支持和后宫(李太后)支持。但这俩孩子都没妈,爹一死,直接变孤儿了。而且神宗大肆清算张居正,基本堵死了大明再出张居正的可能。后边儿上位的首辅要么是和事佬,要么是应声虫。大臣彻底让小臣牵着鼻子走。

  五、文管集团。明代从来没有这种东西。皇帝只要想,就能把最高决策权收回来。例子很多,比如嘉靖外藩入京,能把整个中枢换掉,不仅因为他聪明,还因为祖宗的顶层设计就这样。比如神宗三十多年不理政(上不上朝无所谓,明代的中央决策就不靠这个),臣僚除了上疏劝谏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他不点头,不管大臣小臣都补不了,文官直接缺位。再比如,崇祯换首辅比换衣服还勤快。而且文官之间的矛盾有时能大到你死我活。

  六、明代皇帝强,不等于中央强。六部在地方没有分支机构,连个中央统计都搞不出来,反倒是挂都察院衔的高级外派官特别多。遇到事情,中央只能特派。这就像财政部下面没有财政厅和财政局。这在国家不出大事的时候,无妨。但一旦发生明清战争、长期天灾,这种旷日持久,需要中央能力的大事时,大明根本搞不定。

  七、大金很强,努尔哈赤是大才,他手下没有弱者,黄台吉更是天才。这是事实,与立场无关。崇祯对黄台吉真是让人唏嘘。当然,大清末代也让人唏嘘,而且因为离得近,甚至让人有切齿之痛。

  八、明朝稳住,后金自己就会裂开。后金内部的矛盾大得很,比如努尔哈赤和他儿子、兄弟的矛盾大到要动刀子强压,压了之后还搞不了大清洗,只能忍着继续用,比如杜度和阿敏。黄台吉那一代的矛盾也大得很。故事线的这个时间节点,努尔哈赤迁居萨尔浒,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什么事情诸君可以直接查,我就不表了。要不是大明连着死了两个皇帝,熊廷弼下野,辽东全丢,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大争当中,多是比烂。大明更烂,所以输了。

  九、西洋。当年很多传教士对大明的看法就是伟大而邪恶。故事中,被熊廷弼砍头的门多萨神甫的“反诗”改自《中华大帝国史》,这本书出版于万历十三年。当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就像没有文管集团这种东西一样,西洋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以统治者的视角展开故事,对底层的态度,多是没有态度。看不到,就无所谓残害或帮助。

第303章 奉集堡下的回马枪

  左翼四旗冲到半程,黄台吉突然听见明军响箭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来。他以为明军这是要冲锋了,但在下一刻,明军大部却开始掉头后撤。

  “明军撤了!”积布克达满眼通红,宛如饿极的野兽看见了远遁的猎物。

  黄台吉没有新的命令,金军继续朝着原定的路线挺进。

  “放!”金军左右轻骑突进到距明军阵地差不多三百步的距离时,铳骑兵们向他们打了一轮齐射。

  在这个距离下,铳弹几乎是乱飞的,瞄天上打地下,瞄左边打右边。就算运气好打中了,也没什么伤害可言,连布甲都破不了。

  一帘骑射过后,明军的铳骑阵与重骑阵,立刻按照先前的部署朝着轻骑阵的反方向运动了起来。

  须臾之间,金军便占领了明军的阵地。见明军一远一近地朝两个方向遁去,黄台吉本能地以为这是分兵撤退之策,于是派左右亲随传令各阵分兵追击,至城下而止,切莫妄自冲击明军的外围阵地。

  金军的部署原是两轻一重,四将三阵,分左、中、右三路出击。得令后,重骑阵一分为二,金军的部署也就此变成了两轻两重,四将四阵,分别以黄台吉和积布克达为首。黄台吉与佟养真追击西路明军,而积布克达和布哈则追击东路明军。

  

  东路明军且走且退,一直同追击的金军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金军的披箭绝射不到,而刺箭虽然射得到,但准度和威力都会大打折扣,就算全力满弓,也不一定能穿透棉甲。

  “放!”明军铳骑阵分作三列,每列两队,交替在阵型末尾放铳,放完铳即加速冲到铳阵排头,开始换药装弹,而重骑阵则在铳骑阵的左右两翼随护,防止金军轻骑突然加速强行冲击。

  安全距离是相对的,既然金军的箭无法对明军造成有效的杀伤,那么明军的火器也很难真的对金军产生什么威胁。那一帘接一帘的弹幕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挑衅。

  奉集堡城越来越近了,城墙北段的明军遥望着这一处不断朝己方移动的小战场,立刻进入了临战状态。但城下的骑兵却没有冲北段而来,而是先后往东西方向去了。

  负责防守东段城墙的守备官把着东北角的垛墙,踮着脚微微探出身子远眺战场,见敌我两军都朝这边过来,他拔腿就往东南角跑。守备官一边跑,一边大喊:“点火!都给老子点火!”

  火兵得令,立刻取下插在城墙上的火把,点燃面前已经浇过油的火盆。点燃火盆后,火兵又将一个侧面铸有细长尖头的铁制长杆塞进火盆预热。

  明亮的火焰顺着守备官的脚步,在东段城墙上由北燃到南。城墙下,负责值守护城河内外防御工事的各级军官,见城楼起火,也敦令手下的兵士进入临战状态。

  城下的士兵没有精制的火器,只有三眼铳这种射程近,威力小,只能用来对付轻甲兵的东西。见敌人没有步卒,只有骑兵,于是军官们连火也不点,只命令兵士起盾,以防止敌人射箭。

  退过最靠近堡城的“三里墩”,明军开始主动减速。金、明两军的距离逐渐缩减百步不到。

  “放!”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明军铳骑又打出一帘弹幕。

  这帘弹幕终于给金军造成了有效的杀伤。一匹倒霉的马儿,被一枚不知从哪个铳口射出的铅弹迎头打中了眼球。眼睛被毁伤,马儿惊叫一声,吃痛急刹。马上的骑手由于手里拿着弓,根本没有抓马缰,直接就让惯性给甩了出去。好在骑兵之间间隔充分,后续骑手骑术高超,反应迅速,才没有出现踩踏以及一倒倒一片的连锁反应。

  

  积布克达甘为人先,首当其冲,毫不意外地又被击中了。可他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击中他的铅弹还是没能对他造成伤害。铅弹打中了他胸口的护心镜,直接在光滑的镜面上跳弹侧飘了。

  心口的震动让他本能的斜眼下睨,但半空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异响立刻便夺走了他的注意。那是李秉诚的第二支响箭!

  积布克达没太在意,将铅弹和响箭统统抛到脑后,继续冲锋。减速、加速,明、金骑兵之间的距离持续缩短。积布克达敢带着五百人冲三千人,现在他这边还有数量上的优势,自然是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放!”明军铳骑打出最后一帘弹幕,直接击杀两人。但这回,放铳的两队骑手不再独自加速赶赴阵前填弹,而是和其他铳骑一起整体加速,快速脱离战场。

  等他们加速脱离,明军左右两翼重骑也汇集到了一起,成了铳骑阵的后军。

  快了!就快了!

  积布克达看见近在咫尺的明军重骑,杀戮的情绪逐渐酝酿。马儿被他驱使到极速,不得不大口换气。得亏各旗配给巴牙喇的马都是膘肥体壮,狂奔二十里而不疲的良驹。要是换成次一点的马,光这段近十里的奔追,就能累个半死。

  积布克达脸上狞笑,从箭袋里摸出一支披箭搭在弓上,接着拉满弓弦。随后,他将右手贴到脸上,眼神从指尖开始顺着箭杆一直游移到箭镞,最后锁定到一名明军骑兵的后背上。

  “呼!”积布克达呼出一口气,接着松开捏住箭尾的手。

  弓弦失去受力,立刻回弹。整张弓的势能由此迅速转化为披箭的动能。披箭鱼跃飞出,呼吸之间就穿越了猎物与猎人之间的距离,并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贯穿了鱼鳞铁甲以及铁甲之下的棉甲洞入躯干。

  厚重的披箭几乎将人射了个对穿,可这样的伤害并不足以立刻致人死亡。那家丁痛苦地张开嘴巴,喉咙里翻滚着无人听清的哀嚎。很快,他的气息变得血腥,温热的鲜血裹挟着细小的肺叶碎片,被一声剧烈的咳嗽挤出,喷淋在马儿的颈鬃上。马儿疑惑回头,却见自己的主人无力地侧偏倒下。

  马儿放缓脚步,下一刻,便有无数的骑兵从它的身边掠过。

  轰!

  就在积布克达自得之际,一里多外的奉集城墙上,数十门大小火炮交次开火了。

  

  奉集堡城,辽时奉德县故址,属贵德州。金时,废奉德县,改奉集县。元时与贵德州同废。明复置,设堡城。城址为方形,每边长一里,周围四里,墙外有与城墙平行的护城河。努尔哈赤连克抚、清、开、铁糜烂辽右之前,这里一直是个规模很小,亦不甚重要的屯城。长期维持着兵少民寡的状态。

  熊廷弼经辽后,大固奉集,在加宽护城河的同时,用挖出的土方将夯土城墙加高加厚,并在外围包砖。由此,奉集的城墙便从原来的,仅能供两人并立的薄墙,变成了可供三马并驾的高墙。

  跑马不是目的,上炮才是。熊廷弼在加固城防的同时,又从后方城、堡的仓库乃至城墙上,搬出、拆下堪用的火炮近三百门,供给奉集使用。

  不过这些火炮大多是后装的弗朗机炮。这些炮的射速虽然快,但射程近。所以李秉诚只能顶着伤亡把奴兵引诱至近郊,才能获得炮兵的支援。

  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炮子跨越明军的军阵以及金军前锋,稳稳地砸进金军军阵的中段,立刻就造成了数人阵亡。

  “快!快!快!都他妈的给老子利索点儿!”打完一轮,守备官便迫不及待地催促下一轮炮击了。

  说话间,守备官狂奔到一个打歪了的炮位边,一脚踹开正在给佛郎机换子炮的炮兵,然后亲手调整炮架,给大炮换了个更高的仰角。“放你娘的鸟炮!你他妈把炮子打到自己人的军阵里去了!”他一面骂人,一面从火兵的手里夺过烧红的铁杆。

  这些火炮都是没有引线的,只要装填完毕,再把烧红的尖头塞进火门就能点燃火药。

  轰!

  转眼间第二炮射出,炮弹穿越烟幕,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堪称优雅的抛物线。这一炮虽然毫不意外地没有砸到任何敌兵,但至少也不至于再往明军军阵的方向飞。

  “看见了没!”守备官把点炮的铁杆递还给火兵,扯着嗓子骂道:“要他妈的再有人把炮打到自己人的军阵里去,老子就把他当奸细砍了!”

  那个被踹了一脚的炮兵讪讪地缩头,露出一个同时包含着恐惧与歉然的笑容。

  “笑个逑!给老子打炮!”守备官又踢了他一脚,不过这一脚比起刚才那脚要轻多了。

  “是。”那炮兵赶忙给佛郎机炮换上第三个子炮。火兵随即点火,第三颗炮子从炮管里飞出。

  尽管被军官打断了一下,但这三炮之间的时间间隔也不过一分钟。这还算是慢的,有些熟练的炮兵小组,打完弗朗机炮标配的三门子炮,只需要不到半分钟。不过三发预装的子炮打完,炮兵开始重新装填火药,佛朗机炮的射速就开始降了下来。

  金军可不知道射速的变化,他们只晓得城头在不断地开炮,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被击中坠马。炮弹不比枪弹,这些需要用手掌托握才能装填的金属球可以无视单兵防御。击中即坠马,而且还无法反击,这可比铳骑兵的火铳吓人多了。

  火炮扰乱了金军的阵型,兵士的心中也开始萌生退意,但因为领头的将官还在追击明军,所以骑兵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进。

  从城头开炮的那一刻起,积布克达就明白过来,明军这是在引诱自己。尽管他很想再加把劲,杀进近在咫尺的敌阵,敲爆几个军官的脑袋,好将功补过,回去交差。但积布克达还没有头脑发热到那种地步,他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下去了。

  积布克达咬着牙齿,悲愤从他的黄牙间溢出。“啊!”悲吼一声后,他扯动马缰,带队以几乎垂直于城墙东段角度,向着远离奉集堡的方向撤去。

  

  金军开始转弯,可上千人的队伍摆出来是一大片,不是那么快就能尽数撤离的。而且积布克达只顾着追杀,没有提前安排负责断后的援护,这就让金军的侧翼短暂地暴露了出来。

  李秉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或者说他早有准备。第三杆响箭射出,其麾下的家丁,从后往前紧急减速,原地掉头,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后队改前队。阵型也松散的方阵变成了一个紧密三角阵,这是突击穿插的阵型!

  “杀!”李秉诚原本就位于这数百重骑的最后几排,队伍掉头后不久,他便带着亲随杀进了金军阵中。

  这时,金军几乎已经没有阵型可言了。这上千人就像一个前长后短、前重后轻的鱼钩,而李秉诚瞄准的正是那个转角。他要切断这支队伍,在金军大部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地吃掉队伍末尾还没来得及撤走的轻骑兵!

  只见明军重骑兵像热刀切猪油一样,一瞬间就破开由十余名侧翼轻骑兵自发组成的防御,并快速在靠近敌军大部的那一侧形成防御。就算分出了两队人专司翼护,明军还是在这一敌阵的末节处,同时形成了兵种和数量上的优势。

  钢枪在李秉诚的手里宛如一条灵活的游龙,刺如蜻蜓点水,扫如飓风断木。在这条游龙面前,手持短柄武器轻骑浑身都是弱点。而金兵的防御和反击,也都被他轻松挡去。李秉诚甚至都不必刻意寻找角度,只要出手则必有杀伤。

  当金军主将积布克达知道明军没有脱战,而是转身杀了个回马枪的时候,他已经撤出去一里多了。一时间,恍然、懊悔、愤怒、挫败、恐惧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

  但这会儿积布克达已经没心思,也没时间多想了,重骑近身突入轻骑阵中,轻骑被杀穿溃败只在须臾之间,他必须赶紧回援解围。

第304章 援军将至

  奉集堡城的东段城墙上,一个不知名的炮兵小组正在有条不紊地朝着护城河外的敌军军阵开炮。

  一炮打完,兼做炮手的伍长,立刻抓住斜仰在炮腹璧上的子炮把手,将二号子炮从炮腹中取出,随后便将之递给身旁的炮兵甲。

  炮兵甲接过打空了的二号子炮,先是将炮膛清理干净,随即又把它放到一旁的空地上聊作冷却。然后拿走了和它并排放着的一号空子炮,来到靠近女墙的装填处。

  这时,负责装填火药的炮兵乙,已经将定装药包解开,正在往三号子炮里灌药,但负责协助他装药的炮兵丙,却因为过于紧张,手抖个不停。他手抖,被他扶住的炮口也就跟着摆来摆去。

  “拿稳!别晃悠。”炮兵乙有些不耐烦地对炮兵丙说道:“鞑子还没他妈的上墙呢,你抖个逑啊。他们要是上墙了,你怕是尿出来哟?”

  “别把火药给搞潮了就成。”炮兵甲调笑道。

  “快点!叽叽歪歪地在说什么呢?”炮手看见手下人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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