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会的。再忍最后一程,我已经为你选好了沉眠的地方。”魏忠贤将她横抱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辆华丽的马车。如果客印月此时仍旧清醒,她就会发现这辆马车并未掉头。
魏忠贤将客印月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然后用双手抚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马车顺着朝阳门大街一路向东,然后在城门口被东城兵马指挥司的守门士兵给拦了下来。“检查!把帘子掀开。”
“这是司礼监的马车。”车夫撩开衣角亮出司礼监的腰牌。
守门的士兵和白日巡城的锦衣卫看见司礼监的腰牌,别说继续检查了,就连刚到关口的屁都给夹了回去。“请!”
马车驶出朝阳门时,客印月已经被魏忠贤脱得不着一缕了。娇躯暴露在空气中,但魏忠贤已经不可能对此再有任何反应了。
“叔,到地方了。”魏忠贤的侄儿魏良卿敲了敲车架。
“好。你先去吧,看看东西备妥了没。”魏忠贤还在感受客印月的体温。
“准备什么?你怎么还不脱呀?”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车里缠绵。
魏忠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快,快与我共度良宵。”客印月已经醉得无分昼夜了。
魏忠贤在客印月的唇上亲了最后一口,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你所愿,我将用爱让你窒息。”
“快!”客印月受不了了。
“这根绳子就叫‘爱’。”话音刚落,一根麻绳便套在了客印月的脖子上。
“呃!呃”魏忠贤下手极狠,只一瞬间客印月的嗓子就没法再清晰吐字了。
一息、两息.,他的力道之大,放手时,绳子竟在两掌上留了一道深深的勒痕。在此过程中,他始终表情淡漠,脸上除了淡淡的惋惜再无别的神色。
客印月死了,死得并不安详。即使酒精麻痹了她的感官,她仍旧死不瞑目。
“唉~~!”魏忠贤抱起赤裸的尸体走下车。很快便来到一个一米多高的井型柴火堆旁边。
他将尸体放上去,然后又叫他的族孙魏鹏程去把马车里的衣物拿过来。
“叔,现在点火吗?”魏良卿拿着火把站在魏忠贤身边。魏良卿有点垂涎这具身体,但他不敢有丝毫表露。
“我来吧。”魏忠贤将客印月的衣物一件件地塞进柴火堆底下。“拿出来。”他发现客印月的首饰少了几件。
“这都是值钱货啊。”魏鹏程有些不舍。
“不想死就拿出来。”魏忠贤表情语调皆不变,却让魏鹏程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唉!好。”魏鹏程将私藏的东西都掏出来,魏忠贤才把视线移开。
他实在搞不懂魏忠贤的想法,为一个必死的女人一掷千金,然后还要把她的珠宝首饰全烧了。这不糟蹋东西吗!
大火熊熊燃烧,焰峰在魏忠贤的眼睛里跃动,却无法加热瞳孔里的冰冷。
“侯国兴找到了吗?”魏忠贤看着逐渐焦炭化的尸体,问道。
“已经处理掉了。按您的吩咐,扒光衣服、毁掉面孔、尸首分离、分别掩埋。”外甥傅应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很好,现在忘掉客氏和她的儿子吧。”
魏忠贤很满意。
第28章 皇上要修仙了?
“王安还真是个老狐狸。”魏忠贤独自一人坐在回城的马车里自言自语。
失足坠亡、打水溺亡、想不开吊死在宫里杀掉一个不被皇上庇佑的女人,对位高权重的王安来说就像是撕掉一张没用的草纸,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客氏就会消失。
魏忠贤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精之一,自然不可能听不出王安的暗示。所谓“做得漂亮一点儿”,无非是斩草除根。
没什么好犹豫的,魏忠贤确实贪恋客印月的身体,但为了满足权欲,他连男人的至宝都能舍弃,更何况一副美艳的皮囊。
他把事情做绝了。客印月的焦尸和侯国兴的无头尸是魏忠贤呈给王安的投名状,但他也因此断了自己的后路。
皇长子朱由校早年丧母。客印月这个心思并不单纯的奶妈于是趁虚而入,在很大程度上充任了这一角色,填补了朱由校心底因为既缺母爱又缺父爱而空出来的部分。
即便客印月在朱由校心灵的空洞里塞入的是肮脏的东西,但对朱由校来说,肮脏的东西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更何况,自幼缺少教育的朱由校并不十分知道什么算是“正确”。
魏忠贤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掉了客印月和她的儿子。这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成为皇长子朱由校的心腹太监了。在大明现有的政治氛围下,只要皇长子熬到皇父宾天,那他就是皇帝。
而大明的皇帝如果想要处死宦官只需要一句话,哪怕你位极司礼监掌印。
所以,从客印月断气的那一刻起,魏忠贤就不可能再三心二意,而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成为泰昌皇帝朱常洛最忠实的仆人,并排除一切试图威胁朱常洛地位和生命的人。
死在泰昌皇帝前面,这是他善终的唯一途径。
“客印月和侯国兴的尸体都找到啦?”王安坐在司礼监本部偏厅的主座上,他的面前只有一个垂手而立年轻宦官。
“老祖宗,找到了。客印月被魏忠贤烧成了一具焦尸,不辨人形。埋在朝阳门以东十六里外一处杳无人烟的树林里。”
“侯国兴身首分离,身体被魏忠贤的家仆丢到了广宁门外的乱葬岗,而脑袋则被砸了个粉碎丢去喂野狗了。”回来复命的太监还不知道给魏忠贤打下手的全是他的亲戚。
“他发现你了吗?”王安点点头,继续问道。
“发现了。按照老祖宗的吩咐,我等并未刻意掩藏行迹。他们做事也没有避着我们。”太监回答道。
“很好。自己去账房支一笔款子,拿却和小的们好好儿歇歇吧。”王安手书一张支取五百两银的条子递给复命的太监,然后摆手示意他出去。
“多谢老祖宗。”
宦官走远后,王安嘴角微微上扬。他喉头蠕动,自言自语道:“皇上性宽仁慈,但我王安可不仁慈.”
处理掉客印月的第二天下午,王安领着魏忠贤再次来到南书房。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求见。”这次有人在门口为两人通名。
“宣。”朱常洛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酸麻的后腰。
“奴婢王安拜见吾皇万岁!”王安行礼如仪。
“奴婢魏忠贤拜见吾皇万岁!”魏忠贤还是有些发抖。
“起来,都起来。”朱常洛扭了扭腰。
“王安,龙虎山的张天师走到哪儿了?”朱常洛的语调仿佛是让王安给张天师打个电话问问他走到哪儿了一样。
我怎么知道?王安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但皇上问话不能不答:“回皇上,张天师应该就快接到圣旨了吧。”就算涉水的地方统统乘船,江西龙虎山到北京也得至少一个月。
皇上又要修仙了?魏忠贤心下疑惑。
“太慢了。希望张天师能比耶稣会的人先到。”朱常洛摇头叹气,然后看向魏忠贤:“去那边看过了?”
“回皇上,看过了。”所谓的“那边”,就是在西厂旧址上新建的营房。
“那好,你把这个拿去,好好儿熟悉熟悉。到时候就按这个来办。”朱常洛拿出一沓被金色绳子捆起来的纸递给魏忠贤。
“奴婢谨遵圣谕。”魏忠贤跪倒在地,用双手接住。
组建新西厂事情做得很隐蔽。虽然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徐光启在通州练的兵被调到皇城驻扎,但各方都以为宫里准备把这队人拨给御马监用来补充禁卫军。他们根本没功夫去注意这不到一千人的部队,事情实在太小。
东厂的吃相过于难看了。郑国泰和郑养性两父子凭着万历皇帝对郑贵妃专宠,在朝中敛了三十多年的财,比严嵩二十年的任期长了一半还多。抄家抄出来的钱怎么可能连在京六品以下官员的区区五十四万两的欠俸都补不齐。
户部与兵部对东厂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峰。
但东林党和以浙党为首的“三党联盟”,却不约而同地把言官们熊熊燃烧的表达欲给压了下来。
两派的核心人物摸不清皇上的心思,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按理说,皇上在内阁扩大会议上明确指出抄家款的用途:先是补俸、后是补饷,最后再交给兵部使用。这么看,皇上应该是知道这笔抄家款的大致数额的。
锦衣卫和司礼监不是瞎子,东厂更不可能一手遮天。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算言官不上弹章,皇上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崔文升那封欲盖弥彰的蠢信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所以,“三党联盟”猜测皇上反悔了。皇上之所以不下令申饬东厂,是因为这笔款子根本就是被东厂提督崔文升拿去孝敬皇上了!
而且,由太医院院使刘和清带出的一则消息,也在一定程度上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猜想:皇上向龙虎山张天师暗发上谕,令他速速来京。
皇上可能起了修仙的心思!
建道观、修生祠、找祥瑞、搜集天下异宝炼制丹药。以上每件事情都是要花大价钱的。
不过“三党联盟”并未就此下定结论,因为刘和清凭着刘一的关系投了东林党。无论他的消息是真是假,背后都一定有东林党的影子。
而且浙党领袖、内阁首辅方从哲在某次会议上灵光一闪。将皇上召张天师进京,与东林党人徐光启升任礼部尚书兼鸿胪寺卿,这两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起来,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皇上不是要修仙,而是要搞宗教对抗,防止耶稣会一家独大。
这个猜想有一定的合理性。可问题在于,它仍旧没有解释皇上为何不申饬崔文升,而是任由他持续敛财。
最后,“三党联盟”只能得出一个保守的决议:崔文升是一定要弹劾的,但他们应该让东林党人先弹。
“皇上该不是在效仿郑庄公吧?”方从哲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了“共叔段之乱”的典故。“但这是为什么呢?”
第29章 崔文升的“完美计划”
啪!
“啊!我招!我招!可你倒是问啊!你不问问题我招什么啊!?”东厂地牢,一个只剩一条裤子的男人被捆在拷问架上。他连着挨了两鞭子,但面前的拷问官愣是什么也不问。
盐水杀威鞭,这是东厂特有的审讯方式。无论是谁,只要上了拷问架,先扒光衣服用盐水浸透的鞭子猛抽三下再开始提问。
啪!
执鞭的壮汉下手极重,每一鞭都能将受刑人打得皮开肉绽。如果上级有特殊的指示,他还能非常精准地将鞭子连续抽在同一个地方,只要三鞭,就能从创口看到受刑人的骨头。
“啊!求你别打了!你问什么我都答。”受刑的男人来自被抄家的郑府,他是为郑养性管账的书办。
这个书办的身份并不公开。在外人看来,他不过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随侍小厮。除了年纪大了些,不适合作为兔儿相公供口味奇特的郑都督淫乐外再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不过郑都督的小花招在侦查手段繁多、逼供经验丰富的东厂面前,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游戏。
在提督崔文升的领导下,东厂对郑养性的府邸进行了掘地三尺式的搜查,找到了价值总计超过二百万两白银的货币与珍宝。可无论番子们多么努力,却始终找不到记载财物来源的账册以及负责记账的书办。
负责侦缉工作的役长刑炳很敏锐地意识到,这两样东西被人以某种方式藏了起来。但刑炳的权限不够,只能向统管现场的上级,掌刑千户邹凯愠,陈述自己的猜测,让邹凯愠自己拿主意。
邹凯愠的主意很简单。即贯彻落实提督崔提督的指示,对可以扩大化的地方进行无限制的扩大化。
虽然在抄家之前,郑贵妃以退出乾清宫和放弃封后为代价,给侄子郑养性争取了一个“发还原籍”的恩典。不过这份恩典仅限于郑养性和他的妻儿,郑府里的其他人仍处于待查状态。所以等到郑养性带着妻儿离开郑府后,整个府邸就都成了“可以进行无限制扩大化的地方”。
于是,在邹凯愠的指挥下,东厂番子对留滞在郑府的男女家丁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拷打与凌虐,找到不少蛛丝马迹。种种线索汇集起来之后,郑养性的管账书办也就浮出了水面。
“你叫什么?”邹凯愠坐在椅子上隔着木槛向男人提问。
“郑廉。”男人如实回答。
啪!又是一鞭子。
“回答问题要全面!你叫什么?”邹凯愠大喝一声,重新发问。
“小人原名关六,入府后郑大人,不!郑国泰赐名郑廉!”郑廉痛得快要昏过去了。
“在郑府做什么工作?”邹凯愠微微颔首。
“别打,你问什么我都说!郑国泰活着时我既做兔儿相公供他消遣,又做管账书办经手资金流水。郑国泰死后我就只做书办了,郑养性看不上我。”郑廉和“骨气”这个词向来没有任何关系。
“呵,干你们这行的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邹凯愠的鼻尖喷出轻蔑的气息。“郑府藏银多少,账册现在何处?”
“有!”为了避免被再次抽打,郑廉只能将邹凯愠嘲讽也当做问题。“郑府现藏白银九十六万两,藏黄金八万两.”
啪!可郑廉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鞭子。这次他彻底昏死过去了。
“用冷盐水给他来一下。”邹凯愠话音刚落,另一个壮汉就提着装满盐水的桶子朝郑廉走过来。
他猛地一泼,郑廉便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