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123节

  “他爹是谁啊?”庞宗光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想来讨好自己,方便在出事之后走后门的人。他的心里不免生出厌恶与鄙夷。

  “不知道。”庞宗光的表情管理很到位,张国纪也没有听出丝毫异样,只以为御史大人是想来个礼尚往来。“我和他待了一天,就知道这小木匠叫朱伯柚。他父亲是一个在京里有宅子的举人。至于宅子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说了跟没说似的。”庞宗光总算是从张国纪的手里接过了木弥勒,但他却不准备把木弥勒送给自己的老娘。“我倒要看看这个举人想跟我结什么缘分。”

  

  朱由校来到东华门口的时候,屋瓦上已经积了些久违的细雪。渐沉的落阳以雪为镜,将黄昏前最后的明亮点缀殿宇楼台之上。

  朱由校原本是想去乾清宫向父皇“交差”的,但他刚进入紫禁城,就被人给叫住了。“大殿下!”

  “韩御马?你怎么在这儿?”朱由校颇为意外地问道。

  “因为万岁爷在这儿。”韩本用右手握拳伸出拇指,往头顶上指了指。

  “父皇在东华门楼上?”朱由校的意外变成了惊讶。

  “对啊。万岁爷绕着紫禁城墙走了一圈。说是想眺望北京城的全貌。走到这儿,正好看见大殿下。”韩本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在他的理解中,到年节的时候,皇上就该在宫里就着点心看戏,一看就看一天,到了晚上再找几个妃嫔陪着喝酒,然后大战一番,在靡靡之音中,度过这愉快的一天。哪有跑到城墙上来吹风的道理。

  “登高远眺,父皇倒是有兴致!”朱由校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余兴节目。“走吧。赶紧带我去见父皇。”

  “好。”韩本用笑得很勉强。

  只片刻,朱由校便登上城楼,来到了朱常洛的面前。就在他即将撩袍下跪叩首行礼的时候,朱常洛止住了他:“免礼吧。”

  “儿臣见过父皇。”朱由校停止动作,但还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才几点?”朱常洛看向王安。

  朱常洛并没有规定朱由校什么时候回宫。他还以为朱由校会在灯市的晚间表演结束之后才回来,他还想着自己也出宫看看呢。

  “申时一刻。”王安从怀里摸出一块西洋使团进贡给皇帝的怀表。龙袍里是没有内兜的,所以这个能随时看时间的器物就一直由王安保管着。

  “也不早了呀。”朱由校说道:“再不回来就得被关在外边儿了。”

  除非皇帝旨意留门,否则宫门会在申时三刻准时关闭。也就是说,内阁辅臣们想在值房里加班都不行。

  朱常洛猛然回忆起来,上次去徐光启那里吃晚饭的时候,是提前派人跟东华门及东安门的守将打了招呼,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紫禁城的。他讪讪地挠了挠额头,转移话题道:“玩儿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朱由校点头道。

  话虽如此,但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到处跑跳。父皇让他出来摆摊,他就真的在摊子后边儿坐了一天,只有去摊子对面的茶楼里借茅房的时候走动过。朱由校是一个很坐得住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木头一把刻刀,他能从起床坐到睡觉。

  “还去吗?”朱常洛说道:“听说到了晚上,灯市会有一些特别的表演。像是打铁花、踩高跷、皮影戏之类的。”

  “儿臣觉得还是算了吧。”朱由校摇摇头。“就白天这点儿功夫,儿臣都被人给认了出来。”

  “谁啊?”朱常洛还以为是阁部列卿或者是詹事府的师傅。

  “不知道叫什么,只晓得他是钦天监的春官正。”朱由校顿了一下,补充道:“是个洋人。他还求儿臣向父皇问安。”

  “啊!是汤若望啊。”朱常洛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儿臣想请教父皇。为什么要用一个洋人来做钦天官呢?”朱由校问道:“他很厉害吗?”

  “他确实精于此道,但这是诸多原因中最不重要的一个。”朱常洛走到城墙边,再一次眺望这个和记忆中的北京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没有高楼林立,只有连绵不绝的矮屋平房。

  朱由校疑惑道:“那重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朱常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身指了指王安胸口的位置。王安会意,将怀表掏出来送到皇上的手里。

  “首先是暗示朝廷对西洋人的态度。你可以把这个官位当成是那一船贡品的回礼。”朱常洛把怀表递给朱由校。“送你了。”

  朱由校接过,但还是问道:“父皇只有这一个吧?”

  这块怀表其实是汤若望的私人物品。他跟着金阁尼从南京来到北京的时候,贡船还没进京,为了表示对皇帝的敬意,他就把这东西和伽利略送给邓玉函“观天远镜”一起给塞进了礼单。

  “,多大点事儿。御用监的工匠已经完成了逆向研发,把图纸给弄出来了。银作局正拿着图纸批量制作零部件,要不了多久,朕就能得个新的。”朱常洛说道。

  “儿臣谢父皇恩赏。”朱由校这才算是接受了这件礼物。

  朱常洛接着道:“有这么一个洋官,洋商们才能放心大胆地来大明的天津港进行商贸。但漂洋过海来大明传教的耶稣会洋儒中,有不少精通天文的人物。朕之所以选汤若望,是因为他足够年轻,是耶稣会的边缘人物。这样一来,耶稣会的内部就硬生生地多出了一个核心。一个比会长龙华民更加听话的核心。”

  “儿臣明白了。”朱由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耶稣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大得可以写一篇论文了。”朱常洛耸耸肩,简单概括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儒家的一个学派,或者道家的一个门派。”

第207章 皇帝的野望

  朱常洛抚须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比起儒家的学派,说耶稣会是道家的门派可能要更合适一些,但也不是完全贴切,不然教廷就等于礼部,徐光启就成教皇了。而且欧洲的耶稣会总会还有点儿教廷厂卫的意思。”朱常洛尽可能找合适的词汇来作对比。

  “教廷?”朱由校把弄着手里的怀表,没一会儿就将这东西的玩法给搞清楚了。

  “就是基督教会的朝廷。”朱常洛迈步,整个队伍也就跟着动了起来。“教廷的本部衙门在一个叫的罗马地方,而罗马这个地方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洛阳或者说洛邑。”

  “洛邑?平王东迁之后,周天子的王都么?”朱由校亦步亦趋地跟在父皇身后。

  “就是这个意思。教廷的最高领袖被称作教宗或者教皇,虽然称呼里带了个“皇”字,但教皇的权力却远不及皇帝。他更像是平王之后的周天子。空守王畿,令不出京。想办点儿事情还得靠下边儿的诸侯赏脸。”朱常洛点点头,接着道:“差不多正德末年,在德意志地区,也就是汤若望老家那一块儿地方,有一个叫马丁路德的家伙,拉着一大帮子人搞了一次反对教廷的改革。”

  “教廷是教会的朝廷。反对朝廷,这不就是造反吗?”朱由校说道。

  “类似于造反,但比单纯的造反要复杂一些。”朱常洛想了想,进一步阐释道:“一开始,这帮人还是只是通过发布一些小册子来批判教会的腐败。就像文人墨客凑在一起针砭时弊。发发牢骚而已,没什么错。在此之前,教会的内部已经有很多人发起过类似的运动,马丁路德的主张也没什么别的新意。但他运气好,让时代的风口给吹到了天上去。”

  “风口?”朱由校不解。

  朱常洛想了想,解释说:“李白有诗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改用民间的俗话说,就是‘站在风口上,野狗都能飞起来’。马丁路德赶上的风口就是铅板活字印刷术。”

  朱由校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勾起来了,他问道:“西洋人也用活字印刷术吗?和我们印刷术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用的活字印刷术是宋人毕发明的。西方人的活字印刷术是正统年间一个叫约翰古腾堡的德意志人弄出来的。前后差着四百年。有没有关系朕不评说,反正西方的传教士自己在书里写,古腾堡受到了中国印刷技术影响。”朱常洛紧了紧身上衣袍,然后对王安说:“晚膳就在东华门楼用吧。”说罢,朱常洛带着朱由校和韩本用进入了东华门楼。

  “是,奴婢这就下去传膳。”王安没有跟上来,而是小跑着离开了门楼。

  “铅板活字印刷术在德意志地区的大范围使用,是马丁路德的主张能广泛传播的基础。影响扩大之后,马丁路德被逐出教会,却没有沉寂下来,而是自行独立建教,不再承认教廷。许多不满教廷的人亦追随此人起来开山立派,总称‘新教’。与之相对的,罗马的教会则称为‘旧教’。”

  兜兜转转,话题终于扯回了正轨:

  “之后的宗教战争不讲,反正耶稣会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大概是嘉靖年间,依纳爵德罗耀拉与方济各沙勿略,伯铎法伯尔等人在一个叫巴黎的地方成立了耶稣会。其宗旨与马丁路德截然相反。他们反宗教改革,重视神学教育,主张对教会的忠诚以及广泛传教。并要求会士对修会及教皇的绝对服从。正是因为这一“忠诚原则”,耶稣会在1540年,换算一下就是,嘉靖十九年,获得了教宗保禄的正式认可,成为了天主教的主要男修会之一。”

  “耶稣会是忠臣啊!”韩本用不禁赞道。

  “所以我”朱常洛说得起劲儿,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但当他下意识地摸鼻梁的时候,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改口道:“所以朕才说,他们带了点儿厂卫的意思。”

  朱常洛进一步阐释道:“耶稣会是正德、嘉靖年间,宗教狂热的背景下,所产生的最富有战斗性的修行团。在反对宗教改革风潮下,欧洲的耶稣会总会认为所谓的‘耶稣的天国’必须包含在以教皇为代表的罗马天主教会之内,除此以外都是异端。因此,他们对马丁路德、加尔文等新教各派始终保持着极大的敌意。”

  “他们甚至认为,只要目的是为了维护教廷的礼仪,就可以不择手段。嘉靖二十一年,罗马宗教裁判所成立后,许多耶稣会的成员,直接就担任了异端裁判所的法官。耶稣会的活动在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地迅速推进。到万历中时,他们就已经成了对抗宗教改革的主要宗派。”

  “那他们会效忠父皇,效忠朝廷吗?”朱由校压根儿不去想父皇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万里之外的信息的。他觉得父皇知道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会长龙华民一定不会。沈之所以能把‘南京教案’搞起来,就是因为这家伙乱搞事情。改变了他老师的利玛窦的方针,朕当然也不能容他这么乱来。”朱常洛判断道:“但耶稣会里其他人却是可以争取的。从方济各沙勿略到范里安,再到罗明坚,到万历三十八年病逝于北京的利玛窦,几代来华的传教士都在不遗余力地试图融入中国的信仰体系,极力证明中国的经典与西方的经典是高度契合、异曲同工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苗头,他们能被动接受,朝廷就能主动改造。只要让他们相信,受命于昊天上帝的大明皇帝比教宗更能代表唯一神的意志,那么大明的皇帝就可以是他们新的精神领袖。”

  “忠诚不仅来源于信念,也来自荣誉与收入。这就是为什么国家要以孔孟之道教化万方的同时,要给官员以俸禄,要给有功之人以封赠。朕之前说过,教廷是周王室,教宗是周天子。只要精神上的唯一性被动摇了,那么耶稣会中华分会乃至欧洲总会对教廷的效忠就是可以被更改的。”朱常洛的眼睛里跃动着名为野心的火焰。“俸禄、荣誉,这些教廷给不了的东西朝廷可以给。愿意接受的人可以留下来做大明的臣民,不愿意接受的,要么滚,要么死。”

  说完后,朱常洛又将自己的周身的气势收敛了起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现在嘛,欧洲鞭长莫及,朕不会也不可能让耶稣会和罗马教廷唱反调,朝廷也没有闲钱去影响欧洲的政治。耶稣会最近的大戏是郭居静与龙华民之间的斗争。朝廷暂时不会下场,但在大明的地界上,朕想要谁赢,他就不可能输。”

  朱由校很懵,他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耶稣会的事情,没想到父皇会说这么多。而且里边儿的好多事情他根本听不懂。西洋的宗教到底信什么?和道教、佛教是否相类?耶稣会最后为什么不选道教、佛教偏选儒教来“合经”?在不了解西洋宗教的情况下,即使有周天子的例证在那里,作为皇帝长子的他,也很难真正理解政教分离的意义。

  就在朱由校陷入沉思而不得解的时候,朱常洛突然问道:“汤若望买了你的木雕吗?”

  朱常洛原本预计的是,朱由校在外边儿干坐一天,最后一个木雕也卖不出去。但汤若望既然认出了朱由校,那他就不该连张都开不了。

  “买了。”朱由校回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比出一个“六”的手势,说道:“六个西洋人,一人拿了一个,最后却给了儿臣一百两银子。”

  “你好像不太高兴?”朱常洛又问道。

  “儿臣心里清楚,他们不是因为儿臣的作品好才付钱的。”朱由校自嘲道:“木雕作品不值这个价,用上好料也不值。他们愿意付这个钱,而且还不要找零。只是因为他们知道,手里捏着的东西是皇长子弄出来的。儿臣觉得,别说是木雕了,就算只是一块朽木,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掏钱。”

  “你竟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朱常洛的脸上挂上了欣慰与鼓励的微笑。

  他原本想的只是让朱由校尝尝人间烟火的味道。不至于被人蒙蔽,闹出道光皇帝那种“五两银子缝衣补、十两银子买鸡蛋”这样的笑话。

  朱由校不好意思地挠挠了自己的后脑勺,说道:“父皇用心良苦。以后就把慈庆宫的用度往下削一削吧。两天吃掉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行。这个不能削,你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朱常洛否定道:“要减也是从乾清宫开始,而不是从慈庆宫开始,若是无端地减了慈庆宫的用度,外边儿还以为你失宠了呢。朕可不想听那群老头儿念经。把宫里的冗滥剪裁掉之后,多的钱都省出来了,也不差你这几百两,安心用吧。”

  这时候,王安带着一群宦官宫女进到了东华门楼。他们有的上膳,有的供暖,很快就将寒冷的门楼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温暖饭厅。

  朱常洛看向正指挥着宫宦们搬桌摆椅的王安,提问道:“王安。崔文升复工了吗?”

  “崔文升很积极,昨天就复工了。听他自己说,比起在家里喝酒,他更喜欢在牢里磕西瓜籽儿。”王安是侍读出身的文化人,没有崔文升那种奇怪的癖好。

  “那就赏他一袋儿西瓜籽儿,让他磕个够。”朱常洛很欣赏崔文升的工作态度。

  

  上菜之后,门楼内陷入了平静,殿内只听得见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碗小吃得快,没多久朱由校就请王安给自己添了一碗。

  在等待的过程中,朱由校开口对父皇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问。”

  “你说。”朱常洛将最后的米饭刨进嘴里,然后将碗筷放到一边。“也给朕添一碗。”王安不空,他就对韩本用招手。

  “好嘞。”韩本用只一步就跨到皇上身边将碗筷拿走。

  朱由校将手臂平放在桌面上,他十指交叉,语气显得有些紧张:“父皇意欲如何处置张家?”

  “哪个张家?”北京姓张的勋戚或者重臣实在是太多了。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朱由校晚半天问这个问题,朱常洛就不会有此反问。

  “天师张显庸。”朱由校松开十指接过饭碗,并冲王安微笑点头。

  “你怎么突然想起他家的事情了?”韩本用也把米饭给送了过来,但朱常洛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儿臣今天卖出去八个木雕,其中有两个被是丁姐姐和张姐姐买走的”朱由校尽可能地将事情的过程及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包括‘上疏不报’和张诗芮的崩溃。他很清楚,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就算他不说父皇也一定会知道。

  在朱由校说话的过程中朱常洛一直没有打断,直到朱由校说完,朱常洛才开口问道:“你同情张诗芮?”

  “是的。”朱由校坦诚地点点头。

  “为什么?”朱常洛又问。

  “儿臣觉得她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值得同情。”朱由校对张诗芮没有其他的感情,自身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地觉得,父皇似乎是想用冷遇逼死这个并没有犯错的可怜女人。

  “她在递进宫里的请罪疏中说,她希望代父受过,死全孝道。”朱常洛的话音刚落,朱由校立刻就想插话尽进来。“父皇.”

  朱常洛摆手止住朱由校,然后接着说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朕比你清楚。她不过是张显庸那个老匹夫派到北京敷衍朕的可怜人。”

  朱由校想从父皇的脸上读出一些额外的信息,但父皇的脸上始终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所以他只能直接问道:“父皇愿意放她一马么?”

  “你希望朕放过她?”朱常洛挑眉反问。

  “是的。”朱由校郑重颔首,并道:“她是无罪的呀。”

第208章 南方官场的政治掮客

  “你知道龙虎山的天师张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朱常洛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在没有味精的年代,宫廷的厨子们能把汤弄得这么鲜香,属实让他有些意外。

  “什么东西.道教正一派的世袭宗家呀。”朱由校回答说。

  “事情没这么简单的。”朱常洛轻轻一吹,将浮在液面的油膜赶到了汤碗的另一边。

  “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校停下筷子,问道。

  “等朕把这口汤喝完。”

  张天师,道教龙虎宗各代传人的称谓。正一道由张道陵创立,后世称张道陵为“祖天师”,其子张衡为“嗣师”,其孙张鲁为“系师”,曰“三师”或“三张”。其传人为其子孙世袭,后皆称为“天师”。

  道教诸派门中,只有张道陵一脉是坚守把职位传授给亲族的做法。所谓“职传亲族”,就是:唯男不女,先嫡后庶,先长后幼,有子不弟,有侄不叔.

  官方对“天师”这一称谓的承认,是从元世祖忽必烈开始的。至元十三年,帝敕授道教正一道龙虎宗第三十六代天师张宗演为冲和真人,掌江南道教事,制文中称张宗演为“嗣汉三十六代天师”。在此之前,“天师”这一称号,一直是张道陵及其子孙的自称,从未被官方正式承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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