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我们快逃吧，明军不可敌，不可敌啊！”
第248章 最后的挣扎
“没有人，没有人能靠近明军！”
那军官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们的人啊，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明军的火器面前，断胳膊断腿，肠子，肠子流了一地，还有脑浆，脑浆都被打飞了出来！
那里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我不要死，我不想下地狱啊！”
不光是那军官，其余的溃兵，一个个也是满脸惊恐，不少人瑟瑟发抖，眼睛里只有深深的恐惧。
阮多方试图甩开那军官的双手，可是他抓得紧紧的，嘴中还不停胡言乱语著，已经完全失去神志了。
一脚将那军官踹开，阮多方心中也是骇然，看著这群残兵败将，他大声吼道：
“都是一群废物，范可勇呢，范可勇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此时，一个浑身是血污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颤抖著说道：“禀，禀报大将军，范，范将军他，现在不知生死！”
“什么？”阮多方此时彻底陷入了惊惧之中，十五万大军对仗两万明军大败而归，车骑将军不知生死，这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阮多方却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雄心壮志，还征服老挝，还万户侯，自己真是在做梦啊！
可是，他还是难以想像，明军的火器再恐怖，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便大败自己的大军。
足足十五万大军啊！
阮多方颤抖著双手，指著溃兵道：“明军的火器不是怕雨怕水吗，不是比烧火棍还不如吗，怎么会这样？”
“主帅，我们完全弄错了啊，明军的火器根本就不怕水！”
阮多方眼中露出愕然的神色，这个世界上，怎会有不怕水的火器？
他完全无法想像，火器不是要靠火石点燃火药击发吗，这些东西在大雨下，是怎么可能点燃的？
此时那士兵继续说道：“我们进入班腊后，便遭遇了明军的伏击，那些明军什么兵器都没有，就只有火器！”
说到火器，那士兵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那火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而且威力巨大，就连那大象，几下便能打死，我们的人，根本就接近不了明军，无论怎么冲锋，都只有被射杀的下场！
一个时辰，不，可能还没有一个时辰，我们便死伤过半，那时范将军才想起来撤退，可是在退入孟松的山地后，我们又中了明军的埋伏，那时，大家都已经乱套了，大家只有扔掉兵器投降，只有我们这些人，才逃了出来！”
“大将军，明军的火器，根本不可敌，不可战胜，我们，我们快退吧，退回安南，可能才有活命的机会！”
此时，那歇斯底里的军官稍微恢复点了理智，忙不迭的说道。
听到这里，阮多方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了，看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溃兵，一股深深的惧意，从内心深处生出。
恐惧逐渐在大营里蔓延著，在大营驻防的安南士兵，虽然没有经历过班腊那地狱般的场面，但是听著溃兵的讲述，看著他们那凄惨无比的模样，不由一个个心中胆寒。
“大将军，明军不可敌，大明，不可欺啊！如果黎相国再一意孤行，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那军官声嘶力竭道。
阮多方脸色惨白，他没有和明军再战的勇气和决心，但是就这么回去，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老挝没打下来不说，十五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这可是安南的主力部队，黎季嫠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不光是自己，就连黎季嫠本人，恐怕也会受到朝堂的反噬，原本支持他的文臣武将，怕是也会开始质疑他了，安南王肯定也会以此为借口大作文章！
不过很快阮多方便不用烦恼了，因为比黎季嫠更恐怖的，杀来了！
大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砰砰”清脆响声，就在阮多方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时，只见不少还站得好好的士兵应声倒地，身上冒出朵朵血花。
驻守的士兵也是一脸茫然，看著倒地的士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连害怕的情绪都还没有反应上来。
而溃兵们，却是应激一般扑倒在了地上，这声音，他们可太熟悉了！
这是阎王爷的催命声啊！
不，阎王爷收人都没有这么快，明军比阎王爷更恐怖！
“明军打来了，明军打来了！”
趴在地上的溃兵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才让众人回过神来，霎时间，恐慌的情绪瞬间传遍了整个大营。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是用眼睛去寻找敌军的身影，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
他们惊恐的看向四周，却是连明军的人影都没见到，傻愣愣的站著，就像是一个个活靶子一样。
随著枪声不断响起，又有无数的士兵倒地，很快，他们便看到不少明军将士出现在百丈左右的距离之外，正在以奇怪的阵型向大营方向迅速机动。
明军终于来了！
在经历过最初的恐慌后，安南士兵总算是表现出了一点点作为军人应有的素质。
各校尉纷纷组织开始组织自己手下的士兵，拿兵器的拿兵器，创建防线的创建防线，而阮多方，也急忙退到大军之后，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弓箭手，弓箭手给朝著敌军的方向，射箭！”
虽然安南大军开始像模像样的组织反击，不过这一切在明军的眼中，却是徒劳。
看著安南军队正在组织弓箭手反击，虽然弓箭这种原始兵器已经在明军内开始淘汰了，不过在进攻的开阔地形上，箭矢依然能给明军带来巨大威胁。
就像是菜刀也能杀人一样。
徐辉祖大声下达著命令，“所有人瞄准弓箭手，给我打！”
与此同时，各个火枪营的百户们也在下达著同样的命令，明军士兵举枪瞄准，向安南的弓箭手射出致命的子弹！
一时间，不少弓箭手纷纷倒地，阮多方也是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下达著命令，让盾牌手守在弓箭手的前面，这才让弓箭手得到一丝喘息，总算将弓箭射了出去。
“隐蔽！”
徐辉祖大喝一声，迅速找到一块石头作为掩体，而其余的士兵也不用他命令，下意识就找到最近的遮挡物躲到了后边。
这已经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记忆了，善于保护自己，才能更好的击杀敌人。
“大外甥，你给我趴下！”
看著李景隆端著枪还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朱棣一脚就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李景隆这小子，平时看著斯斯文文的，咋一打仗就这么上头呢？
第249章 替常十万活下去
“你小子不要命啦！”
朱棣将李景隆拖到了一颗大树后边，呵斥道：“平时的训练都忘记了吗，要学会隐蔽，隐蔽！你小子咋比俺还像个莽夫，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李景隆看著朱棣，也不生气，傻呵呵的笑著，朱棣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俺怎么向老表交代啊！”
“大外甥，打仗不是逞匹夫之勇，靠的是脑子，脑子懂吗？”
此时的朱棣，就像是宫中的夫子一样，喋喋不休的对李景隆一顿乱喷，唾沫星子都溅到他脸上去了。
“亏你还自诩大明战神，以前你是咋和俺说的来著，你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景隆傻呵呵的直乐，“四舅，你歇歇气，我这不是想到那《亮剑》里的李云龙说逢敌便要亮剑么，一时上头，你说的我都记住啦！”
“少拿《亮剑》说事儿，那李云龙打仗可比你会用脑子！”
朱棣没好气道，就在此时，空中传来破空之声，“咻”的一下，不少箭矢射了过来，只听见“噔噔噔”几声，两人隐蔽的大树树干上，顿时插上了好几只箭矢。
看著明晃晃的箭矢，李景隆这才有些后怕，虽说自己手中的武器比敌军的冷兵器高出不知多少个档次了，但是冷兵器一样能杀死人的啊！
“射击！”
在破空声消失后，朱棣瞅准安南士兵上箭拉弦的空挡，大声喝道。
明军将士们纷纷从掩体中探出枪口，朝著安南士兵射出无数的子弹。
枪林弹雨般的子弹向安南大军倾泄而去，将安南士兵打得抬不起头拉来。
“交替掩护前进！”
随著不少百户发出命令，明军将士从掩体中一跃而起，有的端枪射击，用火力压制敌人，而有的则趁著火力掩护的空挡，寻找机会向前机动著。
李景隆和小组中另外一名明军将士端枪射击著，压制敌军弓箭手，掩护著朱棣前进。
而朱棣在到达了下一个掩体时，迅速端枪射击，并示意李景隆前进，三人一组的小队，就这么相互掩护交替前进，而小组和小组之间，也是如此掩护前进。
这三三制，真是自己见过的，最神奇的战法了，朱棣一边掩护著战友，一边心中想著。
这是将战友之间的配合，运用到了极致啊，不光能在行进中打击压制敌人，还能让友军迅速突击前进。
真正做到了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
三三制的核心，便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达到己方的军事目的。
发明这战法的人，真是军事天才，堪比孙武在世啊！
此时在战场的后方的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上，徐达和李文忠举著望远镜，仔细观察著战场上的态势。
作为主帅，徐达只需要运筹帷幄，做好后勤工作，把控好战场的进攻节奏就好，至于具体如何去做，就交给手底下的那群小崽子吧。
只有无能的将帅，才会去插手战斗的细节，那是根本不相信手底下的官兵啊！
“大帅，徐辉祖他们干得不错啊，看来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这进攻的节奏，把握得挺好，相互掩护的意识也挺强啊！”
李文忠一边观察著，一边啧啧称赞道。
“这三三制的战法，也是颇为神奇，将掩护、隐蔽、进攻完美融合为一体，简直就是为以少胜多而量身定制的一样的。”
徐达感慨著，“以前用针发枪时，需要将兵力集中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火力优势，而装备了新枪后，再采用三三制战法，看似将兵力分散了，实际上火力的持续性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分散的兵力，也让敌军无法对我军集火。”
“这一切，都要感谢奇人的慷慨相赠，没有他倾囊相授，咱们此刻哪能如此闲情兴致的在后方清楚观看前方的战事呢？”
李文忠也是感慨良多，以前打仗时，他们只能干坐在帅帐中，等待传令兵传回消息，再做出下一步决策，更多的时候，还得考虑敌军是不是故布疑阵，又或是在使什么诡诈。
现在好了，有望远镜和无线电手台，他们在大后方，便能掌握敌军实时动态，让敌人无所遁形。
“哈哈哈，这才叫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徐达是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彻底掌控战场的感觉，不光徐达沉浸其中，李文忠也是异常享受。
只可惜上次一起北伐的汤和这一次没有跟来，他要为在琉球驻军做准备，琉球日本方向，如今也是大明的战略重点所在。
还有蓝玉李善长他们，而今正在辽东高丽一带驻军，也在伺机寻找一举歼灭建州女真的时机。
徐达有种预感，陛下的目标，绝不仅仅止在大漠、辽东、和安南老挝这些地方，他要创建一个前所未有的中华大帝国，一个远比蒙古帝国更为壮阔的帝国！
“只可惜常遇春他已不在人世，看不到咱大明军队如此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了啊！”
李文忠不由感慨了一句，徐达也颇有同感，“常十万他讨伐中原元军时突发顽疾病逝于大营中，那时才是不惑之年，可惜啊，天妒英才。”
“如果不是奇人，我老徐恐怕此时也是身患背疽痛不欲生，离死也不远了吧，我这条命是奇人给的，想来奇人也是想让我好好活下去，为大明创下千古伟业！”
徐达一拍大腿，豪气云生道：“李大侄儿，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替常十万好好看看未来的大明！”
“哈哈哈哈，待创下千古伟业后，我再去找常遇春好好吹吹牛吧！”李文忠也是发出豪迈的笑声。
和两人的轻松豪迈不同，此时阮多方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些该死的明军，难道就只会躲躲藏藏吗，难道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来一场战斗吗？
看著明军用著奇怪而诡异的阵型快速向自己的大本营移动著，可自己的弓箭手几乎无法阻拦他们前进的脚步，而明军还能在移动时，不断用那奇怪的火器，射杀著自己的部队。
这仗打得，著实让阮多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时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十五万大军，在孟松班腊一带，到底是遭受了如何地狱一般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