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帅有什么想法?”
田良丘是哥舒翰一手提拔的判官,如果哥舒翰被杀,他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大败,最大的责任是朝廷的催促。
一个不慎,主帅就要被杀,这谁顶得住?
而且骑、飞骑太自大,关键时刻不听战鼓的指挥。
在李的军中,“击鼓不进,鸣金不止”者,直接斩杀衙将、押官、队头。
金鼓,就是主帅的耳目。
方圆百里的战场,靠喊和眼睛肯定是不行的。
“占领河东郡城,守卫河东!”
哥舒翰做出一个与历史上不同的决定。
主要是哥舒翰在这个时空,并没有携带河陇的将士和胡人部落。
那些二五仔现大多数都在李的麾下,被李训得服服帖帖。
“我等追随大帅!”
田良丘、李承光等愿意听从。
他明白哥舒翰想占领河东郡城的原因。
一些骑、飞骑残兵败将不听从哥舒翰的收编。
两天期间,哥舒翰只能收一些新兵和原本朔方、河东的残兵。
共计一万左右,向河东城而去。
在这两天时间,崔乾佑趁机猛攻丧失胆气的潼关。
这座天下雄关,透露著暮气森森。
守城士卒有抵抗,但挡不住叛军的杀气。
没有主帅指挥,人手不够,破绽太多。
崔乾佑从十几个方位一起进攻,终于在两天后,攻破潼关……
第368章 九层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哥舒翰在灵宝大败后,逃出生天的部将就将消息传入长安。
在这之前,李隆基和文武大臣已经陷入惶恐之中。
因为西面战况陷入模糊。
李若没有渡过金城黄河的时候,李隆基还能稍稍觉得安稳。
这也是李隆基有史以来最“勤于政务”的时候。
平日里使者在丝绸之路上,络绎不绝,项背而望。
李隆基要在早、中、晚听到关于金城黄河的消息。
得知防线稳固,他才能勉强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而李迟迟不渡黄河,给他一种金城黄河是“天险”的错觉。
李的回复,也一度让李隆基认为十三郎完成对陇右军和陇右诸胡的掌控。
他的十三郎也是天才!
和面对安禄山不同,李隆基知道李贼骁勇善战,没有催促李主动出击。
静等东面胜利,再大军支援,攻击西面。
他会向李证明,能开疆万里,不是因为李勇敢,而是因为他更强悍。
可偏偏事与愿违。
西面失去消息,就如黑暗中的火把,突然熄灭。
李隆基一等再等,他向往的晨曦,终未再出现。
使者的消息只有一点:陇右军奉颖王之命,封锁沿途驿站、道路,缉拿陇右内乱。
一连多日,都是模棱两可的消息。
长安的王公贵族都道颖王出事了,李贼将要兵临长安。
否则颖王一定会上奏说名,朝廷派的使者必可以通过。
惟一的安慰,就是武威距离长安两千里远,不像潼关,近在咫尺。
他们认为再探几日,或许就会有西面的消息。
但四月六日传来灵宝大败的消息却如一只大手一样,扼住唐王朝的喉咙。
李隆基双眼一黑,一度昏厥。
他就指望潼关的十几万骑、飞骑大军能扭转不利的战局。
现灵宝大败,还有多少兵马守卫潼关呢?
潼关的副将不断地请求支援。
可朝廷哪还有兵马可用?
“哥舒翰误我!朕早知道他是庸才,他要没死,朕一定处死他。”
李隆基苏醒过后,召文武大臣于兴庆殿,庄严肃穆的朝会,他却布满悲伤与失落。
皇冠和龙袍能被宫人整理整齐,但颓废的神情,再也难以掩饰。
本该颐养天年的古稀老人,却接连被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
一手缔造的强大帝国,面临崩塌的风险。
这大厦将倾,谁能挽救?
人们无法达到李隆基的高度,不明白李隆基从天上衰落是何等感受。
无病无灾的李隆基,在此时如风烛残年一般。
殿下的文武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忧虑。
他们最难接受李东进京兆,带来噩梦一样的统治!
“朕亲自挂帅,御驾亲征!”
李隆基突然从榻上起身,他瞪大眼睛,咬牙下诏:“朕会让太子监国!”
文臣武将皆不可思议地望著李隆基。
要是有十万大军还可。
但长安已经没有兵马了,想在京兆继续召兵,还需要一定时间。
“陛下万万不可,您是天子,怎能以万圣之尊,亲临前线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杨国忠一听就急了,他噗通一下跪地,劝李隆基收回成命。
太子监国,他还会有活路吗?
怕是李隆基刚离开,李亨就会在大臣们都怂恿将他杀死。
李亨也一定会干这种获取名望的事情。
此时的兴庆殿的最前方,站著一个本不该在此的人物。
太子李亨!
这是李亨太子以来,李隆基首次批准他参与朝政。
说明李隆基御驾亲征的想法,可能不再是说说而已。
李亨心中窃喜,二十年了,他终于站在这里。
但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站在这下面。
“陛下不可……国家危难,天子应该坐镇中央。”
“陛下万万不可……”
杨国忠的党羽也站出来跪在地上劝谏。
直到现在,还有大臣认为潼关能守住。
毕竟大家都去过洛阳,“飞鸟不可渡”的天下第一雄关,深入人心。
但不管是哥舒翰,还是郭子仪、李光弼,都提出据险而守,持久疲敌,伺机而出的战略,可杨国忠只为自己,根本不听。
现在杨国忠就是抱著能活一天是一天,能富贵一天是一天的心思。
只要他还有权力,哪管两京古道的饿殍遍地?
“安贼一胡儿,竟然践踏我大唐之宫殿,淫乱宫女嫔妃。有唐一百四十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奇耻大辱。”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虽老,但也想有光复洛阳的志向。将士们见我御驾亲征,定会人人拼死,将安贼打败,将祖宗的基业夺回来!”
李隆基没有被杨国忠的劝谏所动。
“太子,请您劝说一下陛下啊!”
杨国忠看自己的劝谏没用,眼睛一转,反其道而行之向李亨说道。
李亨太想监国了,听李隆基这么一说,他耐不住性子,以为机会来了,向杨国忠发难:“启奏陛下,安禄山深受朝廷恩宠,造反毫无道理可言,右相与安禄山不和,以至于积怨越来越深,总想置安禄山于死地。如此相逼,以逆贼得以口实,以清君侧之名,在范阳起兵。另李贼与右相仇怨,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也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如今洛阳失守,灵宝大败,金城无消息,宰相杨国忠焉能无过?”
李亨直接将安禄山叛乱和李叛乱的过错全部算在杨国忠的头上。
他认为只要杀死杨国忠,最起码李没有叛乱的理由。
如果李继续进军长安,会被天下人诟病。
但李隆基只是看著李亨侃侃而谈,沉默不语。
他总感觉有人在点他。
见此,杨国忠没有丝毫心虚畏惧,他理直气壮地向李隆基拱手:“陛下,臣早料安禄山必反,上奏陛下多年。时至今日,安禄山起兵谋反,非宰相之过。”
“安贼和李贼清君侧,为什么直指右相?这不是宰相的缺失是什么?”
大理寺卿张均是出了名的刺头,本来一直被杨国忠打压,郁郁不得志。现在指著杨国忠的鼻子骂。
“此言差矣!汉代的时候,吴国和楚国以杀死晁错的名义清君侧叛乱。最终汉景帝腰斩晁错,难道吴国和楚国最终收回兵马了吗?你这是像袁盎一样进谗言。”
杨国忠振振有词地回复张均,颇有忠臣气节。
“内地空虚,安贼长驱而入,不费吹灰之力渡过黄河。宰相没有提前布防,这是宰相缺少大局。”
宪部(刑部)侍郎房也出列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