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立刻反驳道。他害怕李将这个消息告诉李隆基。
现在满朝文武,只有李能向圣人传递近话。
“南面多瘴气,不要冒进。”
李不打算拆穿杨国忠指鹿为马,只是警告他一声。
阁罗凤很有能力,杨国忠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还要看有没有那个胃口。
“这是剑南的事情,不劳天水王了。”
见李故意让他难堪,杨国忠话语也强硬起来,为了防止李在文武百官面前继续说,他又催促道:“圣人在花萼相辉楼等待,请天水王上马,不要让圣人久等。”
李不再多说,他向文武百官一礼后,坐上一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
这是拔汗那王赠送李的年轻宝马。
拔汗那国在汉代的时候,叫“大宛”,那里自古以来盛产名马。
车神塞、李嗣业等将领也纷纷上马跟随着李。
一行人浩浩荡荡,驶向明德门,朱雀大街。
这个门,李已经以“加冕荣耀”的方式,通过四五次。
每一次都是天功!
有唐以来,无一将领能和李一样,多次万众瞩目下在朱雀大街通过。
从朔方到陇右、河西,再到西域、河中、波斯。
从突厥,到吐蕃,再到大食。
这些都是大国,特别是吐蕃和大食,在鼎盛时期,却大败在李手中。
变法罢相,使李变得更悲情。
忧国忧民、大英雄、大诗人,在武风极盛,诗歌飞扬的大唐,每一个标签,都足以享受荣耀。
常平粮仓,虽然已经变质,但解许多百姓的倒悬之急。
慈幼堂、济生堂等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只是被杨国忠减少开支,并没有被抛弃。
变化失败,种子却留下。
包括一条鞭法、考公法,在仁人志士心中,已经有新的概念。
他们在等待“春风吹又生”的时候,那个男子,再度“入相”。
正午的时候,在万众期待中,李又一次进入明德门。
许多长安人见过李,但依旧翘首以盼。
他们受够了平白无故加赋税,受够了强行征兵,受够了五杨的奴仆。
一家数百奴仆,五杨、杨国忠、其他杨氏,加起来数千奴仆,像疯狗一样。
他们回忆小相公当宰相的时候,大户约束子弟、无赖不敢过市、杨氏夹着尾巴,无比美好。
短短三年,却变成这样。
“小相公!”
“小相公……小相公……”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整个朱雀大街,齐声重复。
没有以前那样的议论纷纷,只有这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惊空遏云。
相公,在这个时代是宰相的专称。
罢相之人,不可再称相公。
而小相公,一直是李的称号。
纵杨国忠骑在马上,百姓也将他当空气。
本来李想像往常一样,对沿途百姓挥手。
莫名听到小相公后,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他立刻用左手擦拭眼泪。
百姓见此,无不哽咽,莫能仰视。
一场迎接英雄归长安的场景,却充满复杂的情绪。
只有不懂唐人情绪的胡人,用敬仰的眼神看着威名赫赫的天将军。
第351章 天将军回天街图,与李隆基的对话
吴道子和一名男子在人群之中,观看李入城的画面,看李和百姓泣不成声,情景交融,无比感触。
百姓的希望,天水王的无奈。
杨国忠在后!
迎接英雄,却寂寥无声。
一股奇妙的情绪和意境,排山倒海般向他们袭来。
“这是好作品呐,可惜我不擅长这样的作画,吴兄心中想必已经开花。”
吴道子旁边的男子向吴道子说道。
他叫张萱,曾经也是宫庭画家,能解丹青之穷妙。
他以贵族仕女,宫苑马鞍著称。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就出自他手。
不同于吴道子,张萱已经脱离宫廷画师的身份,而吴道子作为天下第一,无所不精的画师,被李隆基安上“非有诏不得画”的头衔。
“好,好!”
吴道子呐呐自语,似是回应。
曾几何时,他在中秋宴会上大醉,缠着李为他写一首诗,还扬言给李作画。
李无奈之下,写下“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来道破吴道子的心境。
他后悔当初为了出人头地,成为皇帝的御用画师。
李已做诗,但他承诺的画还未作。
他不敢!
人们也认为那是酒后戏言,不可当真!
这一刻,吴道子准备完成自己的承诺,不久后,《天将军回天街图》问世,人物场景,惟妙惟肖,衣带当风,错落自然。
表面上形容大唐的赫赫武功,百姓自信与从容,实际上对盛世不那么乐观。吴道子通过线条流畅、富有动感的笔力,将画作形象生动的同时,又充满玄机。
其篇幅之巨,继往开来。
但短时间内,未有人知晓。
朱雀大街上,李走过的大道,“小相公”的呼声不断。
李麾下的将领更有自信,文武百官神态各异。
首席宰相杨国忠一脸铁青。
这一刻,李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杨国忠发现首席宰相,有时候并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
就这样,李一路慢行,在万众瞩目下,到达皇城朱雀门,又向兴庆宫花萼相辉楼而去。
等李向东拐的时候,朱雀大街上的金吾卫车子,使大街上恢复热闹。
长安的胡人好似不如天宝初期的时候多,但作为都城,主要还是以汉人为主,大街小巷,繁华不减。
长安百姓们希望此次小相公回到长安后,能留到长安,再拜宰相,整治杨氏。
治理国家的贤才,流放在边疆作战,无数人为之惋惜。
上到文人士大夫,下到平民百姓、贩夫走卒,皆认为宰相远远大于节度使,治理国家比在边疆打仗更为重要。
同时,李的回来,也让一些长安大族、达官贵人、青楼酒肆神情一紧。
十年了,李的威势早已深入人心,方方面面。
连虢国夫人、秦国夫人、韩国夫人,都令家奴们收敛一点,别被李抓住把柄,给她们带来不痛快。
有道是小人得志,哪怕是五杨的家奴因鞭打公主驸马,被李隆基处死,也没有止住家奴们的嚣张气焰。
只要不欺凌公主皇子,其他皆可欺负。
而公主皇子,是他们主人才能欺负的。
如李隆基兄弟姐妹的子女,宁愿得罪皇帝,也不敢得罪杨氏。
得罪皇帝不至于死,而得罪杨氏必死无疑。
在长安城中不同反应的时候,李到达花萼相辉楼下。
一袭常服,满面微笑的李隆基,亲自下楼,接受李的拜见。
“臣拜见圣人,祝圣人千秋万世,寿与天齐。”
李向李隆基拜道。
“七郎是功臣,不必太多礼节。”
李隆基上前几步,将李扶正后道:“三载未见七郎,更为成熟有气概。你率领我大唐儿郎,鹰扬国威,将大唐的军旗插在里海以南,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有里海这个地方,明晓西边的辽阔,不愧是胡人口口相传的天将军!”
前半生的煌煌文治,后半生的赫赫武功。
指麾八荒定,怀柔万国夷。
太宗皇帝,都做不到今天的成就。
李隆基认为自己所做的中兴,比开国君主创立基业更难。
自古以来,开国之君有不少;真正的中兴之主,却只有他一个。
“天将军是臣,天可汗是君。臣在君之下,在远方的河中和波斯,胡人更敬佩圣人的事迹,他们认为长安开满鲜花,像是人间的天堂,圣人如同神仙,高高在上。”
李笑着向李隆基说道。他知道李隆基想听什么话。
最后一段时间,他还会如从前那般。
以便于顺利地将妻子和霜儿,带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