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李隆基听后仰头一笑,他信以为真,心中大悦。
殊不知,现在河中和波斯的胡人,因为敬畏天将军,才虔诚地将奇珍异宝送到长安。
“七郎随宴,今日尽欢,不醉不归!”
李隆基带着李,进入花萼相辉楼的二楼宴堂之中。
在大殿的主座处,玉案胡床。杨玉环穿着华丽的锦绣长裙,云鬓步摇,虽是端坐,但翘首以盼。
她注视着宴会堂的正门。
直到女官们排列,监礼官宣读圣人再入。
杨玉环看到李慢李隆基一步,进入大殿之中,她也缓缓起身。
正值年华的李,一袭剪裁得体的红色圆领长袍,配合英武不凡的气质,显得非常有魅力。
一次西征之战,以及心中难以抑制的决断,使李的眼眸中,微微有些锋芒。
杨玉环知道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
但她是一个无德之人,只能幻想,不敢奢望。
甚至还不能表现出,这几年,她几乎从未在李隆基面前提过李,以免让圣人发现端倪。
以至于让袁思艺这种新得宠的大宦官,以为贵妃娘娘不再宠信李。
此时此刻,杨玉环也是一样,含蓄地看了李第一眼后,妩媚而清正的目光就再落在李隆基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的风华可言,情愿将一切寄托于一场梦,像是李七郎唯美而深情的词一样。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宴会厅中,还有诸王皇子公主、皇孙驸马。
他们随着杨玉环一起起身,向李隆基问礼:“拜见圣人!”
“免礼!”
李隆基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他最喜欢宴会,因为这是他显露大唐气象的时候。
他拉着李,一直到达大殿的最深处,显然要让李伴座。
李到达座位前,等李隆基先落座以后,李向杨玉环一礼后,在右下方坐下。
文武大臣对此见怪不怪,有李在,他们总感觉杨国忠差点什么。
现在他们明白了,是威望!
真正的威望,杨国忠与李相比,相差甚远。
在功绩上,杨国忠无法望李项背。
这种威望,影响着人心,以至于人们认为杨国忠弱李一大截。
杨国忠也只能强装镇定,与周围的下属把酒言欢,看歌舞表演。
只要不去看李,看那五颜六色的彩带飞舞,就会带走一些不痛快。
宴会之时,虢国夫人、秦国夫人、韩国夫人,是达官贵人们巴结的对象。
连皇子皇孙,也得向她们敬酒说奉承的话。
整个大殿,依旧是一片浮华,无尽的美酒,宫廷歌姬载歌载舞,不在意长安和京兆地区的变化。
高台上,李隆基与李大聊天下,基本都是李隆基自吹自擂,炫耀自己的功绩。
李隆基在位时间虽长,但他从来没去过江南、岭南,根本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甚至到了天宝年间以后,他的活动范围只剩下咸阳、骊山这一带,连洛阳都不去了,也不知晓两京古道的百姓生活。
武功有了不假,但他认为国家越来越繁荣,纯属臆断。
随着李罢相,杨国忠拜相后,豪强大族不甘心常平新法的实施,已经变成巧取豪夺了。
常平新兵几乎已经成地方上的“郡兵县卒”,杨国忠虽然顾虑杨玉环,没有罢免常平新兵指挥使廖峥嵘。
但他选择削弱常平新兵,使他们失去监察地方官吏的权力,也使得豪强大族肆无忌惮。
将几年前的压抑,全部释放。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可是这两年出现的。
“七郎在西面,那里的山河和大唐有何不同?”
酒酣耳热的时候,李隆基向李询问西域之事。
“回圣人,相比于大唐,那里肯定是贫瘠的。无法诞生像圣人一样的明君。臣在西征的时候获得一些金银珠宝,他们的宝物也奇形怪状,没有我大唐的雅致,只是现在还在运输至长安的路上。”
李向李隆基回道,顺便说起战利品的事情,让李隆基心里有底。
“七郎有心了,我也想看看最西面的宝物也何不同!”
李隆基对天下贡献的奇珍异宝一向有兴趣。
“臣不会让圣人失望,今后会为圣人带回更多宝物。”
李拱手说道。
“昨日袁思艺是不是对七郎无礼了?”
李隆基又突然问出这句话。
“昨日的中官,确实有些出言不逊,臣也不知是何缘由。”
李佯装不知情地回答。
“边令诚贿赂袁思艺,让他挑拨我与七郎的关系。说是没有亲自迎接七郎,让七郎不悦。”
“七郎如何看待?”
说出这句话,说明李隆基心有疑虑,明明是袁思艺挑拨离间,但一觉醒来,李隆基却耿耿于怀。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倾听的杨玉环心中一紧。
但她没有立刻说话,从容地为李隆基和李斟满酒。
“臣读《左传》的时候,每每读到《天王狩猎河阳》,都非常气愤。按照礼制,大夫有朝见周天子的职责,怎么能让天子屈尊,前往诸侯国会见诸侯呢?”
“圣人的龙辇,前往的是泰山和华山,臣功绩再大,也不敢冒犯天颜,也希望圣人至大至长,从此不为功臣接驾。那些诬告臣的话,一定是居心叵测。”
李几乎没有犹豫,向李隆基回答道,语气表情痛心疾首。
天王狩猎河阳,是古代非常著名的事件,是礼乐崩坏的象征。
天王,指得是周襄王,他前往河阳见到威名赫赫的晋文公重耳。
虽然晋文公想觐见周襄王,增加他的威望。但晋文公没想到的是,周襄王竟然来河阳。这下其意义全变了,不是晋文公觐见周襄王,而是周襄王“觐见”晋文公。堂堂的周天子被一个诸侯王呼来唤去实在有失体统。
这也成为晋文公的污点。
而天王狩猎河阳中的“狩猎”,是孔子在编著《春秋》的时候,为挽回周襄王的面子罢了。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意义。
李引此故事,就是表明他遵循礼制,一颗赤诚之心,从未有冒犯圣人的意思。
现在,甚至以后的流言蜚语,很可能是欲加之罪。
“边令诚和七郎有什么矛盾?他为何诬陷你?”
李隆基对李的回答很满意,合乎他心意。
能对天王狩猎河阳愤怒的臣子,一定是忠臣。
他现在想知道边令诚和李的矛盾。
“臣得知边令诚在龟兹、焉耆等地有良田千顷,又收向诸国王索要众多宝物。臣想回来向圣人禀告,没想到他先行一步,更倒打一耙。”
李不得不改变方案,先把边令诚弄死再说。
边令诚的“存款”还在安西,他的万贯家财,都将进入李的腰包。
“边令诚这狗奴,我一定杀了他。”
李隆基此时相信李的话,怒形于色。
一切都豁然开朗。
还是那句话,秩序混乱的天宝后期的贪污不可怕,只要受李隆基宠信。
李隆基不会容忍挑拨君臣关系、欺君罔上的监军。
这是在撼动他的权力。
“今日宴会,圣人息怒……”
李向李隆基劝说道。
“饮酒!”
李隆基又饮一杯酒,冲冲扫兴之气。
在他心中,边令诚已经是一个死人。
“七郎,外国很大,也有文明,你说他们也有皇帝吗?”
杨玉环插话询问李。
“回娘子,大食帝国的哈里发,类似于宗教、军政的继承者,领袖,可以称之为一国之君。但罗马帝国的君主,可以翻译为皇帝。在西方世界,如法兰克王国、罗马帝国,特别优秀的皇帝,被称为大帝。”
李向杨玉环解释道。
“那三郎这样,一定大帝了。”
杨玉环看着李隆基说道。
“西方的大帝,怎能和圣人相比,圣人一词,远迈大帝。更何况天可汗,是天下的共主。西方最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都不及圣人。”
李纠正杨玉环的话。
“也是!圣人文治武功,千古一人。”
杨玉环和李这一唱一和,让李隆基又来了心情,他感觉自己又飘起来了。
“七郎,罗马帝国是在地中海上的国度吧!听说哪里很富庶。”
李隆基饶有兴致地向李问道。
“回圣人,现在的罗马帝国是曾经最辉煌罗马帝国分解出的东罗马帝国,但他们视自己为正统,自称罗马帝国。他们一定比大食帝国更富有。”
李向李隆基回答道。
“罗马帝国曾遣使来唐,龙池中的水仙花就是他们带来的。我只记得他们和粟特人有些相像。当时他们说两年多时间,才辗转来到大唐。”
曾经大唐将罗马帝国称为拂,经过李科普后,正式译为“罗马”两个汉字。
“罗马帝国距离长安万里之外,我们的兵马如果没有地方辅军、地方粮草相助,不可能直接进入罗马帝国。”
李这样向李隆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