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将军 第52节

  丰安军的战马都被赶到黄河边牧场上,边放牧边训练,等着秋高马肥。

  虽然突厥攻来的可能性极小,但巡视工作,李一直慎重。每天最少会派出十队骑兵,在边境巡视,有时李亲自带队出塞。

  甚至还会派出探马到更远的地方,兼以日夜。

  如果有胡人骑兵出现,李会立刻将牧场上的马匹撤回来。

  转眼间,来到七月。

  李收到李适之的来信,家里一切安好。

  李隆基愈发信任李适之,最近又让李适之领了几个官职。

  领,为兼任较低级别的官职。

  虽然没什么大用,却代表皇帝的宠信。

  李适之还告诉李,皇帝已经决定向突厥汗国用兵,时间大概在秋八月。

  他担心李在与突厥的大战中行鲁莽的举动,提示李一定要爱惜自己。

  这是此次来信的主要目的。

  最后,李适之问李:七郎有无新诗?寄为父观之!

  李微微笑了笑,俯在桌前回书一封,恭喜李适之的同时,请李适之务必紧盯李林甫,有难以理解的事情,要与幕僚们商议,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告诉李适之他已经适应边塞的生活,士卒们都很信任他,不用担心。

  他也如愿寄回家中一首诗。

  浪淘沙。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等此信件寄回家时,已经过了七夕了。

  诗中所表达的含义,就由世人猜测吧!

  “变数来了,历史上对突厥的灭国之战是明年,现看来今年就要动手。”

  将书信送走后,李陷入沉思。

  听李适之的意思,是李林甫煽动着李隆基灭掉后突厥。

  到底是心急李适之的权势日升,为了“宰相军功”,还是有什么目的?

  “李将军,王帅召前往回乐城。”

  又过几日,朔方节度使的使者,入丰安军城向李禀告。

  李询问之下,得知是朔方军所有主将,包括振武军使,东受降城使,西受降城使等,都要前往回乐城朔方节度使府。

  诸军主将汇聚,是大战前的征兆。

  “王将军,王帅召我前往回乐,丰安军务,由你暂理。”

  离开之前,李向王思礼吩咐。

  一个月以来,两人配合默契,没有间隙矛盾。

  王思礼不冒犯李身为主将的权威,尽职尽责训练军队。

  李适当放权,给予王思礼尊重。

  “末将明白。”

  王思礼拱手。

  他亲身感受到李在军中的魅力,再加上李的身份,他会执行李的信念,共同搏功。

  “此去需要一段时间,黄河对岸,我种植一些瓜果,请帮我照看一下。”

  李已经确定所种为西瓜,前几日已将西瓜藤蔓整理好,就等果熟后,看品质如何。

  “是!”

  王思礼不太懂李搞稀奇古怪的东西,李吩咐,他照做就是。

  在河对岸种十几亩地,不会对军城有任何影响。

  此去回乐城,李仅带着包括罗兴、薛错在内的二十二名亲卫。

  一天以后,李第二次踏入繁华的回乐城。

  和上一次不同,李刚入城,灵武太守府的长史迎接李,并为李一行安排住所。

  如振武军这种离回乐城千里远的军城,需要数日后,才可到达。

  行礼放好,李立刻到朔方节度使府拜见王忠嗣。

  “大夫请李将军入内。”

  李光弼出现在府前请道。

  李并不知道李光弼的身份,这么年轻,还以为他是节度使府的佐吏。

  王忠嗣在偏厅接见李,这代表只是私下的会见。

第48章 见王忠嗣

  偏厅中很俭朴,除了桌椅外,只有一柄漆以黑色的大弓,挂在墙壁上。

  “拜见王帅!”

  李见到王忠嗣,拱手拜见。

  王忠嗣是李最崇敬的将领之一。

  刚毅中不失仁厚,心怀苍生百姓,将帅气象,古往今来,一人而已。

  “免礼!”

  王忠嗣示意李免礼后,起身将挂在墙上的漆弓拿起,来到李面前:“李将军可开强弓,飞马射缨。我这柄漆弓,一百五十斤,能否使用?”

  李心中一怔,王忠嗣什么都不问,竟先展示他的大漆弓。

  这柄弓,可是名留青史的存在。

  一百五十斤,非弓的重量,而是弓的张力。

  换算下来,相当于一石七斗到一石八斗之间。【唐一斤约等于后世596克;唐一石约等于后世53公斤】

  当然,唐代会把这种弓称为两石弓。

  就像有些九弓斗,一石一斗弓,会被归类为一石弓一样。

  “末将愿意一试。”

  李恭敬地接过这柄漆弓,他不是扭捏的人。

  当然王忠嗣的面,李左手握着弓臂,右手缓缓拉动弓弦。

  “嗡嗡……”

  弓身发出轻响,这是在蓄一种可怕的力量。

  一点一点,弓如满月。

  号称“两石弓”,被李面不改色拉满。

  随后,为了防止伤弓,李渐渐收力,慢慢放下弓弦。

  这意味着李不但可以拉开,还可以在战场上使用这柄弓。

  就如一石弓来说,能拉开的人很多,但没几个人可以在高强度的战场上使用。

  拉开一柄强弓不是本事,能在奔跑纵横中不断射完箭囊的羽箭,才算能力。

  “果然英武,我第一次有人能轻松使用这柄弓,况才十六岁。”

  王忠嗣鼓手赞扬。

  “王帅谬赞,末将只是力气比常人大一点。”

  李将漆弓还给王忠嗣。

  “左相曾写一封信,托你带给我。上次来回乐,为什么没将信交给我呢?”

  王忠嗣接过漆弓,突然这么一问。

  要不是后来李适之又给王忠嗣写信,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他认可李的品质,让李节制丰安军。

  “末将路途中将书信丢弃。”李委婉地回答。

  “突厥屹立草原数百年,兴则犯边寇掠,始终不改,是该落幕了。等这次战斗过后,我会缝一个袋子,将漆弓藏在其中,以后不会轻易使用。”

  王忠嗣笑了一声,又将漆弓重新挂起来,话锋一转说出这句话。

  “现在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将领的职责是安抚训练兵士,如果将领因贪图军功,损耗国家财力物力,牺牲士卒生命,那一定会受世人唾骂。”

  李当然明白王忠嗣话中意思,不是不轻易使用漆弓,而是不轻易动用武力。

  历史上,王忠嗣在后突厥覆灭后,常常对人说:国家升平之际,为将者当抚其众而已,吾不欲疲中国之力,以缴功名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轻时勇猛好斗的将领,能说出的话。

  王忠嗣年轻时,只想为父亲报仇雪恨。

  当他被从边疆召回后,‘以仇耻未雪,激愤愈深,每对案忘餐,或独居掩涕’。

  可见那时,他也被仇恨蒙蔽。

  “七郎能这么想,真让我感到惊讶。”

  在听到李的这句话后,王忠嗣神情激动地拉住李的手,并亲昵地称呼。

  他之前赞赏李,所以委以重任。

  现在看来,这就是他的知己,说出他藏在心中想说的话。

  对王忠嗣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志同道合者,更令他感到高兴。

  “我愿如此,可往往君命难违!”

  李叹一口气。

  在这一方面,他不配与王忠嗣相提并论。

  但他志在兼济天下,不由自己。

  而王忠嗣是真敢为了士兵,忤逆皇帝,抗旨不遵。放弃大权在握,放弃可能成为宰相,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以至于后世有人觉得王忠嗣是个没有情商的傻子。

  不就是死几万士兵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攻下石堡城,王忠嗣入相之势,再明显不过。

  出将入相,臣之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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