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李隆基一拜,声情并茂地说道。
许多文武官吏,因为李的话而流泪。
李相德厚啊!
“之前陛下赏赐臣一个金壶,今臣献出,为济生堂之用……”
席豫步履蹒跚地出列,向李隆基拜道。
此时的席豫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精气神全无,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正是因为风烛残年,身体老病,席豫才对济生堂有一种认同感。
他期盼济生堂能快点完成。
可惜他看不到了。
“陛下,臣愿意献金百两,资助济生堂……”
宰相裴宽发话了。
他当过节度使,李隆基也奖励过他黄金。
李林甫看到这种情况,面色微变。他身为首席宰相,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出班,向李隆基拜道:“臣愿意献五百金,以建立济生堂正气。”
他不舍得拿出更多的财富。
李林甫话语一开,就代表他支持筹备济生堂。
这是助长李的声望!
紧接着,其他几个公卿大臣,也向李隆基一拜,准备献出一些家财。
至于三品以下,就没有资格在朝堂上抢宰相公卿的风头。
“诸卿如此,朕心甚慰。李相领济生堂使,三原县令陈藏器调回长安,任济生堂判官,祭酒,兼侍御医。依李相所奏,在长安城外建立济生堂……”
李隆基见此情况,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感叹李德行无双,昔日张九龄也没有这样的风度。
他准备将济生堂之事,让李全权去做。
陈藏器是李推荐的,今后招其他名医执教,也将由陈藏器负责。
届时再选拔适合行医的苗子,精心培养。
这次朝堂以确立济生堂而结束。
高力士宣布退朝!
李暂时没有去讨论心中的计划。
朝会一结束,亲近李的大臣还未靠过来,杨钊却屁颠屁颠跑到李旁边,恭维道:“相公仁慈,相公仁义,济生堂一旦落成,天下将没有苦病。”
“非很容易,还需要诸多筹划。”
李回应杨钊道。
杨钊虽然被加了不少使职,但他在朝堂上属于中立派、保守派、变革派皆看不起的人。
好在杨钊有杨氏作为后盾,百官认为李器重杨钊。
“相公,安禄山这杂胡在您大婚之前不回长安,偏偏在您婚后的第一天到长安,这是看不起你啊。”
杨钊又凑近李一些,向李告知这件事情。
中秋宴会上,在李的算计下,杨钊对安禄山恨之入骨。
他是小肚鸡肠的人,一向奉行有仇必报,他认为安禄山在宴会上侮辱骂他,一旦有机会,他不会放过安禄山。
在杨钊看来,现在就是机会。让李嫉恨安禄山。
李结婚,圣人和贵妃都亲至。
哪怕是与李有大过节的李林甫都来了,安禄山却在李结婚后赶回来。
看不起谁呢?
“有这种事情?这杂胡真以为自己受圣人和娘子恩宠吗?”
李沉声说道,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那杂胡昨日还去拜见李林甫,以前我侍奉圣人的时候,听到杂胡在圣人和娘子身边,有意无意说相公您的坏话……”
听到李的话后,杨钊大喜。
他本来只是试探说一句,毕竟李是出了名的能沉住气。
没想到李会因此生气。他正好火上浇油。
“真有此事?”
李眉头一皱,似欲发怒。
“千真万确,下官不敢说谎。杂胡身为边将,一年回京数次,次次献上珍宝、奇物。连华清宫莲花池上的玉石,都是杂胡派遣车队送来。杂胡想在圣人面前,将风头盖过相公。”
杨钊越说越来劲,最后干脆直说:“当今朝堂,谁都知道相公无首席之名,却有首席之实,当教训一下杂胡,让他知道谁是‘第一’宰相。”
他口中‘第一’咬字很重,暗指李才是实至名归。
“杨度支有什么好计策?”
李将杨钊叫到一旁,向杨钊询问道。
“下官才拙,只有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杨钊尴尬一笑,他觉得李不会采纳他的意见。
安禄山这家伙表面上忠厚老实,实际上精明得很。
杨钊一直在找安禄山的错误,准备将其状告圣人。
奈何无法找到!
“杨度支但说无妨,杂胡不懂礼数,不论如何,也要让他长长记性。”
李向杨钊说道,让杨钊不要有顾虑。
他知道杨钊的心里正憋着坏心思呢!
杨钊左右看文武百官向兴庆门外,离他较远,于是壮着胆子向李轻声一句….
“对付这种杂胡,就该用非常之事,杨度支尽管去做。如果杨度支与安禄山起冲突,我会全力支持杨度支。”
李向杨钊说道,言语委婉而中肯。
“下官一定不会让相公失望。”
杨钊惊喜欲狂。
看来李也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不过这样的李,让杨钊更害怕。
这意味着李会动用非常规手段去对付一个敌人。
李拍了拍杨钊的肩膀,然后前往中书门下堂。
“李相……李相……”
安禄山突然冒出来向李喊了一声,一脸憨厚喜庆,伸着手招呼。
但李却置若罔闻,径直到兴庆宫后面的中书门下堂。
安禄山的手僵住了,脸上也变得不自然。
他准备与李套近乎,没想到李这么不给面子。
难道李因自己没参加他婚礼而生气?
安禄山又不是棒槌。
他一手握十几万大军的边帅,难道因宰相婚礼,特意从边关跑回来吗?
他只能以拜见圣人,向圣人述职的名义回京。
其实安禄山本可以在李结婚前回来,但他故意在蒲津渡口等待两日,确认李婚姻完成,才至长安。
其间,安禄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此时安禄山被整得不上不下,不是说李谦恭温厚?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李曾经是边帅,设身处地,应该知道他的苦衷啊!
见李的身影越走越远,安禄山只能恨恨得离开。
因为有朝臣看到这一幕。
不久后,长安就会流传李不将安禄山放在眼里。
而杨钊见此,心中更加放心,他确定李厌恶安禄山,他可以光明正大去报复安禄山。
两天后,下午,安禄山刚从兴庆宫回来,他心事重重,准备回自己的府邸。
他极力讨好李隆基,得到免死铁。
他知道免死铁在关键时刻无法保住一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荣誉。
安禄山一直想使杨玉环开心,但他觉得杨玉环心不在焉,并没有表达出对他宠信。
主要是李今日的拒绝,难免让安禄山多想。
“停下,停下……”
突然间,安禄山的马车被人拦住。
他携带的数十名亲卫,此时正在严阵以待。
可惜在长安,边帅的亲卫不得披甲,只可持刀。
“何事停下?”
此时正恼怒的安禄山,一下掀开车帘斥道。
当他看到拦住他去路的人,顿时愣住了。
因为是杨钊拦住他的去路。
杨钊兼任侍御史,他不仅带着御史台的执法兵卒,还有一队金吾卫拦在前方。
“杨度支,阻拦我的车驾所谓何事?”
安禄山沉声向杨钊问道。
他还不清楚杨钊对他的恨意。
“安将军,你是怎么管理部下的?有人举报你的亲卫,抢劫长安商人的黄金珠宝。”
杨钊直着腰,神气十足。
他再也不是小小的兵曹,不需见到安禄山,点头哈腰。
“岂有此理?怎会有这种事情?”
安禄山顿时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