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消息虽然传到此很慢,但终究会传过来。
接下来的一天,李都在各兵种之间,与士兵们一同训练。
所有士兵,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文官为将,和猛将的区别。
文官为将,断然不可能与士兵们一起训练。
而将与兵一起训练,有助于增加士兵心中的威望。
暮鼓声响起,训练结束后,李回到住所。
刚把甲胄卸下,仆人便送来食物。
李闻到香气扑鼻。
只见一名仆人端著一个硕大的烤羊腿。另一名仆人端著一盘不知名的“青菜”,还有一壶美酒。
“军中的食物,都如此丰盛吗?”
李问其中一名叫林九的瘦小仆人。
另一名稍微健壮的仆人叫王石。
他们年纪都不大。
“小奴去为将军准备饭食时,庖厨将这些给我们,说是专门为将军准备。”林九向李回答道。
“端著这些酒肉跟我走。”
李眉头一皱。
盛唐军中确实有不少将领大鱼大肉,甚至还有酒色常伴。
但李刚来没两天,还在挽回声誉的阶段。
两个仆人端著酒肉,从食所到这里,肯定很吐司兵看见,免不了被议论。
李觉得这是卢瑜故意吩咐庖厨,为他准备酒肉。
带著两个仆人和罗兴,来到跳荡军营地旁的食所。
虽然营地飘荡著粟米之香,但和肥美的烤羊腿相比,士兵们碗中的粟米变得索然无味。
士兵们不解李为何拿著酒肉前来?一个个垂涎三尺。
“我新入丰安,寸功未立。不知庖厨为何为我准备如此丰盛的酒肉。堂堂大丈夫,羞愧而难以下咽。”
李来到军营中,对著跳荡锐士说道,声音铿锵有力。
然后,李又转向衙将高锴:“高将军,今日哪位士兵,训练最为刻苦?”
“刘季虎最卖力。”
高锴想了想,回答李。
“哪位是刘季虎?”
李喊一声。
“属下就是。”
一名端著碗的壮汉起身。
“将酒肉递给他。他才配吃酒肉。”李向林九和王石吩咐。
在一众士兵眼馋下,酒肉被放在刘季虎身边。
“谢将军赏赐!”
刘季虎咽了一下口水,立即拜谢李。
除了与突厥交战前,平时逢年过节吃一次肉就算不错了。
其他士兵,投来羡慕的目光,后悔今日没像刘季虎一样努力。
随后,众目睽睽下,李在食所盛一碗粟米,和士兵一样,在碗里放一些盐,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吃起来,津津有味。
士兵们动容。
当初陈将军,也没如李这样。
当天晚上,军营中便传出消息,陈将军并非被免职,而是回长安升职。等下一次再来边塞,最起码也是兵马使。
“这只有十六岁吗?能力、智慧无懈可击,又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主将卢瑜的住所内,得知李的一举一动后,叹一口气。
一封信,被卢瑜用灯烛之火,烧成灰烬。
……
新一天,为休息日,李连夜写一封信,将自己所处的环境,告知李适之,请李适之重用陈回光。
一大早,罗兴持信,渡黄河到丰安县城,将信件交给信使。
李在住所观看信安王赠送给他的《行军录》。
这里记载与吐蕃大小战斗的细节,使李受益良多。
李还能依据其中的统兵经验,来思考自己遇到敌人时,该如何去做?
考虑到山川地形,又该如何指挥?
“咚咚……”
午时两刻,军城前的鼓声突然响起,听鼓声的频率,是有军情。但非紧急军情。
如果是紧急军情,鼓声的频率会非常急促。
李立刻穿戴甲胄,来到军使府。
在军使府的正堂,一名粗布衣打扮的老者站正堂上,蓬头垢面,衣著狼狈,神色哀伤。
“他是丰安县的牧民,今日上午,突厥上千骑兵寇丰安边境,劫掠上百户牧民,除了上百名我大唐子民被掳走,还有近万牛羊牲畜被抢走。诸位如何?”
李和衙将们到齐后,卢瑜指著堂上的老者,面容正色地说道。
丰安军北面五十里处,黄河以西,汉长城残垣以东有一片肥沃的草地。
黄河以西,没有天险保护,所以历年没有汉人百姓生活。
但在十几年,毗伽可汗时代与大唐友善,年年朝贡。
那块牧场成为暂时的安全之地,先后有数百户汉地牧民,搬迁在那里。
这几年虽与突厥决裂,但丰安军城距离那处牧场不远,也经常去巡逻,所以牧民们没有搬迁。
现在终于酿下苦果。
“寇边突厥估计是阿波达部或咄陆部。我丰安军骑兵不足。即便是请求王帅支援,也一定来不及。”
推官齐冲虽然怜悯被劫掠的百姓,但骑兵实在有限。
如果早知道敌人动向,派遣步弩过去埋伏,一定可以让敌人铩羽而归。
很明显,突厥夜间赶路,清晨突袭,有备而来。
第33章 战马体力控制
“推官此言差矣,我五百丰安精骑,必能将来犯敌兵击溃。请将军允许我追击。”
阿史那扶汶向卢瑜请命。
他们部落效忠大唐一百多年,不会因为同是突厥,而心慈手软。
如鲜卑一样,彻底融入汉人之中,才是他们的归宿。
卢瑜则犹豫不定,迟迟未说话。
“诸位将军要为草民们做主啊!牛羊为牲畜,舍弃就舍弃了。但家家户户都有亲人皆被胡人掳走,那是活生生的人呐,在胡人那里,还不如畜牲……”
那名老者跪在地上,哀求丰安军出兵。
他是里正,必然为父老乡亲们寻找一线生机,他的儿孙也被掳走。
“长者请起,非我军不愿,实无能为力。”
柳锡赶紧将这名老者扶起来。
边塞就是这样,历朝历代胡人劫掠汉民太普遍了。
“将军,敌人轻骑能深入到黄河,在丰安军的眼皮子底下劫掠我大唐子民,是我们丰安军的责任。敌人离开的时候,携带大量牛羊,一定无法快速行进,且敌人长途而来为疲惫之师。末将请命,率领骑兵追击。”
李突然起身向卢瑜拱手。
丰安军最近的突厥部落,在贺兰山西部,距离数百里。
现在起兵,必然可以追上。
突厥轻骑虽数量众,但结合种种,李有信心战胜。
再不济,也可以依靠轻骑的机动,将突厥骑兵赶走,救回被掠走的大唐子民。
“此长者只是估计突厥骑兵过千,具体数量还未得知。贸然出兵,会有失身之险。”
卢瑜看了李一眼,缓缓说道。
“边军的责任就是安边戍民。为苍生而义,为国家而死,这正是我辈男儿所追求。”
李不论心里如何想,说出的话却是豪言壮语。
一众衙将和军中佐吏听到李的话后,肃然起敬。
“将军,请允许末将骑上战马,与李将军一起追击敌人,救回百姓。”
热血沸腾的高锴,起身说道。
李能以尊贵之躯,行如此勇敢之事。他出身寒微,又怎能不从呢。
“战机稍纵即逝,丰安军中没有懦夫,请将军下命。”
阿史那扶汶正要思战,他对李敬佩之至,有李带头,他更有底气。
“李将军之言不无道理。敌人长途奔袭而来,人困马乏。我军可出其不意。”
“出战吧将军,我也愿加入骑兵,与李将军一起。”
“突厥在丰安黄河劫掠而归,这是我们丰安军的耻辱……”
一众衙将,纷纷向卢瑜请命。
这让卢瑜眼神微变,他是文官为将,新节制丰安军,还来不及笼络诸衙将。
现在因李一句话,而靠拢李,这对他威势很不利。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惹众怒,只能说道:“就由李将军率领五百骑兵追击突厥。本将会立刻快马上书王帅,请求支援。”
如果李能击溃突厥来犯骑兵,最大的功劳归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