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他们不必多礼。
而后,在他们的引路下,向敦煌城而去。
“安将军,玉门军远在酒泉郡,新迁敦煌,将士们水土是否契合?”
一路上,他询问安元贞一些玉门军的事宜。
“回李帅,敦煌与酒泉,在汉代是相邻的两郡,风俗人情近似,士兵们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敦煌扼守玉门、阳关,将士们都深感责任众大。”
安元贞向李回答道。
“新招募的士卒是否到位?”
李又问道。
“已经在训练了,将士们很刻苦,眼中有志向,随时等待李帅的征召,为国立功!”
安元贞恭敬回答。
玉门军管兵五千二百人,现在经过李的补充,马多达两千三百匹。
算是中等军队中较为强大的。
“那就好!来日方长,我辈的功劳还很多呢!”
李点头,问旁边走马并行的盛玉亮:“盛太守看起来年轻有为!”
“将近不惑之年,哪能和您相比。”
盛玉亮笑了一声。
跟别人比起来,他属于年轻有为,但和李一比,他还差盛许多。
李不再说话,专心赶路。
这让准备思考怎么接话的盛玉亮,语气一噎。
他感觉李城府很深,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下午日落,他们来到古城敦煌。
一个在沙漠绿洲兴起的城池。
城池大概两丈五尺左右,夯层厚大,黄沙中的城池,格外雄伟。
还有从甘泉水引来的护城河,更显得敦煌城坚固。
就在他们距离城东门五十步的时候,前方开道的羽林卫,被一名老人拦住。
“官爷,敢问你们找到我孙女了吗?”
这名老人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他拄着拐杖拦在神策卫的高头大马前。
神策卫见老人弱不禁风,也没有亮出兵器,领头的廖峥嵘道:“我等未见,老丈,不要拦我们路……”
老人对廖峥嵘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伸着脖子往前探。
这迫使后方的神策卫不得不勒马。
“死老汉,还不赶紧滚……”
敦煌太守府的随从发现这种情况后,立即策马而来,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随从下马,很粗暴地将老人提溜起来,往一旁抓。
老人的拐杖都脱手掉落。
廖峥嵘看不下去了,顿时呵斥道:“放手!你们要干什么!”
“将军,这老头拦路,怕碍了都督的眼。”
侍从赶紧停手。
在李亲卫面前,他们可嚣张不起来,低声下气地说道。
“带到一边便是,何必这么粗暴?”
廖峥嵘有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最看不惯这些。
这么大年纪,看起来还痴痴呆呆的,被人当物品一样提起来,连拐杖都没了。
若是以前,廖峥嵘非揍他们一顿不可。
这两名随从不敢说话的时候,已经惊动李。
“廖十三,怎么回事?”
骑马至前方后,李问廖峥嵘。
廖峥嵘将这个小事告诉李。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还不将拐杖捡起来?”
李不高兴地向那两名随从言道。
两名随从吓得手抖脚颤,慌忙将地上歪歪扭扭的拐杖捡起来,交给老人。
但老人未接手,他透过神策卫的人群,看向数百匹马的后方,似乎在找什么,并且嘴里念叨着:“我孙女找回来了吗?”
“快点将他带……请走,别耽误都督进城。”
盛玉亮吩咐随从。
“慢!”
李抬手。
随从迫于李的威严不敢动,只是看向盛玉亮。
盛玉亮哪敢说话啊!
“老丈,你在找什么?”
李下马,来到老人旁边问道。
“我孙女从东门出城后,半年多未归来了。”
老人看一圈后,十分失望。
他以为这些官兵会把她孙女救回了呢!
“会回来的!”
李拉着老人皮包骨头的手,向他安慰。
他看出这老人并不傻,只是陷入某种情绪中,希望与失望不断交织。
“敦煌城中有女娃几年杳无音信,最近都在传贼商……”
老人面有忧愁之色,说一半就停下。
“如果是半年前,贼商不会逃出大唐!”
李安抚老人道:“回家吧!”
老人只是缓缓离开道路,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在他眼中,李也好,盛玉亮也罢,都是无能的官兵,他只想等待相依为命的孙女归来。
李入城时,罗兴在他面前放了一贯钱。
等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兴已经进入城中。
对平民百姓来说,一贯钱属于一笔不菲的收入。
“老丈,有福了,这是大将军赏赐您的!”
老人追到城门前时,守城士兵向老人说了一句。
暗这老丈能和大将军说一句话,也不枉一生。
“大将军是谁?”
老者呐呐地问。
“大将军无所不能!”
守城士兵是玉门军士兵,他见老人无知,说大将军的事迹老人该不懂。所以就用无所不能代替。
这也是河陇士卒对李的印象!
无所不能!
老人想到刚才与他谈话的英武年轻人,眼中又有些许光彩。
……
敦煌太守府,正堂。
“我本以为敦煌会如画卷一样壮丽,像壁画上的飞天灵动活力。一路不断失望,连城池都充满暮气。”
李入堂后,第一句话如是说道。
“敦煌美丽,还有莫高窟,都督还未见识过。鸣沙山下,那沙子有五中颜色,还有山下的沙井,碧波如玉,像是仙泉倒影!”
盛玉亮笑着向李介绍道。
“那地方我能过去吗?”
李淡淡地说一句。
“都督,敦煌有独特的乐器,独特的舞蹈。已经安排好宴会,为您接风洗尘!”
盛玉亮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含糊一声,转移话题。
“无福消受!”
李未接受盛玉亮的宴请,反而问安元贞:“安将军,我的玉门关、阳关,守得如何?”
安元贞是安思顺的弟弟,安波注的儿子。
虽是粟特人,但土生土长在大唐的粟特人,和昭武九姓的粟特人有所不同。
也只有安禄山这种“杂胡”,才会不断地笼络自认为同族的粟特人,成为他麾下的将领。
“节度使府衙通缉的商队,绝对没有从阳关、玉门关通过。”
安元贞拍着胸脯保证。
他的兄长刚被李推荐为河西节度副大使,即便为了兄长,他也要坚守这岗位,不会让那些贼商回去。
“那就奇怪了,据说这三个商队,加起来近三百人,超过二百辆车,三百五十匹马,上百头骆驼。就算人能东躲西藏,骆驼和车马,总不能也长翅膀飞出去吧?”
李大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末将自率士卒从赤岭东山口归来,就严查贼商,奈何毫无踪迹。”
安元贞还以为李是问他,遂赶紧说道。
“盛太守,据说贼商未出过敦煌郡,你有什么想法?”
李面向敦煌太守盛玉亮。
“回都督,属下派捕贼官日夜搜查,却不见贼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