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即便抖出,他也难逃一死。
二是为自己的家人。
接下来果然如吉温预测的一样,李隆基下令将范陵的妻儿子女,充为贱籍。
“启禀陛下,龟兹押官刺杀朝廷命官。虽未成功,但谋杀四品官吏,为不义之罪,理应处死。但念其因果,和在西域杀敌有功,希望能从轻处罚,以体现陛下的仁德。”李适之不忘李的嘱托。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以罪减一等,流北部边疆。未赦不得归!”
看在李适之求情的份上,李隆基给予从轻处罚。
朝廷需要威严和法度。
即便有冤情,也不能刺杀朝廷命官,否则皆效仿,朝廷岂不是要大乱?
退朝以后,皇帝召李林甫、李适之到中书门下堂议事。
一个时辰后,一脸严肃的李适之,和满头冷汗的李林甫从中书门下堂走出。
不久后,一份诏书传达。
贬萧炅到岭南任始兴郡别驾。
同时提韩朝宗为京兆尹。
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这是李白在《与韩荆州书》上的赞誉。
在地方上,韩朝宗政绩优异,是李隆基早就看上的官吏。
刑部尚书空缺,李隆基并未让左右宰相推荐。他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
左相府。
“老狐狸一入政事堂,就向圣人请罪,说自己识人不明。圣人竟然用狄仁杰推荐窦怀贞的例子,宽恕于他。”
回到左相府,李适之见到李后,非常不忿地说道。
狄仁杰号称“桃李满天下”,为朝廷推荐的公卿大臣有数十人,其中能臣比比皆是。
李隆基用被人讥讽为“国滟”的窦怀贞举例,是认可李林甫的能力,表明虽然萧炅不行,但推荐的其他人,李隆基还是很认可的。
“我本以为此事尘埃落地,圣人会疏远李林甫。在政事堂议事的时候,圣人还是对其备受信赖。”
虽然在朝堂奠定了威势,但李适之心里却异常难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后汉时窦宪权倾天下,他的谢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父亲不必心急。”
李宽慰李适之。
要知道,李林甫已经当了九年的宰相。李隆基时代,哪怕是姚崇、宋、张九龄,都只是拜相三年多。
两次拜相的张说,总共任宰相不超过五年。
其他除了“朴实中庸”两次拜相的源乾曜,“应声虫”牛仙客,基本都只是拜相一两年,或者几个月。
李隆基身边的宦官,后宫宠幸的嫔妃,都有被李林甫收买,总是有意无意说李林甫好话。
在李林甫当首席宰相的几年里,李隆基实实在在轻松许多,享受乐趣。
别说李林甫只是犯了小错,就是犯了大错,只要不犯“谋逆”,李隆基都会保下李林甫。
李林甫嫉贤妒能,难道李隆基不知道吗?
但他能容忍李隆基的缺点与错误。
“七郎还有什么计策,让我再斗一斗李林甫。”
李适之上瘾一样,向李询问。
“父亲,宰相可不是做这些的。有的事情,过犹不及。在契机未来临的时候,还会招致皇帝厌恶。李林甫能深受皇恩,他的能力和政令也很重要。父亲才拜相五个月,毫无建树。当前要做的,就是在政治上创建自己的影响力,不负黎民百姓。”李起身执父子礼,劝说道。
“为父糊涂!还是七郎心思缜密!”
李适之一拍大腿,自责地说道。
但他心血来潮,又试著询问李:“七郎有什么意见吗?”
第16章 皇帝召见
“朝中李林甫党羽,和畏惧李林甫的人太多。父亲可以从地方,召集有名望,且不畏强权的官吏回朝,帮助父亲执行政令。如史学大家吴兢这样的人,这样也有助于父亲在朝野的声望。”
“盛世主要是整饬吏治,官吏清明,则天下安定。父亲在地方任职十几年,知道一个地方的百姓生活如何,地方太守、县令的品德尤为重要。然当今的太守、县令,多与豪强联合,鱼肉百姓。这是父亲需要留心的。门下省有那么多佐吏,孩儿不懂太多,具体还要看父亲。”
“另外奴婢问题,也是大唐的隐患。父亲需要发出禁止达官贵人对奴婢残害的法令,并严以监督。现在土地兼并严重,许多贫苦人家卖儿女为奴婢,官吏不作为,让盛世蒙上阴云。”
“这只是孩儿的一些刍荛之见。真正能兼济天下的政策,需要结合百姓、地域、天时去制定,孩儿还远远无法做到。”
李沉吟片刻后,说出一点建议。
他刚来大唐不久,还需要增长知识,丰富阅历,了解天南地北风土人情。
不然说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
“虽然七郎的见解简单,却是宰相的志向。七郎还知吴兢,让为父意想不到。”
李适之赞许地点了点头。
吴兢为人耿直,敢犯颜直谏。是当代最著名的史学大家,已经修史四十多年,在朝野内有巨大威望。
皇帝都经常过问吴兢的去向,但李林甫觉得吴兢不好控制,以吴兢年老为由不用。
曾经宰相张说为求吴兢改几个字,不惜下跪。但被吴兢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样的人,李林甫怎么敢留在朝堂?
现在吴兢在邺郡当太守。
“父亲谨记,不要学著魏征、宋一样,去犯颜直谏。顺著皇帝的意思即可。看看李林甫,多精明啊!”
李看过吴兢编著的《贞观政要》,但对吴兢不熟悉,不愿多说。话锋一转,郑重地向李适之提醒。
“谏臣是要名留青史的。唉,现在圣人听不得不顺耳的话了。”
李适之叹息一声,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
“好在圣人年事已高。”
李适之话里有话地说道,正堂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在外面说这样的话,定是大不敬。
李听到李适之的话,摇头一笑。
李隆基的命可长著呢,即便经过安史之乱的摧残,依然能再活到将近八十岁。
父子二人,现在无话不谈。向李适之请教一些问题后,李回到自己的院落练字、学习。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不久前,王维亲自登门,赠予李一幅《长安游春图》,并附诗一首,感谢李的赠诗。
被王维这样的大诗人赠诗赠画,李喜不自胜。
当日,李与王维畅饮,又连续几日在王维家中学习琵琶。
同时,李还向王维请教音律基础。
因为李将来要将“宋词”搬上来,需要根据曲调去填词。
这个时代的词与宋代的词平仄押韵有区别。
李必须精通音律。
期间,李还去拜访贺知章,从贺知章那里,明白一些大道理。
他觉得受用终身。
他去拜访过李白两次,但李白一次不在家,一次在宫中。
有些遗憾。
几天前,李适之派遣至洛南县龙沙河的匠人,发现金矿。
虽然还不知金矿的规模,但消息传回长安,李隆基龙颜大悦,赏赐李适之锦千匹,金器三十件。
昨日早朝,李适之正式向李隆基提出“改年为载”。
尧舜以载纪年,夸耀李隆基是堪比尧舜一样的千古圣君。
如此马屁,拍得李隆基赏心悦目,看李适之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立即让中书省起草召令,从天宝三年起,改年为载。
趁此时机,李适之请示李隆基,召吴兢、萧颖士等名吏入朝,李隆基欣然同意。
李适之上书加强考核郡守、县令的政令,选拔优异,惩处恶劣。李隆基更觉得李适之务实、能干。
当天晚上,李隆基令心腹宦官林招隐带著御膳珍馐来到左相府,奖励李适之的为国操劳。
之前只有李林甫可享受这样的待遇。
这一切,被李林甫看在眼里。
此时,李林甫将李适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再这样下去,李适之必定威胁他的地位。
在右相府李林甫的寝居后面,有一堂弯曲,如偃月之形,他自称为“月堂”。
他每一次想要构陷大臣,就会在月堂苦思冥想。
若清晨的时候,李林甫笑颜而出,必是想到好计策,被盯上者,家破人亡。
在月堂静坐,李林甫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萧炅被贬,李林甫可以肯定是李一手策划。
再结合最近李适之的言行表现。
还有长安流传左相七郎为少年才子。
一首《咏柳》,被幕僚解释后,气得李林甫血压飙升。
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才华、智计,使李林甫如芒在背。
月堂一夜,李林甫想到对付李的方法。
翌日下早朝后,李林甫去求见李隆基。
“右相何事?”
在勤政务本楼中,李隆基接见李林甫。
“突厥那边近年来乱得厉害,虽然王忠嗣的计策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突厥诸部,各自为令。有时还犯边劫掠,杀害我大唐商人。值此关键时刻,臣为陛下推荐一名猛将。”
李林甫拜见李隆基后,回答道。
“边境不乏猛士。如果没有高明的谋略,对战局不会有帮助。”
李隆基没有立刻答应,他一心要灭突厥,完成历史性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