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勉看了李顺一眼，莫非他在城防卫有人脉？肯定是了，毕竟是个宗室。李顺却只是给了不远处一名金吾卫一个眼色。那名金吾卫立即上前开路去了。
这真是微服私访，屡试不爽的办法。
李顺一行人来到校场口，也不打招呼，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守卫的城防卫士兵像是没看到一般。吕勉差点惊掉了下巴，难道我们隐身了吗？上次他来可是塞了五两银子才进去的，这还是看在祝家商行的面子上。
他看了看几人都有实体和影子，再说自己也没有被拦，看来这位李公子真的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够请来术士，也能让城防卫视而不见。他突然对治好奶奶、小姑和表弟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样的贵人，应该不会无的放矢吧？
校场口，就是城防卫驻军的边上，皇帝到来的消息，经金吾卫到城防卫士兵，再到严大虎的耳朵里。他正在训练士卒，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说了一声“解散”，然后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十几间低矮瓦房，郭家村的百姓就被安置在里面。几人见到郭吕氏和吕秦氏正如傻似痴地坐在床前，口中一直嘟囔着“护教”。
“仙长，你看……”吕勉含泪询问，张亭年挥手打断，走上前去，法力凝聚双眼，仔细观察两人的情况。
“这是中了蛊术没错。类似于阴阳子母蛊，多施展在父子，母子，夫妻之间。血液之中含有香味，施术物品应该是一种植物。很多人以为蛊术就是用虫子施法。其实不然，巫蛊，巫蛊，有巫才有蛊。巫术是可以借助任何事物施展的。”
(本章完)
第45章 公子大义
众人见张亭年侃侃而谈，心中宛如有了一根定海神针，但他却突然话锋一转：“此术本身的结构并不难理解，难就难在他们使用何种手法施展？施展的具体对象是谁？以及解术所需的物品和选择的方法是什么？”
“一般我们术士解术有两种方法，用相生相克之原理，或者用法力强行摘除。前者受条件限制，要找到施术物品对应相克之物，后者，难免伤害中术者的身体。现在，我们再去看看中术的主体怎么样了？”
几人挪步前往吕勉的表弟郭冬生所在之处，一间大通铺，里面躺着八个中蛊之人。郭冬生平躺在床上，牙关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骨瘦如柴，再也不复当时可爱之模样。
吕勉见此，心中不免一悲，郭冬生的父亲早逝，由小姑一手带大，本就凄苦，没想到还会遭遇这种横祸。先前的救治，许多成年人都无法支撑，选择自我了断，这位小表弟却坚持下来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坚定的意志，若能渡过此劫，未来不可限量。
杨妃也被此种景象勾动母爱同情之心，目不忍视，潸然泪下：“相公，救救他吧。”
李顺轻声安慰：“仙长自有办法。”
张亭年观察了郭冬生许久，眉头紧锁：“这是一种很歹毒的“种心”手法，与心脉相连，吸收人的气血，但中术表现却是在脚上，迷惑别人，强力除之，必伤及人命。”
李顺见他和神机造办处的人说的一样，也松了口气，看来那些人确实没有敷衍。现在的问题就是张亭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救人：“那另一种办法呢？”
“那要看施术的物品是什么了？”
“扶桑花。”
张亭年的语调微微一变，有些惊异：“大胤何时有这种奇物？”同时，他的大脑里迅速构建出施术的结构模型，连安息虫都已考虑在内。果然不愧是炼丹一脉的正统传人，家学渊源深厚。
李顺将扶桑树出现在靳州和神木教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
张亭年陷入沉思，然后说道：“哼，那扶桑树能够长得那么快，肯定是妖术催化的，应该是使用了断绝地脉的夺灵法！”
“断绝地脉？”
李顺立刻想到屠龙组织，他们不是也想断了我大胤的龙脉吗？难道神木教是他们的势力？
张亭年认真道：“扶桑树本来就有吸收地气的能力，若佐以夺灵法，可令其迅速生长。”
李顺心想：“靳州那块地方，不会是九条龙脉其中之一吧？可是他们既然能够有办法找到和破坏龙脉，为什么还要地图和钥匙？难道还有一股修炼势力在针对龙脉？那个所谓的‘神’应该不是和屠龙组织一伙的。”
李顺问出了心中疑惑：“这个夺灵法能否断绝龙脉？”
张亭年有些迟疑：“龙脉虽然也是地脉的一种，但拥有皇朝气运护持，夺灵法应该不能对他造成断绝，最多只是伤害。”
李顺有些糊涂了，准备重新整理思绪，却被吕勉打断：“李公子，还请仙长先救救我表弟吧。”他见两人越聊越偏，心中焦急。
李顺尴尬地笑了笑：“对，先救人。”
张亭年也假意咳嗽两声：“我大概知道怎么解术了，不过，有两个致命的难点，没有解术的物品，既克制扶桑花的东西。还有中术者已经气血两亏，救回来也是活不长了。”
吕勉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只要能解除表弟的痛苦，就算活不长，那也好过活活痛死要强，再说，还有奶奶和小姑。他问道：“克制之物是什么？”
张亭年不想再给他希望，让他做无用功，他是不可能找到的：“我就算说了，你也未必听过，你听过，也未必找得到，你找到，也未必来得及。”
吕勉瘫软下去，痛苦地捶打地面：“怎么会是这样！”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别人好心帮他，就算帮不到，他也会心存感激，可是这种看到希望又绝望的痛苦，实在让他难以承受！
众人见此皆于心不忍。李顺问张亭年：“那克制之物究竟是什么？”
张亭年想了想回道：“我想应该是安息虫，而且是未出壳的活的安息虫。”
这不是巧了吗？李顺道：“我有！”
张亭年等人顿时看向他。吕勉更是爬过来给李顺磕头：“求李公子救命，我以后当牛做马地报答！”
张亭年凑近，低声问道：“陛下，你真有？”
李顺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也低声回道：“君无戏言。”
张亭年苦笑道：“安息虫何等宝贵，救这几个将死之人，实在是不值。”他毕竟是修炼者，对凡人心存善意已属不易，要想慷慨仁慈，恐怕没有这个习惯。
李顺却道：“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那安息虫对于我来说也是无用之物，能够救活无辜百姓，解除思迷香的作用，也值了。”
张亭年回到原位，看着李顺良久，转而对吕勉说：“李公子大义，我也不藏着了。其实还有一法可以使这些中术之人恢复，正常地活下去，不过代价太大，不知你们能不能接受？”
“什么？”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严大虎的大嗓门：“皇上！皇上在哪里？”
李顺扶额叹息，又是这个憨货！他是不是对我微服私访有什么意见？李顺喊道：“严大虎！别叫了！朕在此！”
吕勉不可思议地怔怔地看着李顺，皇上？他竟然是皇上？难怪进入此地，畅通无阻。
严大虎从门口进来：“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顺颇为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严大虎嘿嘿笑道：“皇上来我城防卫门口视察，微臣当然要来见驾啊。”
李顺道：“没人告诉你，朕是微服私访？”
严大虎看了眼李顺的衣服，后知后觉：“微臣该死，扫了皇上的雅兴。确实没人告诉微臣啊！”
李顺无奈道：“你起来吧。朕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怪你？下次注意。”
严大虎起身，憨笑道：“微臣下次一定装作不认识皇上，配合皇上表演。这个我懂，微臣也喜欢乔装打扮去青……”
李顺目光逐渐不善，严大虎立即闭嘴。李顺对张亭年道：“这位是城防卫副指挥使严大虎。仙长继续，别管他。”
(本章完)
第46章 人傀
人傀，一种以人为主体的炼金产物。
当张亭年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众人皆惊，在场之人不是见过神木教头目，就是和三级蛊人打过架，最次的身边也有过一个蛊人残次品，除了吕勉之外，都把人傀当作蛊人一类，把人变成怪物，这样太有伤天和了。
张亭年见他们的表情，不明所以：“怎么？你们见过人傀？”
李顺将蛊人一事，一一告之。张亭年差点被气笑了：“蛊人岂能和人傀相比？那种畸变体是技术不成熟的表现，而且，那是蛊术，而非炼金。”
“我甚至怀疑这些中术之人就是供养蛊人的养料，若有人用安息虫炼制蛊人，体内寒气无法控制，必须要用吸收了人的气血的扶桑花压制，才能使用能力。”
“当然，我不是打压同行啊。蛊术强的人一样也可以制造出厉害，没有缺陷的蛊人。神木教那个炼制者，要么技术不到家，要么是有意为之。我倾向后者，能够用安息虫炼制蛊人，必然是大术士。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怕人猜出来他是谁？”
“但蛊人相比炼金还是太粗糙，以蛊虫进入人体提升实力，就好像我们服用草药，从地里扯出来，直接一锅煮了喝，而炼金，就像按比例调配，炼出药性，搓成药丸服用。二者相比，哪个更好？”
众人虽然云里雾里，但觉得好有道理。他们看张亭年兴致勃勃地讲解自己引以为豪的技术，他是真的爱炼金啊！李顺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请错人了？
“我的想法是通过炼金术将安息虫炼成人傀之心，植入人体，这样既解除了扶桑花的危害，又提升了人的实力。”
吕勉提出自己的担心：“人傀还会认识自己的亲人吗？”
张亭年骄傲地拍胸脯保证：“这个问题不错！别人我不能保证，但我能做到保留人傀的自我意识。”
吕勉当即同意：“那就按仙长说的办！”
张亭年给他泼了盆冷水：“别高兴太早。我还有一件事没说，人傀是要有主人的。一旦被制造成人傀，虽然能思考，会做事，但他就必须听从某一个人的命令，不然何以叫作人傀？”他的目光投向李顺，吕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民愿意代表弟做主，效忠皇上，以后他恨我也没关系，请皇上下旨，制造人傀。”
李顺见扯来扯去，话题回到自己身上：“你确定了？”
吕勉再次肯定：“一个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表弟也不想奶奶和小姑一直痴傻下去。”
李顺对于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他正缺人手呢！
他清了清嗓子：“朕即刻下旨，灵机散人张亭年敕封‘国师’，主持青元宫炼丹事务及人傀制造，解决神木教遗留的巫蛊之害。”
“至于你，有没有兴趣进宫为朕做事？”
“啊？”吕勉胯下一凉，皇上不会是让他去当太监吧？他伏地而拜：“皇上，小民是九代单传，请皇上饶恕小民！”
李顺见他误会，解释道：“朕新成立了一个内务办事处，为朕购买炼丹和制作人傀所需的材料，不用做太监。是祝家商行的人，也知道朕和祝家的关系。现在朕缺人手，他们愿意放人的。”
“可是小民才做了一年多学徒啊！小民怕能力不足。”
“做事可以慢慢学，朕看重的是你的品行。一个人的能力是可以锻炼的，一个人的品格却难以改变。你表弟成为人傀之后，大概率也是会分配到内办处做事，他年龄太小，你可以照顾他。”
吕勉见皇上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说他今天听到了许多秘密，自己不答应，恐怕小命难保：“小民愿意为皇上做事。”
一切安排妥当，李顺等人与吕勉分别。严大虎去换了一身便装，跟随李顺回宫，他有事禀报。在回宫的路上，李顺问张亭年一句：“国师，你炼制的人傀一定要听某人的命令吗？”
张亭年道：“不一定，不过，人傀实力强大，若是不能听从陛下的命令，你会放心吗？”
李顺有些诧异，他竟有这般心思？亏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呢？
张亭年补充道：“再说，材料都是陛下出的，我不过是出出力，本来我是想要一个的，但想想昨天陛下生辰没有送礼，今天就算补了。”
李顺无语，还是老实人，你是真不明白技术优势的重要性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朕还是送你一个。我不希望，我们仅仅是君臣，更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今天，李顺算是长见识了，也看明白了这个张亭年就是个技术宅，没啥坏心思，和他们交往不能玩太多套路。
“朋友吗？”
张亭年觉得李顺好懂他，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入宫后，他回青元宫与李顺等人分别。杨妃回玉萃宫。李顺带着严大虎来到上书房。
“事情都办妥了？”李顺问道。
“一共五百，都是京城之中，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可以信任之人。而且他们都愿意为皇上效命，足够组建内务办事处。”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你的城防任务事关重大，不然，朕会把内务处交给你。现在，你还得给朕拟定一个名单，职位如何分配。”
严大虎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臣早就拟好了。”
李顺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搞笑归搞笑，办事是真细致。他接过来看了看，基本没问题，内办处设置总管一名，副总管一名，经办七名，采办二十一名，选货郎若干。
“今天那小子，朕准备让他当个采办，你负责给底下人打个招呼，可别欺生。”
“臣明白。他有皇上罩着。”
“朕谁也不罩！都凭能力办事。”李顺笑骂几句，又问：“对了，你刚才说你经常乔装打扮去哪里？”
严大虎装傻充愣：“臣说过吗？”
李顺见他不老实，威胁道：“你敢欺君。”
严大虎无辜道：“臣那是去乔装巡查，看看有没有不法之徒。”
李顺正气凌然地指着严大虎道：“你以后少去那些腌地方。看上那家的姑娘跟朕说，朕给你赐婚。”
严大虎拼命摇头：“皇上，臣还年轻，不想有人管着。”
李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