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明末当宗室 第13节

  朱慎锥的酒量极好,这倒和他来到这个时代前一样。以前工作的时候,朱慎锥陪领导出去喝茅子能干两斤不倒,这个本事单位里无人能及。

  大明这个时代已经有蒸馏酒了,山西作为汾酒的发源地自然也是最早生产白酒的地方之一,但现在这个时候白酒的度数并不算高,而且很少人会喝这种烈酒,通常喝的还是自酿的酒。

  所谓自酿的酒一般都是黄酒和米酒,前者成本要高不少,至于米酒就低廉许多,大部分普通人喝的都是后者。

  这次回羊头山,朱慎锥特意带了几坛酒给李虎他们,今天就开了一坛。这一坛足有十斤左右,几个人喝到现在已经干了一半,算起来平均也喝了一斤的量。

  这点量对朱慎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一斤了,这一坛子给他慢慢喝,一晚上全喝完也无非就是多睡一会儿而已。

  不过李虎几个酒量却远不如,而且米酒这玩意别看度数不高,酒劲却不小,李虎还稍好些,陆义生和胡林却已醉眼朦胧,说起话来已有些颠三倒四,一个劲地向朱慎锥敬酒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意。

  朱慎锥来者不拒,笑呵呵地酒到碗干。再喝了一轮,两人就支撑不住了,只见他们摇晃着脑袋,正打算继续拿酒呢,突然陆义生直接就趴在了桌上醉了过去,至于胡林更是不堪,整个人直接溜到了桌底,一眨眼的功夫醉得呼呼睡了过去。

  “六……六爷……俺这辈子最佩……佩服的就是您……您这样有本事的人……俺是一个粗……粗人……不……不会说啥话,意……意思全在酒……酒里了,俺……俺再敬六……六爷您……。”

  李虎大着舌头,涨红着脸端起面前的碗,强撑着站起身。整个人已摇摇欲坠,拿着酒的手都在晃,碗里的酒给他撒了许多出来。

  “老虎,你的心意我领了,慢慢喝……。”

  “不……不能慢慢喝……俺……俺要好好敬您……俺干……干了!”李虎说着,仰头就把手里的酒给喝了下去,喝完后冲朱慎锥亮了下碗底,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猛然就朝着后面倒去。

  亏得朱慎锥和一旁没喝多少的张锡钧连忙拽住,这才没让李虎直接倒在地上。可就算这样,李虎和他两个弟兄一样也喝醉了,整个人烂醉如泥打起了呼噜。

  连忙把李佑喊来,帮着一起把李虎等三人弄到后面躺下,等安置好他们三个,朱慎锥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呼呼大睡的三人着实哭笑不得。

  这酒都没喝完呢,就躺下了三个,剩下朱慎锥和张锡钧还怎么喝?罢了,今日就到此吧。起身,朱慎锥让李佑先照顾他们三个,说了一句自己出去更衣,接着就离开了主殿。

  到了外面,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朱慎锥解开裤带给花花草草浇灌了些肥料。这酒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可喝多了身体负担也重,解决了这个问题后,顿时觉得轻松多了,而且晚上的山风拂面,刚略微有点的酒意这么一吹就散了。

  系上裤子,朱慎锥返回主殿,可还没等到主殿,外面的墙角黑暗处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六爷!”

  扭头一看,就见殿外的墙边,张锡钧正站在那边,外面天黑,今夜又无星光,虽然没喝醉可反应毕竟不如没喝酒的时候警觉,如果不是张锡钧开口喊他,朱慎锥倒也没注意呢。

  “张夫子,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闷,出来散散酒气。”张锡钧指了指主殿回道。

  朱慎锥冲他点点头,说了句外面风大,喝了酒还是别多吹风的好,正要继续朝殿里走,张锡钧突然开口喊住他:“六爷,能借一步说话么?”

  朱慎锥微微一愣,再一次扭头朝着张锡钧望去,黑暗中却也看不清张锡钧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听出张锡钧刚才那句话里带着的恳切。

  朱慎锥想了想,停下了脚步,朝着张锡钧那边走去,张锡钧道了声谢,随后就带着朱慎锥从殿外绕走,片刻后到了殿后的一处。

  对于张锡钧这人,虽然今日已是第二次见面,可相比李虎他们几个,朱慎锥和张锡钧之间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除了第一次李虎介绍了张锡钧后,张锡钧在李虎的团队中仿佛就是一个透明人一般,而且从来不主动开口,就连前头一起喝酒的时候,张锡钧也是默不作声,除了陪着朱慎锥干了几碗酒,就是一个陪客的存在。

  在朱慎锥的眼里,对张锡钧这人同样有几分好奇,毕竟张锡钧是秀才,按理说一个秀才怎么又会和李虎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而且还上了羊头山呢?更意外的是,在李虎的团伙里,张锡钧的地位也很特殊,他虽然不是李虎的结拜兄弟,可在羊头山算得上一号人物,用道上的话来形容,其地位还在陆义生和胡林之上,勉强算是个二当家的角色。

  跟着到了后面,张锡钧找了两块平坦的石头请朱慎锥坐,朱慎锥也不在意,径直就坐了下来。

  朱慎锥不仅对张锡钧这个人好奇,同样也好奇他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至于其他的朱慎锥也没多想,张锡钧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根本不会什么武艺,当初劫道的时候别看张锡钧拿着刀子,可朱慎锥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样子货,拿着刀子的架势别说是砍人了,哪怕杀只鸡恐怕都难。

  朱慎锥一身本领,像张锡钧这样的两三人都是闭着眼就能对付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张锡钧会对自己不利。

  安安稳稳坐了下来,朱慎锥问张锡钧找他有什么事要说。

  谁想张锡钧一开口就让朱慎锥颇为意外,因为张锡钧根本就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告诉朱慎锥,他不想留在羊头山,打算跟着朱慎锥走。

第27章 不简单

  2024-07-13

  “离开羊头山?”

  “对!”

  “为什么?”

  “羊头山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张锡钧平静地回答道。

  朱慎锥笑了,张锡钧这话有点意思,他本就和李虎等人是一伙的,而且也看得出来,李虎对张锡钧很是不错,不仅在他们团伙中地位很高,说话间也颇有尊重。

  既然这样,张锡钧为什么还要执意离开羊头山呢?而且还找到朱慎锥帮忙,主动提出要跟着朱慎锥走?

  朱慎锥问:“而今羊头山也有了粮米,等明年开荒后羊头山这边就能稳下来。既然如此,夫子为何偏要跟我走呢?”

  张锡钧摇摇头,叹了口气,正当朱慎锥以为他要说出原因的时候,张锡钧突然道:“六爷,如您能带我离开羊头山,我不仅可以帮六爷您做事,而且还能帮您把李佑一起带走!”

  朱慎锥心头一惊。

  “六爷,李佑是李虎的独子,既然六爷要用羊头山诸人,仅仅派几人留在羊头山是不够的,我对李虎等人知之甚深,只有捏住李虎的命脉,李虎才能真正为六爷所用。”

  “哈哈哈,夫子莫非是在开玩笑?我同老虎一见如故,亲同兄弟,哪里是夫子所想……。”

  “六爷!”张锡钧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羊头山地势险要,又位于要道,向南就是高平,向北是长治,西接安泽、浮山,东至玉峡关,如牢牢占住羊头山,无论六爷想做什么均可进退两便。”

  “六爷施恩于李虎,无非就是看上了羊头山的便利,在下佩服万分。但六爷,要做大事,仅靠施恩是不够的,如六爷想彻底把李虎收为己用,那必须捏住李虎的命脉,而李佑就是重要一环。此事,在下可为六爷做到,只请六爷带我一同离开羊头山,跟随六爷。”

  说着,张锡钧冲朱慎锥拱了拱手。

  朱慎锥眯着眼睛打量着张锡钧,一时间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小瞧了不怎么起眼的张锡钧。

  自认识李虎这些人后,朱慎锥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李虎和陆义生、胡林三人身上,张锡钧虽有交往,却从未能深入交流过。

  而且张锡钧给朱慎锥的印象只是一个手无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且是一个跟着落草的破落秀才。再加上张锡钧的性格一直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哪怕就是喝酒的时候也从不主动开口,只有问他时才会简短回答一句。

  就这么一个人,现在突然和朱慎锥说了这些,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朱慎锥对羊头山的意图,并且提醒朱慎锥,如果想控制住李虎等人,仅施恩是不够的,李虎的独子李佑才是关键,必须把李佑牢牢捏在手里,那么羊头山这边才能彻底放心。

  张锡钧这些话这不能不让朱慎锥心中警惕,如果张锡钧仅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那么他也太让朱慎锥意外了,一个普通的破落秀才有这样的见识和心机?朱慎锥是绝对不信的。

  “你究竟是何人?又是什么来历?”朱慎锥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六爷可听说过李福达?”

  “李福达?!”听到这个名字,朱慎锥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

  李福达可不是普通人,此人在大明可是赫赫有名的造反专业户,正德元年时,李福达密谋起事,事败后发配充军,谁想又偷偷逃走改名换姓继续造反,之后又失败被抓到再次发往山丹卫。

  之后李福达再一次逃走,这一回跑到洛川再次起事,事败后又一次改名。

  这一次李福达吸取之前教训,其以财物和粮食来贿赂官员,假冒京师工匠户籍从而获取官职,并在武定侯郭勋的帮助下,得到太原卫指挥使的官职。

  一个造反专业户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太原卫指挥使,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此时的李福达改名为张寅,安安稳稳做起了官。

  但这个事没完,嘉靖五年时,张寅被仇人认出后告发,此案从地方一直打到了御前,嘉靖让人先后六次审案,可由于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证明太原卫指挥使张寅就是李福达,再加上此案又牵涉到武定侯郭勋,引起了朝中文官和勋贵的争斗,更是变得扑朔迷离。

  最终,因为证人反水,六审后又拿不出无真凭实据,嘉靖当时正想借此案来敲打因为大礼议事件和自己作对的文官集团们,推波助澜之下张寅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告发者被嘉靖以诬告官员处死,审案的官员受到牵连流放,张寅官复原职结案。

  这个案当时被称为李福达案,那么太原卫指挥使张寅究竟是不是造反专业户李福达呢?这个事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最终结果。但在隆庆年间,这个事又给人翻了出来,说有证据可以证明张寅就是李福达。

  可这时候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当事人和证人早就做了古,所谓的证据也仅仅只是推论而已。

  李福达案是一个迷案,再加上这个案子又是在山西发生的,朱慎锥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当张锡钧突然问起李福达的时候,朱慎锥心头的惊愕不要提有多少了。

  难道说,张锡钧是李福达的后人不成?对了,如果当年太原卫指挥使张寅就是李福达的话,那么李福达化名张寅,他的后人就是姓张,而张锡钧也姓张,两者是否有这样的关系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张锡钧摇头叹道,接着又道:“张锡钧只是在下化名,而且名字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不瞒六爷,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倒和当年的张寅有些类似,只可惜运气却没有张寅那么好,背后更没一个武定侯撑腰。”

  说着,张锡钧苦笑了一声,神色有着几分惨然。

  “六爷!”

  张锡钧拱了拱手,诚恳道:“在下虽无搏鸡之力,但自认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懂得少许谋略。羊头山非在下久留之地,李虎虽对在下有恩,但此人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六爷胸有韬略,眼光深远,实非凡俗。如蒙不弃,在下愿跟随六爷以尽犬马之力,还请六爷首肯……。”

  说着,张锡钧冲朱慎锥大拜,看着拜倒自己面前的张锡钧,朱慎锥有些沉默了。

  直到现在,张锡钧也没明说自己的来历,但刚才的话语中却是透露了几分。

  如果朱慎锥判断没错的话,张锡钧哪怕不是张寅的后人,恐怕两者也有不为外人知的消息。

  再加上张寅是不是真的李福达,这个事已经成了谜团,但李福达是什么人朱慎锥却是一清二楚。

  刚才张锡钧自己也说了,他承认自己的经历和张寅类似,那么也就等于承认他的身份远不仅仅只是普通秀才那么简单。那么张锡钧究竟是什么人呢?朱慎锥猜测他恐怕是白莲一脉的可能比较大,要不然一个好好的秀才怎么会和一群矿徒混在一起?还上了羊头山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收还是不收?”这个问题在朱慎锥脑海中反复闪过。

  朱慎锥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了这个张锡钧,他没想到张锡钧一直不怎么起眼,却又有如此的眼光和想法。刚才张锡钧提出的建议的确让朱慎锥心动,他明白张锡钧说是对的,不光是用李佑来控制李虎,还是羊头山的重要性等等,其实这也是朱慎锥已经想到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罢了。

  从这点来说,他们的想法是相同的。再加上张锡钧投靠自己的理由,更让朱慎锥感觉到这个人的不简单。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收还是不收呢?朱慎锥陷入了沉思。

  大拜在地的张锡钧低头看不见朱慎锥的表情,心头忐忑不安。

  他是聪明人,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更明白朱慎锥的重要性。只要能打动朱慎锥,那么他就能离开羊头山,在羊头山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无用武之地,但在朱慎锥身边就不一样了,自从结识了朱慎锥后,张锡钧一直都在暗暗琢磨这个人。

  刚才张锡钧说的那些话基本不假,他之所以主动投靠朱慎锥也是出于判断和考虑。今天这么做,张锡钧是冒着风险的,可这个风险又不能不冒,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判断不差,那么朱慎锥有很大可能答应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慎锥一直没有说话,张锡钧的额头也不由自主地渗出一片汗水。正当张锡钧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心中有些绝望的时候,朱慎锥终于开口了。

第28章 带回王家村

  2024-07-13

  “你需做一件事。”

  “请六爷吩咐。”张锡钧闻言心头顿时大喜,连忙回道。

  “如何说服李虎,又如何带上李佑,这个你自己去做,只要能做到,带你离开羊头山未尝不可。但如做不到,这个事就无需再提,如何?”

  张锡钧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朱慎锥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就朝着主殿那边走去。等朱慎锥离开后,张锡钧站起身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张锡钧是个聪明人,他清楚朱慎锥让他这么做的原因,这也算是朱慎锥给他出的一个题目吧。

  既然要投靠朱慎锥,那么就得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而且带李佑离开羊头山,以此来捏住李虎的命脉,这本就是张锡钧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朱慎锥把这个事直接交给他来办也是理所当然。

  如何说服李虎,同意自己跟着朱慎锥离开羊头山,这同样也需要张锡钧自己去解决。虽然这个条件朱慎锥可以直接和李虎提,可让张锡钧自己去处理,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朱慎锥是否能信任张锡钧,或者说张锡钧又如何取信于朱慎锥,关于这他们谁都没提半句。

  无论是朱慎锥或者张锡钧,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赌咒发誓这些并没真正约束力,而且也不可能借用这些让双方相互信任。但张锡钧心里却不担忧,因为他有着自信,自信自己只要跟着朱慎锥离开,以后一定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这点。

  朱慎锥同样也是如此,张锡钧这个人是否可以大用,能不能真正信任,这都要看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判断。

  回程路上,这一次路过羊头山朱慎锥没有多停留的想法,毕竟这个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这些日子雪下了好几场,万一这些日子有连日的大雪下来,后面的路就不怎么好走了。

  翌日,朱慎锥等人一早就开始准备回程了,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再用了吃食,看看日头,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看样子暂时不会下雪。

  就在朱慎锥他们准备和李虎等人告别的时候,李虎和张锡钧带着李佑先找到了朱慎锥。

  李虎抱拳对朱慎锥说道,希望朱慎锥这次回程能带着李佑离开羊头山,同时一起走的还有张锡钧。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羊头山这边条件不好,而且李佑还年幼,跟着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张锡钧又是读书人,在羊头山也是一样,倒不如把他们托付给朱慎锥,这样的话更合适。

  此外,接下来朱慎锥会往羊头山这边派人过来,以后羊头山和王家村算是一家人。张锡钧跟着朱慎锥,也是李虎自己的意思,不仅能照料一下李佑,还可以在朱慎锥那边帮些忙做点事,负责之后两边的联络。

  说完,李虎略有歉意地看着朱慎锥,眼中带着期盼。

  朱慎锥倒也没说什么,笑呵呵地一口答应了,还当着李虎的面向他保证,以后李佑就是自己的子侄,让他尽管放心就是,在他那边,肯定把李佑安排的妥妥当当。

  就这样,张锡钧带着李佑轻而易举地就离开了羊头山,而且离开的时候李虎还对朱慎锥百般感激,和上次一样亲自带人送了好一程,直到离开山道这才挥手道别。

  等和李虎分手,朱慎锥这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张锡钧。自己提的条件虽然不算太难,但张锡钧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做到,而且还让李虎是这样的态度倒让朱慎锥颇有意外,看来这个张锡钧还是有点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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