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长官，小子无意冒犯，我相信你们就算没上过前线，战地总是去过的，咱们华国周边并不太平。
不过，我这部电影里想要刻画的战场，想要呈现的战斗，我想就算是两位长官，应该也不曾经历过。
设想一下，前一批防守的连队，或者全军覆没，或者个位数存活，此时接防根本是必死无疑的任务。
更可怖的是，大部分伤亡不是来自与敌人面对面的拼杀，而是远程的炮火与轰炸，蹲在快被轰平的战壕里，不过是等死而已。
这种环境下，世界上只有那支部队做到了死战不退。
我想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那个问题。”
孙先进脸上略有动容，他看了马二爷一眼，再次开口问道。
“老马说，你想访问当年的老兵，是问他们这个问题吗？”
陈一鸣摇了摇头，“我要问的，不是他们的主观想法，而是战斗的客观细节。
不是我不相信老英雄们的坦诚，而是当年的情怀与当下的时代，已经隔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不是一部电影能填平的，或者说，没有任何东西填得平。
时代只会滚滚向前，活着的人只能接受。”
郜叔依旧是那幅板板正正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他伸出右手敲了敲茶桌，沉声说道。
“把你手上的档案袋留下，人可以滚了，别耽误我们老战友叙旧。
另外，你小子毛都没长几根，谁给你的勇气，大言不惭地谈论战争？
又是绝望，又是地狱的，你知道个屁，趁早把这副臭德性收起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马二爷这时才开口道。
“一鸣，你自己先走吧，回头我再找你。记着，你郜叔是一等功。”
第49章 大变样 包上映
陈一鸣鞠了一躬，二话不说掉头就闪。
飘了，飘了。
虽然处于平行时空，但他相信华国军队评功授奖的标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正所谓，一等功拿命换，二等功有伤残，三等功流大汗。
换句话说，只有干成正常来说必死的任务，才有资格拿一等功。
而成功执行任务不说，还能全须全尾地囫囵个儿回来，更不可能是一般人。
他居然跟一个活着的一等功聊打仗！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
想了想，他放弃了原本去图书馆的计划，叫了个车直接去铂爵。
孙主任不点头，一切都是假设和空对空，正好趁此机会换换脑子。
一进公司就发现前台换人了，不再是原本坐在这里的小美，而是一对漂亮妹子。
看见陈一鸣进来，两个妹子双双站起，唯一躬身齐说，“陈总好。”
陈一鸣愣了一下，一边回话你们好，一边往里走。
好家伙，大壮也飘了哈，让他招人，先招来一对儿前台，长的还真不赖！
转个弯进了公司，发现里头也大变样了，原本稀稀拉拉的工位密集了不少，之前闲置变成游戏房的两个房间有人进进出出，明显派上了用场。
他直接往最里头的董事长办公室走，正撞上小美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陈导你来啦！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还是那个兔子样！
“哦是吗？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那可就多了，咱们电影票房过了1.6亿，港城湾岛元旦上映，还有海外发行权也谈下来了。”
“是吗？比我预想的快，申大姐威武。”
“陈导，咱们啥时候接着拍电影啊，一定要带我进组哦。”
“快了快了，带带你，到时候你别哭就行。”
打发走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小美，陈一鸣推门走进大壮的办公室。
这厮看见他进来也不理会，自顾自地瘫在大班椅里继续打电话。
“老傅你这人可真是，喝酒时跟我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么马达么马达，现在我就找你要个电话，看你这支支吾吾的德性！
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不挖人，肯定不让你难做。你说你这领导当的，自己厂里没项目开，还不让人家赚点外快啦？
都说了，不是一定找他，就是认识一下。
OK，我一定先联系你！”
挂了电话，大壮一脸鄙夷地跟陈一鸣吐槽。
“长安厂的外联主任老傅，还西北汉子呢，一点儿都不爽利。
咱不是要拍战争片嘛，他们厂里有个张老师，以前跟过孙旺泉的，大场面调度是圈儿里的头把，特别会摆弄群演。
对了，聊得怎么样？”
陈一鸣摇了摇头，回道。
“不好说。你知道郜叔吧，听你爸说起过吗？具体什么来头？”
大壮也跟着摇头，“就知道有这个人，家里有他和我爸的合影，不过从来没见来过家里，我爸领我拜年也从来没有这一位。”
陈一鸣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琢磨。
两人是新兵连里排长与班长的关系，套一下《士兵突击》，郜叔就是带过二大爷的老班长。
这是战友关系中最亲的，仅次于战场上的换命之交。
看两人见面时的表现，确实是感情相当好的样子。
所以两人少有联系，多半是牵扯到保密纪律，二大爷刻意避嫌，不想给自己老班长添麻烦。
由此推断，这次的献礼项目，二大爷一定非常重视，重视到不惜打破一贯的处事原则。
陈一鸣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压力。
本以为郜叔让他留下策划案，就代表着他已经过关了。
现在重新分析，却又不一定见得。
说不定是郜叔给马叔留面子，拒绝的话不适合在小字辈跟前直说。
上午的会面，大部分问题都是郜叔问的，孙主任几乎没怎么开口。
也许是他本身就对项目不是很在意，这完全可以理解，总政文艺中心下面，就有拍战争片更在行的八一厂。
也许是比起项目他更尊重郜叔的态度。
可是两人一个总后一个总政，一个一线一个文职，何至于让交情影响到工作呢。
陈一鸣头都大了，完全没有头绪。
他索性不再胡思乱想，等二大爷来了消息，自然就知道结果了。
转向大壮，他笑道。
“我一礼拜憋家里，公司大变样啊，前台都整出一双。”
腾少爷猥琐一笑，“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那两个前台跟我没关系，全是小美的主意。”
他拿过一个笔记本翻开，与陈一鸣沟通最新的进展。
“老贾把以前的几个项目都结掉了，能结的结不能结的转手，反正与咱们铂爵没关系了。
腾出来的人，老贾带着在组你说的网宣团队。
上礼拜南边大地院线重组，我联系了一个内斗出局的院线经理，叫唐肖牛，跑《魔都假日》发行时认识的，挺靠谱一个人，圈子里场面都熟。
以后院线这一块就交给他跑，等三四月份年终奖发完就过来。
跟魔影的对接很顺利，我返聘了几个集团行政中心内退的阿姨，集团那一摊子她们比我人头熟多了，又有面子又有交情，绝对没问题。
申大姐昨天打来电话，《魔都假日》的海外发行已经谈妥，华纳兄弟一次性支付2000万华国币，买断除华国两岸三地、棒国以外的全球发行权。
这也是华纳报价比较高的原因之一，那边可以让设在华国的分公司付款，考虑到走账、汇兑、抵税，双方都可以省一笔。
不出意外的话，《魔都假日》的改编权也会卖给华纳，莉莉对华纳组建的主创团队没有不同意见。
就差交易细节还没谈妥，申姐坚持一次付清，华纳希望三笔分期，估计还得磨一阵。
我这礼拜都在忙活幕后人才库的事，圈子里的大牛闲置的不多，也就是老厂里还有零星几个不高兴出来折腾的老师傅，我刚打电话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问题是好的烟火团队太不好找，八一厂的出不来，我估计你也瞧不上他们的技术。
孙旺泉前年拍的那部战争大片，干脆是从好莱坞请的团队。
去年上映的《红日》，烟火团队是棒国的。
你这部电影，爆炸戏不少吧，话说剧本出来了没？”
陈一鸣一听爆炸，脸色一下子苦了下来。
“哪是不少啊，还不如说，不炸的戏不多！”
大壮吓了一跳，“你到底要拍啥东东，从头炸到尾啊？”
陈一鸣面无表情地喃喃道，“爆炸戏还是小事，摄影机怎么安排才是大事，我这回真是给自己整了个大活儿。”
他猛地冲马云腾问道，“大壮，能不能让你母上帮忙打听打听，电视台当初与阿莱那边是谁负责接洽的。
我觉得没点交情，肯定搞不到那么齐整的初代验证机，更别说还有配套的软件。”
对于好兄弟的要求，大壮习惯性地先答应下来，“好，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你要干嘛？”
陈一鸣没好气地说，“当然是争取搞一套更小更轻便的摄影机，纪录片频道那套阿莱，光裸机就有20多斤重，斯坦尼康扛不动的。
就算斯坦尼康顶得住，摄影师也顶不住，这部电影很多长镜头跟拍，摄影师扛着30斤负重，走不出几步就得累趴下。”
大壮听得满脑门问号正要追问，陈一鸣手机响了。
按亮一看，是二大爷。
“马叔好，结果怎么样？”
“可以开始筹备了？”
“主要人物的人设都不要改吗？”
“不需要？真的？一点儿都不改？”
电话那头，二大爷身边的郜叔都不耐烦了，一嗓子吼了出来，震得陈一鸣耳朵嗡嗡作响。
对面大壮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小子，就按你的想法放心大胆地拍，有大的改动随时联系你孙叔。你只要别像那些瘪犊子似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塞私货，我包你这片子正常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