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文戏,接下来就是在渝城的最后一场戏了,老潘跑酷。
吴越给潘月明演示了一下“不可见的第十三层”,当然不可见变可见只是在电影里,实拍的时候就是吴潘二人隔空尬演了。
潘月明需要对着空空荡荡的半空,表现出大吃一惊、大惊失色、恍然大悟之类的情绪,吴越则需要全程摒牢了一定不可以笑。
陈一鸣有监视器挡着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笑,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谢老爷子在内就不行了,忍得着实辛苦。
室内戏拍完,剧组转场至楼道内,让老潘真正跑起来。
陈一鸣原本是打算借鉴《盗梦空间》老李子指点佩姬的那段戏,让吴越带着潘月明真的跑一段。
不过跟谢天放重新梳理整段跑酷戏之后,陈一鸣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把重头戏安排给两个专业的,至于老潘这个业务的,浅尝辄止就收手。
跑酷终究只是一个幌子,跟《盗梦空间》里的视觉奇观差着档次呢,谢老爷子就说,没必要搞出两段来,用低等级的衬托高等级的毫无必要。
陈一鸣一想也是,蜘蛛侠刚学会空中飞人的时候,不也是三五个镜头就带过了么。
吴越在楼道内令第十三层具现化,并让潘月明实地踩了上去。
颤颤巍巍地在台阶上方一尺处踩实站稳之后,潘月明真正相信了吴越的话,这个世界背后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不过探索真相是以后的事情,此刻的潘月明却是一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乐此不疲地悬空着在楼道里上上下下。
“停。过了!”
随着助手的一句大喊,下一刻楼道内爆发出好一阵欢呼,因为这一声过意味着,渝城外景的拍摄全部完成了。
大家当然不是因为苦尽甘来而欢呼,渝城拍戏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跟《1951》和《木兰》比起来,简直就是度假。
欢呼是因为晚上的聚餐,地道的重庆火锅,啃了这么些天的盒饭,能敞开肚子吃顿好的,还是剧组买单,谁会拒绝呢?
陈一鸣却没这个福气,他下了戏把剧组事务都交给了三个年轻制片,自己则直奔机场,赶下午的飞机直飞琴岛。
《夏至五百天》已经开机一周时间了,他作为监制再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
在胶东机场出站口,陈一鸣站定了稍微寻摸,就一眼见到了安西西。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妹子远远地站在角落里,从上到下又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他就是能一眼识破定位真身。
也许这就叫心想事成吧。
“怎么过来了,这会儿不上戏吗?”两人肩并肩地往停车场走,陈一鸣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没我的通告,不止今天这周都没有,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要闷死了。”隔着口罩安西西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不过陈一鸣依然能够从中听出妹子郁闷的心情。
“拍了几场戏?”陈一鸣继续往妹子心口撒盐。
“一鸣,我一直找不到感觉,祥瑞总让我再看看,却不肯告诉我看什么。”安西西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撒娇的语气了。
两人在安西西的保姆车后座坐下,陈一鸣才接话道,“既然祥瑞没说让你看什么,那你就随便看呗,我不在的时候看风景,我来了之后就看我嘛。”
安西西顾不上摘口罩就直接给了他一肘子,“我都愁死了,你还跟我说风凉话,你有什么好看的?离我远点!”
陈一鸣继续嬉皮笑脸,“那你还来接我,总不会是剧组只有你一个闲人吧?”
这话一出口,安西西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陈一鸣再不敢坟头蹦迪了,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这才开机一周,没进入状态很正常啊,别有压力,祥瑞打算拍上大半年呢,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状态。”
安西西哭丧着脸说道,“时间长是因为祥瑞要赶节气,秋天的场景最多,必须赶在琴岛入冬之前拍完,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慢慢调整。
进组之后我只拍了3场戏,祥瑞总说感觉不对,又不跟我说哪里不对,我去问东君,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一鸣笑道,“你啊,就是责任心太强,演员没状态拖进度,那是导演该着急的事,祥瑞还敢真把你换了不成?
听我的,这个周末带我四处转转,正好你也可以趁此机会跟琴岛这座城市彻底融入一下,风光片么,景与情得水乳交融,然后才能打动人。”
安西西一脸焦躁地挠头发,“你给我闭嘴吧,被你一说我更着急了。”
陈一鸣正经了些,想了想劝道,“一条路迟迟走不通的时候,不妨换个方向。想想看,你是一个导演啊,从这个角度重新再看一遍剧本,也许就能有不同的角度。”
安西西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导演的角度吗?”
陈一鸣继续启发,“如果你是《夏至五百天》的导演,希望女主角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带给观众怎样的观感?”
见安西西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陈一鸣悄悄把爪子伸过去,把妹子的手捞到腿上。
“这会儿片场那边都收工了,你就别再琢磨那些烦心事啦。一会儿上哪吃饭?”
安西西挣了两下没挣开,顺从地跟某人十指相扣,眉峰也慢慢舒展开来。
妹子弱弱地问,“你不去片场看看吗?祥瑞他们还等着你呢。”
陈一鸣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去不去,这次我就是来看探班的,监制那是下回的事。”
安西西听了,还真就吩咐助理转向,两人直奔琴岛市区吃大餐,烛光晚餐之后又去海滩走了走。
妹子不止一次地说过,演员只是兼职,导演才是本行,看来她并没有改变初衷。
这不,陈某人一到,插科打诨再加上谈谈情说说爱,安西西就把片场里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酒店把安西西送回房,陈一鸣忍不住又嘴贱了一把,“西西,我保证明天你一到片场肯定焕然一新。
我跟你说,这就不是你的问题,是东子的问题,对着那个毛没长齐的,你怎么可能有状态呢。”
第341章 这比被发好人卡还让人憋屈
问,拍摄爱情片期间有人公然在片场纠缠女主角,男主角却敢怒不敢言,为什么?
答,因为这个人是制片人兼监制,终结此贴。
第二天上午,陈一鸣跟安西西一起来到片场,被誉为“长虹远引”的琴岛栈桥。
这是一条向南深入海湾中央的堤道,长400多米宽10米,尽头还有一个双层八角亭,高空俯瞰就像一个插进大海里的箭头。
相传这道栈桥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是琴岛当地一个十分有名的地标性景点。
祥瑞在自己老家拍片,根本不需要堪景,开机之后就直接把整个组拉到了这里,眼瞅着泡在这里就快一周了。
陈一鸣还没下车,离着老远就能见到堤道入口处乌央乌央的人,把那一段海岸遮得严严实实,围出一个大大的半圆形。
堤道上倒是十分清净,好长一段距离都空着,快到八角亭的小台子时,才能见到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
陈一鸣就问安西西,“这里天天都这么热闹吗?”
安西西边捋着口罩带子边答道,“头两天还好,祥瑞开机的时候都不用清场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人越聚越多,祥瑞只好找人帮忙请来几位协警维持秩序,就成现在这样了。”
陈一鸣啧啧称奇,前些天他在渝城出外景时,那边的市民也喜欢看新鲜,不过大都有时有晌的,看一会儿满足了好奇心也就走人了。
其实拍电影的过程在看客眼里是非常沉闷无趣的,电影电视剧节奏一拖观众都觉着不耐烦,换到天生稀碎的拍摄现场,特效滤镜BGM都去了,可想而知有多难看,谁有那份耐性一站一天呢?
把剧组的证件拿在手上,安西西的小助理开道,陈安两人肩并肩往人群里面走。
安西西白把自己包成粽子了,热心市民们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挺主动地给她让道,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天搁这儿看热闹了。
没多久也有人认出了陈一鸣,相对而言当导演的就没有演员出名,叫他名字的并不多,倒是有几个从包里掏出纸笔,请陈一鸣签名。
陈一鸣赶紧摆手拒绝,心说就他那笔烂字,还是不要拿出来现眼的好,有俩粉丝不容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引得人群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这时候娱乐圈人士走自黑路线的还不多,陈一鸣此举既躲了甩大牌的诟病又拉了一把路人好感度,更重要的是免于露怯,属实赢麻了。
见陈一鸣挺和气,不是那路双手踹兜闷头走路的,人群里又有人直接来了一嗓子,“陈一鸣,你跟安西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起来片场。”
这句话一出,本来闹哄哄的现场立马就安静了不少,每个人都盯着陈一鸣,等着他的回答。
别看安西西岁数不小入行不长,但《情书》给她的加成实在是非同凡响,又沾了华国近些年二零代女演员青黄不接的光,安西西一下子就霸占了国民初恋的娱乐热词。
她长了一张华国相对稀缺的老少皆宜脸,扛得住少男的幻想少女的憧憬,也经得起长辈眼光的苛刻审视,让《情书》以几亿票房的体量,折腾出了堪比《木兰》的声量。
如今国民初恋疑似有了男朋友,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导演陈一鸣,如此惊天大瓜,岂能不吃呢?
陈一鸣先瞟了安西西一眼,上有墨镜下有口罩,把她的脸遮得严丝合缝,自然看不出什么眼神或是表情的变化,不过两人到底近距离相处了不短的时间,陈一鸣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妹子紧张了!
说来有趣,虽然二人世界次数不少,拉手拍背等肢体接触也越来越不经意和频繁,但截至目前两人也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陈一鸣不问,安西西也不答,彼此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同向拉扯。
陈一鸣是觉得时机未到,加上内心还存留着一点点对未知生活的胆怯,安西西虽然不说,但陈一鸣却有感觉,妹子同样对迈出那一步有着些许犹豫。
将被外人一口道破的微弱惊慌与莫名感触暂且压下心头,陈一鸣双手合什作着揖,脸上堆出笑容先应付眼前的场面。
“她是演员,我是监制,目前就是这么个关系,至于一起来片场,我只能说纯属巧合,请大家千万不要过度解读。”
人群里可能蹲着不止一个娱记,当即就揪住陈一鸣的话把儿穷追猛打,“你说目前是演员与监制的关系,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你们的关系有可能更进一步呢?”
陈一鸣摊着手一脸无辜,“我就说不要过度解读嘛,不过你的这个猜测确有可能,保不准什么时候我会跟西西合作拍电影呢,编剧跟导演的关系,跟演员监制比起来,那肯定更进一步。”
起哄的不止一个,又一个笑着喊,“什么纯属巧合,我们不信!”
陈一鸣也笑着答,“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跑出来解围,陈一鸣和安西西才算是穿过人群踏上堤道。
直到走出五十米远离身后的人群,安西西才没头没脑地开口说话,“你怎么把我要当导演的打算就这么曝光了啊,人家还没想好呢。”
陈一鸣没有用道歉彰显绅士风度,而是目视前方颇为感慨地答道,“有些决定,光靠自己,很可能永远停留在计划上。”
这话一出,安西西又沉默了,陈一鸣走出去好几步发现身边人没了,一回头就看见妹子隔了他3米远,木呆呆地楞在原地。
陈一鸣转过身来,与摘下墨镜和口罩的安西西无言对视。
陈一鸣知道,安西西听懂了。
在这一刻,陈一鸣有些恍惚,他仔细回想着过去十几分钟的全部情景,他是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既敏锐又自信的,以及,刚才那句话,究竟是说给安西西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究竟指的是安导演的事,还是安导演跟陈导演两个人的事。
陈一鸣一向自诩理性有逻辑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混乱无比。
也许隔了好久,也许只是一瞬,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我”。
“你先说*2”。
陈一鸣抢先开口道,“男人优先,我说你听。”
安西西扬了扬嘴角,只是点头真的不再说话。
陈一鸣咳嗽了好几声,嗓子却越咳越干,干到让他忍不住抬手平复喉结。
这个举动并没有让他感觉舒服一点,反倒胸口也开始憋闷起来。
极力压制住再次咳嗽出声的冲动,他干巴巴地开口道,“不管刚才要对我说什么,我都应该先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过于贪恋你的陪伴,那让我不再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人,可这段关系应该怎样走下去,我却未曾深思熟虑。
你对我说自己一直没办法入戏,我一开始没有听懂,当然你也可以责怪我后来装听不懂。
很抱歉,因为一个男人的一点点自私的小贪婪,加上一点点怯懦的自尊心,让你陷入了无谓的困扰。
我刚才说,有些决定不能只靠自己,但是接下来的这个决定,我保证完全发自我的内心。
西西,我们都选择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道路,歪曲如哈哈镜,虚幻如水中花,在这条路上携手并肩前行,免不了遭遇挫折、困顿与疲惫,你愿意跟我一起试一试吗?”
安西西大睁双眼盯着陈一鸣一动不动,后者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慌,不会是自作多情了吧?
好半响安西西才捂着嘴笑出声来,指着陈一鸣道,“花里胡哨,你老实说,是不是要和我表白?”
陈一鸣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说的话,还别说,确实有点儿绕,不怪妹子还要确认一遍,于是他赶紧大点其头。
安西西下巴一抬,“听好了,你的表白我不满意,你被拒绝了!
喜欢两个字就那么难说出口吗?当初演《情书》的时候我就觉得胃疼,那本子让你给写的,又矫情又折腾,喜欢就说嘛,爱上就承认嘛,猜来猜去的一点儿也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