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导演要谢罪 第209节

  这种情况下,春节档接棒的《木兰》会爆到什么程度,已经难以预估了,不少专家看好陈一鸣打破《潘多拉》的纪录,20亿居然也有人敢一本正经地喊出来。

  陈一鸣都不由得感到紧张,这么高的期待值,一旦口碑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他本人多半会名誉尽丧神格陨落,要是打断了华国电影产业的“雄起”势头,他可真要向全国人民谢罪了。

  就好比前世的《魔都大炮》,作为国产科幻片真算不上烂穿地心,平胸而论及格分还是有的。

  可谁让它是跟在一代天骄《流浪地球》后头上映呢,完美适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偏偏宣发调子又起那么高,结果上映之后因为过度悬殊的口碑落差,之前的营销全成了反噬,

  如今的《木兰》也是一样,影迷的胃口已经吊起来了,举国期待一朝拉满,此时此刻平庸都是罪过,优秀只是差强人意,唯有达到《1951》那种观感,才算是没有砸锅。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木兰》论品质恐怕称不上傲视同侪,比起国产古装大片可能有所突破,然而只看特效镜头的数量就知道,跟好莱坞史诗巨作没得比。

  如果华国观众不摘下本国题材的滤镜,那么《木兰》尚有一战之力,而一旦被推崇好莱坞视效技术的有心人带起节奏,那么陈一鸣的威望照样顶不住攻讦。

  陈一鸣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忙忙碌碌地开会跑行程。

  1月31日,陈一鸣装备上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COS成“套中人”来到魔都国际万象影城。

  晚上7点半,有一场《木兰》的点映。

  其实点映场下午就有了,网上也有了零星的评论,评价很不错。

  但陈一鸣还是决定近距离地接触一下影迷,收集一下真实的观众反馈。

  陈一鸣到的比较晚,一百多人的放映厅内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身前身后语音嘈杂,愿意花心思抢购点映场票子的,不是陈一鸣的“明教教众”就是资深电影发烧友,因此众人讨论起来兴致颇高。

  “这片子可真是憋得够久的,从曝出消息到上映,将近两年时间哦,等的我花儿也谢了。”

  “慢工出细活嘛,教主大人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古装战争片两年绝对算快的了,我倒宁愿再慢些精益求精一点,免得那些黑子鸡蛋里挑骨头。”

  “何必跟丈育一般见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滴。”

  “陈一鸣会把木兰拍成什么样呢,看预告片大场面很多,骑战都是郁南亲自上哦。”

  “可不是么,骑术练了半年多呢,冲阵的南姐真是酷毙了。”

  “战争戏我不担心,陈一鸣有前科,文戏才是大问题,这么一个老故事,想讲出新意又不引发反感,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冗长的映前广告过后,龙标终于显现在银幕上,出品方的LOGO一个接一个,铂爵依旧在最后一个负责收尾。

  这还是陈一鸣第一次在银幕上看到完整的铂爵动画LOGO,光芒万丈的铂金色线条幻化为一只跑出残影的松鼠,最后在画面右下方一个急刹车扑倒在地,定格为一个胶片图标。

  随后拉镜放大景深,露出铂爵传媒四个铂金色大字。

  这一版是重新设计制作的,《情书》没能赶上,《木兰》抢了个头彩。

  电影开头是常规的黑底白字,赫然是唐太宗贞观四年七个大字,对历史稍有了解的影迷立时就有了疑问,放映厅内不免有些窃窃私语之声。

  黑字隐去,白底化为茫茫白雾,影厅的立体音响中传来细微的喘息声,逐渐靠近,逐渐急促,直到吴军蓦然挺身,在白雾中露出他刚毅的侧脸。

  下一刻以吴军为中心,景深拉远,一长排精锐甲士亮相,头尾隐于白雾之中,侧面隐约可见远处营盘的寨墙、灯火与刁斗。

  接下来是无声而默契的袭营,以及凌厉而狂暴的小队厮杀,可汗狼狈而走,吴军紧追不舍,最终吴军张弓搭箭,遥望隐于白雾的可汗一箭射出。

  视角追随着疾飞的箭矢进入转场,切镜之后“夺”地一声钉在一辆马车的车壁之上。

  车厢内,侍女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小大人似的陶奕西却依然镇定自若。

  外头的车夫大声叫道,“小姐,马车太重迟早会被追上的,你们赶快进树林,我把突厥人引开。”

  马车转向冲进笼罩着晨雾的树林,留下陶奕西和侍女嘶鸣着离去。

  陶奕西吩咐侍女在树林外围藏好等待护卫,自己则迈步向树林深处行去。

第279章 木易不是杨康他爹?

  放映厅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显然很多人都没看明白。

  转场新颖且流畅,但是剧情却不连贯。

  刚还在草原上突袭可汗,怎么眨眼的工夫,就被追杀到树林里了?

  陶奕西与张子风林中相识,三言两语之后情势再度急转直下,车夫的诱敌之计未奏全功,突厥小队分兵入林,擒住侍女之后步步逼近。

  张子风饰演的小木兰临危不惧,借助树林里的陷阱,与几个小伙伴一起将突厥兵一一制服,并等来了陶奕西那些姗姗来迟的护卫。

  小木兰用俘虏跟护卫头领换来了铜钱和布帛,大发了一笔。

  分别之际,陶奕西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州文水武氏女名。

  话音未落,低低的惊叹声在放映厅内回荡,唐太宗,贞观,武氏女,电影开场之后的几个出人意料的名词,给了观众一种真相大白之感。

  虽然大部分观众都不知道武是谁,但是谁还联想不到一代女皇呢。

  不得不感叹陈一鸣这回玩儿得挺大,把《木兰辞》直接给移花接木了,乐府诗改唐诗啊。

  大银幕上,小木兰丝毫没有自己救了武则天的自觉性,她兴高采烈地跟小伙伴们打道回府,结果刚好遇到解甲归田的木兰爹。

  转眼间喜剧变悲剧,一同从军的叔伯长辈们少了一大半,带队的木兰爹也落下了暗伤残疾,更令人气愤的,则是连功劳和犒赏都被权贵上官给贪了去。

  小木兰僵着脸,注视着这支打着白幡、捧着骨灰坛的队伍沉默地走向坞堡。

  镜头拉进聚焦张子风的眼睛,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有氤氲,有困惑,还有悲伤与愤怒。

  电影适时插入旁白与字幕,低沉的男中音娓娓道来。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唐太宗以李靖为帅北击DTZ颉利可汗,并州文兴折冲府旅帅木易携众从征,先登有功,后以谤免。”

  片刻停顿之后,镜头再次拉远,郁南扮演的木兰正式出场。

  她挎着篮子踩着斜阳,沿路而上带领观众“游览”坞堡。

  如今再看,这段2分多钟的长镜头已经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的演出,自《1951》面世之后,长镜头似乎一下子成了某种电影流行,是个导演都想着安排一段炫上一把。

  《木兰》的这段长镜头中规中矩,唯一算得上技巧的东西,就是用后期调色变黎明为黄昏。

  调色之后,人为加工的“夕阳斜照”配上轻快的旋律和对话,多少有些不真实的违和感,整体色调偏暗偏红,又莫名给人一种血光冲天的暗示。

  观感这东西自然见仁见智,不过陈一鸣自认花费的心思对得起大壮在襄城的一番辛苦,半山腰的坞堡没有白盖一场。

  为了压缩时长,《木兰》的开场戏有些跳跃,别看陈一鸣把转场拍得花里胡哨的,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样一来,魔改后的故事背景,就必须有一个通盘的交待,让观众知道木兰从军以及后续矛盾的来龙去脉。

  戏份可以砍,介绍不能砍。

  清泉溅石般的活泼旋律中,郁南在坞堡内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一路向上走进坞堡深处的一座院落。

  “爹!娘!阿姐!小弟!”雀跃的女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空旷的院子似乎让木兰面带疑惑,东侧主屋传来的说话声,最终吸引她走了过去。

  隔着门板传来木兰爹的话,解答了木兰与观众的疑惑,木兰爹接到军书,不得不再次出征。

  这一次不是打仗,而是不知归期的戍边。

  门那边的木兰爹心存死志百般不舍,门这边的木兰百感交集另有决断。

  夜晚,月明窗前,木兰坐在织机前柔肠百转,随着她挺身而起开始换装,背景音乐由小提琴的柔媚猛然转为钢琴的铿锵。

  易服、背剑、跨马、扬鞭,夜色中木兰绝尘而去。

  转场过后已是白天,木兰控马踏上坞堡前的大道,哒哒的马蹄声中,一个个骑士来到木兰身侧,拉出一条长长的骑队。

  之前的男中音再次响起,黑屏白字打出字幕。

  “唐太宗贞观十五年,西突厥大将阿史那贺鲁自立为可汗,攻伊州(今哈密)不克,帝征并州11折冲府兵往戍。

  旅帅木易次女木兰,年17岁,替父从军。”

  陈一鸣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大银幕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身前身后影迷的低声私语。

  “木易不是杨康他爹吗?”

  “阿史那贺鲁是谁?”

  “木兰女代父职啊,上来就是旅帅,这起点可够高的。”

  “哈密那时候就是唐朝的了?”

  “这是历史还是戏说啊,历史学渣头晕目眩中。”

  “改得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真是陈一鸣的剧本吗?”

  “知道是替父从军就得了呗,不是早说过纯属虚构么。”

  “就是,唐朝不唐朝的关系很大吗?反正都是打胡人。”

  好吧,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唐代木兰这个魔改确实有点儿非主流。

  幸亏开头是快节奏的处理方式,对故事背景一笔带过了,按部就班不跳拍的话,这一段肯定更受诟病。

  不出所料,转场后草原戏铺陈开来之后,私语讨论声立刻消失不见。

  俏丽的草原美景搭配上凌厉的马戏打戏,影迷们很快沉浸其中。

  木兰结交到新的伙伴与朋友,也遇到了更强大的内外对手,随着处月部诱惑铁勒头领都曼反叛,阴谋在草原盛会上袭杀木兰,电影来到第一个小高潮。

  万芊献上一曲胡旋舞示爱于木兰,结果自然是一个苦笑不得的乌龙,小郡主心灰意冷之下四处乱走,却无意中得知了一个针对心上人的阴谋。

  眼看着木兰即将步入陷阱,千钧一发之际万芊拼死示警,木兰暂时得以脱险。

  紧张刺激的奔马竞逐之后,木兰反杀了追击的都曼,却永远失去了好伙伴林庚,以及好朋友万芊。

  大队唐军逶迤入营的镜头下,古意盎然的旁白第三次插入。

  “唐高宗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夏,帝使程知节为帅,王文度为副,苏定方为前军总管,西征阿史那贺鲁。

  木兰以文兴折冲府右果毅都尉行探马斥候从征,隶属中军。”

  全片第一次千骑冲阵的大场面,似乎给观众带去的观感十分不错,陈一鸣觉得剧组没有白辛苦一场。

  至少对得起郁南前后好几次的落马了。

  大银幕上一骑当先的郁南英姿飒爽,观众的情绪有多高涨,紧接着受到王文度的打压就有多憋屈。

  木兰爹的遭遇再次降临,权贵的压制之下,木兰的议功被押后。

  电影也由此进入第三个章节,长安之行。

第280章 高强度旅行

  胡琴变奏的悠扬旋律下,木兰骑马穿行在大西北的苍茫天地之间,行过大片大片的胡杨林,以及疏勒河两岸的千顷良田。

  画面倾斜为一张张飞页,如同岁月史书般翻过,截取了木兰镇守边陲几十年间的一个个片段。

  直到定格在老年版的木兰居高远眺的那一刻,画面渐暗打出最后一行字幕。

  “公元690年,太后武氏改元称帝,诏令左武卫大将军、西域安抚大使木兰入朝,其人返京途中拜还皇命,后不知所踪。”

  长长的演职员表一行行滚动,放映厅内灯光亮起,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陈一鸣夹杂在人群中漫步向外走,边走边窃听着观众们兴高采烈的评论。

  “陈一鸣可真够自信的,木兰的故事居然还能这么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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