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我想让刘东君来试一试,他本身就是高中生,算是本色出演,而在演过《1951》之后,演技上也足以应付小扮大。
还有一个备选,是我从最近特别火的一部清宫戏里找到的,名叫叶祖鑫,84年出生27岁,长得很嫩,又不是很帅,很符合男主角的人设。
比起男主,女主挑选范围要大不少,因为女生扮小比男生要容易得多。
因为番位问题,二番女主只能往低了挑。问题是刘东君现在的咖位不好确定,叶祖鑫更是十八线级别,所以女主就不太好选。”
陈一鸣越听越是不以为然,伸手点了点祥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导演,不是制片人,选角的出发点难道不是角色贴合度和演技吗?
屁的番位,那是你该操心的东西?
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跟制片人说,把国际张拉过来给那个叶祖鑫搭戏。
你开拍前都不敢理直气壮地提要求,开拍之后还指望全组上下几十上百号人如臂使指?
总不能次次拍戏都拉上莉莉给你镇场子吧?”
祥瑞被陈一鸣喷得面无人色,自己也意识到立足点选错了。
《情书》这个项目,她只是导演兼职编剧,说穿了就是个打工人,并不是项目主控。
把电影拍好、拍出最佳效果才是她的第一要务,而不是像《超感》的时候,里里外外都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张罗。
第219章 当时已惘然
陈一鸣毒舌了几句过后就住口了,导演的体面还是要顾及一下,何况旁边还坐着潜在投资人。
祥瑞倒是无所谓,她给陈一鸣当副导演时,被后者口吐芬芳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
陈一鸣在片场很少骂人,更是从来不吐脏字,不过遇到拍戏不顺的时候,冲着犯错的人阴阳怪气一番总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祥瑞和林萧,因为是熟透了的自己人,所以陈一鸣损起来格外不留情面。
当然了,赶上陈一鸣理亏的时候,他俩报复起陈一鸣来同样酣畅淋漓。
因此对于陈一鸣的毒舌,祥瑞根本不往心里去,她一门心思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良久,她才恍然大悟似地惊呼一声,“我真滴错了,应该先选女主角的。”
陈一鸣来了兴趣,执壶给她倒满茶杯,示意请细嗦。
祥瑞捡了钱一样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的故事是男主视角,女主角是一个白月光的理想形象。
从初版剧情来看,双方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男主与其说是暗恋女主,不如说是暗恋想象中女主的影子。
我在填充细节的时候,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男主到底喜欢女主什么?
还是说,男生喜欢女生根本不需要理由,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反正我就是觉得违和,所以我在走访了一些同学之后,给男女主设计了很多交互的情节,让两人增进了解培养感情。
不过第二稿剧本里,我又把那些情节逐个删除了,毕竟故事的内核是暗恋,前提条件就是男女主彼此之间不熟悉。
如果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说明两人都有止步于界线以下的默契,那就不再是懵懂美好的暗恋了。
于是我在后续剧本里增加了很多笑料,扩充了男二女二的支线,把整个故事往幽默搞笑的路子上拐。
时长是够了,但是味道又不对了,青春爱情片变成了青春喜剧片。
一鸣,你的话提醒了我,选角应该以角色贴合度为第一优先。
我选演员会为难,是因为选角顺序搞错了。
男主视角下,女主是被主观美化的存在,是故事的锚点。
主人公因为同名同姓而在意,因为在意而关注,关注久了不由自主就恋上了,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
女主应该有一张大众认知下的国民初恋脸,让电影的目标受众看到之后,天然地认可男主角喜欢上她的行为。
选角上,绝对应该先选女主角!”
陈一鸣连连点头,早该这么想的嘛。
原版《情书》可不就是这样操作的。
只不过男女主选角正好倒过来,导演挑了一个国民美少年。
光是风吹窗帘现真身的名场面,就让陈一鸣的女同学尖叫不已。
梅根旁听了半天,大致了解了《情书》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于是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
“香香,如果是双向暗恋,男主身上也该有闪光点才对吧。
既然故事里两个主人公之间更多是同名同姓带来的单向关注,那么女主角多半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男主角身上的某个优点,才会对他产生好感。
男生可以只看脸就喜欢上女生,反过来可不一定成立哦。”
梅根的话进一步启发了祥瑞,她放下筷子打开笔记本就开始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嘴上还念念有词。
“男主默默关心着女主,为此积极地参与班级活动,主观上自然是为了支持作为班长的女主,他既想女主对他另眼相看,又傲娇地不愿以此邀功。
女主视角下,当然没能领会到男主的深意,但是男主活跃的身影,也确实在女主心目中留下了特别的印象。
很好,这样逻辑上就通顺了,接下来就是选取数个校园典型事件,分别从男女主视角进行叙事,男主负责反向搞笑,女主负责正向励志。”
陈一鸣拿过祥瑞的本子,发现上面记录的剧情走向,已经不再是双线交错叙事,而是头尾相接的环状结构,不由得有了几分兴趣。
祥瑞一脸雀跃地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在纠结,男女主双线叙事,开头容易结尾难。
因为大纲里女主是因为发生意外直接退学,就此与男主失联。
这个走向只能算是中规中矩,逻辑上虽然通顺,但是观众对之早已司空见惯,作为电影结尾高朝之前的最后一抑,反转明显不够力度。
艾丽提醒了我,女主并不是遗世独立的世外仙姝,作为电影里的白月光杵在那里当花瓶。
男主的努力她也许不明所以,但男主的进步她一直看在眼里,因此她对男主的关切也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电影的通信回忆部分,我想采用相向而行汇于中道的形式。
男主的第一封信,收件人其实是高中时的自己,在信中他用一句模棱两可的告白,跟自己的青春告别。
回校任教的女主收到了这封没头没尾的信,由此联想到了十年前那位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男同学,于是鬼使神差地回应了这封信。
此时电影进入女主视角的第一次追忆,女主退学前的最后一天。
没错,我选择把失联的真相一开始就摆在观众面前。
男主收到信之后,通过笔迹认出了女主,也知道了女主不告而别的原因。
释然之余,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当年的女主,是否有过哪怕一点点喜欢自己。
他给自己套了一层女朋友的马甲,第二次去信,旁敲侧击询问女主对男主的观感。
这里是男主视角的第一次追忆,他写信时问的是女主对男主的观感,追忆片段呈现的则是他自己对女主的第一印象。
也就是说,这一片段讲的是男女主初遇的那一天。”
听到这里梅根已经明白过来,“我懂了,男主写信从两人初遇倒叙,女主回信从两人分手倒叙,信件往来推动两段剧情发生的时间逐渐靠拢,直到最后重合到一起。”
祥瑞大点其头一脸得意,“怎么样,这个结构很精巧吧?同一段经历,从两个时间维度上相向而行。
男主视角里,女主一开始是主观滤镜美化的白月光,随着两人互动的深入而逐渐生动鲜活。
女主视角里,男主出场时就是努力两年后的高光状态,随着女主回忆的深入,男主的光环逐渐消退,逐渐回复为初始寂寂无闻的差生形象。”
陈一鸣听下来也觉得很有些意思,这样处理确实避免了同一件事讲两遍的枯燥重复,同时也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男女主的情感拉扯。
青春爱情片,与爱情片最大的区别,就是当事人对感情的不自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220章 最大公约数
讨论至此,《情书》的大框架差不多已经出来了,光是这个环状结构已经颇为惊艳,比起过往青春片一味倒叙追忆的俗套,体验感方面就超出一大截。
而且在这个结构下,剧情起伏已经通过叙事技巧得到一定的铺垫,这样就不必为了刺激观众而强行制造冲突,加一些三角恋、初尝禁果、家长反对之类的狗血。
陈一鸣的初衷就是让青春片回归青春,否则也不会挑《情书》来魔改。
只不过原版《情书》主要聚焦于“错过”,看完之后总有一种意难平的憋屈感。
事实上大部分青春片讲的都是“错过”和“遗憾”,这也算是一种不是俗套的俗套。
陈一鸣更希望魔改版的《情书》不那么俗套,用青春题材讲一个微笑温暖的故事。
现在来看祥瑞这个导演他选对了,她搞出来的故事大框架很有味道,只要精心选取校园经典情节进行填充,最终成片肯定不会差。
想到这里,陈一鸣开口问道,“祥瑞,过去一个月,你都怎么搜集素材的?据我所知你在国内没上几年学吧,好像初中没毕业就出国了?”
祥瑞点头应道,“是啊,只上了预备班,满打满算只在国内上了六年学,这边高中啥样,我完全不了解。
至于搜集素材,主要是跟同学聊天,我在坚果还是认识了不少华国同学的,其中不少都是大学才过去那边,他们的高中记忆,跟《情书》正好处于同一时期。”
陈一鸣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听途说,恐怕还是差些味道,你没想过找一所魔都的高中亲自体验一下?”
祥瑞愕然,“有这个必要吗?我倒不是想偷懒,只是《情书》里明显是十年前的高中,三年一代沟,这都三道沟啦,我担心越体验跑得越偏呢。”
陈一鸣无语,“大纲是给做参考的,不是给你立规矩的。
作为导演,立项的第一要素,难道不是考虑电影的目标受众吗?”
祥瑞立马开始叫屈,“这个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没有贸然去学校采风。
青春片的主要受众群体,肯定是在校学生,中学生、大学生还有研究生,以及二十五岁以下刚毕业的上班族。
这批人里能够带动电影口碑的,明显是20岁以上的大学生和社会人,只有他们才有闲心到网上充当义务水军。
所以不管是从大纲设定出发,还是从目标受众考虑,电影里的追忆部分都应该设定在90和00交界的那几年。”
陈一鸣不由得对祥瑞刮目相看,到底是操盘过一部院线长片的,现在的她比起刚给陈一鸣当副导演的时候,明显更加务实了。
只不过她的经验主要来自好莱坞那个成熟市场,换到国内这个半生不熟的新环境,多少有些水土不服。
陈一鸣提醒道,“祥瑞,你思考的逻辑没有问题,如果在好莱坞拍《情书》,我也会跟你持同样的态度。
不过你忘记了一件事,国内电影市场跟好莱坞可不是一回事,这里还不存在成熟的类型片赛道,市场上只存在两种电影,霸占档期的大片和填充档期的烂片。
你可能会说大片之外也有好片,错,如果真的出现了填充档期的好片,那么它会自动升格为大片,然后霸占整个档期,一家通吃。
比如《魔都假日》。”
祥瑞听得似懂非懂,梅根更是一脸懵逼,毕竟这跟两人熟悉的好莱坞市场,似乎不是一码事?
陈一鸣继续解释道,“华国这边,连档期都是不固定的东西,有大片带动大盘,那么就是强档期,备受瞩目的大片不及预期,同样能把一个强档期带崩。
今年年初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潘多拉》一直热映到3月初,直接带出一个无比火爆的春节档。
在此之前,华国人有在春节看电影的习惯吗?”
两个妹子被陈一鸣彻底绕晕,祥瑞自暴自弃地说道,“一鸣,你直接说结论吧。”
陈一鸣叹气,“好吧,我长话短说。
《情书》肯定不是大片,所以我把它归到填充档期那一类,你们能同意吧?”
对面二人齐齐点头。
“既然是填充档期,那么第一批受众就相对固定了,即已经养成观影习惯的那批活跃影迷。
用户画像与祥瑞之前圈定的目标受众稍有区别,不是20-25岁的大学生和社会人,而是22到30岁的城市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