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导演要谢罪 第156节

  《回到未来》与《情书》其实都是这个架构,过去与现在两条线平行推进,前者是为了引导过去的一段历史回到正轨,后者则是逐步揭示一个被忽略多年的尘封真相。

  前者商业性更强套路也更成熟,但魔改成华国版本却有些难以绕开的障碍。

  过去二十年华国的社会变动太过剧烈,父母与儿女之间的代沟简直是东非大裂谷,而且华国面积广阔发展不均,共同的记忆锚点很难构建。

  这其实与王小刚制作《大地震》时面对的困境如出一辙,站在历史下游回望过去,必定会带来后现代对现代的解构与批判,而过去二十年的历史,恰恰有很多东西不能拆开来细看。

  小钢炮老老实实地选择走马观花,陈一鸣同样没胆量深究内里。

  所以能走的路子,只有后一个《情书》。

  这是一则典型小日子风格的青春寓言,基于学生时代十分常见的同名异性梗,讲述了一个君明我懵懂的暗恋故事。

  这片子前世1995年上映,挪到2011年的华国,从节奏到风格再到演员全都得改。

  小日子电影那种丧丧的味道华国演员整不出来,全片氛围也与华国学校格格不入,而影片的慢节奏只适合初代文艺青年的口味,当下的年轻人很难有那种耐性。

  现阶段的华国影迷,还没被青春疼痛电影反复鞭打产生足够的抗性,直接上反潮流的清新风难免不合时宜,曲高和寡的结果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保险的改编思路只有一个,就是往欢喜冤家的闹剧方向改。

第201章 三幕结构 开放结尾

  这次魔改是给祥瑞捉刀,因此只需要搭出框架,其他的细节完全可以扔给祥瑞去填充。

  于是陈一鸣按照以往的习惯,摊开一大张白纸,在上面画出一根90分钟的长轴。

  还是经典的三幕式结构。

  前15到20分钟是开头,交待主角,触发事件A铺垫性格,引出意难平的事件B和关键道具情书,然后再编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视角由当下踹到过去。

  接下来45到55分钟,是事件B的发展,同时也是青春片的怀旧部分,直至事件B完结。

  最后15到20分钟,主角回归现实,反转并与自己达成和解,电影结局。

  首先要确定,选谁做主角。

  小日子的《情书》选择的是女主视角。

  中山美惠大美女一人分饰两角,在男女主同名梗之上,又设计了一层前后女主撞脸梗的俗套。

  实话实说,也就是这部电影比较古早,但凡往后推个10年,这个套路肯定要被长了见识的观众喷不真诚。

  而且这个设定严重给男主角招黑,成年女主角的一腔深情尽数喂给了替身恋爱的渣男,好好的纯爱莫名多了一丝三角恋的恶俗味道。

  因此,魔改版的华国《情书》,还是选择男主视角更为合适。

  倒不是因为《木兰》而刻意避让女性题材,陈一鸣的考虑在于,华国的年轻人,更习惯情窦初开少年与儿时白月光的设定。

  陈一鸣没有做过详细的统计,印象里华国的青春片,绝大多数都从男主视角来展开叙事,女主视角的少之又少。

  同时基于国内校园的常态,剧情发挥空间更大的必定是男生,厕所抽个烟啦,操场约个架啦,诸如此类的较为出格的行为,都相对容易安排。

  同样的行为换成女生,陈一鸣自己都觉得瞎编乱造。

  原版《情书》的回忆部分设定为国中,因此男女主角都要安排一个学生版演员,魔改版《情书》直接从高中开始,这样就可以一套阵容从头演到尾。

  男主的性格嘛,可以初步设定为木讷和善的老好人,外表却是人高马大长相粗犷,突出一个反差萌。

  强调身高还有一层寓意,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独享最后一排紧靠教室后门的“差生”专座,再额外营造一层学习不好的刻板印象。

  回忆部分的主线,就是学渣癞蛤蟆肖想学神白天鹅。

  这个男女主设定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是在青春片尚未烂大街的当下,还是颇具新鲜感的,要知道主流的女频小说网站里,写文的大大们还在耍天才基本法呢。

  有道是小时学渣大时学霸,玩儿反差就要贯彻到底。

  电影开头男主角出场时,是一派专业精英范儿,暂且定为主业同传兼职翻译,比较冷门方便装逼。

  接下来就是铺垫性格的事件A,引出剧情线索情书,以及带出后续的记忆回溯。

  陈一鸣基本照搬了原版《情书》的寄信设定,在白纸上画了一大团关系线之后,他决定拉出一个男配一个女配,由男配的婚讯引出关键道具情书。

  男配的结婚仪式上,男主作为伴郎团的一员跑前跑后,被伴娘们支使得团团转。

  到了接亲环节,又不得不接受伴娘团的百般刁难。

  节目之一,是给初恋对象写一封绝交信,然后封口敲章贴上邮票,寄回到当初相识的地点。

  显然这只是一个仪式性的搞笑之举,新郎官与众伴郎包括男主都乖乖写了信,男配的怨种妹妹女配跳出来,兴高采烈地把一摞信都给寄了出去。

  令人意外的是,两个星期之后,男主居然接到了回信。

  原版《情书》在这里带了些搞笑的悬疑,因此用的是打印信件,陈一鸣不打算节外生枝,直接安排女主手写。

  男主从笔迹中很容易就辨别出来,写信的正是女主,她怎么会在当初的高中呢?

  至此开头15到20分钟的铺垫部分结束,正式进入记忆回溯部分。

  人物关系上,男配与女主是初中同学,男配考入市里最好的一高,女主中考发挥失常进了较差的二高,女配则是男配的亲妹妹。

  高二那年,男主跟随调动工作的父母转入二高,因为身高和成绩被安排坐在“差生专座”。

  置身于陌生环境的男主,唯独对同名的女主有着一份额外的在意,日积月累之下,这份在意慢慢转化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愫。

  重头戏的回忆部分,陈一鸣只列了几个关键词,毕竟这个段落怎么拍,直接关系到导演的主题思想,而且需要进行细致的实地采风,所以依旧留空交给祥瑞。

  主线的学外语是陈一鸣特意保留的,灵感来自于原版的《情书》,不过陈一鸣做了本地化改编。

  女主是外语学霸,男主是外语学渣,因此卷子发错这种乌龙,只发生过一次。

  一直没什么目标的男主由此有了奋斗的方向,他废寝忘食地苦学外语,只为了让外语考试的卷面成绩追上女主,让自己多几次与她交换卷子的机会。

  这也是多年以后男主事业有成的缘起。

  朦胧的情感牵扯之下,回忆部分进入高三。

  男配鼓足勇气写了情书,托在二高读高一的女配妹妹带给女主,然后阴差阳错之下,女配把信交给了同名的男主。

  此时男主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当然不愿意帮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传递情书,对象还是自己的白月光,那不成了我绿我自己么?

  于是男配一周一封的鸿雁传书,全被自家妹妹交给了潜在情敌,结果自然是杳无音信。

  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一次校际篮球比赛,男配来到二高得知了真相。

  男人的互动就此展开,先打篮球再打人,打完说开铁哥们。

  再往后就是司空见惯的帮兄弟追女友的桥段,荒唐、热血、搞笑,然后在高朝之前因为一桩意外戛然而止。

  回忆部分陈一鸣只拉出了情感主线,内容的拆分与填充则通过男主与女主的往来通信。

  男主知道女主的身份,因此一直在旁敲侧击地确认一件事,那就是高中时的女主,对他究竟抱以何种印象。

  女主以为与自己通信的是男主的女朋友,想通过自己更多地了解男友的少年时代,于是就搜肠刮肚地在记忆里定位两人数量不多的交集。

  这样怀旧部分就呈现为两个视角的并行展开,同一场景男女主各有各的记忆,情感张力一下子就丰富起来,那种微妙的心灵触动,也更容易为观众所理解。

  通信到最后,男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他决定表达心意的那一天,女主再也没有来学校。

  积压在记忆深处经年累月的那股意难平,终于一朝尽释。

  而女主也在多次通信与回忆之后,对本已淡忘的那个同名男生有了更为清晰的心理拓印,在最后一封信里,她知道了一个隐藏在校园角落里的秘密,得知了一个男生真挚的心意。

  电影的结尾,陈一鸣当然不会像原版《情书》那样煞风景,偏要把男主搞死来玩儿物哀。

  他的倾向是来一个开放式结尾。

  某次活动中,有人高声叫出男主的名字,然而却得到了一男一女两声回应。

  男主闻声扭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电影在两人相视一笑中结束。

第202章 抢时间 不惯着

  整理好剧本大纲用邮件发给祥瑞,陈一鸣作为监制的第一个项目算是告一段落。

  想当初制作《1951》的时候,前期的老兵走访耗时十几天,后续结合实地场景的剧本修改更是前后持续一个多月。

  如今升格做监制,剧本细化的工作可以甩给导演,他只需要动动嘴就好,简直是十倍轻松。

  暂时丢开《情书》,陈一鸣重新把精力聚焦到《木兰》上。

  其实,这几天他这个导演之所以有空闲看电影、编剧本,是因为项目的前期筹备陆续遇到节点,进入了龟速推进期。

  外景地方面,大壮牵头与襄城方面的谈判处于流程审核阶段,这东西真的快不起来,所以尽管北方坞堡的设计图通过了专家论证,施工队也已就绪,还是不得不静待流程走完。

  到时候陈一鸣也要过去一趟,给签字仪式站个台,再给唐城影视基地的开工剪个彩。

  剧组和襄城都有各自宣传的需求,陈一鸣这个导演无可推卸。

  皇城镇那边,副导演王威和两位摄影指导已经选定了电影开头两场武戏的外景地,一块丘陵草原和一片胡杨树林。

  相关的拍摄许可已经与当地部门达成协议,只待演员完成训练,置景组就可以入场搭景。

  郁南和她的“十三太保”此时就在山丹军马场,马匹、教练都是现成的,就近训练也可以更快地适应当地的环境与气候。

  演员们上午跟着军马场的骑师练习骑马,下马跟着港城武师打磨身架,顺带提着一挎兜胡萝卜跟自己的坐骑培养感情。

  按骑师的说法,人马之间至少要朝夕相处半年以上,拍冲阵戏时才有把握不被马儿甩下来。

  不过陈一鸣给不到如此充足的时间,根据项目计划,这批演员在皇城镇的前期训练,最多只有三个月。

  其他时间,只能是正式开拍之后在没有自己的戏份时,逐个返回皇城镇补足,直到项目杀青收工。

  陈一鸣在演员训练方面很舍得投入,通过侯佩娟直接从港城拉了半队武行,由武连靖的师兄、知名动作指导武元荣率领,给演员提供一对一教学服务。

  武连靖的众多师兄弟中,武元荣是相对名气小的一个,入行几十年只做替身和幕后,既没有露正脸当过演员,也从未跨行参与导演。

  武元荣比武连靖大出将近二十岁,陈一鸣见面要尊称武老爷子,侯佩娟联系他时,他已经是半息影的养老状态。

  老爷子属于港城武行中的另类,作风老派,恪守规矩,跟武连靖开创的家具城流派与气死牛顿的新武侠格格不入,因此平时找他的人也不多。

  这次他答应出山,是因为陈一鸣在《木兰》里的武戏要求跟他一贯坚持的理念不谋而合。

  那就是还原硬桥硬马的战阵厮杀,不搞花里胡哨的套照与回合,刀来枪往,必要见血,瞬息交错,你死我活。

  老爷子早早就跟着手下徒弟来到穷乡僻壤的西北小镇,显然是认真起来了。

  当初他跟陈一鸣在魔都见面时就说,电影里的骑将,身架必须要练,而且时间不能短。

  既然想让甲胄呈现沉重感,坐骑体现速度感,那么演员的姿态就不能是花架子。

  哪怕是在当地雇佣的骑术精湛的群演,如果导演想在电影里给特写镜头,一样得跟着练上一段时间。

  电影里有武戏的角色,陈一鸣特许不需要长时间训练的,只有古越河与晓明哥两个。

  老古是因为没有给他安排骑战戏,他扮演的萧嗣业在大决战中是步营指挥。

  晓明哥则是因为没有冲阵戏,他扮演的是回纥部族的首领,与木兰相交于微末时有一场骑射戏,等到中后期上位就只管端坐马上发号施令了。

  杭晓明的咖位摆在那里,陈一鸣肯定不能随手安排一个龙套,同时也不好真把人家按在皇城镇一练好几个月。

  因此,陈一鸣特意在剧本里挑出一个文戏较多的角色给了杭晓明。

  之前陈一鸣选出的三个年轻导演,都选择了与铂爵签约。只不过三人中只有王威处于无事一身轻的状态,因此第一个跟陈一鸣报到。

  陈导一点儿也不客气,第二天就把王威打发到了皇城镇打杂。

  田黎面临硕士毕业在赶开题报告,李准则是手头儿还有一个戏没跟完,这两位都是十月份才能进组。

  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壮丁,陈一鸣只能亲历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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