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导演要谢罪 第124节

  再下来抽纸条的是毛豆,这回抽到的是一个年轻男生,问的问题是“片中的刘四喜究竟死没死。”

  毛豆回答,“我不到啊,剧本里没写,后头也没拍,我想应该是没死吧。”

  年轻男生当即反驳,“不可能,电影里都用声音暗示了,你被敌人合围,之后消无声息,肯定是牺牲了。”

  毛豆一听,就从队列里出来走到陈一鸣身前,伸出右手朝上一摊。

  陈一鸣莫名其妙问道,“你干嘛?”

  毛豆一脸理直气壮,“红包拿来!”

  陈一鸣这下秒懂,于是捧哏道,“你还没说恭喜发财。”

  毛豆顺势演了下去,“什么恭喜发财,你当我给你拜年呐。人家观众说了,电影里我扮演的刘四喜牺牲了,你这个导演不该给我包个红包啊?”

  陈一鸣摇头如拨浪鼓,“不可能!你问问其他人,谁能从我陈一鸣手上收到红包?”

  毛豆也不纠缠,若无其事地回到队列中,举起话筒道,“小兄弟你都听到啦,刘四喜确实没死,因为导演不给红包,这个证据够实锤吧?”

  两人这段即兴小品无比丝滑,现场观众都笑疯了,有人一带头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随后的张宇也抽到一个年轻小姐姐,她好像还没从电影里的情绪里彻底走出来,拿着话筒冲着张宇质问道,“你怎么可以抛下自己的队员,太冷酷了,太无情了。”

  张宇举着话筒不知道该说些啥好,他也不好跟妹子解释,剧本就是这样设定的。

  而且脑补一下也知道,炮击来的那么快,周边肯定不止一个敌人尖兵在监视着,不果断一点直接撤退,5个人全都得被留下。

  想了一下张宇委屈巴巴地说道,“妹儿啊,别怪付子玉,要怪就怪我,谁让我长得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呢。

  不过我的长相并不影响我军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今天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在现场,但是小组里其他三位成员都好好的。

  他们因为拍戏缺课太多,这会儿都提前返校补考呢。”

  张宇成功把话题引到了暑期档灾难大片《开学》,立时引发放映厅内一片嘘声。

  无论如何,张宇把一个棘手的问题含糊过去了,他身边的刘东君很快衔接上流程。

  作为电影的第一主角,镜头最多的角色,刘东君显然给观众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因此在他抽取纸条的时候,放映厅里的氛围也最火热。

  凑巧的是,他刚好抽到了一位第二排靠近走道的观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小姐姐签名合影之后心满意足,问了一个与电影毫无关系的问题,引来影院内一阵喧哗。

  “木头,你要不女朋友不要?”

  刘东君举起话筒时,气质已经完成了切换,从木头木脑变为温润如玉。

  这厮拿出棒国言情剧男一的的架势,对着小姐姐娓娓诉说。

  “我妈不让我上大学之前谈恋爱。”

  全场绝倒。

  陈一鸣都差点儿被闪了腰,他觉得自己就多余替刘东君操那个心,这小子一看就经验丰富。

  毕竟热映期的电影,主演都是热搜体质,没事都能被编排出事来,感情方面尤其是重灾区。

  这个回答还真挑不出毛病,毕竟刘东君的年龄背景已经广为人知,是个纯纯的未成年来着。

  就算被媒体挖出来在枫叶国的前女友,都不算是欺骗大众,毕竟谁还没有个叛逆期呢。

  小刘同学只说老妈不让,没说自己一定听话嘛。

  待场内恢复秩序之后,陈一鸣宣布互动结束,说完就要带头先溜。

  “吁!”观众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看来已经适应这个逗比剧组的节奏了。

  站在出口的工作人员把陈一鸣“赶”了回去,后者像没事人一样伸手到红箱子里拿了一张纸条,自己宣布道,7排19座。

第156章 马前卒 伏瑞香

  站起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雅量斯文的样子。

  接过传上来的话筒之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陈导你好,我是《人物周刊》的专栏作者苗沛府,特意从黄牛那里高价买来这个场次的电影票,就是希望能与陈导做一个交流。

  现在你在这么多观众里刚刚好抽到了我,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这位不愧是耍笔杆子的,几句话就扭转了放映厅内行将散伙的氛围,把大家的吸引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稍微停顿之后,苗沛府继续说道,“陈导,《1951》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三遍了,穗城的试映场是第一遍,首映日我在帝都出差,看了第二遍。

  这三次观影,我买的都是高价黄牛票,虽然线上线下的宣传都说,看《1951》只要九块九,可能我运气不好吧,这个福利始终没能享受到。”

  听到这里,陈一鸣已经知道,这个苗作家来者不善。

  放映厅里的观众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有人开始对鹤立鸡群的苗沛府侧目以视。

  听话听音,大家都能感觉到提问者的言外之意。

  被众多视线集火,苗沛府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陈导,你给华国影坛带来了很多新鲜事物,因其之新,我不会在后效不显时贸然定论,当然,现在也不是我深入沟通的合适场合。

  因此今天我只提一个问题,希望陈导看在我那三张高价票的情面上,有一说一。”

  陈一鸣面色不变,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导,我在《1951》这部电影里,看到了你对华国所秉持的强大信心,因为故事里的人物,每一个都意志坚定毫无动摇。

  在此我不想争论现实真实与艺术真实,唯有一个疑问迟迟令我无法释怀。

  彼时百废待兴的华国,面对强大的联合军尚且迎难而上,何以如今国力大增之后,面对区区几部好莱坞大片,就要闭关锁国埋起头来做鸵鸟呢?

  陈导,我想知道,作为直接受益者中的一员,你对此有何看法?”

  苗作家话音刚落,放映厅内就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这个姓苗的没安好心,在人家路演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存心搞事呢。”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哎,我还挺期待《方舟》的,听说特效可牛逼了。”

  “国家大事问一个导演,可太会上纲上线了,果然戴眼镜的斯文起来都是败类。”

  “喂喂喂别开地图炮啊,这里一百多号人,可有小一半都戴着眼镜呢。”

  “也可以理解吧,建国六十大庆,如果还让好莱坞压在头上,那多尴尬。”

  “看电影找个乐子而已,至不至于这么生拉硬拽的,真是笔杆子杀人不见血啊。”

  “听听陈导怎么说,反正我是个嘴笨的,想不出妥帖的回答。”

  站在门口的影院工作人员频频给陈一鸣使眼色,显然是听懂了苗沛府提问的险恶居心,这是在暗示陈一鸣是否需要“技术暂停”。

  陈一鸣左手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右手举起话筒。

  “首先感谢苗先生贡献的3张电影票,三刷的影迷,从哪个维度讲都是死忠粉,对此我深感欣喜,谢谢你。

  对于一个提问,我始终坚持一个原则,先答是不是,再答为什么。

  我们都知道,华国进口电影的档期,是由电影局下属的院线公映委员会集体讨论确定的,这只是一个局级单位的行政决定,无论如何都够不到闭关锁国的程度。

  我不知道苗先生提及的那几部好莱坞大片,是不是传闻中预计在暑期档全球同步公映的那几部,姑且就算是吧。

  但其国内上映的档期,似乎从未正式公布过,所谓的全球同步一直都是传闻。

  而我们能够明确的一个事实,是进口电影全球同步的先例并不多。

  苗先生调查一下历年进口电影的档期就知道,好莱坞大片在国内延迟3-6个月上映,才是业内常态。

  你看,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其实《1951》都无从受益,所以苗先生的类推并不成立。”

  苗沛府没想到陈一鸣居然比他这个文氓更流氓,打着潜规则不是规则的旗号,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查无此事。

  两人彼此都知道,传闻是真的。可是冠冕堂皇之下,真的传闻也还是传闻,反驳起来轻而易举。

  苗沛府不由得内心暗骂,这小子年纪轻轻如此滑不留手,有这本事干嘛当导演,该去当官啊。

  不甘心的他忍不住继续追问,还用上了激将法。

  “据我所知,好莱坞公司一直要求在国内匹配国民待遇,进口电影的档期理应内外同步。

  陈导作为国产片全球票房纪录的保持者,肯定不会惧怕与好莱坞大片正面竞争吧?”

  陈一鸣笑着答道,“当然不会,不仅我不会,任何一位背靠十四亿人口大国、坐拥五千年文化底蕴的导演,都不会惧怕与好莱坞正面竞争。”

  苗沛府被陈一鸣理所当然的语气梗得心气一窒,有心讽刺几句,又觉得难以下嘴。

  对面是个比自己小上一轮有余的小年轻啊,年少轻狂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放几句大话又算得了什么?

  放映厅里同样年轻人居多,陈一鸣逸兴横飞的回答,正对他们的胃口。

  身前身后的观众,叫好的有之,鼓掌的有之,而看向自己的视线都带了些异样。

  眼看着场内气氛已然逆转,苗沛府知道再做纠缠只会贻笑大方,因此洒脱一笑果断收兵。

  路演到此结束,一行人先一步从出口离开,登上保姆车赶赴下一站。

  坐在车上,刘东君心有余悸地问道,“陈哥,我都不知道,路演这么可怕的吗?如果那个姓苗的问的不是你而是我,这会儿我可能已经被他埋坑里了。”

  段一宁的神情也比较严肃,“一鸣,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找人疏通一下?《人物周刊》的影响力不小,咱们在这个时候被盯上,有害无益啊。”

  也许是因为段一宁凝重的语气,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毛豆、张毅和张宇,也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陈一鸣笑着宽慰大家,“没事没事,你们忘了吗,《1951》是主旋律啊,这一遭是难免的,上映前就有所预料了,大家不用担心。

  至于《人物周刊》,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没有苗作家也有田记者,迟早的事。

  而且这一波也不一定是坏事,同样的话我跟大壮也说过,时代已经变了。

  很多人的话术还是老一套,他们甚至都没办法评估,自己费心费力的结果,到底是抹黑还是助攻。”

  看陈一鸣胸有成竹,众人这才暂且安心。

  刚才那家影院不过是今天路演的第二场,接下来还要跑两家影院,也就是全天四场路演。

  晚上8点结束之后,陈一鸣、段一宁和刘东君三人还不能休息,要赶往魔都电视台,录制一档谈话节目。

  全部弄完已经是半夜三更,陈一鸣回到酒店之后简单洗漱,咕咕叫的肚皮都没能阻止他沾枕头秒睡。

  第二天上午9点起来,陈一鸣吃早饭时,接到了马云腾的电话。

  “一鸣,昨天那个为难你的苗败类,跟脚我都打听出来了,一个移民袋鼠国的公知,跟他对骂再脏了你的嘴,你不用管都交给我了,我会让他知道,铂爵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

  陈一鸣笑得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桌子上,“大壮,人家只是心羡灯塔,昨天也挺有礼貌的,没必要这么喊打喊杀的。

  对了,你干嘛叫他苗败类?”

  大壮一听也笑了,“你不知道,我昨天一打听,敢情那厮早就名声在外了。

  他不是记者没有采访权,所以特别擅长利用昨天那种场合钻空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阴阳怪气地插刀子,东道主越是气急败坏他越得意,就是这么个恶心人的货色。

  长得一副斯文相,干得都是缺德事,可不就是斯文败类么。”

  笑过之后,陈一鸣用正经一点的语气说道,“大壮,真的没必要跟他纠缠,这样的人如今多得是,咱们较不起那个真儿。

  类似的问题,他不问,某些媒体和大V就不写了吗?不可能的。

  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变废为宝更合适一些,比如昨天我不是把正面硬钢好莱坞的大话吹出去了么,没他做捧哏,这话我自己还不方便对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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