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炕台下面于大盛心里这个羡慕,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不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妈,你又偏心!”小芳气鼓鼓的。
“包你的豆包去。”
全家人都乐呵呵的看小妹,鼓着腮帮子包豆包。
等到豆包蒸好了,张云芹又炒了一盘花生米,一盆酸菜炖血肠,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盘酸菜里烀好的肉切成的肉片,一大盆白菜丝干豆腐丝拌的凉菜,还有一盘鸡蛋炒大葱。
小芳蹲在灶坑旁,看着老妈炒最后一道菜,一边添苞米瓤子,一边擦口水。
家里真的很久没吃这么丰盛的菜了。
这顿饭七点多才吃,好菜不怕晚,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的格外开心,女人们聊着家常,于老蔫,于大为,于大盛爷仨碰杯喝酒,二两白的很快下肚。
于大为不擅长喝酒,一杯白的入肚后,全身和脸都通红,脑袋晕乎乎的,特别想睡觉。
老二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喝过了酒就成了话痨,抓着于大为的手就开始聊,自己当初在老姑家生活有多难,又对即将去老姑那边的于凤一顿说教,以及苦尽甘来之后,对美好日子的向往与展望。
于老蔫却跟两个儿子不一样,白酒进肚,脸越喝越白。他没有打断于大盛的聊天与抱怨,一方面也是希望大凤能明白,自己去了之后会是个什么处境。一方面,也是希望二儿子当着一家人的面,能痛痛快快的做回自己,别装着。
炉子里的火烧着水壶里的水,传出“呜呜呜”的蒸汽声,随着气氛越加热烈,女人们也坐不住了,张云芹率先出手,夺过于老蔫旁边的散白,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二燕和大凤也加入其中,再然后也不知怎么的,男人跟女人开始拼起酒来。
最终以张云芹一挑仨完胜结尾。
第二天一早,于大为便抱着年货,带着大白和老婆回到了破旧的小房子里。
让人意外的是,家里人当中,竟然是老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于大为他们两口子回去住。
可于老蔫却觉得分开也好,总有一天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离开这个家。
在他看来未来社会一定会这么发展,老人跟子女一大家子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应该不会再有了。
这也算是一种天下大势。
临走之前,于大为偷偷把老妈带到了房后(房子后面),从怀里拿出一千五百块钱给了老妈。
这段时间,兼职帮挖掘机老板们修车,去掉杂七杂八和买年货之类的,还剩下三千多块钱。
老爷子来了以后,也没少出力,这里面便有给老爷子的八百块钱,是回来的时候于大为跟老爹说好了的。
剩下的,除了老妈之前给的,多余的全都算是利息了。
于大为也不管老妈如何说,坚决不把钱收回去,之后便带着媳妇离开了。
回到家里,屋子里冷的不像话,墙壁上都是白霜,窗户里面裹的一层塑料布,如今都已经冻硬了。
于大为害怕媳妇冻着,急忙将炉盖子打开,放进入很多苞米瓤子和苞米叶子,又压了几根木头,点燃后,又从外边抱回来一捆苞米秆子烧炕。
忙忙碌碌一个多小时,这一小间的屋子,终于是暖和了。
“对不起,这些活原本应该我来干的。”韩静凡靠在炕沿上,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看着一眼越来越大的肚子。
“说什么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于大为将一捆柴火,一点点怼进炕下面的灶坑里,“其实是我执意不在妈家过年的。”
“这个我能理解,你主要是怕我不习惯吧?”韩静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家男人的侧脸,“对不起,书里面说我这种性格叫孤僻,我觉得好像很对。”
“你已经很好了,总有一天,你一定能走出阴霾,再次拥抱这个世界的。”于大为转过身,露出那副经典的憨憨笑容。
这一刻,女人忽然觉得自家的男人好暖,比烧红的炉子,烧热的炕加起来都暖!
第21章 拯救大白一家
“媳妇儿,想跟你商量个事。”于大为蹲在灶坑旁扬起脸。
“你说。”
“咱家大白肚子里的崽子估计快生了,我想把隔壁破屋子收拾收拾,年前让它在里面生崽子,等天暖和了再把他弄出来。”于大为起身坐到了炕沿上,伸手抚摸着韩静凡隆起的小腹。
上辈子便是在这个时间段的某天晚上,大白在窝棚里生了四个崽子,结果那晚正赶上下大雪,是整个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刚出生的四个崽子当即冻死一个。
这还不算,高家的两兄弟,便是趁着大白虚弱的这一晚,将狗偷走的,留下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由于没有食物,最终三只小家伙连这个年都没有过去。
如今高家两兄弟算是彻底废了,大白的命也算保住了,可天寒地冻的生崽子,终归是非常危险的。
上辈子于大为心大的根本没在意这种事情,如今再重来,他不能再让大白受了委屈。
“行是行,只是旁边的屋房顶上有个大窟窿,而且北墙都开裂了,咱们当初没住在那屋,不就是怕半夜睡觉塌了嘛。”韩静凡眼神有些担忧,“真要是塌了,大白跟一窝崽子可就全没了。”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于大为传递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家这个土坯房子原本是三间,他们夫妻俩住的其实是厨房这一间,东边的那间房子买过来的时候,整面墙都倒了,于大为便直接把东边这个屋子给拆了。
西边的这间房子其实在一年以后也会塌掉,不过大白这段时间住进去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房顶铺个塑料布,再把狗窝里的干草和苞米子(玉米秸秆),抱到隔壁西屋里,之后便可以安心等着大白生崽子了。
只不过不论是西屋,还是东屋,两边的门全都被于大为砌死了,想要进西屋,也只能翻窗户进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于大为就早早起床,先把炉子下面的炉灰掏出来扔掉,再往炉子里添点煤和柴火,转头去后院老爷子那弄点塑料布,开始收拾房顶的破洞。
越过年的这几天,天阴的就越厉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场大雪。
于大为害怕塑料布太软经不住雪的重量,又从后院找到了一块薄薄的小木板放在塑料布上方,完美盖住了房顶上水缸那么粗的窟窿。
修缮完房子的窟窿,于大为又把西屋封死的窗户打开,窗户是老式上下开的,呈正方形,没有玻璃,上面贴着的是塑料布。
打开窗户以后,于大为用树枝一头放在窗户开合的小角处,一头顶在窗户翻开的边沿,留下了个四十五度角的空间。
人能过去,狗得在窗户底下踩点什么才能跳进去。
于大为四下撒眸(作者语:四下撒眸,四下观看的意思。),望见园子墙根下面,有个腌酸菜的石头,又看见一个破旧的椅子。
于大为后退几步,打量着窗子到地面的高度,以及石头和椅子高度,最终选择了那把破旧的红木椅子。
大白站在窗子下面,绕着主人,它有点看不明白主人这一顿神操作。
还把自己的窝给拆了,以后它去哪睡觉呀。
“嗷呜。”想到这里,它低着脑袋声音有些难过。
“走,看看你的新家。”于大为伸手摸了摸大白的脑袋,迈步先钻了进去。
狗的干草都放到了窗户下面的炕梢(炕头的另一端),他从后院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拿了老爷子不要的几件破旧衣服,铺在了干草上。
“汪汪!”大白有点明白主人的神操作了,前腿跳到椅子上以后,在椅子摇摇晃晃要倒的那一刻,后退跟上,四肢一用力一下子跳进了西屋的炕上。
“汪汪!”大白用脑袋蹭着于大为的身子,狗尾巴开心的摇晃。
主人对它真的是太好了,知道外面冷,把自己带进来住。
这里太暖和了,太适合生了。
大白想着便独自走到干草堆上,趴在了上面,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兴许是跟外面比实在是太温暖了,没过一会便睡着了。
于大为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椅子已经倒在地上了,想了想又去了一趟后院,在椅子四个腿和坐板之间,钉了四根洋钉。
这下子椅子算是彻底稳了。
五天后的一个雪夜,于大为守在大白身边,看着它浑身颤抖的缩在草堆里辛苦产崽,一直到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崽子相继出生。
看到新生命的诞生,这一刻他似有所感,却又表达不出来,应该是一种对生命本能敬畏的感觉。
或许媳妇如果在的话,应该能想到个词,不过她大着肚子,不方便翻窗进来。每天大白吃的剩菜剩饭都是他过来送的。
让于大为惊讶的是,大白明明全身雪白毛发,可生出来的第一个,竟然是个纯黑的狗崽子。
也不知道屯子里哪家的黑子,把自家这颗大白菜给拱了。
第二个生出来的是个白白的小母狗,第三个狗崽子是黑白色的,比较匀称,四条腿,尾巴的尖尖处,脖子一圈,都是白色的,还有眼睛上方有两个十分醒目的白色的双点,像个四眼儿。
至于第四个小狗崽,长得就有些对不起观众了。
全身上下黑白色随机分配,整张脸白色占据三分之二,黑色占据三分之一,看起来要多丑有多丑。
不过于大为看见四只小狗崽安全降生,心里是非常开心的,就好像心里有一道浅浅的裂痕,在这一刻补全了一样。
“来,狗儿子们,们的老爷给你们排个序,起个名。”于大为伸手将几只小狗崽,从草堆里拿出来放在了旁边破棉被旁,这是隔壁邻居不要,他拿过来铺到狗窝旁边的。
于大为拿出狗崽子的时候,大白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这便是狗对主人的信赖与忠诚。
“你是老大,你就叫大黑,你叫二白,你叫翠花,你叫狗剩子。好!起名完毕。”于大为将几只小狗崽又塞回到大白的怀里,开心的迈着步子回去睡觉了。
他心情很好,找回了童年时候养狗的乐趣。
只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老爹跟老妈就不再养狗了,生命似乎也缺少了一种陪伴。
第22章 瑞雪兆丰年
腊月二十八,于大为又想吃腊八粥,特地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了点腊八粥。
今年过年的年货买的很齐,水果,糖果,花生瓜子,样样都有。
小芳,二燕这俩丫头,有空就过来看看嫂子,然后小芳就钻到旁边屋子里,逗弄着大白生出来的几只小狗崽子。
每次都说要抱走翠花,但于大为每次都用老妈不让养,把她的话给怼回去了。
临近过年这两天,屯子里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该贴对联的,已经在自家的大门上贴了对联。
于大为也煮了一小锅底的浆糊,抹在买来的对联纸后面,贴在了门框两侧,除了对联,还有福字,挂千,都贴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除此之外,东墙上,还贴着一张塑料纸材质的财神爷画像。
每年过年的前两天,便会有个拄着细木棍,挎着白布兜,手里攥着一卷财神爷画像的人,从西边过来,朝东边一个屯子一个屯子的走,一家一家的敲门。
老头站在院门口,见有人出来“迎”财神了,便开口说出一堆的拜年嗑。
最后“迎”了财神的一家开心的把财神挂在屋子里的某处,老头则是赶忙把五块钱揣进口袋里快步离开。
他平时不出山,出山吃一年,此中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
家里面的柴米油盐,各种调料,于大为梳理了一遍,酱油和醋得来一桶,还得买几袋盐,大蒜,生姜,再来点虾米。
让两个丫头照顾着点他们大嫂,于大为转身去了村中间的小卖店(小卖部)。
小卖店的主人叫于大智,是他大大爷于全的小儿子。
没结婚之前,于大智跟大哥夫妻和老父亲住在一起,结了婚之后,两家总打仗。
老爷子于全实在受不了了,便自掏腰包,在院子南边靠近街道处,给小儿子夫妇盖了一个两间小屋。
于大智夫妻便用了其中一间开了个小卖店。
屯子里面原本买东西得去一队兴隆屯的供销社,来回最起码得一个小时,有了这个小卖店,屯子里的人买东西也都方便多了。
而于大智夫妻这两年也是攒下了点家底,日子过得比后院的大哥一家好了不知多少。
按理来说,两家算是分开了,可又在同一块地皮上。
所以每次于全的大儿媳妇出门时,都会路过门口旁的于大智一家,看着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个大儿媳妇羡慕的眼睛通红,回去就跟于大智的大哥于大成打生打死。
便在这个时候,屋檐底下晒太阳的于全老爷子,就会笑眯眯的看着太阳,听着彪悍的儿媳妇数落着不成材的大儿子。
人的命自有定数,选择了就别后悔,更别怕毁了自己后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