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宪回忆录 第95节

从外表上看,他们的变化都不算太大。由于分开日久又加心里有顾虑,特别是怕周围安装有窃听器,因此虽然彼此相见,但是大家说话都比较谨慎。邱会作比较积极,几次拉我一起打扑克。

从感情上讲,我和邱会作是一伙的,但和王洪文、江腾蛟都有些隔阂,特别是对江腾蛟。他是我的老下级,当年为了保护他,我不知道伤了多少脑筋,但是最后他居然背着我和林立果搞到了一起。不是他们搞这一套,空军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也不会是这个下场。就这个问题,江腾蛟曾几次向我表示歉意,我想同样身陷囹圄就算了吧。

王洪文是个小青年,不知道政治斗争的深浅,只会跟着江青和张春桥乱跑。但是他的福气好,混了这么高的职位。他也来向我表示歉意。他说,他在主持军委工作的时候,在空军的问题上搞了我不少的材料,有很多不实之词,很对不起我。我对他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对我来说,已无所谓了。我们当年打长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孩子。一下子当了接班人,主持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工作,你应该想一想,这个台,你压得住吗?”王洪文说:“想到这些都已经晚了。”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比较后悔。当时正值夏天,我们的牢房里蚊子比较多,王洪文年轻,每天傍晚就到我的牢房里来帮我打蚊子。他个子高,站在我的铺板上,能用拖把帮助我打房顶上的蚊子,算是来补偿他自己的过失吧。想想也是,他以前那么高的职位,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怪可怜的。这是一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并不能完全怪他。

在那一段时间里,时寒时暖的。王洪文身体不大好,经常头痛,有时候甚至痛得从床上摔下来,为了防止他跌伤,他们在他的房间里铺上了一块地毯。

我记得,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四个人玩过几次扑克。一开始我和江腾蛟算是一家,邱会作和王洪文算是一家。后来江腾蛟怕出错牌时我骂他,不敢同我一家,就换成了邱会作同我一家。有时,我们几个一起聊一聊天,但是大多数的日子是整日里个人自己看报纸、杂志、听广播,有时也在走廊上散散步。

一九八一年八月的一天,突然来了一位公安部的副部长。他先找邱会作,继而找江腾蛟,最后又找我谈话。他告诉我说:“中央已经决定,将你们放出秦城,各自安排一个地方,保外就医。安置你的地点是在济南,到了那里可以和陈绥圻住在一起,还可以带一到两户子女,去照顾你们的生活。现在我们正在为你的保外就医做准备工作。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出去了。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到了济南你可以改一个名字,至于改什么名字,你可以自己考虑一下。”

我听了以后非常高兴,总算是有出狱这一天了,可以和家里人团聚了。至于改一个名字,我想好了,就叫吴澄清。是我原来叫过的名字,只不过是把“臣”字改为了“澄”字。我改的名字,他们同意了。但是究竟哪一天才能出去,还不知道。这样,我更加度日如年。

八月五日上午,管理员通知我,下午家属来看我,陈绥垢也一起来。我听了以后,不禁欣喜若狂。十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子。这十年里,她肯定也遭了罪了。

我坐立不安地等到了下午,管理员来叫我出去。走过层层铁门,到了接见的房间,看到陈绥圻带着采芹、新潮、仲秋、平原、京秋、巴璀和梦璀,已经在那里等我。一眼看去,陈绥圻已经老了许多,脸显得消瘦,头上也添了不少的白发,像是刚刚从农村回来的样子。我心里难受,眼泪欲出,但是又极力忍住了。他们又带来不少吃的东西,让我边吃边谈。我问陈绥圻是什么时候回到北京的,她告诉我,是前一天下午刚刚回来的。她说,她是七月二十日离开绍兴的农场回到上海的,原想在上海孩子们的舅舅那里住几天,但是得知八月五日下午要来秦城监狱探视,就特地在四号这一天赶回北京,想一起来看一看。话刚刚说到这里,监狱的管理人员就来找陈绥圻,说是秦城监狱的王主任要和她说点事情。

陈绥圻出去以后,我和孩子们一起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久,陈绥圻回来了。她告诉我,王主任叫她去商量了一下保外就医的一些事情,有些具体问题,回家以后和孩子们商量一下。她说,等几天再来看我。

很快,探监的时间到了,管理人员催我回去。十年离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我的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但是又没有办法。

回到牢房不久,邱会作和江腾蛟都来告诉我,说胡敏(邱会作的夫人)和李燕平(江腾蛟的夫人)都来过了,都在作接他们出去的准备。邱会作准备安排在西安,江腾蛟准备安排在太原。

在这之前,王洪文已经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实际上,这次保外就医,只是把我们几个放出去,而对“四人帮”是不放他们出去的。把王洪文送到医院,说是为他治疗,恐怕是为了防止他的精神受到刺激,出问题。

过了三、四天,陈绥圻和金平原两人又来了。他们先见到王主任,提出了她和孩子们商量后的三点意见:第一、由我的女儿京秋,跟随秦城监狱警备大队的苗政委,一起到济南去看房子;第二、一九八一年七月九日,胡耀邦总书记曾批示,对陈绥圻的问题要重新结论。空军也表示要尽快对她的问题作出结论,这样陈绥圻在北京等一等空军的结论,先由我女儿巴璀陪我到济南住一个月;第三、陈绥圻离开浙江绍兴农场的时候,所有的行李都没有带出来,由我女婿金平原到绍兴农场去,把她的行李运到济南。对这三个问题,王主任都表示了同意。之后,陈绥圻要求再见一见我,王主任也同意了。

当我第二次见到陈绥圻的时候,她把一切的安排都告诉了我。她还说,公安部的同志告诉她,今后我的生活费是每月一百元,她的生活费也已提高到了一百元,这样每月一共是二百元钱,如果省吃俭用应该也够了。我们到济南安家,公安部可以给一点家具,另外全家人还一共凑了一千多元钱,孩子们说要买一台彩电送到济南去,调剂一下我们的生活。她要我再耐心地等待一下,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生活了,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要对将来的生活要有信心。

我听到这些,心里感到了很大的安慰,对未来的生活保障也感到有了着落。时间过得很快,规定探视的时间又到了。从这一天开始,我只身在牢房,每天掰着指头,算着日子。

大约到了九月七日或八日,首先是邱会作出去了。我有一点着急,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呢?到了九月十四日,管理人员来通知我了,说已经全部安排好,第二天准备动身去济南。他还对我说,先把我进监狱时扣押的一些物品还给我,叫我去清点一下。

多年没有带过的手表又还给了我,从此我又可以清楚地知道年、月、日和几点、几分、几秒了。我心里十分高兴。东西倒是一样不缺,只是所有的衣物都被虫子咬得稀烂,没有办法再穿了。

二、出狱

一九八一年九月十五日早饭以后,管理员告诉我先到公安部。来到外面,看见几辆汽车,陪同我到济南的一共有四人,公安部一位处长,警卫大队的苗政委,一位医生,还有王主任拿着报话机,加上一个警卫班,我们分乘三辆汽车,出了秦城监狱进城。到了公安部的院子里,我见到了新潮、仲秋、京秋、巴璀和梦璀来送我,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巴璀和我一起上车到北京火车站。

我们的车直接开到了站台上,上了火车,车就开动了。我和巴璀坐一个软卧包厢,王主任他们四人在另一间包厢。苗政委嘱咐我,不要随便走动,在车厢里看一看外面的景色就可以了,中午吃饭,会让送到我包厢里来的。

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人间景色了,看到一路上的田野和村庄,让我感到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下午四点,车到了济南。山东省公安厅的一位处长和济南市公安局的一位科长来接我们,把我和巴璀一直送到了济南市南郊一个居民楼的二层楼上。我进门一看,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一共四十多平方米,里面已经配备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有一张床、两个桌子,还有一个煤气灶、一个蜂窝煤炉子和一套炊具等,看起来他们花了不少的钱,想得真是周到啊!他们告诉我,紧挨着这套房子旁边,还有一套也是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也是给我们的,以后如果有子女来随我们住,那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进了屋,赵科长给了巴璀一百五十元钱,算是预支一个半月的生活费。之后,他还带着巴璀去买了一些米和蔬菜。办完这些事情,赵科长他们就走了。

刚才还乱哄哄的小屋里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我还难以相信,自己是不是真的自由了。当我看到只有女儿在身边,而没有高墙、电网、重重铁门和带枪卫兵的时候,我这才想到,我真的是自由了,又重新生活在虽然十分简陋,但却是自己的家里了!

第二天,公安部的那位处长和北京来的人都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交待我,以后的一切都由济南市公安局的赵科长负责,有什么事情找他们。我的医疗关系安排在省公安厅劳改局医院,这个医院离我住的地方很近,看病比较方便。

三、闲居在济南,全家团圆

从此以后,我便正式开始了在济南的生活。我从十五岁参加红军那年开始,就是过的集体生活。后来当了红军的干部,饭有人做,水有人烧,就连在监狱里也是如此。到了济南,一切生活都要靠自己,都要从头学起。当时,我饭不会做,水不会烧,对煤气灶这样现代化的东西,就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使用了。发给我的人民币也分不清哪是一块钱,哪是两块钱,幸好有巴璀在,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全靠巴璀买菜、做饭、烧水、洗衣服、搞卫生来照顾我的生活。

过了两天,越科长带我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刚刚去的时候还好,人们都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济南。但是等我检查完身体出来,有人一下子认出了我。一传开,不少人好奇,就来围看我,而且人越来越多,把我和赵科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赵科长急了,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领着我往外挤,好不容易把我和巴璀送上了车。

经过这一次,我白天基本上不下楼,每天都是在清晨天亮以前和晚上天黑以后,才和巴璀一起出来到室外活动。有时候,我白天在阳台上甩甩手,下面也有不少的人观看。不过围观的群众,态度都很好,不少人对我笑一笑、点点头,但是都不敢说话。

九月二十三日,金平原从浙江绍兴农场把陈绥圻的行李运到了济南。然后,他用了几天的时间忙前忙后,把家里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使房间的使用更加合理。

十月上旬,新潮和京秋从北京来到济南,给我送来了一台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机。这台电视机是新潮用转业的钱买的。他还告诉我,他正在办手续,准备转业来济南照顾我。从此,这台电视就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每天可以看新闻,可以看到全国和世界的事情,我基本上是每天看电视到最后预告第二天的节目为止。

到了十月上旬,已同丈夫一起转业到潍坊的采芹也来济南开会,到了我这里。她带来了不少食品,有鸡大腿、猪肘子等。之后,她和新潮、巴璀几个人忙了好半天,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我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吃过的丰盛的晚餐。

十月十五日,巴璀的一个月的假期已经满,和新潮一起回了北京,剩下采芹一个人一面在济南开会,一面照顾我的生活。这个时候,我真希望陈绥圻能早一点来济南。但是陈绥圻告诉我说,她已经接到空军的通知,要她十月下旬到空军去看对她的结论,还必须在北京再等几天。

十月下旬,陈绥圻到空军去看对她的结论。虽然她的结论,已由原来的“敌我矛盾”,改为“人民内部矛盾,”但是里面的不实之词,一点都没有变。她认为,这样的结论不能接受,因此拒绝签字。看来,虽然有党的一贯的政策,有总书记的批示,但是落实政策的阻力还是很大的,因为这里面有很大的个人思怨成分在里面。不过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陈绥圻在十一月十一日交出一份书面意见后,就来到了济南。从此,我们两人一直生活在济南到现在。

在陈绥圻没有来济南以前,济南市公安局的赵科长对我的事情十分尽职尽责,几乎是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看一看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陈绥圻来到济南以后 ,赵科长对她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照顾老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十二月九日,赵科长来向我们传达了我在保外就医期间应当注意的几个问题:第一、可以和家人通信,可以在家里会见亲友;第二、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在济南市活动,外出的时候要有家属和子女陪同;第三、未经过允许,不得探访亲友,不准离开济南市;第四、不准和外国人交谈、接触和通讯;第五、看病不要到医院去 ,由医生来出诊。住院的时候,要有家属护理。没有家属护理时,由公安部门派人护理。此外,配发的家具要登记。

以上的这几条,除了看病要医生出诊以外,其它的我都是严格遵守的。我一般看病都是自己到医院去的,因为医院的大夫工作十分繁忙,每次都要求大夫来出诊,也有困难。

由于生活上的需要,我学会了做饭、烧水、升炉子,有时还炒几个菜。除此之外,打扫卫生、倒垃圾、买菜等,我也样样都自己做。

我们在支出上精打细算,买一斤肉要分成十块,每次只吃一块。到了月底的收支大抵相当。生活虽然难一些,但是过得还比较充实。

周围的邻居对我都很好,也很关心我。出门去买菜,他们看到我年纪大,都不要我排队。副食店的同志,把好一点的菜卖给我,对我非常照顾。家里的水龙坏坏了、门锁坏了,邻居们总是主动帮助我修理。每次我们去买煤,看到我们一块块地往楼上抬,邻居们也总是自动地来帮忙。这种种事情,都让我十分感动。

有一次,中央文献研究室的同志在采访我时曾经问我,在济南生活习惯不习惯。我说:“在山东生活,我感觉到比北京好,有人情味。济南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山东人大多憨厚、豪爽、仗义,好交朋友。”

很快就到了一九八二年的元旦。这个时候,北京的几个孩子、潍坊的采芹、上海的陈子圻(陈绥圻的哥哥)一家,都提出要到济南来和我们一起过这个春节。我们老两口一算,好家伙,一共是十七口人!这样,吃、住都是一个难题。

我们把这个情况向赵科长报告了,赵科长答应由他向市公安局的招待所租用被子,再借给我们几个凳子和几块铺板,用来搭床。我们把两间屋子分成男、女宿舍,用借来的凳子和铺板搭成两个大通铺,这样才解决了住的问题。至于吃的,则各自带一点、再买一点。这样一来,问题就不大了。

到了春节的前两天,各路人马都到了济南,小小的房间,挤得不成样子。但是“人多好过年”,青年人到了一起,说呀笑呀,闹个不停。当时,采芹还从潍坊带来了一台录音机,晚上大家在屋里跳起了交际舞。看到年轻人的活泼、乐观,我也就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囚犯,感到生活虽然艰苦一点,但还是充满了希望。

十年多的监禁生活以后,这是我第一个愉快、热闹的春节。但愿人长久,花长开,月长圆,全家幸福。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像梦一样的过去吧!

四、我的妻子

我出狱以后才知道,因为我的问题,我的妻子和孩子全部都受到了株连,没有一个幸免于难。我出来以后,他们的问题也一个一个地逐渐得到了一定的解决。

我的妻子陈绥圻出生于一九二二年十月,原籍浙江余姚,但生在上海,长在上海,求学于上海。抗日战争爆发以后,她参加了上海的学生救亡协会,这是上海地下党的外围组织。一九四O年一月经同学介绍入党。一九四一年六月,经上海党组织决定,她到苏北参加了新四军。以后一直跟随新四军三师部队行动,在三师政治部任职。抗战胜利后又随三师到了东北。解放后组建空军时,她也随我调入空军,在空军干部部工作。一九五四年,国防部长彭德怀决定将部队的女同志,除医务、文艺工作人员之外的,统统转业、复员到地方工作,陈绥圻也转业到了中国民航总局工作。以后,她在民航总局任生产计划处处长,一直工作到一九六八年,才由军委办事组下令调回空军,任命为我的办公室主任。

一九七一年九月二十四日我被逮捕的当天晚上,空军政委王辉球到我家里去找陈绥圻谈话,要她和我划清界线,交代和揭发问题,并对陈绥圻进行了隔离审查。与此同时,还把我的几个秘书也都送到了亚非疗养院,由中央专案组进行隔离审查。这样,他们就都完全失去了自由。

这年的十一月三十日,空军成立了“陈绥圻专案组”,把陈绥圻和巴璀、梦璀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搬到了一幢简陋的小楼里。这之后,又把陈绥圻和两个女儿也隔离开,除了节假日以外不准她们见面。

陈绥圻被关的地方名为“学习班”,实际上就是一个监狱。她所居住的房间只有八平方米,有六个女看守,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看管着她。晚上除了不准关灯以外,还有女看守在床边守着。这样的情景是很折磨人的,几乎让她整晚都睡不着觉。平时不谁她出门半步,只在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半个小时可以到室外去“放风”。房间窗户全部都被封死了,白天也像地牢一样,靠一盏台灯来照明。这样,时间一长,视力下降,眼睛就逐渐看不清了。

一直到了一九七二年,才经上面同意打开了一扇窗子,房间里才见到了光亮。在这个“学习班”里,她一住就是七年。

说来也凑巧,一九八二年,在发还我们家被他们没收的书籍时,里面夹杂着十几个笔记本,一看才知道是看守陈绥圻的人员写的值班日记。笔记本里篇篇都是这样的记录:“7:20(陈)吃饭,7:40吃光,收拾了一下东西。8:00开始学习。8:25泡了饭,7:40吃光,收拾了一下东西。8:00开始学习。8:25泡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看报书。10:05在椅子上想问题,一直到吃午饭。1:05睡觉。3:00起床。4:05点眼药,4:45继续学习,5:45在椅子休息,过了一会,又继续学习。6:35吃晚饭,收拾了一下,继续学习。9:40在床上休息,躺了一会没有睡着。10:20看电视的回来把她吵醒了,她好像是生气地猛一翻身。10:50睡着,打了一小会儿呼噜。11:20翻身,又好一会儿没有睡着。12:00以后又睡不大着,总的上半夜没有睡好,下半夜睡得好。2:25翻身,2:37动了一下,3:00起来上厕所,躺下就打起呼噜来。3:10可能是睡熟了,拆掉了半截被子。3:40翻身,3:53翻身,不一会就打起呼噜来。4:35翻身。4:37起来上厕所。5:00打呼噜声音比较响,到5:17翻身,呼噜也停止了,随后就一直没有睡着,有时翻身,有时睁睁眼。6:40起床,上了十分钟厕所,就开始洗漱。”

七年来,看守陈绥圻的人员一共换了几十个,国家花了大把的钞票。可每天都是这样的记录,也真是太精心也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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