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宪回忆录 第77节

这句话后来被党办的王飞和周宇驰有意加以利用和扩散,起初是在一九七O年的空军党委常委办公会议上。林立果和周宇驰他们下去蹲点以后,搞了两个调查报告,提出有关空军建设的十个问题,建议研制垂直起降飞机和短距离起降飞机。这两个报告经毛主席和林彪同意以后,传回到了空军党委。常委办公会议对此专门进行了讨论,并指定周宇驰到会作说明,周宇驰在会议上介绍情况时说:“吴司令对林立果评价很高,说林立果在空军可以指挥一切,调动一切。”这次党委办公会议我没有参加,但是周宇驰说的这番话,事后我知道了。我当时很想出面加以说明或进行制止,但还是因为害怕得罪林彪,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回想起来,当时我是应该出面制止周宇驰等人对我在私下场合说的话,当作指示来任意扩散的。现在看来,他们这样做是别有用心。

尽管我当时对王飞、周宇驰等人的做法非常不满,但由于林立果搞了调查报告以空军党委的名义上报,并得到了毛泽东的同意,我还是很高兴。为了对林立果表示鼓励,我送给了他一块怀表。这块表是一九四五年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我们打淮阴时缴获的战利品。不久叶群就打来电话,很高兴地说:“吴司令,你这样器重林立果!我们立果说,永远是吴司令的小兵。”在这个时候,我哪里能想得到,就是这个林立果,以后竟背着我搞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和空军党办的一些人,一起来搞我的材料!

林立果当年还曾经做了一件在空军大有影响的事情,这就是他作的“讲用报告”。一九七O年七月三十一日,空军政委王辉球召集空军司令部、政治部二级部长以上的干部,在空军办公大楼的七楼会议室开会,听取林立果讲学习毛泽东著作的体会,即听他作“讲用报告”。这种“讲用报告”是当时全国各地以及部队学习毛泽东著作的一种形式,是当时的一种时髦。林立果用这种方式,想哗众取宠。

林立果的这个“讲用报告”,最初曾经在“林办”讲过一次。叶群告诉我,“林办”的人对这个“讲用报告”反映强烈,都认为讲得不错。我说,林立果是空军的干部,既然“林办”的同志反映很好,那就叫林立果在空军的干部会上也讲一次吧。随后,我把这个意思告诉了王辉球。

七月三十一日那天,我和陈绥圻正好住在西山。这个“讲用报告”开始以后,王辉球才要秘书通知陈绥圻去参加会议。等陈绥圻从西山赶到了空军大院时,林立果的报告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会议中间,周宇驰对陈绥圻说,林立果讲完是不是请她也讲几句。陈绥圻因事前没有准备,就说不讲了。周宇驰又提议:“那就带领大家喊几句口号吧?”陈绥圻不好再推,就让他帮助拟几个口号。

林立果的这个“讲用报告”很长,差不多讲了整整一天。讲完以后,王辉球首先讲话,接着王飞又讲了话,他们两人都对林立果的报告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王飞还利用这次讲话的机会,又宣传了我说的“两个一切”。最后,陈绥圻带领大家喊了十几个口号,会议就结束了。

林立果作“讲用报告”的时候,我不在场,事后调来录音听了一遍。从录音上听,这个报告大致上可以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学习毛泽东著作的问题,第二部分是“抓革命,促生产”的问题,第三部分是中国要强盛的问题。听完以后,我感觉林立果讲话的口气太大,尤其是第三部分,如果由林彪来讲还比较合适。但出自林立果之口,就显得太过了。

过后,我打电话给叶群,跟她说,在林彪和她的培养、教育下,林立果到空军以来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进步,他的这个报告讲得很好,是在空军放了一颗“政治卫星”。叶群听了我的话很高兴,说:“都是吴司令你的培养。今后对立果还要严格要求,让他不要翘尾巴。”

事后我找到王飞,问他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到处宣传我说过“两个一切”的问题。王飞解释说,他当时也没有考虑到这样多,他认为,这句话无非是表扬林立果的意思,说林立果水平高,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要他立即在录音上把“两个一切”的那一段删去,不准再扩散。

当时空军正在召开“三代会”(“四好连队”、“五好战士”、“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林立果在空军机关作报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会。代表们出于对林彪的敬仰和信。我起初不想播放这个录音,但是在代表们的一再要求下,我也就同意了。在给“三代会”播放林立果“讲用报告”录音之前,我再一次告诉王辉球,要他一定要把王飞的讲话录音删掉。当陈绥圻得知要放录音之后,也向我要求把她领喊的口号部分删掉,我要她自己去向王辉球反映。结果王辉球把自己和王飞的讲话都删掉了,唯独留下了陈绥圻喊口号的录音,这样一下子就把陈绥圻推到了前面。陈绥圻对此很有意见,但木已成舟,已经没有办法了。

林立果的“讲用报告”录音播放以后,代表们反映强烈,纷纷要求印发这个报告。王辉球又把代表们的这个意见反映给了我。

我不同意印发,对他说:“林立果的报告是好的,但是有些地方还要推敲。这个报告现在不能印发,如果印发了,反而会给林副主席帮倒忙。”

接着,我又就“三代会”代表要求印发林立果“讲用报告”这件事,给叶群打了电话,谈了我的看法。叶群表示完全同意我的意见,说:“不要印发。”但是有空军党办的一些人推波助澜,挡也挡不住。后来在九届二中全会的后期,连周恩来都提及此事,我就又严令将此风刹住,但也未完全奏效。这个事情,我在以后的章节有详细论述。

下一章 九届二中全会

一、汪东兴传回的声音

一九七O年三月上旬的一天,汪东兴受毛主席的委托,从外地回到北京,向中央政治局传达毛泽东关于召开第四届全国人大的意见。当时,毛泽东正住在杭州。

当天晚上,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召集中央政治局全体会议,听取毛泽东的指示。汪东兴在会上传达说:“毛主席提出政治局研究一下,文革时间长了,要考虑恢复政府机构,准备召开四届人大。一是通过人大总结文化大革命以来的经验;二是成立和恢复各级政府;三是要研究发展经济和战备问题;主要是这三点意见”他还传达说,毛泽东指示,关于宪法问题,要政治局研究成立修改宪法的起草小组。另外,还要准备起草“政府工作报告”、“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和“战备工作报告”,这几件事要立即着手做。

最后,汪东兴还特别传达了毛泽东关于是否设国家主席的意见。毛泽东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不要设国家主席,我的意见是不设。如果大家认为要设的话,那么由谁来当这个国家主席?我毛泽东是不当了。如果要设国家主席的话,也只有林彪同志来当。”汪东兴传达完毛泽东的意见,当天没有讨论,会议就结束了。

会后,汪东兴找到叶群,想到毛家湾去向林彪传达毛泽东的意见。但因为林彪已经按照平常的习惯,在晚上八点钟服用安眠药睡觉了,所以汪东兴没有去成,只好请叶群代为转达。

毛家湾去不成,汪东兴就请叶群、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一起到他家里坐一坐。于是,我们一行从中南海的新华门进去,一直到了靠水边的小楼,汪东兴的家。我们下了车,随后一起在客厅里闲谈了一会儿,接着话题就转到设国家主席的问题上。这时,汪东兴又对我们说,毛泽东曾经说过,“要设国家主席的话,只有林彪同志才能当”。这个话,我们听了都感到很高兴,认为这是毛泽东对林彪特别的信任与关怀。当时汪东兴也很兴奋,因为“九大”以来他同我们一直是搞在一起的。

那天晚上,汪东兴很高兴,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吃什么呢?是红薯。因为那里已经到了三月份,红薯已经很少了,但是他家里保存有。我们边吃边谈,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二、宪法修改小组

三月十三日晚九点,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专门讨论研究如惯彻毛泽东关于召开四届全国人大的指示精神。这次会议,除林彪以外,都参加了。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会议首先成立筹备四届人大的工作小组,由周恩来牵头,成员由张春桥、黄永胜、谢富治、汪东兴组成,负责四届人大的代表名额和选举问题。接着研究修改宪法的问题,决定成立宪法修改小组,由康生任组长,其他成员由陈伯达、张春桥、吴法宪、李作鹏、纪登奎共六人组成。这个方案很顺利地通过了,并准备报告毛主席批准。关于是否设国家主席的问题,留待宪法修改小组去研究。

很快,毛泽东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宪法修改小组就在中南海怀仁堂后面找了一个会议室,开始了工作。康生组织了一个秘书班子,并确定一个叫李鑫的同志负责。我们每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开会工作。

小组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研究一九五四年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部宪法。因为这个宪法是毛泽东亲自领导制定的,曾广泛听取了包括各民主党派在内的社会各界人士的意见。所以要大家先研究这个宪法。然后还要研究苏联、朝鲜、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以及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各国的宪法,任务是相当艰巨的。这些宪法有的几十条,有的上百条,还有的只有三条。另外,我们研究了辛亥革命以来孙中山制定的《五权宪法》,以及袁世凯制定的宪法等。前后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家传阅这些宪法,然后集体讨论。

在新宪法修改草案的问题上,我们首先是研究要写几章,搞多少条,在序言、总纲、公民的权力和义务、国家机构、国务院等章节该如何写等问题。在这些问题上,小组里经常有不同意见,有争论。有的主张写一百多条,有的主张写几十条;有的主张设国家主席,有的主张不设,议论不一。康生主张不设国家主席,只设人大常委会主任。

经过反复讨论,最后我们终于统一了几点意见,修改的原则是宜简不宜繁,而且毛泽东制定的宪法原则,基本上都要继承下来。至于写几章、写多少条款等具体问题,写起来再看。

三、林彪的意见

在要不要设立国家主席这个问题上,我想着重说一说林彪的意见和态度。一九七O年五月十七日下午,因林彪准备带军委办事组的几个人去向毛泽东汇报军委工作,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四个人就先到林彪住处汇报工作。我们向林彪说起,军委办事组已派吴法宪和李作鹏参加了宪法修改小组的工作。我们还说起,关于设不设国家主席,毛泽东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个是设,一个是不设,如果要设国家主席,只有林彪同志才能当”。

林彪当即表示:“我不当这个主席,这个不妥。应该是毛主席当国家主席,这才是名正言顺。一个十亿人口的大国,没有国家主席,没有一个元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这个国家主席、国家的元首,只有毛主席来当,别人都不合适。但是毛主席的年纪大了,当国家主席要出国访问,别的国家元首来还要回访,毛主席出国有困难,可以设副主席,副主席可以出国对其它国家进行访问。我也不适合当这个副主席,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参加活动,不能出国访问。要设国家主席还是毛主席来当。”

林彪当面对我们表示的这个意见,口气非常肯定。我至今仍然认为,林彪的意见比较中肯。他的这一番话,是出自内心的,也比较合乎情理。像以后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林彪急于当国家主席,急于抢班夺权,急于分裂党,反对九大路线”,我感到实在是牵强附会,缺乏根据。我有几点理由:

第一、当时国家主席的位置是一个虚职,当时国家代主席的职务是由董必武同志担任的,而董必武同志连中央常委都不是。党和国家的权力是集中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手里。在九大,林彪当选了唯一的中央副主席和军委副主席,这是最实际的权力。而且在党的九大章程中和宪法草案中已明确的规定了林彪是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这在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林彪根本没有必要去争这个国家主席。

第二、当国家主席是个出头露面的事情,而林彪对搞出头露面的外事活动是很少感兴趣的。这从他建国以后极少参加外事活动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再说他的身体不好,也没有条件参加各种外事活动。

第三、刘少奇是从国家主席的位置上被打倒的,这是前车之鉴。林彪是个聪明人,看到了这一点以后,他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了同毛泽东的适当距离。这一点,有很多事例都可以证明。

因此,我认为林彪不存在“急于抢当国家主席”的想法。林彪的一个警卫参谋,李文普,写了一篇文章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林彪想当国家主席这样的话,因为林彪最讨厌参加接见外宾的外事活动。(见李文普文章,林彪事件与我。 编者注)我感到这个说法是真实可信的,这也反映了林彪的性格。说林彪急于抢当这个国家主席,这种说法是违背林彪处世哲学的,也是没有根据的。林彪在我们面前从来未表示过想当这个国家主席,给我的感觉,他个人当不当这个国家主席是无所谓的。但他认为,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自己的元首。林彪曾经郑重向中央表示:建议毛主席当国家主席,他自己不宜担任国家副主席职务,另选一位国家副主席。有人说不想当国家副主席就是想当国家主席,坚持设国家主席就是想当国家主席,这是什么逻辑嘛!如果们叶群、林立果有些想法是可能的,但是说叶群、林立果就等于林彪,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另外退一步说,想不想当国家主席,这不是犯罪的标准,如果说想当国家主席就是“篡党夺权”,那么“篡党夺权”的人就太多了嘛!

四、宪法修改小组发生了冲突

由于我们军委办事组和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从“九大”以来就分成两派,这个问题,也反映到宪法修改小组里来了。从一些小的问题开始,就逐渐形成了两派,陈伯达、李作鹏和我是一边;康生、张春桥是另一边。在讨论问题时,大家都是放开讲话的,就时常有些争论之词,有些争论还非常激烈。如在设不设国家主席的这个问题上,我们坚持了林彪的意见:国家主席还是要设,由毛泽东来当国家主席,考虑到毛泽东不便出国访问,可以设国家副主席,总之要设国家主席;康生和张春桥则不同意

设国家主席,而且人大也不设委员长,只设人大常委会主任。在设不设国家主席这个问题上顶牛了。为了缓和矛盾,康生曾提出在宪法上写上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

当时,林彪和叶群住在北戴河,事后我把这种情况通过电话反映给叶群,叶群回电话说,林彪很赞成你和李作鹏的意见。要说服他们同意设国家主席。不设国家主席,国家没有一个元首,像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名不正,言不顺。林彪说,各国宪法都有总统、主席等领袖人物为国家元首。我国开国以来,毛主席就是我们国家主席,后来有刘少奇主席。现在取消不好,引起世界人民怀疑。叶群在电话中对宪法写上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表示高兴。

以后叶群在北戴河对宪法修改工作很关心,常来电话询问讨论的情况,并告诉我们林彪的意见:要在国家的指导思想一条上加上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对人大常委会中设主任不设委员长,林彪认为不妥。这一点康生是最不满意的。

尽管当时组里矛盾很大,但工作还是照常进行。宪法草案基本上是依据康生的意见起草的,我们一条一条地讨论研究,包括条款、文字、标点都进行具体的推敲,但在有些问题上各不相让。这个草案一共是六章,即:(一)、总纲;(二)、公民的基本权力和义务;(三)、国家机构;(四)、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五)、民族自治和自治机关;(六)、人民法院和人民检察院。在这个宪法草案的总纲里,也依据“九大”通过的党章,写上了“林彪同志是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这句话。另外,宪法草案还规定,包括全国人大在内的各级人大常委会,都只设主任,不设委员长。

一九七O年八月十四日下午,宪法修改小组在中南海怀仁堂继续开会。这天到会的有陈伯达、康生、张春桥和我。李作鹏因为被周恩来派到青岛去处理问题去了,没来开会。纪登奎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有来。会议进行过程中,陈伯达出去打了几个电话,长时间不在会场。所以,这一天实际上只有康生、张春桥和我在那里开会。

这次会议上发生了异常激烈的争论。在讨论要不要设国家主席的问题上,康生又提出不设,而我坚持要设国家主席,最后争论不下。康生说:“那就各自保留意见吧,以后提交政治局讨论。”这个问题就这样放下了。当讨论到国家机构的问题时,我说国务院的这一章应该写上:“毛泽东思想是国务院一切工作的指导方针”这句话。但康生和张春桥一起反对我,他们说:“再写上重复,毛主席也不同意写。”其实当时他们的意见应该是对的,可张春桥当时说的几句话引起了我的反感。他的第一句话是:“有人口口声声马列主义到处都挂。”我想这是完全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他接着又说:“到处堆砌毛泽东思想,并不是马列主义,有人口口声声说天才地,全面地,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列主义;连赫鲁晓夫都是天才地,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列主义呢。这简直是一种讽刺。”当时我认为,张春桥的话是冲着林彪《<毛主席语录>再版前言》来的。我就说:“张春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谁说的?请你解释清楚。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是谁提出来的?你这句话过分了吧,你这是在讽刺林副主席吧?你张春桥这里不写毛泽东思想,那里不写毛泽东思想,倒是你捍卫马列主义了,可是你的文章哪一篇里不写毛泽东思想,你算不算堆砌?你说赫鲁晓夫何时天才地发展了马列主义,你口口声声赫鲁晓夫,你指的是谁?”

我这话一说,张春桥一下就急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毛主席说的,赫鲁晓夫发展了马列主义。”我追问他:“毛主席在哪里说过?我怎么没有听到过?”张春桥一时说不上来。当时我们都很激动,我又说:“你今天吹这样的风是干什么?用意何在?中央政治局的人刮此风,刮到下面就会愈刮愈大。今后中央怎样解释?毛泽东思想为指针你们不赞成,天才地,全面地,创造性地三个副词你也反对,你们不准称天才,你想借口毛主席的伟大谦虚来贬低毛泽东思想,我坚决反对你这种谬论。”这时康生也很不冷静说:“好、好,在国务院的前面加上‘以毛泽东思想为指针’就是了。”我说:“我是个人的意见,写不写由你们决定,因为我是宪法修改小组的成员,有权提出个人意见。”康生说:“对、对、对,写上、写上。”以后他们两人再讲话,我都不吭声,索性连话也不说了。

看来,张春桥的话不简单,文化革命中央文革几个文人,他们说打倒谁,就打倒谁,打倒了那么多的老同志,现在又公开把矛头指向了林彪,我心中真是气愤不过。林副主席有什么错,难道又要打倒吗?林副主席是毛主席经过几十年战争和政治斗争的考验亲自选定的接班人,是你张春桥之流能啃得动的吗?!打倒林彪,靠你张春桥能打仗和支撑国家吗?现在想起来,给张春桥扣上“用毛主席的伟大谦虚来贬低毛泽东思想”的这顶帽子,也有点捕风捉影,牵强附会。但当时我在很多事情上对张春桥不满,积怨甚深,也就借题发挥,这样吵了一通。我和康生、张春桥在这次会议争吵的情况,李鑫都作了记录。

陈伯达打完电话回来后,我告诉他刚刚发生的情况。我说:“老夫子,你这个人,讨论宪法三心二意,你跑到哪里去了?”陈伯达这时立即对我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写上”。这样,陈伯达就公开同我站在了一起。

吃完晚饭,继续讨论其它问题,只有康生和张春桥说话,我一个人气鼓鼓地一言不发,陈伯达也不说话。就这样,宪法修改小组完成了最后一次讨论,准备将“宪法修改草案”提交政治局讨论研究。

散会以后,我和陈伯达走在一起。我对他说:“今天张春桥实在没有道理,口口声声赫鲁晓夫,这明明是反对毛主席,讽刺林副主席嘛!”陈伯达说:“走,先到我家去。”我跟着陈伯达到他家后,他对我说:“今天的事情不简单,你应该向林副主席反映一下,周总理和黄总长那里也反映一下。”

我按照陈伯达的意见,首先给周恩来打了一个电话。当时周恩来还没有睡觉,我把会议的情况以及发生的问题向他作了详细的汇报。我说:“关于国务院的指导思想,他们不同意写上‘以毛泽东思想为一切工作的指导方针’。”周恩来说:“我支持你,你批评得好。国务院的指导思想应该加上毛泽东思想,这是应该写上的。”我又告诉总理:“张春桥说,毛主席说过,赫鲁晓夫也是天才的,创造性的发展了马列主义。”周恩来问:“他是这样说的吗?毛主席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听到毛主席说过这样的话。”周恩来还告诉我:“三个副词不是林彪提供的,而是在中央书记处开会时,邓小平总书记想出来的。我认为邓小平提出毛主席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三个副词是很英明的。”他还说:“关于设国家主席的问题,这件事情我赞成。”

好了,总理的意见有了,我就更有底了。这件事情我是第一个报告周恩来的,因为当时我们和周恩来的关系一直是很融洽,也是很亲密的。接着,我又打电话给黄永胜。黄永胜当然是全力支持我的,他还提出让李作鹏立即从青岛赶回来支持我,不然的话,我和陈伯达在宪法修改小组里比较孤立。黄永胜表示:“这两条意见,一是设国家主席,二是以毛泽东思想为指针,一定要坚持。”当时还想和林彪、叶群通个话,但是夜已经很深了,所以电话没有打。

第二天下午,我才和叶群通了电话。我把会议上的争论情况告诉了她,并要她转报林彪。不到一小时,叶群的电话来了。她说:“林彪同志说,吴法宪的意见是对的,要坚持这两条(即以毛泽东思想为国务院一切工作的指导方针和坚持设国家主席)。对康生和张春桥驳得好,抓住了他们的尾巴。”

有了林彪的这个态度,周恩来、陈伯达、黄永胜又都支持我,而且李作鹏、邱会作更不会有问题,于是我就打电话和黄永胜商量下一步如何在政治局会议上与江青、康生等人进行斗争。我们设定,为了防止在政治局讨论时再发生争论,要准备一些材料来驳斥他们。这时,李作鹏也赶了回来。我和陈伯达、李作鹏各自查了些书和文件,准备在政治局的会议上再同他们斗一斗。

八月十五日晚上,政治局会议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召开,讨论为九届二中全会所准备的几个文件。我们都作了充分的准备,叶群还专门从北戴河打来电话,要我们抓住张春桥、康生前一天的话同他们在这个会上斗一斗,因为他们公开影射林彪是赫鲁晓夫,引起了林彪的不满。当时,我们都预料会上会有一场冲突。

会议由周恩来主持,首先是审议宪法草案。一条一条地念,一条一条地讨论和通过。结果很是出乎我们的预料,设立国家主席和“以毛泽东思想为一切工作的指导方针”都写上去了,康生和张春桥一句话都没有讲,没有发生任何争论,风平浪静,三、四个小时就把文件都通过了。十五日的会议就这样过去了。

会议结束以后,我们打电话到北戴河,把会议的情况告诉了林彪和叶群。林彪听完后说:“那就算了吧。但是庐山会议还会有问题,还会提出意见来。”

十六日,政治局再次开会,研究九届二中全会的各项准备工作,还是由周恩来主持。会议首先确定了九届二中全会的议程:一是审议宪法修改草案;二是通过“国民经济计划报告”和中央军委的“战备工作报告”。最后,周恩来说:“已经请示了毛主席,在讨论宪法期间中央、国务院、军委留下黄永胜、纪登奎在北京看家,后阶段讨论军委报告黄永胜、纪登奎上山,吴法宪、李先念回北京看家。到了八月十七日,黄永胜提出意见来了,请示周总理,说最好能让他上庐山,北京有什么事情留李德生在家就行了。周恩来说:”毛主席已经决定了,不好再改,你还是留下来吧。“这样九届二中全会前期黄永胜就没有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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