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巨枭——毛人凤 第7节

重庆时期,军统对外的形象不佳,毛人凤曾着力加以改善,不管效果如何,多少也为自己结了不少善缘。比如有一次,军统的一笔公款失窃,秘书室的秘书郭宗尧多次催重庆警察局前来侦破,均无下文,心中非常愤懑。总务处长沈醉因在重庆警察局干过,便自告奋勇地提出,陪郭秘书前往促成此事。谁知道,这位原先一直干外勤的郭秘书,受“戴笠风格”影响太深,一到警察局,三句话不顺,张手煽了对方的传令兵两记耳光,由此惊动了主管长官,只见他疾疾地从楼上走下来,上前询问,话还没说出半句,郭秘书又是一记巴掌,打得人家捂着腮帮子,半晌不敢出声。

沈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小小的秘书,竟然如此霸道,羞恼得他别转身子就走,耳朵里还时不时地听到郭秘书训斥人的大嗓门。回到罗家湾,沈醉向毛人凤作了汇报,10分钟后,毛人凤便下达了免去郭宗尧秘书之职的命令。消息传到外厢,至少警察局方面对毛人凤的“禀公”办事有了好的口碑。

俗话说,多一尊菩萨多一柱香,多一个篱笆多几个桩。自从娶了向影心为妻,毛人凤的善缘越结越多,越结越广。这对夫妇确实搭配得合丝合扣,一个示人“婆心”,一个极其热情。据当时在军统本部行动处任处长的徐远举回忆:“我是军统局‘黄埔系’科班出身……当时的想法是:依靠戴笠向上爬……未去钻毛人凤的门子。不过,毛人凤的老婆向影心同我是旧相识,对我很好,经常对我挤眉弄眼,还常常拉我去她家中吃饭,与毛人凤、何芝园、潘其武一道赌博,她总在毛人凤面前说我好。”

如果换了一些不够档次的小角色,只要去毛公馆,向影心也总是以好烟好茶款待,一回生两回熟,短不了还能同毛太太说笑一番。向影心天生有勾男人肠子的本事,大小特务每每从毛公馆出来,心里总是无比地舒畅,比之“老板”,简直别如云泥。

年终一过,春节来到,处长主任等高级干部,一大早照例要赶往罗家湾19号戴公馆内给“老板”拜年,戴笠受过礼拜,年糕招待,众人大气不出,连吞带咽地吃完,如同过堂一般。然后,再结队到毛人凤家,气氛顿时变得松弛融和,大家谈笑风生,纵情恣意,向影心早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之后,再摆一场牌局,弄到尽兴方归。于是,毛公馆就成了机关职员人人愿去的地方。

另外,向影心还非常善于交际,天长日久,替毛人凤敛了不少极为重要的人缘。当时,他们寄居在杨森的“渝舍”,进进出出的大多是党国权要,诸如何应钦、陈诚之类。毛人凤不彰不显,谁会正眼瞧他?比如陈诚,几乎每天早晚进出都要碰面,毛人凤固然忘不了恭恭敬敬地打声招呼,但陈诚总像没听见一样,随随便便地点点头就过去了。

然而,不出多久,内线有了进展,向影心与陈诚夫人谭祥交上朋友,时不时地拖上男人搓几圈麻将,方城之下碰了个脸熟。陈诚与戴笠关系不和,经常在公开场合辱骂军统和戴笠,但从来没在蒋介石面前说过不利于毛人凤的话,这里自然有向影心周旋的功劳。

再就是何应钦、俞济时、胡宗南等要员,她全部拉拢得很牢,“内眷路线”是惯用的伎俩。尽管,胡宗南当时还没有结婚,但可能成为胡夫人的女士,照例颇受向影心的注视。她知道胡宗南与戴笠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胡宗南又看中了戴的“生活秘书”叶霞翟。未雨绸缪,便开始接近叶小姐,不出几月,调弄得叶秘书亲得直把她叫“姐姐”。

等到戴笠正式决定割爱,把叶小姐转给胡宗南时,向影心的热情又陡升十倍,每次约会前,亲自替叶小姐选择服饰,为她化妆,还唆使叶向“老板”提出留学美国的要求,弄个“博士”身份,再与胡司令“组阁”。后来,叶小姐如愿以偿,更把向影心看成了“骨肉”至亲。由此及彼,连锁反应,胡宗南跟毛人凤也有了诸多的亲近。

慈悲为怀

在军统局里,毛人凤替人通融求情已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军统局第二处发生了部属要联名控告上司的事件,慌得科长叶翔之直冒冷汗,气咻咻地跑到毛人凤那里求助化解。毛人凤一打听,才知是当官的犯了众怒。

早先,第二处所属的党政科科长沈介人,因与国际科科长谢贻徵在办公室出演全武行,被撤了职务,叶翔之有幸接任。此君是军统高干李崇诗的妹夫,自恃有靠,放纵情性,一上台便与一位姓张的女科员演练“楼台会”(指男女暗合),绯闻传到戴笠耳朵里,叶当即挨了一顿臭骂。然而,猫馋难抵鱼肠腥,未久又瞄上了侦缉大队的女特工杨吉昌,着意编排出种种理由与她接近,终于得手。说来也巧,猫儿吃食狗眼红,杨吉昌的顶头上司,侦缉大队的队长谈荣章早就有意于这位部属。如今让叶翔之占了先手,顿时变得心急火燎起来,于是匆匆上阵,大马金刀,喝起了“二锅头”。

如此双龙戏珠般地乐呵了一阵,杨小姐发现自己已怀上身孕,急找两位“耕夫”理论。想不到耕耘时争先恐后的两个男人,面对收获却互相推诿起来。叶说孩子是谈的,谈说孩子是叶的,谁也不肯负责。杨小姐无奈,只好自己找人堕胎,结果因流血过多送了性命。

杨小姐是军统息烽特训班的毕业生,重庆军统本部机关有不少同学,他们得知杨屈死的原委后,非常气愤,决定联合起来向戴笠控告。戴笠虽然自己渔色成性,管束部属却主张严格,闹出这样的“家丑”,自然不会甘休。

想到这一层,叶翔之和谈荣章片刻间成了“盟友”,结伴来求毛人凤。毛人凤同意帮忙,但考虑到自己与息烽那班人没有特殊关系的缘故,亲自去搬动沈醉。沈醉曾在特训班兼过课,多少有点“师长”的资历。于是奉命出面,把十多个为首人员召来,一起吃顿饭,讲了不少“人死不能复生”,“家丑不宜外扬”,“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的道理。看在“老师”的面上,学生们答应不再控告,但必须盛葬死者,并由叶、谈两家出人送殡,以后每年须去杨小姐坟上祭扫两次。叶、谈满口应允,事情就此罢过,心中都对毛人凤感激不尽。

有时这类关节必须找“老板”通融,毛人凤往往是独一无二的蹊径,换了别人既没面子,也没胆子,更谈不上乐于助人了。军统局汽车队里有个叫马福玉的驾驶员,曾为戴笠开过小车,兢兢业业,忠心耿耿。1940年冬,马福玉奉命去浙江金华出车,为军统局运回一批贵重药品。出发前,汽车队的队长黄四钦托他从金华买一箱文具用品回来,在重庆赚个差价。马福玉答应了。没想到返程途经衡阳时,被宪兵查获,一见文具用品没列在货运证明单上,就把车扣了。后经军统局衡阳站站长李人士出面斡旋,才得以放行。当时,戴笠的侄子也搭乘这辆卡车,目睹宪兵对军统的不敬,十分恼火,回到重庆后,便向戴笠说了前因后果。戴笠听罢,勃然大怒,认为马福玉给军统丢了丑,立即下令送军法处审理。

起初,马福玉还以为夹带一箱文具是豆大点事,不以为然,索性摆出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好汉模样,没有牵带出汽车队队长黄四钦。谁知,小事捅出了大题目。当时,戴笠正在查办蒋介石娘家亲戚王世和(曾任蒋的侍卫大队长,时任74军副军长)的外甥的走私罪,并向老蒋呈送了案情和处理意见。为了标示自己的秉公无私,加大查办走私案的力度,决意拿马福玉开刀,拟成死刑,上报蒋介石。这下子惊动了毛人凤,忙拽着和马福玉有旧交的张冠夫一起去见戴笠,苦苦劝谏,拦阻此事,乃至声泪俱下。

还有一次,原先在军统供过职的缉私署文书科长解鸿祥,为了讨好新主子宣铁吾,主动将军统的档案拿出来,一下子挖走了戴笠两部新式别克轿车。

戴笠向有喜好名牌车的怪癖,抗战期间,进口这类汽车困难,戴笠仍然挖空心思,他除了用军统局的名义采购外,还利用兼管的几个公开机关的名义购车,其中便有利用缉私署名义买的两部别克牌轿车。后来,蒋介石命宣铁吾接任该署的署长,办移交时,戴笠有意把两部轿车转到了军统的名下。不料,解鸿祥挺身揭秘,让宣铁吾抓到了证据,气得戴笠要以“恶奴卖主”的名义,把解鸿样调回本部查办。毛人凤得知马上出面通融,劝戴笠不要这样做,总算让解鸿祥躲过了牢狱之灾。

毛人凤替人通融,虽然不专注于花钱消灾的俗套,但也从不着意无名无状的空头人情,总是想着法子让人感恩知德。沈醉说:“我曾留心观察过,事后他总要找个机会,用直接或间接的方法,使对方了解是他帮忙,才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此,不少人对他越来越表示好感。他这种讨好人的手段,也不止一次地用到我的头上,我也很了解他这种用心。我当时反正给戴笠骂惯了,多一次少一次也不大在乎。但他总是有意让我了解他常常在暗中帮助我,这便是我以后成为‘毛派’的一个重要原因。”

毛人凤由此博得的“好感”究竟大到什么程度?看一看每天照例的“工作午餐”的气氛,便可略知一二。

重庆时期,戴笠兼职很多,但又不肯放松对军统的控制,于是想出一个办法,规定每天中午在罗家湾19号戴公馆内搞一顿“工作午餐”,由各处处长、各室主任参加,边吃边谈工作,这样,无需多少时间,他就能了解每天的主要情况。但由于戴笠平时为人悍狠,脾气暴躁,享受午餐待遇的处长主任们丝毫没有荣幸感,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心境就像赴鸿门宴的刘三。这时,毛人凤以代主任秘书的身份入列其中,总是先讲些笑话,松弛一下大家的情绪,等听到戴笠下楼的声音,才停止下来。有时,戴笠因故不能参加,事先打电话告诉毛人凤,指定由毛人凤来主持“工作午餐”。

一到时间,处长主任们赴宴的劲头就高了起来。毛人凤这时也特别能够迎合大家,有意把伙食办得好一点。等到大家坐定,应景的套话简简单单地走过,余下的大部分时间天南地北地胡扯一通,真是吃得满意,聊得开心。后来,军统译电科升格为机要组,原科长姜毅英由上校科长进阶为少将组长,也有了参加“工作午餐”的资格。一样是江山人,谁也不防范毛人凤,而姜毅英一来,大家都认为是戴笠的“午餐督察”,专门趁“老板”不在的时候,搜集材料打小报告。

于是,互相扮个鬼脸,打打眼色,嘴巴便上了锁。有个别气粗胆壮的,甚至一唱一合地说刻薄话,奚落姜毅英,气得这位“红粉”少将,哭了好几回鼻子。

“公道”与“婆心”

戴笠在军统力行独裁,习惯于一个声音发号施令。照理,是容不得旁人在眼皮子底下取悦众望的,万一裹带大了,扼制不住,家天下还成什么体统?

然而,毛人凤却是个例外。其间固然有“老板”笃信他忠诚的因素;再就是“公道”为主,“婆心”辅之的原则他能坚守不渝。

毛人凤做“好人”有个比喻,破屋子里点灯——里外亮,既让得到好处的人知道,又从不向“老板”隐瞒。比如叶翔之、谈荣章与杨小姐的情海风波,他就事后向戴笠作了如实的汇报;再如慰问因筹办“四一”纪念大会不力、而被打伤的本部职员,戴笠也是知道的。为此,有个把明眼人,甚至怀疑戴毛之间是否暗中有约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行“霸道”,一个行“王道”,玩的是一硬一软、刚柔相济的把戏。不管这种猜测如何,毛人凤尽量不让戴笠怀疑他的忠诚,以示明人不做暗事的方式确实是十分机巧的。

另外,毛的头脑十分清醒,在展露“菩萨心肠”的时候,能够摆正主从关系,力所能及,从不逾矩。比如有一回,在重庆警察局于侦缉队长的许忠五,被人密告聚赌抽头。戴笠闻知,亲自带人捉捕。到了那里,没有看见聚赌的场面。于是下令搜查,发现了一副麻将牌和一盒筹码。戴笠便以此为罪证,将许队长关了起来。不久,会计室副主任郭旭找上门来,说是许的老婆求他帮忙,并称许忠五从不赌博,那些赌具只是许的婆娘有时跟人玩玩,藏在家里的,只要放人,那婆娘愿意接受处分。

说来也巧,许队长当年在西安警察局当侦缉队长时,为了帮助毛人凤摸清《活路》的印刷地点,曾赔上过两个弟兄。毛人凤欠他的情,便爽快地答应了郭的请求,并关照郭瞅准机会开口,自己一定从中襄助。

几天后,戴公馆开“工作午餐”,老板亲自主持,听了些处长主任们的汇报,觉着挺顺心,兴致高了起来,开始胡吹。毛人风一看,正是说情的好机会,忙向郭主任使了个眼色。郭心领神会,趁“老板”斟酒的当儿,把许忠五老婆陈述的冤情说了一遍,毛人凤装着事先不知道的样子,附上些许顺水推舟的话。戴笠沉着脸听完,突然像下定什么决心的样子,一口把酒喝完,说出了一段久埋心中的往事。

那年,戴笠参加了蒋介石总司令部的密查组,组长是老蒋的侍从副官、与戴笠有师生之谊的胡靖安。不久,老蒋下野,突然决定去日本追宋三小姐(宋美龄),胡靖安随行负责保卫工作,临走前,他要求戴笠、许忠五、成希超等密查组成员坚守上海,暂且住在自己家里,并留下了一笔数目可怜的维持费。没多久,钱花完了,大家就把胡家的衣箱送到当铺里抵换。

结果店东瞧不上眼,指着整箱的小孩衣物连连摇头。怎么办呢?许忠五脑瓜子好使,他知道戴笠早先在上海打流时,与杜月笙有结拜之交,便怂恿戴笠向杜老板告贷。戴笠无奈,抱着试试的心情,去了一趟杜公馆,想不到已经发迹的杜三哥,还念记落魄时结交的穷弟兄,爽快地给了戴笠50元钱。戴笠捧着救命钱回到胡家,亲手交给办理伙食的许忠五,甭提有多高兴。谁知,许忠五居心不善,当晚便挟款潜逃,丢下了受苦受难的弟兄们。

要吃饭,志气短。戴笠顾不上脸面,再去求杜三哥,杜又给了50元,这才使密查组的成员渡过难关。后来,戴笠随着蒋介石的重新上台而发迹,许忠五不顾前隙,涎着脸来投靠戴笠。当时,正缺人手,戴笠表面宽容,收其麾下,但那笔旧帐依然如骨鲠在喉,一有机会,便找碴儿消遣许忠五。

“你们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坏透了?连自己同志的救命钱也要骗,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戴笠讲完这段往事,仍在气头上,接着又说,如果那时不是杜先生的帮忙,自己大不了再过一段打流的生活,可东方白、成希超他们在上海无亲无眷,不去抢劫,非得讨饭不可。“所以这家伙(许忠五)须得磨练磨练,不然将来会闹出大乱子的!”

知道了根由,毛人凤的肠子不再柔软,许忠五坐牢好长时间,他没有再出面说过情,至于西安时欠下的那笔旧情,似乎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其实,有违戴笠旨意的事,莫要说区区友情,既便是亲情也牵不动毛人凤逾越“公道”。所谓的“毛达彪通共案”就是一例。

1941年春,一次偶然的机会,戴笠抓获了隐藏在军统局第四处和第二处内的中共地下党员张蔚林、冯传庆、杨洸等人,为求“扩大战果”,戴笠故意在侦审期间,将他们作为一般违犯“家法”的加以处理,关押在重庆稽查处的看守所内,借以麻痹其他中共同志。张蔚林将计就计,索性利用旁人不了解情况的空子,拜托看守所所长毛达彪送一封信往重庆市中二路四德里14号处。

毛达彪何许人?说详细点,是何芝园的夫人毛同文的兄弟,也是毛人凤的从侄,道道地地的江山小同乡。他不知根底,帮着跑了一趟。两天后,军统局从侦讯中发现中二路四德里14号是中共重庆党组织的一个秘密接头点,忙派出大批特务前去搜捕,结果连个鬼影也没逮着。回头再查,得知是毛达彪替张蔚林往那里送了封信,气得“老板”暴跳如雷,马上下令把毛达彪抓起来,以通共罪判为死刑。

眼看毛达彪的脑袋要搬家,最着急的当然是何芝园夫妇,但碍于干系人(一方面隐藏的共产党员出在何负责的第二处,另一方面何还是毛达彪进军统的引荐人)的缘故,何芝园不宜出面,只好由毛同文前去求助毛人凤,望他看在同宗、同乡、同僚的几层关系上,劝说戴笠刀下留人。然而,一向“仁慈”为怀的毛人凤,这时出奇地冷静,任那毛同文如何哭求,始终不吭一声。

因为他深知戴笠杀意已定,捅了这么大的漏子,若不能找出个把“通共”分子,于上于下都无法交待。所以,毛人凤宁肯背上轻视友情族谊的骂名,也不愿让戴笠对他留下把握不准急缓主次的印象。最后,毛达彪被杀掉了,据说行刑的那天,呼冤不迭,差点把声带喊破。

峥嵘偶露

其实,毛人凤的“菩萨心肠”只是一种假象,是他处于守势时惯用的韬晦伎俩,深深埋于胸际的还有毒如蛇蝎的另一面。比如趁人之危、满足私欲的行为就十分阴损。前文讲到的杨吉昌堕胎而死的案子,毛人凤帮了叶翔之、谈荣章的忙,其中就有谈的老婆奉献肉体付出的代价。又如山西天主教会的特务李广和,借宗教名义,在晋南一带从事反共卖国勾当,后来接受日本特务机关的派遣,跑到重庆来活动,被戴笠察觉,抓了起来。李的小老婆闻讯前来救援,想见“老板”,没有成功,却先见到了毛人凤。

毛一见这小娘们十分风骚,顿起不良之念,释放李广和的胆子没有,但以此为诱饵,趁机霸占人家内眷的阴损功夫却使将出来。就这样,李广和在牢里蹲到戴笠摔死,小老婆一直让毛人凤受用,唯一的优惠,就是能由毛人凤出面陪同,常去牢里探视男人。

另外,毛人凤公报私仇的手段也十分阴险毒辣,而且无计不施,无孔不入。1940年春,戴笠有一个警卫叫王春泉的,跟财政部的一位李小姐热恋上了,决意结婚。按照军统“针不能两头尖”的纪律,这是犯规的,所以几次申请,几次都碰了壁。王春泉为此大发年骚,背地里指责“老板”不公道,为什么他毛人凤可以结婚,我们就不能结婚!当时军统内部迫于纪律的约束,许多有情人难成眷属,听了王的牢骚大有同感,慢慢地聚成流言,传到了毛人凤的耳朵里,毛从此对王春泉记恨在心。不久,戴笠有事离开重庆,毛人凤代为看家。王春泉掐定烧柴的不敢整治卖炭的,便在罗家湾一带租屋,公然与李小姐结成夫妻。由于操办婚事,负了债务,又抵不住别人的索讨,便仿着同行的模样,铤身外出行诈。他找到重庆的一家商行,对总经理说:“如果贵行想从滇南公路进货,我可以帮忙,我们军统局的汽车队跑这条国际通道,不受检查。”商行经理知道军统局的威风,又听说王春泉是“戴老板”

的警卫,深信不疑,马上拿了笔钱给王,作为定金。其实,王春泉哪有权调动汽车队,没多久便露了馅。商行经理问他要钱,王还不出来,商行经理便写信向军统告状。状文很快落到毛人凤手里,按照常规,毛人凤多半会把当事人找来问明情况,然后再设法缓解,叫人当场感激。如今是王春泉则另当别论了,马上作为要件呈报戴笠。戴笠见王双罪并发,先破“家法”,再犯国法,立即叫军法处开审,确认事实后,判了个死罪。

其间,王妻多次来军统局求情,表示愿意替丈夫还钱。一些与王有交情的同事也指望毛人凤能出面通融,可王春泉还是被枪决了。紧接着,新寡的李小姐便每天在罗家湾唱她的哭丧歌。据当时在军统当助理秘书的王绍谦先生回忆,歌词的大意是:“我的春泉呀,嗳,嗳,你是屈死的鬼呀!说什么不准娶妻,为何大汉奸殷汝耕的老婆(当年向影心作为军统的卧底,曾嫁与殷汝耕为妻)可以嫁人呀!说什么诈骗?实在是没有权呀。有权的有钱又有势,我俩结婚,算犯什么罪呀?就说你有诈骗罪,为何不准我出钱赎呀赎罪呀?”真可谓一字一哭,声声带泪,矛头直接指向了毛人凤。然而,一个星期后,哭丧歌突然听不见了,李小姐也不知去向。

按照军统的规矩,死于工作的叫“殉难”;死于疾病的叫“殉职”;死于家法的叫“殉法”。这“三殉”家属,都可以得到长期的抚恤,但李小姐却是个例外,人们再也没有见她来军统局领过抚恤金。毛人凤在这里究竟起了什么作用,认真思索一下是不难体会的。

“邹伟成事件”也可窥得毛人凤阴毒的一面。邹伟成是军统局本部机关里的一个职员,因为拉一手好京胡,被选为军统局中山室的娱乐股长兼国风京剧团团长。此人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很讨毛人凤老婆向影心的欢喜,向三天两遭地邀上家来伴几段京剧,先是哼哼《玉堂春》,日子一久,彼此稔熟,索性演起了《大劈棺》。因为“伴奏”有功,向影心冒用毛人凤的名义,把邹推荐给杨森,当上了县太爷。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未久流言传到毛人凤的耳朵里,扰得他极不自在,转身射出一箭,假杨森之手把邹的县长撤了。

不过,相比之下,”胡逸民被扣案”更是一个小巫之后见大巫的例证,酝酿时间之长,发动速度之快,诬陷手段之毒都是可圈可点的。

当初,向影心从敌后归来,正打算与毛人凤重温鸳梦,忽然听说胡逸民出狱后,凭着西安事变中的丁点儿功劳得官又得钱,并且在督造汉口监狱的过程中填饱私囊发了迹,眼下正带着穆小姐在南京享艳福的消息,顿时气炸了肺。心想:那死老头子还没跟自己正式离婚,凭什么如此乐呵逍遥?毛人凤一心要娶向影心,也忌讳胡逸民与向的婚约,于是,顺水推舟,怂恿向与胡逸民闹离婚,然后再狠敲那老头子一笔。向影心本是个撒得出手的女子,按着别人提供的地址,威风凛凛地打上门去,三拳两脚就把胡逸民的安乐窝掀了个底朝天。

想不到偏偏碰上了胡逸民,又硬又毒又小气,他估摸着向的背后有人唆使,索性咬定牙关,坚决不同意离婚,并且反客为主地威胁向影心说,你若是自动出走,我就登报声明,小妾卷款潜逃,遂报案追赃。

一时里弄得毛人凤、向影心进也不成,退也不成,反而被动起来。照理,这桩事毛人凤完全可以借助戴笠的帮助,查明胡逸民造监狱时的贪污罪行,不怕他不就范。但又考虑到胡逸民当时正走红,背后又有何应钦、于右任等大佬的支撑,一旦闹出了大局面,终是两败俱伤的事。为此,便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戴笠知道后,称赞毛人凤有“大家庭观念”。戴笠的话固然受用,仇恨却铭记心头。转眼又是几年过去,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这时,毛人凤与向影心的关系已由“露水”转为“合法”,生活事业都很顺心。但是胡逸民却险里求生,度日如年。开始是南京沦陷,做了一阵亡国奴。后来跑到上海的租界里充当高级难民,苦于此地米贵,居大不易,只好赎点资本,往金华开家公司,专做棉纱布匹等紧俏物资的生意。由于胡在“国军”和汪伪方面有很多旧关系,生意维系得不错,多少攒了些钱,于是就想把在德国留学的儿子弄回来。

当时,德、意、日已签订了《柏林公约》,中德处于事实上的断交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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