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巨枭——毛人凤 第21节

1月5日,中共方面通过新华社发表了社论,题为《评战犯求和》,抨击新年文告是企图利用和谈来保存反革命力量。一口拒绝了老蒋的“和平要求”。10日,淮海战役宣告结束,杜聿明被俘,邱清泉阵亡,老蒋的55万嫡系部队全部完蛋。鉴于时局的迅速恶化,蒋介石开始考虑“退路”,他密派蒋经国、俞济时等人,去溪口老家布置警戒,毛人凤也接到了协从配合的指示。至于刺杀李宗仁的计划,这几天,老蒋虽然只字未问,但毛人凤还是作好了随时执行的准备。为此,亲自策划了一个于住宅里实施的增补方案:

先由两个安插在电灯公司的特工,以检查变压器为借口,接近李宅,然后站在变压器箱上,用手提机枪向李宗仁的寝室、餐厅各处射击。他们使用的子弹弹头涂有剧毒,不论射中身体的哪个部分,都可以致命。如果火力不够,还预备了炸弹,应急时用。

从1月10日开始,毛人凤几乎天天去黄埔路官邸,等候老蒋的指示,刺杀计划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到了1月19日,老蒋把毛人凤召去,谈了两件事:一是迅速召回沈醉,立即结束特别行动组的工作;二是自己决定下野,先回奉化,问毛人凤打算怎么办?毛人凤装着未经考虑的样子(其实早已盘算好了)立即回答:“愿与领袖共进退!”蒋介石又问:“他(李宗仁)要向你接收保密局,你怎么办?”“保密局是总裁的耳目,怎么可以交给他!”接着毛人凤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首先,把保密局的全部财产、机要、档案、人事卡和指挥机构,迅速移往台湾。接着,自己向国防部辞去局长职务,由徐志道继任,专门负责跟李、白新桂系的“中央”打交道,这个“徐记保密局”编制为92人,机构只有业务、总务两个处。其他所有的外勤机构,已接到命令,今后不归“徐记保密局”提调,只听从自己的指挥。与此同时,还对徐志道作了政治交代,告诉他,李宗仁干不了,干不长,“新保密局”的任务,明里是应付他,跟他领经费、要武器;暗里,是监视他们的活动,向蒋总裁负责。

蒋介石听完毛人凤的汇报,拍拍毛的肩,一连说了三个“很好”。

1月21日下午2时,蒋介石在黄埔路官邸召集国民党中央常委临时会议,宣布从即日起由李宗仁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下午4时10分,老蒋乘上“美龄”号专机,直飞杭州。接着毛人凤也率保密局的大批人马前往上海,自己住进毛森公馆,另外在南京路145号设立了“毛记保密局”上海办事处,由郭旭当主任,继续指挥保密局各公开单位。

一夜之间,冒出了两个保密局,一个名正言不顺,一个言顺名不正,对此,也有人称为“真假保密局”。那么,这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颠倒程度究竟如何呢?下面一个例子,颇能说明问题。

1月21日,李宗仁接过总统印信,立即发出了第一号令:释放一切在押的“政治犯”,首先是释放张学良、杨虎城,并且要用飞机迎接他俩进南京共商国是。命令公布后,进步人士纷纷叫好。接下来,便有各报记者登门采访重庆市长杨森,问他何时放人?杨森说,我没有接到命令,就是接到命令,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放人。记者追问,不就关在磁器口吗?杨说,你们比我清楚,我管不了这事。于是,舆论大哗,声称代总统的命令,犹如一纸空文。

李宗仁要维护权威,打电报责问杨森。杨森回电说,关人的事,归保密局管,该找保密局要人。李宗仁立即把徐志道召去。徐说,自己也不清楚,毛局长当初只把局本部交给我,没把监狱移交给我。李宗仁问,那么毛人凤现在哪里?徐说他不知道。李宗仁没辙了,气得直骂“荒唐”。

好在舆论难欺,有人指出,杨虎城就关在重庆。于是,几个胆大的记者硬闯进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找徐远举对话。徐装糊涂,声称自己也不知道。

徐说不知道,显然有假,但心里有“鬼”却是真的。一来毛人凤引退前打过招呼,并且安插了亲信周养浩当西南特区副区长。毛人凤这样做,主要是出于战略的考虑。因为西南特区除了管辖云、贵、川、康四省的公秘单位外,还管着湖南、湖北的一部分地区。这块地方,当时已成为国民党政权的腹地,如果国共交恶,开战依然不止,这里就是蒋介石最后的退缩之地,由此,也突出了西南特区的重要性。这样一来,诸事没有周养浩的同意,徐远举不敢独断独行,另外,毛人凤还对他许了大愿,说是要向老蒋保举徐当昆明警备司令,并送上三个交警旅作为基本力量。徐远举对这个中将的衔儿,眼红嘴馋,不做一点“良好表现”,怎么说得过去?

然而,有“鬼”终究心虚,记者一走,徐远举马上找周养浩商量,周拿不定主意,抄起电话机要了毛人凤的长途,用一口道地江山土话汇报情况。

毛人凤关照周养浩,暂时按兵不动,等候回音,随后飞注奉化,向老蒋请示。

蒋介石气呼呼地说:“如张、杨当年听从我的话,不闹西安事变,那我早就把共产党消灭了,不会搞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现在把他们放出去,杨就会投靠共产党,于我们不利。”毛见蒋不允许放人,建议换个关押的地方,蒋介石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徐远举通知杨虎城让他准备一下,启程前往贵州。

杨虎城已从报上获悉了总统下令释放自己的消息,见徐远举要他挪窝,顿时大发脾气:“代总统有命令放我,为什么你们还要将我继续囚禁,我坚决不走,死也死在这里!”吵了半天,没有结果,徐远举只好让周养浩再去规劝。周对杨说,没有老头子的命令,谁也不敢作主。劝杨再忍耐一下,终会有出头之日。杨虎城无奈,提出三个条件:第一是撤换看守龚国彦;第二是把秘书宋绮云夫妇调来一起走;第三是要周养浩沿途护送。周养浩请示毛人凤之后,全部答应。

不久,杨虎城一家、宋绮云一家被悄悄地押到了贵州黔灵山麒麟洞的一所房子内。

这时候,李宗仁正为寻找毛人凤而大犯其愁,不知谁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在《中央日报》上登个启事。结果,南京、重庆、武汉和上海等地的报纸跟着起哄,以《毛人凤在哪里》为题的寻人启事,登得不亦乐乎。结果呢?毛人凤缩在公馆里屏气不吱声,代总统的第一号命令硬是成了一页废纸。

“总裁办公室”要员

其实,毛人凤的幕后指挥只是蒋介石幕后指挥的一个缩影。就在李宗仁四处碰壁的当儿,老蒋的影子内阁——“总裁办公室”也在奉化成立,主任是蒋经国,毛人凤“荣任”办公室要员,三天两头在上海、溪口之间飞来飞去,成了忙碌的“闲人”。

毛人凤进入蒋介石的小班子,意味着蒋、毛关系的升华,甚至可以这样说,蒋对毛的信任,已超过了对全盛时期的戴笠,同时也是毛人凤政治生活中的一大转折,这一特殊的地位为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权势和荣耀。

作为“总裁办公室”的要员,毛人凤特殊在哪里呢?若不是老蒋亲自授命,他还不敢相信。当时,老蒋“闲”居奉化,浙省的父母官(即省政府主席)是陈仪,江浙防区(即京沪杭警备区)的总司令是汤恩伯。汤是陈仪的学生,陈仪是汤恩伯步入军界的引路人,情同恩师。眼下,老蒋把性命交付给这一对师生,不能不防(可能是“西安事变”的后遗症),于是把毛人凤召来,交代了暗中侦伺的使命。具体执行过程中,浙江站站长毛万里负责监视陈仪;二处处长兼上海市警察局长毛森负责监视汤恩伯。

陈仪乃堂堂上将。汤恩伯既是老蒋的心腹,又是戴笠的生前挚友,放在过去,不要说监视,就是别人打来的小报告,也要为之遮掩几分。现在,忠诚高于私交,毛人凤一反常态地瞪起了“火眼金睛”。不久,毛万里有所发现——陈仪暗中跟李济深来往。接着,毛森也有发现——汤恩伯的秘书丁名捕有共党嫌疑。这可是总裁鼻子底下点火啊!毛人凤听完汇报,马上去见蒋介石、老蒋城府极深,第二天召见陈仪、汤恩伯,故意露出气馁相,请他们各陈高见。陈仪不知是计,当场劝蒋出洋。汤恩伯见老蒋面色冷淡,知道犯了大错,陈仪一走,马上向老蒋讨好,愿意反省自己保荐陈仪当浙省主席的行为,同时建议另派周嵒来接替陈仪。

汤恩伯的诚惶诚恐其实还另有原因。

自解放军于三大战役获胜后,陈仪目睹国民党的日薄西山,萌生了仿效傅作义(走和平解放之路)的念头,暗中开始与中共方面接触。当时,代表组织与陈仪联络的人叫胡邦宪,是陈仪的旧属,也是中共党员。由于东南的半壁兵权攥在陈的门生汤恩伯手里,策反工作的重点自然需要转移,于是陈仪的外甥丁名楠,接受派遣去汤恩伯处作说服动员的工作。

许多话都是挑明讲的,汤恩伯并没有表示拒绝。这样一来,陈仪热情高涨,丁名楠往返于沪杭之间忙得不可开交,终于引起了毛森、毛万里的怀疑。到了1月底2月初,丁名楠、胡邦宪再次抵沪,带来了陈仪的亲笔信和所拟的八项要求,即释放政治犯、保护防区内军事物资、停止修筑淤沪工事、减少征兵等等,井说,只要汤做好向解放军投诚的准备,可以担保取消他的战犯罪名,给予相当的职务,所属部队可依民主原则进行改编。同时还说,为了联络方便,希望汤正式给丁名楠以秘书名义,留在身边参予戎机。

汤恩伯留下了丁名捕,态度上却仍很暧昧。正在这时,毛人风向蒋介石汇报了汤、陈的“问题”。接着,老蒋一番敲山震虎,使汤恩伯慌了手脚。

不久,陈仪被免职,气咻咻地跑到上海,逼汤恩伯表态。汤十分害怕,觉得还是向毛人凤、毛森说开了好,于是,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磋商”,最后达成协议,即先由毛森对陈仪实行软禁,但不铸成大案,包括不迫捕丁名捕。

随后,由毛人凤去溪口向蒋介石汇报,表明两个意思:一是汤恩伯跟老蒋走,决不叛变;二是务必保住陈仪一条命。

据毛森回忆,毛人凤到了溪口,并没有向蒋介石转达汤恩伯要保全陈仪性命的请求,事后还恶狠狠地说:“陈仪与军统有宿怨,干吗要救他一命呢?”(当年,陈仪杀张超,戴笠发誓要报仇雪耻,详见第七章)可是,回到上海,毛又蒙骗汤恩伯说,蒋介石听了自己的汇报,允可一切照商量的意见办理。

汤恩伯不放心,又间,蒋有无答应保全陈仪的性命?毛人凤说,当然没有问题。汤恩伯甚感欣慰。

毛森认为,毛人凤没有把汤恩伯的全部要求禀告蒋介石,是从毛人凤讲到宿怨一节作出的推论,恐怕未必准确。按照当时毛对蒋的忠诚,严然超过他对戴笠的程度。早年,于军统有“公道”,“婆心”之说,戴做恶人,毛做“菩萨”,许多看似背着戴笠干的事,其实毛事前大多征得戴笠的同意,或者事后向戴笠禀明,通常不打“闷包”。由此推论,毛也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对老蒋隐瞒,很可能是说了全部情况,再向老蒋建议,暂且答应条件,有利于稳住汤恩伯,否则,汤兵权在手,惹反了于大局不利。同时,再向老蒋要求,把陈仪托付给自己,以利日后清算。

据徐远举回忆,毛人凤曾对他讲过,向蒋介石汇报陈仪的事情时,蒋又惊又怒道:“陈公洽,我有什么对不起他呀,他从浙军校降过来,如何重用他呀!今天他来叛变我?”后来,毛人凤一到上海,伙同毛森作出安排,将陈仪转押到浙江衢州东门街开明坊1号小楼汤恩伯的公馆,看守的却是浙江站站长毛万里,陈一经押到,立即受到了审讯。可见,毛人凤根本就没有顾忌汤恩伯的要求,如果不是蒋介石事前有默许,他绝不会如此。

总之,毛森的猜测也罢,逻辑的推论也罢,有两点毋庸置疑:一是毛人凤对汤恩伯的阳奉阴违;二是对陈仪雪耻报仇之心未泯,暴露了他阴狠的一面。

唯“蒋”是尊

3月初,毛人凤以“总裁办公室”要员,“毛记保密局”首脑的双重身份跑到重庆,一是为老蒋退守西南的反攻战略作准备,二是针对待工组织突然出现的混乱状况,亲自站出来明确立场,统一思想,排除干扰,协调一致。保密局站组负责人会议计划于3月17日召开,参加的有云、贵、川、康、陕、甘、宁、青、新(疆)、粤、桂、湘、鄂等十多个省区。

毛人凤为了准备得充分些,提前半个多月来到重庆,着重对西南特区的工作进行调查,发现“徐记保密局”近来的活动,已经严重干扰了整个外勤站组的“正常”工作。徐远举皱着眉说,杨虎城虽然去了贵州,但李宗仁释放政治犯的命令压力仍然很大,徐志道又态度积极,怂恿鼓励大家跟李代总统走……

毛人凤听着部分站组头头的“诉苦”,心里把徐志道恨得牙痒。当初,搞“真假保密局”,所有底细都交代清楚了,徐竟仍敢出尔反尔,看来,蒋、李之争已经在真假保密局之间展开了。

毛人凤的估计不错。自从释放杨虎城受阻后,李宗仁便萌生了拉拢徐志道,拆散毛、徐双簧搭挡的念头。1949年2月5日,行政院长孙科宣布行政院南迁。国防部属行政院,保密局自然要跟着去广州,李宗仁认定,这是个好机会,便把徐志道召来,对他说:“徐局长,希望你能当一个真正有职有权的保密局长,我全力支持你!”听着李宗仁充满蛊惑力的话音,徐志道怦然心动,半个月来的傀儡局长,已使他暗生不满,但自忖在保密局的影响,还构不成与毛人凤分庭抗礼的气候,一时语塞,不知是答应李代总统好呢?还是拒绝李代总统好。

李宗仁何等精细,一见徐志道的模样,便知堡垒有了从内部攻破的可能。不久,保密局迁到广州,不知事先有人鼓劲,还是南方的气候激人躁动,一班麇集在羊城的老军统局广东派人士,纷纷前来煽风点火,怂恿徐志道摆脱毛人凤的羁绊,并且拍着胸脯表态:“大印在你手里,你就是正牌的保密局局长,我们都支持你!”徐志道经不起撩拨,心旌摇动,先去找舅老爷,现任的总务处处长钮殿臣商量。钮一听有自立门户的好事,当然持赞成态度。因为每次从国防部领来经费,手上过一过,大部分落到毛人凤的口袋里,心里挺难受,如果有一天,钱袋子就是自己的,那该多好!

徐志道不再犹豫了,第二个月领来经费,全部扣下,用来招兵买马,真的摆开了分庭抗札的架势。这时,“徐记保密局”的主任秘书涂寿眉和业务处长黄逸公,本是毛人凤安插的亲信,目睹腋下生变,颇为踌躇。跟着干吧?

对不住毛人凤;不跟着干吧?万一李代总统立稳脚跟,毛人凤受池鱼之殃,不就跟着完蛋了吗?涂寿眉灵机一动,索性做个两面人,既不跟老徐闹翻,暗里又向毛人风透些风声,黄逸公不擅玲珑,为了一把处长交椅,终于“附台”,替徐志道摇起了鹅毛扇,第一个大主意,就是让徐拿着国防部给的经费,去十万大山收编地方匪霸武装,重新成立保密局的外勤组织。

毛人凤拿不到经费,又惊闻广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十分生气,特派兵工署稽查处长廖宗泽飞往广州,奉劝徐志道不要上外人(指李宗仁)的当,分裂团体,继续跟毛先生合作。这时,站在一旁的黄逸公插话说:“毛先生应该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徐志道多少还有点怕毛人凤,不急于马上闹翻,于是,缓了缓黄逸公的话锋,表示同意“合作”,但请毛先生多多体谅,今后两个保密局分经费时让自己多分些,招兵买马也是为了团体的利益。

廖宗泽拿着徐志道吐出来的一小部分经费回上海,毛人凤立即着手策划两件事。一件事是筹措经费,否则“毛记保密局”就无法维持,弄得不好,让徐志道反客为主就糟了。于是把潘其武、张冠夫找来,张冠夫说,我们不是受总裁之令,正协助汤恩伯抢运大批金银和物资去台湾吗?何不就此重操“三有”旧业,利用转道香港的机会,赚它一票?毛人凤一拍桌子叫好,立即要张冠夫和刘方雄着手实施。刘方雄过去在香港当过站长,人头熟,关系多,持起裤腿下商“海”,果然有了发财致富的兆头。第二件事是确立正宗,重申“毛记保密局”在特工系统中的领导地位。于是便有了3月的重庆之行。

站组负责人会议准时于3月17日召开。3月17日碰巧是戴笠的“殉难”日,借着三周年的祭奠,激发一下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团体”精神,体现了毛人凤的良苦用心。果然,煽情伎俩诱发了与会人员的怀旧情绪,“诸侯”们纷纷指责徐志道自挖墙脚,动摇了几年来形成的制度,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接着,毛人凤提纲挚领,在大会上宣布:“总裁引退了,我和大家一起随总裁引退,但总裁的领袖地位不变,我们大家是领袖的耳目也不变,我们不再是国家公务员,所以代总统的一切行政命令对我们也无效。今后我们的团体名称是‘中国革命青年同志会’,我以会长身份向总裁负责,也对大家负责!”毛人凤的政治交底,等于宣告了“真假保密局”的结束,取而代之的“毛记”、“徐记”,其实是两个截然对立的特工系统,一个忠于蒋总裁,一个归属于李宗仁。因此,对“徐记保密局”的领导地位非但不予承认,而且必须把自己内部,不忠实于蒋总裁的动摇分子,清除出去,以确定蒋介石的绝对权威。

“换马”的警示

三月会议期间,有一个变化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就是湖南站站长黄康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东北逃回来的夏松,这是为什么呢?说来话长。

1948年“国大”期间,程潜竞选副总统失败,回到湖南当省政府主席,蒋介石不放心,暗嘱毛人凤对程加强监控,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保密局湖南站站长黄康永的头上。不久,湖南出现反战运动,趋势日渐走旺。毛人凤有意遏止,便命黄康永选择一个既激进又有影响的人物开刀,以儆效尤。黄康永列出名单,左挑右选,觉得省参议员陈云章比较对号,此人四处呼喊“要民主,要自由,反对内战”的口号,还大骂国民党背信弃义。为了确认选择无误,黄康永专门去请教张严佛(原名张毅夫)。张本是资深特工,现为绥署中将高参兼湖南党政军办公室的负责人,在特工系统的湖南派人士中很有威信。也不知什么原因,张严佛态度含糊,弄得黄康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致毛人凤的指令没有能迅速地得到执行。

这多少也是引起毛人凤对黄不信任的原因之一,表现在监控程潜的问题上,开始采取防范性的补充措施,即委托张严佛监督湖南站的工作,谁知,张严佛此时已追随程潜,秘密策划走和平解放的道路,借此机会将毛人凤交待的任务告诉了黄康永,随后又作了煽动性的试探,大意是形势转变,越来越于党国不利,识时务者,当断即断,不可犹豫,我们都是湖南人,应以乡梓为重,千万不可辜负3000万湖南同胞。黄康永当场心领神会,表示决不与颂公(程潜字颂云)作对。

黄康永起了异心,反过来开始蒙蔽毛人凤。当时,程潜的“叛”蒋活动正处于紧锣密鼓的阶段,他们有意让陈明仁(武汉警备司令)重新带兵返回湖南,支援起义,于是布了一个疑阵,让陈明仁先在湖北高唱反共调门,诱使湖北站站长余克剑向毛人凤报告,以加深老蒋的印象。接着,再由黄康永的湖南站呈送报告,把程潜描述成老迈昏聩、虚度光阴的傀儡。随后,通过刘斐去找白崇禧,“建议”把陈明仁调回湖南,加强“反共”力量,结果白崇禧、蒋介石全部上当。

1949年2月,陈明仁率29军和71军回到湖南,此时,黄康永领导的湖南站,已在暗中担负起了保护程潜的任务,这包括继续向毛人凤提供假情报,迷惑老蒋,并且再把蒋介石、白崇禧、毛人凤的动向告诉程潜。然而,万事抵不过一个顶真,不久,毛人凤便有了猜疑:一方面是湖南特工系统中,部分忠实分子报告了黄康永与程潜“亲密”交往的情况;另一方面凭着职业嗅觉的提醒,毛以为,生逢多事之秋,愈是“平静”的地方,愈不平静。决定采用逼蛇出洞的办法,派毛钟新去长沙,督促黄康永制造流血事件,对象就是陈云章。

毛钟新到了长沙,向黄康永传达毛人凤的指示,黄当即表示为难。理由是:现在搞暗杀,很可能激起风潮和动乱,得不偿失。毛钟新一听,似觉有理,决心也不如来时那么坚定了。黄康永见毛钟新犹豫,趁热打铁,唆使副站长宋世杰连夜造访,对毛钟新说:“湖南人个性刚强,对特务搞暗杀最为痛恨,如果知道是你来长沙推动暗杀,你的性命就难保。”毛钟新默默无语,第二天开溜毛人风把对湖南的忧虑,及时向蒋介石作了汇报,老蒋当即指示:

“不能再让湖南出一个傅作义。”秉承老蒋的旨意,毛人凤决定对湖南站动手术,凡是对总裁不忠诚的动摇分子,坚决予以调换。于是,原先在东北铁路局任警务处长的夏松,走马上任,取代了黄康永,为湖南站的站长。三月会议期间,夏松接受了毛人凤的指令:严控程潜,如果发现他与中共有联系,立即拿他身边的人开刀(杀人),必要时,可以请湖北站的余克剑带人来长沙“执行”。夏松信誓旦旦地表示效忠,作为一个示范,所有的与会人员,都从湖南站的“换马”中,看到了毛人凤整肃内部的决心。

执行“应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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