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是我的 第118节

“扬州总商把持两淮盐业、中饱私囊,淮盐行销六省,公事繁多,总商额定办公费用一年高达七十万两银子,而总商以不敷使用为由,竟额外多支出九十万两到百余万两不等。

“比如,每逢新的盐政官员到任,需修整衙署,添置家具,一切花费,不过数千两银子,总商呈报的开销单,却多至八九万两。

“又如准备一份呈送官方的公文,纸张工本不过数十文钱,居然报销一千两。这些浮费摊补,一是从盐税中挪借,一是向散商摊派。造成府库空虚,更拖欠朝廷税银,而散商又不愿按章课税,反而变本加厉的走私夹带,以至于盐法大坏,愈演愈烈。”

他每说一句,底下的总商们便战栗一次。

这些都是盐政败坏的症结所在,数十年累积下来,早已经积重难返。

江广达等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说:“林大人,这些都是历年的规矩,并非创自我~等,实在?”

林如海笑道:“二十年前的首总是你父亲吧?再往前追溯,你爷爷也是总商,不着落在你们身上,难道着落在那-些散商身上?”

江广达吓得跪倒磕头:“小人该死,请大人恕罪!”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捐的官阶,比林如海高-多了。

林如海淡淡的说道:“你们是该死!”唬得其他总商都站不住,全跪下去了。

他端着酒盅,不禁哂笑道:“这些年盐课逐年亏空,你们自己算一算,有多少落入到你们腰包里去了?你们也许会说,也不是全由你们拿了,金陵甚至神京都有人分润,好得很!你们上下蒙蔽,都是一丘之貉。是要是敢动你们的窝本,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也是二十年前,巡盐章御史怎么死的?不明不白就这么去了!据说他还有一个女儿,最后被某个总商得了去?没两年也死了。”

那江广达已经面如土色,这件事就是他父亲干的,那章姨娘也是忽然就死了,无声无息。

林如海感叹着,叫林忠将几本折页分给他们。

几个总商跪着翻看。首页豁然是《试行票盐章程》几个字,里面详细列了几条:

一,每盐四百斤为一引,合银六钱四分,加以诸杂费,为一两八钱八分。

二,由运司刷印三联票,一留为票根,一存分司,一给民贩行运。小票每张可运盐十引至一百二十引,大票每张五百引。

三,废总商窝本,实行官督商运,准各州县民贩,由运司衙门给照赴盐场买盐。

四,各盐场设立税局,纳税后运盐出场,分赴指定口岸销售。凡无票及越境者,仍以私论。不问新商、旧商,只要交足盐课,即可领票运盐。

其余裁减浮费,严禁陋规,疏通运道,设防缉私不一而足。

所谓票盐法,简而言之,就是由商人集资到盐场采买食盐并销往各地,盐商在运司购票时即已缴纳完所有税款。

林如海笑道:“你们是不是见着眼熟?这其实就是章御史的法子,略加损益。当年没能实行,现在却是时候了。诸位以为如何?”

江广达等只能唯唯而已。

林如海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如何和他们这些总商折冲驳斥,如何坚贞不屈,即便刀剑加颈也要推行票盐法,上利于国,下益于民。

而今,这些总商就跪在面前,生死都操控在自己手中,顿觉索然无味,“罢了!该如何处置你们,自有皇上圣裁!”猛地咳嗽几声,脸上现出病态的潮红。

卢禧祖几个却急了,刚才王逸答应过他们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林大人?我等?”

不等他们说完,林如海便道:“只要你们四个补足欠税,本官自然网开一面,准你们继续贩运。”没有提江、安、程三个。至于萧士奇自然抄家灭族,也不用多说。

随即就有禁军进来,把江安程三个捆走监押,将卢黄尉洪四人扣留在衙门内,至于各家仆役全部打发回去。

做完这些,天已经大亮。

于是林如海行文府道州县,并各盐场,从即日起实行票盐法。

虽然四处张贴文告,但连日来应者寥寥,都在观望,特别是走脱了总商萧士奇,淮扬甚至金陵都暗流涌动,只怕林如海到时无法收场。

好在扬州内有禁军弹压,一时可保无虞,林如海面上沉着,扫除各种陈规旧俗,也不能不心下担心。

要是王逸不能及时平定盐丁叛乱,那么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章御史好多少!

一天两天过去,淮海河务兵备道张盛,海州防御使李之纲领兵南下的消息,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颗巨石,激起滔天大浪。

萧士奇昼夜疾行,一日一夜已经赶到东台,立刻召集散在各场的盐丁,还有原本就是萧家的私盐贩子,声言巡盐御史林海要将淮扬的盐商并灶户赶尽杀绝,取了银子好弥补亏空,言之凿凿,底下的人推波助澜,数日间就聚起数千盐丁,附近数万百姓,不明真相,也被裹挟进去。

萧士奇更是手段通天,一只只盐船下面都是刀剑盔甲,也不知道预备了多久!

等到第五天,王逸领兵赶到东台时,原以为不过数千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一下子变成了数万群情激奋的乱民。

以三千对数万,更有军报说张盛、李之纲的兵马也在赶来,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及.

第一百一十九章顺手牵羊定淮扬(上)

王逸将军报扔在地上,冷笑道:“好一个弹压!他们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该怎么办,你们的意思呢?”

齐大勇劝道:“总镇,末将以为,为今之计莫如迅疾进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勇也道:“据探马来报,贼首萧士奇所聚丁壮不过五六千,手执兵刃身披盔甲的不过一二千,其余都是百姓,敌虽众破之甚易。”

解进想了想,“我军利在速战,贼人利在拖延,等到张李兵马到赶到,说不定会被反客为主。”

张勇笑道:“那萧士奇没有趁我们立足未稳,派军冲击,很可能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王逸略一沉吟,决断道:“那就让他如愿,命人给萧士奇劝降,给他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候不投降,休怪本统制血洗东台,寸草不留!”

齐大勇等大惊失色。

王逸笑着继续说道:“让兄弟们埋锅造饭,分批歇息,次日五更初刻,咱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将这才心悦诚服,各自去准备。

两军相距不过十里。

萧士奇接到王逸的劝降书,哈哈大笑着交给属下看,“只要明天张大人的五千人,李将军的四千人到了,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他王逸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赶紧劝道:“东翁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萧士奇冷哼道:“怕什么?我还怕他王逸不知道呢!要是他自己退走再好不过!让人给他们送信,故意让王逸的人截下,到时候,不管姓张的还是姓李的都逃不脱干系,只能和咱们一起干!”

“东翁计谋神鬼莫测,我等拜服!”那书生阿谀奉承,让萧士奇颇为自得。

“明日我要抓住王逸,即便将扒皮抽筋,也以消我心头之恨!”萧士奇咬牙切齿。

这天正是晦日,暗夜无光。

寅时刚过,王逸领三千官军,人衔枚马裹蹄,已经到了贼军营外。

虽然萧士奇自诩知兵,但手下毫无纪律,又是人最困的时候,辕门上零星几个人挑着灯笼,倚着长枪睡觉。

忽然一支冷箭射来,便有一人悄无声息的倒下。

直到官军搬开拒马,才有人发觉,顿时四处锣响,“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营中一片混乱。

大多数人慌慌张张冲出营帐,衣裳凌乱,丢了兵器,少数人甲胄俱全,茫然不知所措。

王逸等官军冲入营中,立刻分路扑杀,所过之处势如破竹,贼兵一触即溃,也有人试图组织人马抗击,反而被乱兵冲散,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大帐内,萧士奇刚入睡,便听见人马喧嚣,惨叫声不绝入耳。

“糟了!”他脸色大变,来不及穿戴,便拿起一支手铳走出去。

眼见四处火光,官军斩杀贼军如砍瓜切菜,很快从左右包抄过来。

隐隐听得喊声:“不可走脱了萧士奇!”“抓住萧士奇赏银万两!”

萧士奇听得心惊胆战,面如土色,喃喃道:“怎么就这么败了?”

身边的随从见他这副模样,当即转身逃走,消失在黑暗中。

萧士奇却不甘心失败,捡起一柄刀,一刀砍杀一个逃走的盐丁,喝骂道:“都给我顶住,杀一个官军,我赏银百两,不,赏银千两!”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也没人肯停下来。

萧士奇又砍倒几个,状若疯魔,“你们以为跑了官军就能放过你们?”

随即又有喊声,“官军只除首恶萧士奇,胁从不问,立功受赏!”

于是溃散的盐丁看着萧士奇的眼神都变了。

萧士奇凶狠的左右劈砍,生生杀出一条路来,踉踉跄跄往外逃。

只要逃出此地,凭借身上的信函,找个保命的地方不难。

然而,他刚逃到栅栏边上,就有盐丁认出他来,大声喊道:“萧士奇在这里!萧士奇在这里!”

萧士奇亡魂大冒,又是一刀砍倒那盐丁,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官军围住。

萧士奇仗着有几分勇力,竟然一人杀的官军节节后退。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四面的杀声渐渐停息,三千官军杀伤从贼盐丁不下数千,营内血流成河,数万百姓互相踩踏,仅仅少数逃出升天,其余全部成擒

官军大获全胜。

王逸柱着刀停在萧士奇面前,鲜血从刀柄一直流到地上,冷笑道:“你就是萧士奇?这就是你要的?”

萧士奇力竭,倚在栅栏上,吐出一口血水,愤怒道:“成王败寇,不用多言!”

王逸问道:“有些什么人和你勾结,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如果你说的让我满意,我还可以考虑将你妻女放走。”

萧士奇立刻站起来,“她们没死?”

王逸哂笑道:“我平白杀她们做什么?如果到这个时候你还冥顽不灵,那我就不能保证不会迁怒于她们。”

萧士奇脸色变幻,“我如何能信你?”

王逸沉声道:“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带着你的那些秘密去底下和她们相聚!不过你能猜到,她们会去的很痛苦。我保证!”

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不!”萧士奇喊一声,颓然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这些兵器也都是他们资助,如今我败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留下把柄吗?”

王逸笑道:“这可不像你盐枭出身,为了你的妻女,你最好说些有用的。”

萧士奇从怀中拿出几封信函,“这是我保命的手段,你看着用。若是你言而无信,我就是变做厉鬼也5不会放过你!”

他将信函扔过来,便拿起了手铳。

王逸身边的官军立刻扣动扳机,燧石引燃火药,霎时便有十数颗铅弹射中萧士奇,将他打成筛子。

王逸摇摇头,走过去从血泊中拿起信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命人收拾善后,不到午时,海州防御使李之纲的兵马就已经到了。

此时,王逸麾下可战之兵只有他的一半,若是李之纲想干点什么,王逸很难打得过,毕竟他们也是正经官军,可不是那些乌合之众。

齐大勇过来道:“李部前锋已到了十里外,并未驻扎,要不要设防抵御?”

王逸冷哼道:“这李之纲真想造反不成?全军随我出击,我倒要看看他的成色!”.

第一百一十九章顺手牵羊定淮扬(下)

张盛大笑,“就凭你?我外面有五千兵马!”

王逸笑道:“他们都是朝廷的兵马,可不是你张盛的。”便和齐大勇两个突入,夺下他的兵刃,将他捆住。

随即传命聚将。

王逸当着众将的面,将萧士奇的书信拿出来,给他们看,张盛脸色大变,“你这是污蔑!”

王逸收好信,“你要真的冤屈,就和朝廷和皇上去说!不要连累其他弟兄!”又对众将道:“你们受人蒙骗,不知就里,只需将兵马带回汛地,便不予追究!”

又命齐大勇在营中大声宣扬张盛罪大恶极,需带回受审,与他人无关!

于是军心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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