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情……
“当年我们师兄弟里，我最先掌握了一门虚境。”
道无崖说道：“其次是你，五师妹在感悟天地虚境的关键时刻，被你一剑偷袭杀了。小四小六资质稍差，被我废掉修为之前，离虚境的门槛还有那么一段距离。老三一心追求无量境，却不想他根本没有那个资质，最后被小师弟修成。”
“七门虚境，我们师兄弟里独占三门。”
云袖冷冷说道：“你的天人境，我的归一境，小师弟的无量境，还有当年小狐狸那里还掌握着一门无始境。”
道无崖说道：“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转规则，千百年来同一种虚境不可能被多个人同时掌握。与其说虚境是一种境界，倒不如说是一种天道规则里的一种破绽或漏洞。只是这种规则和漏洞，可以被我们修士所感悟，掌握并利用。”
也就是说，一门虚境，只能同时被一个人掌握。
除非此人死亡。
因此天人境，归一境，无量境，是无法再被人掌握的。
云袖挑起眉毛：“我记得大荒国主那里还存在着一门虚境，那是只有他们大荒血脉，依存于那片土地之上，方能掌握的虚境……”
“那是无妄境。”
道无崖直接给出了答案，淡淡笑道：“无妄境是唯一能与无量境正面抗衡的虚境，是相对的两极。在我闭死关之前，曾经走过一趟大荒，与那个小孩子交过手。”
“如何？”
“不敌我，但也仅限于当年。”
云袖陷入了沉默。
虚境是天地间极为特殊的境界，如果不是出现极端克制的情况，基本很难说谁能奈何得了谁。
并且虚境的特点也非常鲜明。
譬如她的归一境，虽然有着被仙气所克制的明显弱点，但是却可以独自创造一方小世界，因此她即便修为再高，也不用担心那件事情的发生，方才能够随意行走在天地间。
否则的话， 她如今也应该在云墓里闭着死关，不见天日。
“等等。”
云袖忽然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天人，归一，无始，无量，无妄。
七大虚境已有其五。
“师尊当年，也确实掌握着一门虚境。虽然他一直没有明说，但我进入天人境界时，曾经感悟到天地间有一个与我相似的存在。那时你们都没有掌握虚境，要说天地间还能有谁，也只能是他。”
道无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怅然：“但即便是我们师门反目那天，他都没有动用那门虚境，我也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什么……”
云袖脑海里骤然狂风暴雨，下意识说道：“直到昆仑仙宗传出消息，苏临江也掌握了一门虚境……”
“苏临江掌握的那门虚境，一定造极境。”
道无崖笃定说道：“如今看来，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其实他这种说法，并没有依据。
但这是必然的答案。
云袖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
因为以苏临江的资质，绝无可能掌握另一种虚境。
即便他们曾经也无数次祈祷过，最后那一门虚境千万不要落在师尊的手里，哪怕被其他任何蜀山的敌人掌握都可以。
可是苏临江掌握虚境以后，就再无侥幸心理了。
以师尊的才情，未必一定能够掌握最后那门虚境。
可若是那门虚境出现在世间，那必然是被师尊所掌握。
这是一个悖论。
如今他们二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就证明昆仑仙宗的传出的消息是真的，同时也就意味着……
“师尊真的掌握了合道境……”云袖低声呢喃道。
云墓里，无声无息弥漫着寒意。
-
合道，合道。
合的是什么道？
自然是天道。
虚境的强大自不必多说，当年的蜀山七祖修为相仿，道无崖和云袖能够以二敌四，将其他四位尽数杀之，凭借的就是虚境之力。
当年云澜与师尊的一战，前者还并未掌握虚境，后者也没用。
当时还以为是师尊放不下架子，不愿仗着虚境欺负人，如今看来却是另有其原因。想来也是，即便是面对当年还没有掌握无量境的云中君，动用虚境之力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那毕竟是云澜。
直到师尊被一剑斩碎了道基，化作漫天风雨消逝于天地间，都没人知道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道基碎了，如何修行？
道基碎了，又如何能维持住修为？
哪怕师尊这些年的境界一直在持续跌落，但他确实还有修为。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这就是合道境。
道无崖昔日并不知道合道境的真正玄妙，只知其能以身合道，显化天道之威，堪称虚境里最为诡异的境界。
“我要去十万大山。”
云袖霍然起身，稚嫩精致的脸上一片肃杀寒意，血袍微动。
忽然一道清风拂过她的肩膀，透着温暖亲切的味道。
“师妹，这些年都是你在外奔波，如今伤势未愈，还是歇吧。”
道无崖温和的声音从洞府里传出：“这次，让我来。”
云袖心神微惊，额发飘摇下的血色眼瞳，浮现出一丝诧异。
“你……”
“我于云墓枯坐数百年，也并非无所事事。”
道无崖笑了笑说道：“若说我对此事没有任何准备的话，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你大师兄了。”
话音落下，清风乍起。
“起。”
第26章风雪白发三千丈
道无崖或许是蜀山历代掌门之中在任时间最短的，也是整个东州大陆存在感最低的绝世强者之一。
就连当年蜀山七祖的时代里，他也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然而，真正的聪明人却知道，此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不到二百岁，修为达到半劫境界，掌握着七大虚境之中的天人境，明悟时间与因果之法，剑道修为登峰造极，其一身实力之强在历代的蜀山掌门之中，也能算的上是佼佼者。
不，或许成为最强的蜀山掌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当年蜀山七祖的师尊，可是将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
哪怕是在半劫境界中，他的战绩也几乎是全胜。
尤其是在当年那件事里，他以一敌二，几乎如碾压一般，轻而易举的击败了两位半劫境界的同门师弟，然后废掉了他们的修为。
少数的知情者对他的修为又有了新的认知。
只可惜，他一生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云墓里度过。
直到他领悟了一种神通。
于是他说了一声起。
一缕清风从云雾里飘出。
正在举行蜀山试剑的年轻弟子们，忽然感觉一阵清新的微风扑面，顷刻间道心宁静，心神空明。
满山红叶簌簌而落，随着那缕微风飘去。
跨过山和大海。
千万里江山。
飘摇而去。
这股清心的气息所过之处，如同万物复苏，滋润天地。
“师父他老人家终于出手了。”叶望收回了望向西方的视线。
他提着一个酒葫芦，醉醺醺的倚在一块巨石上，嘀咕道：“但愿这次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剑九幽盘膝在他身边打坐，那张冷如铁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问道：“这次我们就在山里看着？”
叶望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斜眼瞥他：“你的意思？”
“自从小师叔转世，我们就很久没有打上别家宗门了。”
剑九幽漠然说道：“此番武昼从大荒归来，自以为学成了点东西，便在我蜀山的眼皮子地下撒野，他想死吗？”
“人家的本命飞剑都被小师叔斩断了，这时候估计还半死不活呢，我们再去剑炉欺负人？”叶望沉吟片刻。
剑九幽盯着他，一言不发。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叶望兴奋说道：“虽然武昼不在，但是他们的宗主还在宗门内坐镇，这个交给我。剩下那几个太上长老归你，如何？”
“每次你这样说，事后都会来跟我抢。”
剑九幽冷冷说道：“老规矩，先到先得。”
瞬间，他消失在原地。
苍穹之上只见一道冷酷的剑光一闪而逝，掀起一阵大风。
叶望微怔，晒然一笑。
鲸歌声回荡在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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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双无情无识的眼瞳在苍穹之上睁开，天地间一片寂静。
煌煌天威，铺天盖地。
“小子，快跑啊，这东西乃是天地理法浓缩的极致，若是落在你的身上，哪怕你是无量境，恐怕也得嗝屁！”吞天在他的识海里疯狂咆哮道，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惧，还有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