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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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看来他们是不会再来了。”云朔遗憾说道。
他环抱双臂，悠然坐在屋檐下的一张太师椅上，看着院里的倾盆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声密如鼓点，地砖上水花四溅。
那五具尸体泡在雨水里，凄凉惨淡。
“你说这些人修道，是为了什么呢？”
云朔忽然说道：“给人卖命，送死？这样活着，有何意义？”
吞天站在他旁边，斜了他一眼：“你不像是会想这些问题的人，那轮太阳就在天上挂着，你不去教教他，太阳不该在夜里出现的道理？”
云朔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那轮太阳正在炽热燃烧，似乎将苍穹之上的黑云都烧成赤红，看起来有些刺眼。
吞天释放出魔识，蛮不在乎地说道：“当年在东海遇到的那个天一神宫的小姑娘，被这贺北奎给抓了。我猜，要么她手里握着有关你那旁系后人的线索，要么她干脆就是他们的同伙。”
“咦，不用猜了。”
她忽然说道：“你那旁系后人带着他的小媳妇来了。”
云朔挑了挑眉。
天一神宫那个小姑娘叫姜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云不凡带着他那个妖族小狐狸躲在十万大山里，此刻居然突然现身，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救对方而来。
云朔大致想了想，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拍了拍巴掌，从太师椅上起身。
这个时候，院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个打着伞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站在门口。
他的旁边，有一个捏着他衣角的小男孩，正好奇地打量着院内。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
“你刚才问的问题有点意思。”
那个中年男人说道：“我也想知道，在你眼的里，修道有何意义？”
第17章白帝
贺北奎高悬于天际之上，如同一轮太阳。
他修的是前朝皇室正统的焚天玄功，一身战力之强大，在大乘境界里也可以说是保三争一，若不是心障难过，定能进入半劫境界。
被这样一位绝代强者追杀，的确是很不好过的一件事。
云不凡背着剑匣，仰头望向天空，额发微湿，半遮眼眸。
小钰一身白衣跟他并肩而立，白裙飘摇在雨幕里。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从某种程度上说，蜀山的剑道，跟妖域白帝一族的性情有些相似。要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毫不犹豫，一往无前。
或许，这也是他们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其实我从未想过你不会来，若是从蜀山走出的人，连这点器量都没有，那云真人挑选传人的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一些。”贺南山低头俯瞰着雨幕中那两道身影，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雨声里。
隔着百丈风雨，杀意却悄然弥漫，仿佛冻结。
“姜仙子与此事无关，请放她离开。”云不凡沉声说道。
贺北奎冷笑一声，摆了摆手。
姜澄忽然觉得来自苍穹之上的威压消失了，仿佛如释重负。
旋即她有些担忧，思索着此局该如何破解。
然而无论怎么推演，得到的结论都是无解。
“你既然来了，那我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贺北奎漠然说道：“我贺北奎一向恩怨分明，但如果你不来，那便另当别论。我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云不凡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就像最初，我也没打算对你如何。”
贺北奎说道：“假如你把真相告诉我的话。”
云不凡想起这几年在外历练的经历，无声笑了笑：“贺将军，您这几年对我穷追不舍，想来就是为了贺南山峰主的死吧？只是这件事情，无论您问多少遍，我也只有一个答案。”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
贺北奎没有说话，眼神更加冷冽了几分。
“而自那以后，我家中祸事不断，更是被扣上了谋逆造反这种荒谬的罪名，我倒是也想当面问问仙皇陛下，讨一个公道。”
云不凡说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背后的剑匣微微颤鸣，剑意透体而出，仿佛在深林间刮起了一场大风，呼啸而过，如泣如诉！
他伸出手，吐出了一个字：“请。”
贺北奎也不是喜欢拖沓的人，事已至此双方的立场已经非常明确，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哪怕对方此刻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也不可能放过对方，最多也只是留一条性命，押送回京。
“一会儿就用你威力最大的剑招。”小钰忽然说道，背后六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无声摇曳，投下了妖娆缭乱的阴影。
云不凡微微颌首，眉心那枚符印闪烁妖异的光芒。
两个人的衣袍在风中鼓动，十指更加紧扣，气势节节暴涨！
剑匣破碎，九柄品质不凡的飞剑冲天而起，剑气如狂龙般纵横卷起，化作一道璀璨天河，直冲天际。
万剑朝宗真诀，断幺九！
贺南山感觉到这剑意的凛冽，没想到这对道侣的合击居然如此强大， 哪怕换了寻常的化神巅峰修士，都未必敢硬抗其锋芒。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轰！
天空中一声爆响，那轮太阳似乎炸裂开来！
贺北奎俯冲而下，手里的铁枪仿佛摩擦成赤红，继而燃起燎天的大火，便如流星般划破夜色，坠落而下。
第一柄剑，骤然破碎！
云不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骤然苍白了一份。
若不是小钰在旁边扶住他的身体，他已然摇摇欲坠。
然后是第二道剑光，破碎。
随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贺北奎的境界修为实在是强大到难以想象，此时此刻他轰然坠落地面，大地在顷刻间便被砸出了一颗深坑，旋即崩裂出无尽的可怖裂隙，伴随着火焰的喷薄蔓延向四面八方！
只见他冷哼一声，粗砺的枪锋喷薄出明亮至极的光焰，如同一束炽热阳炎，向着那二人横扫而去！
枪锋所指，万物焚毁。
璀璨天河骤然被那抹暴戾的赤红轰碎，仅剩的最后一道剑光再也无力支撑，迸发出一声悲鸣，铮然两断！
云不凡苍白的脸色被火光照亮，境界的差距之大已经让他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可能性，再多的玄功道法秘术或法宝，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都失去了意义。
“你后悔吗？”小钰忽然望向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
云不凡释然一笑。
“有你在，就不后悔。”
他说道：“你呢？”
小钰冷哼一声，握着他的手却紧紧的不放开。
眼看着这对道侣即将被火光吞没。
眼看着他们即将殉情与此。
姜澄在城墙上脸色如七月飘雪，想要做什么却无能为力。
然后，天空中真的下起了雪。
“贺北奎，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漠然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风雪骤来！
蛮荒大山中，无尽的风雪狂涌而来。
铺天盖地的寒意降临，漫天雨幕都冻结成冰！
仿佛时空凝固。
贺北奎神情骤变，燃烧的铁枪骤然掷出！
轰！
极简单的动作，却暗藏了他全力的一击！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仿佛能将苍穹击碎。
风雨里伸出娇小的手掌，骤然握住了那柄燃烧的铁枪！
旋即，用力一捏！
贺北奎骤然喷出一口鲜血，面容毫无血色，一双幽深的眼瞳抬起来，死死盯着前方的那一抹风雪。
“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对我的子民动手，这是规矩。”那道冰冷又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铁枪碎裂的清脆声响。
碎成两半的铁枪被随手扔到地上，咣当一声。
那团风雪消失了。
贺北奎神情凝重，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浑身再次燃起无尽的烈焰，如同太阳般明亮，作势想要冲天而起。
然而在他的头顶，风雪再次汇聚翻涌。
一道隐约的身影，一脚踏了下去！
轰！
贺北奎双膝跪地，双手翻起撑在头顶，脸色涨红，气血翻涌。
“你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