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实验中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吴-康普顿效应仅仅表示，X射线在被物质散射后，其波长发生了变化。”
“但是这种变化，很有可能并非是X射线的原因，而是原子的辐射。”
“受到X射线碰撞的电子，由于产生量子跃迁，发射辐射，同样产生了X射线。”
“这些才是波长变长的X射线来源。”
斯莱特、克拉莫斯、科罗尼格三人听了玻尔的话后，都有点骇然。
好家伙，这是准备师徒反目啊。
但是他们却无比佩服玻尔的勇气和实力。
因为对方讲的非常有道理。
斯莱特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他说道：
“玻尔教授，您的角度非常奇特。”
“正好我也有一个想法。”
“我认为原子间可能存在一种【虚辐射场】。”
“原子通过这种辐射场与其它原子建立联系。”
“这样，就能产生大量同波长的X射线。”
克拉莫斯虽然只是博士，但是他比不善言辞的科罗尼格显得更活泼。
他踊跃发言道：
“导师，如果您的想法是对的，我觉得我们要建立一种新的机制。”
“放弃光量子概念在原子吸收和发射辐射之间的因果关系。”
这个说法有点含糊，但意思就是直接放弃光量子的概念。
科罗尼格听的胆战心惊。
“好家伙，你小子是要挑战布鲁斯教授啊。”
“连玻尔教授都没有直接否定光量子。”
科罗尼格为克拉莫斯捏了一把汗。
同时，他又有点羡慕对方。
这不就是布鲁斯教授所说的：“敢于向权威亮剑”。
但是他自己就是做不到。
玻尔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克拉莫斯，你的想法非常大胆，但也非常好。”
“这就是辩论的目的。”
“而且，我又想到了吴-康普顿效应的问题。”
“那就是它无法对单个光量子和电子的相互作用进行观测。”
“从而只能在平均意义上证明光量子这个概念。”
“所以，我甚至认为对于单个量子而言，能量守恒定律和动量守恒定律可能不再正确。”
哗！
玻尔的话让三人震惊无比。
两大守恒定律竟然被玻尔教授放弃了！
这比放弃光量子的概念简直还要离谱。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斯莱特当场表示反对。
“教授，我觉得您的想法有待商榷。”
玻尔雄辩道：“不，我是有理由的。”
“吴有训和康普顿的论文中，是用单个光量子和电子来做解释的。”
“但是如果我们把它弱化成一种统计效应，其实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也就是说，对于单个量子而言，它没有必要遵守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
“只要它们在统计学意义上，宏观上守恒即可。”
不得不说，玻尔强大的演讲和辩论能力，让三人折服了。
斯莱特眼睛瞪的很大，他感觉越听越有道理。
但是，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匪夷所思了。
克拉莫斯更是满脸崇拜地看着导师，心中止不住震撼。
“玻尔教授果然不愧是物理学领域的绝世人物。”
“这种放弃单量子守恒定律的想法，简直惊世骇俗。”
只有科罗尼格呆呆的，他已经完全跟不上三人的节奏了。
玻尔鼓励地说道：“科罗尼格，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这是平等的学术讨论，任何意见都可以发表。”
科罗尼格最终还是没有发表看法。
“教授，我最近在研究第四量子数，对光的波粒二象性没有研究。”
玻尔也不恼怒，笑了笑，感慨道：
“科罗尼格啊，你这种不会辩论的性格，将来可能会吃亏哦。”
科罗尼格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
他觉得玻尔教授有点危言耸听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会因为自己的性格，错失了一个后悔终生的成就。
这时，斯莱特忽然担心的问道：
“玻尔教授，我们的论文发表后，应该不会引起布鲁斯教授的误解吧。”
“我们只是针对吴-康普顿效应提出质疑。”
玻尔大笑一声。
“哈哈，你们就放心吧。”
“布鲁斯教授可从来都是欢迎有人挑战他。”
“真理是越辩越明，而不是不允许讨论的。”
“华夏有句古语：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三人顿时对布鲁斯教授的胸怀肃然起敬，同时对玻尔心悦诚服。
然而当晚，玻尔就连忙给量子研究所加急送了一份信。
“我亲爱的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当格里高利收到玻尔的论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上帝啊，玻尔的这篇论文也太夸张了。”
“看来只有他深得布鲁斯教授的真传。”
“要么就不发表论文，要发就发惊天动地的论文。”
“他竟然怀疑能量守恒定律和动量守恒定律？”
“虽然只是在单量子层面去质疑，但也足够震撼了。”
这一刻，格里高利有点犹豫了。
即便玻尔是他的小老弟，他也不敢把这篇论文放在正刊，甚至封面。
思来想去，最后，他一咬牙，还是决定用子刊发表。
1919年8月30日。
《自然》物理子刊，发表了玻尔三人的论文。
玻尔把他们的理论命名为“BKS理论”。
分别取自三人的名字首字母。
科罗尼格由于没有参与讨论，所以自然不能在论文中署上自己的名字。
玻尔对这一点要求很严格。
他经常对学生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研究负责。”
“凡是带有你本人名字的论文，一定意味着你在其中有自己的贡献。”
“如果你对一篇论文没有贡献，那么就不应该署名。”
“哪怕是我，如果没有指导你们，你们都可以不用带上我的名字。”
这就是玻尔，一个极富人格魅力的物理学家，深得学生们的喜爱。
BKS理论一发表，引起的轰动简直比吴-康普顿效应还要巨大。
所有人都被玻尔的勇气震惊了。
“哦，上帝啊，玻尔这是又向他的老师开炮了。”
“上一次玻尔反对原子行星模型，结果诞生了玻尔-李模型。”
“那么这一次玻尔反对光的波粒二象性，又会诞生什么新的理论呢？”
“果然，布鲁斯教授一回来，物理学界就变得精彩了。”
“不过BKS理论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吴有训和康普顿的实验显得有点粗糙了。”
然而，对于物理大佬们来说，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玻尔对于守恒定律的否定。
爱因斯坦给玻恩写信时，说道：
“如果BKS理论是正确的，我宁愿去当一个修鞋匠，也不愿做物理学家。”
当玻恩不经意把爱因斯坦的话泄露后，又是引起一阵轰动。
绝大多数物理学家都支持爱因斯坦。
因为玻尔的观点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能量守恒定律和动量守恒定律，经过了无数物理学家的验证，有无数铁一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