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汉水东岸的郢州、复州,也有机会拿下。
这样萧铣汉江以南长江以北,就只剩下荆州了。
出乎意料啊。
这次山南之战,又显露出李大亮这么位人才。
“授李大亮为安州总管,使持节,安、郢、、沔诸军事,封武阳县侯。”
皇帝目光望向殿中的儿子齐王元吉,一番犹豫后,还是继续开口道:“罢撤显州道行台,新置襄州道行台,
统领荆襄、南阳等山南诸州,
以齐王元吉为侍中、襄州道行台尚书令、稷州刺史。
晋国公李逸为襄州道行台左仆射、襄州刺史,河间王孝恭为行台右仆射、信州总管。通州总管李靖为行台长史,安州总管李大亮为行台司马。曹国公李世绩为邓州总管、行台兵部尚书”
一连串的任命宣读。
有些让人措不及防,
谁也没想到,皇帝在这个时候首先加封的是四皇子李元吉,那个弃太原而逃,害大唐几乎丢失河东的皇子。
居然还加封侍中,拜为宰相,又领襄州行台尚书令。
虽然也有人从他后面那个稷州刺史,看出来,齐王当是遥领襄州行台仆射,甚至这侍中也未必实任。
毕竟稷州在京西武功,那里有武功宫,是皇帝以前的旧宅别院,李世民李元吉都是在那里出生的。
罢显州道设襄州道,倒也没什么,而且这个襄州道其实应当叫山南道行台,毕竟囊括了整个山南道东部,也还包括了淮南、河南一部份。
李逸和李孝恭两人,如今各统领山南一片战区,李孝恭在山南经营几年,可李逸短短月余,却横扫汉江以东,兵威正盛。
结果李逸由检校显州行台尚书令改授襄州行台左仆射,就让人有点看不懂。李孝恭授行台右仆射,倒是正常。
使者还在宣读襄州道的具体范围,
包括了通、夔、峡、金、荆,以及邓、显、光、安、黄、随共十一个总管府,总管府有些多,但现阶段总管府和州县数量多置,也是有其特殊意义,不能马上裁并,得安置那些地方军头、豪强们。
不少人都觉得李逸立下这么大功,结果现在尚书令变左仆射,邓州总管成襄州刺史,不封反贬的意思。
皇帝把众臣的脸上表情看在眼中,
从袖中又拿出一道诏令,递给通事舍人宣读。
李逸兼检校侍中。
第375章 生子当如无逸
午后,
李渊踩着青石御道,来到武德殿后院,齐王元吉和齐王妃杨氏拜迎。
“齐王妃,元吉这半年书读的如何?”皇帝问儿媳。
“殿下这大半年来都没怎么出宫,每日不是习槊练箭,就是读孙武,偶尔娱乐,也是和侍卫们打马球。”杨妃说道,她今日流云髻斜插数支金钗,天青色碧襦裙外罩藕荷色披帛,手臂上几支金钏若隐若现。
这位杨妃出身弘农杨氏,隋观王杨雄的侄孙女,如今侍中、观国公、检校凉州总管杨恭仁侄女,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不仅长的美貌,且很知书达礼。
偏丈夫齐王元吉长相最是丑陋,鼠目鹰鼻、尖嘴猴腮,甚至长了一脸赤须,当年其生母窦氏生下元吉,产婆把元吉抱到她面前,窦氏都被那丑样吓一跳,直接想要抛弃,还是乳娘陈氏偷偷养着,等到李渊回府才抱出来。
“朕把延康坊前朝宰相杨素的宅子赏赐给你们,再过几个月也能装修好了,到时你们也搬过去。”李渊看着元吉,还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二哥马上要领兵出征洛阳,儿臣不想去稷州守着旧宅,儿臣想上战场,不管随二哥出征,还是去山南李逸或是孝恭那,都行。”
去年弃太原出逃,确实是洗不掉的耻辱,他现在也是深为后悔,早知道李逸能在浩州守住,他又何必逃跑。
李渊看着元吉,恨铁不成钢。
他如今虽又生了几个儿子,可成年儿子就三个,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二郎。
但有上次并州前车之鉴,李渊也不敢轻易放元吉再出镇一方。
这次让他拜侍中、加襄州道行台尚书令,其实也只是来试试风向,看看大家是不是还那么讨厌元吉。
先安排个稷州刺史,其实就是个过渡。
“你明天就去稷州上任,没有朕诏令不得回京,到了稷州好好干,要是一个小小的稷州刺史你都当不好,那你也休提其它。
到了稷州,若是再跟在晋阳一样胡来,朕打断你的腿。”
“儿臣已知错,不敢再犯了。”
“哼,念你年少,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在稷州表现好,朕以后自然还会再给你重任。”
“父皇,儿臣宁愿在二哥军中为一营将。”
李渊瞪了儿子一眼。
“李逸跟你同龄,比你还小几月,可表现比你强多了。还有道宗也比你小点,办事已经很稳重了。道玄更不用说,比你小一岁多,在河东屡立战功,
就连奉慈、博义,如今都已经稳重许多。
你身为嫡皇子,难道不应当表现更好些?”
李渊看了看元吉的孩子,便起身离开了。
这四郎但凡靠谱一点,李渊也自会重用他,也不至于处处要让二郎出马。
啥事都让二郎来干,那样久了会出事的。
现在只希望四郎经过这半年的沉淀,能够有所改进。
“陛下,真让齐王去武功做一刺史啊?”豆卢宽忍不住问。
“先让他去稷州呆段时间,看看他表现,要是他还没改进,那他就在那里好好改进。
要是已经有变化,那等二郎出兵时,让元吉给他做个副手。”
“陛下委任齐王为襄州道行台尚书令,不是让他出镇山南吗?”
李渊摇头,“山南形势虽好,可萧铣还没平定,朕哪放心让元吉出镇山南,那边还是交给李逸、孝恭、李靖、李世绩、李大亮他们吧。”
皇帝先前下旨,让李孝恭他们兵分三路,出兵萧铣,配合李逸收复襄邓,可如今李逸已经只剩下一座襄阳城未复,
那边李孝恭、李瑗、许绍、李靖、田世康等却还没动静呢。
连兵马都还没集结。
这么一对比,越发显得李逸李大亮他们这次行动的迅速了。
“亲家啊,建成从长春宫上书,说李逸在山南打的那么好,不妨就让李逸继续统兵。
如今北面突厥似乎真的恼羞成怒了,北疆各处都已经传来警讯。
离石胡在离石、楼烦叛乱,马邑苑君璋和郁射设,发兵入楼烦,岚州形势危急。
还有榆林郭子和,他在突厥为质的几兄弟都已经被处罗下狱,突厥兵已经入寇榆林,郭子和抵挡不住,已经接连上书,请求允许他率榆林部众、百姓,弃地南迁。
延州总管段德操也上奏,说梁师都又引突厥进攻,州刺史梁实已战死。
还有灵州、凉州,处罗可汗之弟莫贺咄设咄,也已经大举入寇。”
提到这些,李渊现在也有些头痛。
处罗可汗的报复来的是这么快和猛烈,以致于让李渊都有些后悔了。
或许不该让潞州总管李袭誉袭击突厥队伍,不该截取突厥给王世充送的两千匹马和一万多牛羊。
“杨恭仁说河西兵少,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而且现在吐谷浑和河西的粟特胡部,有一些也开始蠢蠢欲动,有叛乱的迹象,他很担忧。”
豆卢宽身为殿中监,皇帝的近臣,对朝局也比较清楚。
打刘武周,当初都快把关陇的兵抽空了,现在突厥全面报复寇边,又有苑君璋、梁师都这些割据势力,着实让人头疼。
朝廷眼下主要兵力都抽到了山南、陕东,准备对王世充和萧铣发起决战,
这时候突厥人的猛烈进攻,让人难受至极。
“东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处罗可汗的进攻,又让朕难以应对。”
现在不仅仅是突厥,还有梁师都、苑君璋,更有河东离石胡,京北延州等的步落稽胡,还有河西的粟特胡,以及吐谷浑,都似乎被处罗可汗挑动起来了,
李渊敏锐的察觉到一场暴风雨将至。
他现在两难。
“太子提议让二郎这个凉州总管前往凉州坐镇,统领河西、灵武之兵,抵御莫贺咄设,
他愿往太原坐镇,防御处罗南下。”
李渊不想取消李世民的东征计划,不想给王世充喘息的机会。但他又担心若是不回防北疆,若是边境抵御不住突厥,到时被他们大举突入,
更是后患无穷。
去年刘武周的攻势,让李渊现在都还很后怕。突厥比刘武周兵更多,实力也更强。
豆卢宽想了想,“陛下若不放心边疆,也可以让李逸率部北上。”
李逸出征的预定目标基本完成,就剩下襄阳一座孤城,留李大亮或是李世绩率一军围着就行。
皇帝摇了摇头。
他更想先拿下洛阳,或是灭掉萧铣也好,不管是先灭掉哪个,李逸和他手上这支军团,在李渊看来都不可或缺。
回到甘露殿,
李渊立马又召来裴寂萧陈叔达封德彝几位宰相。
“派使者去见处罗可汗,他给王世充的那批马和牛羊,我大唐出绢买了。
潞州俘虏的突厥特勤、兵马,也全都放还,战死的每人给绢百匹。”
李渊决定再忍一忍。
忍辱负重,只要再辱一两年,待他拿下王世充和萧铣,他就不再惧突厥了。
裴寂旧事重提。
“榆林郭子和既然请求南迁,那便让他率部南迁安置在延州故城,榆林可以割让给处罗可汗牧马,以此换取他息兵。”
“处罗可汗的胃口很大,这次得势更不会饶人。”李渊叹气。
裴寂指着地图上的岚州道,“今日接到河东奏报,岚州已被稽胡引突厥和苑君璋兵攻破,
岚州原是刘武周所据,先前李逸镇太原时,借泥步设什钵之手,派道玄随同夺取。
如今便也干脆把岚州再还给他们,恢复到先前界线。”
突厥兵强马壮,现在难与争锋,这几乎是朝堂上的共识,虽然也有人不愿意承认,但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事实。
既然打不过,而且现在也没法分心,那就退让,再忍一忍。
岚州反正也失守了,那就送给处罗可汗,榆林也守不住,那送给突厥了。
如果到时还不能满足突厥处罗可汗,那丰州也可以送给突厥。
灵州凉州并州不能让,其它的好说。
就是抢来的那两千匹马,一万多头牛羊,大唐也可以花钱买下来,多花点钱绢也行。虽然他们知道,这些马牛羊,王世充已经付过高价了,他们实际是抢的王世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