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东宫武官,不应该你来说吗?”
刘羡深吸了一口气,他梳理思绪,陈述道:“现在只有两条策略。”
“我知道您顾虑很多,但现在也只有抛开顾虑了。您还想要成事,就只有抛开诸王,自己抢先动手,出其不意地拿下皇后。然后立刻令天子下达诏书,直接登基。”
“若您不愿担下杀母的罪名,至少也要设法发兵直接剿灭后党,杀掉贾谧、张华、裴,皇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若您还不能设法做到,那请恕在下失职,我恐怕不能拿全家性命,陪您共赴黄泉。”
说罢,亭内声音极静,似乎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江统和杜锡在座上,几乎瞠目结舌,他们全未料到,刘羡竟然敢这么与太子说话!讨论的还是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司马沉默片刻后,忽然大笑说:“好,不愧是征西名将,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下轮到刘羡愕然了,他听司马道:“你以为我为什么给皇后半年时间?我是拉着诸王的支持扯大旗啊!”
“我在东宫待了快十年了,可身边全是投机取巧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可以信赖的死士。虽然有一些人支持我,但是距离政变还是太远了。”
“所以我需要时间,我说是给皇后半年时间,实际上是给自己半年时间。我要在这半年里,装出一副胸有成略的模样,然后绕开身边这些宗王,拉到一批可以信用的人,最后才能动手。”
说到这里,司马颇为得意地指着刘羡道:“刘羡,你就是我推出去吸引目光的幌子啊!”
“怎么样,我这么告诉你,你会不会安心一些?”
刘羡听到这,他这些日的焦虑顿时就清空了,他几乎以为司马是在东宫束手等死了,没想到,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聪明。这样的安排,虽然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但至少也是一个可行性颇高的计划了。
他问司马道:“那不知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司马低下头,展开书卷道:“你就像往常一样,结交人物,替我造出声势就行。我的这些叔叔伯伯们,只要我和皇后不动,他们其实也不敢动。现在就是要稳住,把声势造得足够大,等我养精蓄锐,自然就会有任务交给你。”
刘羡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现在的政局事实上对太子不利,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向着太子的。最好的做法就是因势利导,借力打力来误导别人,拉拢中立势力,这样才能扩大真正的太子阵营。今日司马找郭象前来谈玄,恐怕也是出于这么一个目的。
这么想着,刘羡的心情也有些轻松下来,他说:“难怪殿下已经在考虑玄冥之境了,原来是胜算在握,是在下冒昧了。”
司马笑了笑,他说:“也确实是心有所感吧,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能退出这场没有止境的争斗,去出家当个比丘也不错。别忘了,我的小字就叫沙门呢!”
沙门是释家之语,意为苦修之人,堂堂晋家太子,司马炎竟然给孙子取了个佛家小字,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呢?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太子去当比丘这种话,当然只能是玩笑话,不会有人当真,刘羡见时间不早,也就与司马辞行。
离开的路上,他还在思忖司马的计划,心中突然有些好奇:司马身在东宫,并不经常出行,那他在暗中招揽的,到底是哪些人呢?
第298章 风波前的平静
转眼到了九月,刘羡回到洛阳已经有半年多时光了。
这段时间,朝野上下仍然瞩目在太子党与后党之间的夺权斗争中。按照太子的策略,他现在重点不在于打击后党,而在于造势吸引人才,因此东宫属官们开始在朝堂上各显神通,发表自己对于朝政的种种看法,一来攻击皇后的执政不当,二来也好描述太子当政后的种种蓝图,继而展示太子的宏才大略。
首先是江统上表了一篇《徙戎论》。
江统的担忧由来已久,他一直认为关西与并州、河北的戎狄过多,会给国家带来大害。此前齐万年之乱爆发,更是左证了他的观点。于是他上表来论述如今国家的民族政策,认为此前只是暂时平定了关陇羌氐的动乱,想要真正使得关西长治久安,还得设法迁徙戎狄。
他对此针对性地献出三策:
一是让国家往关中、并州这些方向移民,充塞边疆汉民的人口,压制这些胡夷;
二是倾尽国力,用粮食作为诱导和奖励,以战争为威胁逼迫,将弘农、河东、平阳、京兆等地的胡夷迁往其祖籍之地,即秦、凉陇右之地;
三是迁徙以后,严令胡汉分居,胡人与汉人之间要泾渭分明,专门建立胡人生活的属国。令军队在属国周遭严防死守,一旦爆发意外,也能遏制胡乱的损失。
这三策相辅相成,虽然要耗费大量的国力物力,执行难度极高,但至少提出了一个可以解决边疆胡人问题的思路。朝中百官都大为赞赏,称赞江统有治世之才。
但以朝廷现在的动荡处境,肯定是无法实施这个计划的。大家都说,东宫有才啊,等太子登基以后,再实施也不迟的。
紧接着,三公尚书刘颂上了一道表,令朝中诸公议定法律。
司马炎在位的时候,曾经诏令贾充、羊祜、杜预等人参考汉律、魏律开始编纂晋律,因为是泰始年间的事情,所以称之为《泰始律》。
《泰始律》有许多优点,简省了《汉律》的大量内容,大概只有《汉律》的不到十分之一,篇章设置更加合理,法律条文也简要得体。但也有很大的缺陷,那就是篇幅减少后,很多刑罚的尺度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将定罪的权力多半放予了断狱的主官。主官可以因为一点小错将人刑罚致死,也可以因为人际关系将那些犯罪的官宦子弟轻轻放下。
身为前廷尉,刘颂对这种做法深恶痛绝,他判断说,因人制宜,实际上就是给践踏法律大开方便之门。因此,他提议要重修律法,将法律中定罪的条文及刑罚规定一一罗列出来,必须使得断狱的官吏有法可依,如果刑律上没有写,那是朝廷与律法的问题,并非是百姓的过错,就不能将其定罪。
刘颂是楚王的老师,也当过淮南王的国相,因此也被视作是太子一党。他如此攻击律法,很明显也可以视作是对后党的攻击。毕竟后党平日把持朝政,相互提携打压新人,确实都是这种话术。名义上,这是对法律的一种纠正,可实际上,更像是在攻击后党滥用奸佞。
因此,表文上去后也是杳无音讯。
虽然杳无音讯,但到底也没有什么惩罚。如此一来,朝中挤压的怨气顿时都宣泄出来,各路官僚上表提倡改制的文章可谓纷至杳来,很快在尚书省堆积如山。
其中有提出要改革官职人事制度,振兴甲午制度,凡是中央官员,都必须要有地方治官经验的;也有提出废除九品中正制度,回归两汉察举制度的;更有甚者,也是直接提出了再分封诸侯的建议,将地方长官的任职权,彻底放手给各地公侯。
刘羡自然也在里面凑热闹。他根据关西平叛的经验,总结了如今地方上都督府的种种弊病,认为军队的将领体系过于复杂,亲王的王府门客与军司之间相互制衡,导致令出多门,中层军官们莫衷一是,极容易因为上层的斗争而陷入无端的内耗。
因此,刘羡献了一份《安军论》上去,主张应该精简军事结构,要么就让军司负责都督府的大事,要么就让王府来重组军司,务必要杜绝冗员的情况。
不过与其他的奏章一样,交上去也就没影了。刘羡对此早有准备,也不甚关心,他现在所感到烦躁不安的,还是如何在平常的时日里维持平静。
司马交给刘羡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前台吸引其余人的注意,可实际上压力极大。刘羡知道,至少有十来双眼睛在天天盯着自己,作为一个想要复国且对后党谋划了刺杀的人,他却必须不动声色地等待和拖延时间,一旦露出可供人拿捏的把柄,那就会遗患无穷。
可这恰恰是与刘羡的本性相违背的。
作为一个经历了战争洗礼的老兵,刘羡将一句话奉为圭臬:制于人而非受制于人。事实上,这更接近于他的本能,在很多年前,他就因被贾谧威胁而感到焦躁,直接卸下了对方的胳膊。
但现在,要他明知道私下里暗流涌动,火并在即,却要装得若无其事,这实在还是有些太难了。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这么多年的历练,刘羡也能够接受一个真理:那就是人往往不可能顺心如意,不得不处在自己无法掌控的局势下,才是人生的常态。君不见楚庄王贵为楚王,也要伪装蛰伏吗?
因此,想要从这种困局中生存,就必须要有蟒蛇一样的狡诈,他必须学会隐藏自己。
当年曾祖刘备就是终于醒悟了这一点,一个鞭打督邮的烈丈夫,却在许昌变得不动声色,以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著称,最终熬过了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骗过了曹操,重新获得了自由。
刘羡想,自己现在的这段时光,大概也与曾祖相同吧。这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度过这一关,一切就海阔天空了。
于是这些时日,他就开始学习自己的曾祖,静心养气。既然没什么大事可干,那就好好地在洛阳结交人脉,往来于京中的各种文会,心中不爽利的时候就一个人舞剑读书。渐渐地,他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因为这些事情他早就做到过。
早年在跟随陈寿在北邙结庐读书的时候,在母亲墓前孤独守孝的时候,当年骑马赶赴关中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无比宁静,寥廓如邙山夜色中的星空。只要在人群中也能保持这样的心境,喜恶就是很渺小的一种东西。
明悟了这一点后,刘羡又想,这大概是自己起事前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了,或许更应该珍惜才对。
这天,刘羡得了闲,在家中照顾陈寿。
老师陈寿的病情一直处在一个极坏的状态,风疾让他不能正常说话和行动,气疾又时不时令他的病情恶化。可接连经历了几次病危,陈寿都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大大超乎了医师们的预料。他们不敢下断言说,陈寿会在什么时候病终,只是私下里很奇怪,这个老人到底是靠什么挺过来的呢?
刘羡其实也是如此想的。
他一边为老师战胜了死神感到高兴,可看着陈寿瘦削的面孔,同时有些难过。他知道,陈寿虽然表面温和,但内心一直是一个要强的人,可就这么为病痛所折磨,靠着药物吊命,连翻身和便溺都要旁人帮忙,这种活着绝对是他所不喜的,老师到底是为什么而在继续抗争呢?
陈寿此时仍然不能说话,刘羡自然也得不到答案。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陪伴老师左右,为他减少内心的痛苦。
他这天如往常般给陈寿煎药,由于煎药的药物里有黄连与蛇胆,气味太浓,他只好把药炉放在露天的庭院内,一边用扇子扇火,一边搅动药炉内黑乎乎的药汁,方圆数百步都能闻到苦腥得令人皱眉的味道。
刚把药汁倒入药碗内,来福就一瘸一拐地来通报说,有朋友来探望他。一问具体的姓名,还不是一个人,是刘聪、陆机还有他们的一些朋友,说是来约刘羡一起出去射猎的。
刘羡看了眼碗内的药汁,对来福说:“你先去找七兄(刘玄),招待一下他们,等我把药给老师喂了,再去见他们。”
这样他就去室内探看陈寿,把药汁吹温了,扶起陈寿的上身,一勺一勺喂老师喝下,然后替老师擦了擦未喝尽的药汁,换了身衣裳后,这才出门去见朋友。
刘聪等人身着白色或者青色的戎服,背上背着弓,脚穿利落的鹿蹄皮靴,显得非常清爽。但人数实在不少,有二十来人,站在安乐公府的前堂里,竟然略显拥挤。
刘羡扫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人,发现有不少都是才认识的面孔。
一些是刘聪的熟人,有太原孙氏出身的孙洵,以及太原王氏出身的王聿,还有太原温氏出身的温羡。简单来说,基本都是太原名族的士子。
另一些则是江东士子,都是陆机的后辈。陆云自然不必说,在场的还有丹阳纪瞻、吴郡顾荣、会稽贺循、沛郡薛兼等人。他们早年都是孙吴的才俊,在亡国后没了出路。现在陆机在洛阳闯出了一片天地,他们就紧随其后,纷纷来到洛阳出仕,希望能借机振兴家族。
刘羡没想到一时间会来这么多人,颇有些奇怪,刘聪就告诉他说:“大家不是来特地找你的,是豫章王与吴王要一起出城游猎,又想召见一些士子陪伴,我们这些人就去撑撑场面。豫章王殿下听说过你的名字,就想召你一起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刘羡说:“等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陆机笑道:“这有什么好收拾的?带上弓箭就直接走吧,人家王府出游,什么割肉刀子、酒器、烤具、调料,随从带的都有,你只要人去就行了。”
这样刘羡就把妻子唤过来,跟阿萝说自己要出去几天,让她照顾好老师。自己则换了一身戎服,取了弓,带了一个六十支箭的箭囊出来,把马厩栏杆上挂着的马鞍也摘了,给翻羽马装上。然后翻身上马,随刘聪陆机等众骑一起出城穿街,直奔城东而去。
豫章王司马炽与吴王司马晏就在白社等待,他们的随从数量实在不少,一名宗王就有百来人,加上这些士子们的随从,一行差不多就有三百人了。
这还是刘羡
尤其是吴王司马晏,他在童年时得到风疾,眼睛不好,因此他与人交谈的时候,总是要把人招到面前很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豫章王司马炽则很腼腆,不爱和人说话,不过他玉冠白面,神色倦懒,而雍容优闲,还是很惹人好感的。
司马炽见过刘羡后,对他说道:“听说承祚公在您府上,他身体还好吗?”
刘羡心下有些奇怪,这位小王爷应该不认识老师才对,但还是回答说:“老师身体并不算好,他得了风疾后,一直不能正常说话。”
吴王司马晏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而司马炽则比较可惜,他说:“这样吗?改天我让府上送些党参和灵芝过去。承祚公是能著史的人,也是国家的财富啊!”
原来,司马炽非常喜爱读书,尤其喜爱读史书。他对陈寿这位当代著史的泰斗敬仰已久,一直想要同他请教。此时听说陈寿重病,他感到非常遗憾,就又想向刘羡借《三国志》原本一观,刘羡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就欣然同意了。
相互认识过后,一众人等就往南出发,去万安山开始游猎。
第299章 林间遇虎
豫章王司马炽与吴王司马晏都并非好猎之人,他们这次出行游猎,与其说是狩猎,不如说是外出散心。
司马晏视力有疾,自十二岁以后,仅能看清五步之内的事物。因此他不能骑马,也不能射箭,就连晚上点灯读书也倍感吃力。这导致他被迫深居简出,平日里除了饮宴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娱乐可言。纵然是贵为亲王,但也难免胸中郁结,整日闷闷不乐。
司马炽便想,与其让兄长在家中枯坐,还不如到山中狩猎。哪怕不能亲自射箭,但能够感受一下山水间游乐的氛围也是好的,于是就弄来了这么一大帮人,前呼后拥地陪他到万安山来狩猎,打算好好地待上几天。
刘羡得知出行的原由,再想到党争诸王之间的龃龉算计,一时颇为感慨,策马南行的路上,对陆机道:“如果天家都能如豫章王般兄友弟恭,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陆机还没来得及点头,一旁的刘聪倒先说话了,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因为他们太年轻,才能也一般,没有染指权力的机会罢了。”
刘羡闻言失笑,他心中不以为然,若是在以前,他会和刘聪争论一番,不过现在却不会了。他只是转换了话题,询问说:
“你什么时候和豫章王搭上的关系?我怎么全不知道?”
刘聪一只手拨开身边的树枝,冲刘羡挑了挑眉毛,说:“我好歹也算是匈奴的一个王子,太原各士族都认识我,朝廷也重视我,认识豫章王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早在两年前,他就与前河南尹王济一起去拜访过司马炽,当时他写了一篇《圣德颂》给司马炽,文采斐然,颇受司马炽赏识,还被赠送过柘弓、银研。
刘羡问他道:“这么说来,你想去豫章王府上做事?”
刘聪翻了个白眼,摸着腰间的佩剑叹道:“你也太小瞧我了,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会谄媚这种小儿来谋取官位的人吗?”
刘羡笑说:“确实不像,比起谄媚,你更像是会取笑人的,好像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入你的法眼。”
陆机接着说:“我也很好奇,将来玄明你会做一个怎样的官,感觉做谁的属下,你都不会安生。”
刘聪闻言,故作深沉地回答道:“或许我适合悟道吧,现在我是在人世中修行历劫,过些年就能得道飞升了。”
众人皆大笑。
这次游猎确实是非常轻松的,在抵达万安山后,大家简单扎了个营,王府的随从们多留在了营地里进行清理。在场的五十多名士子们则簇拥着两位年轻亲王开始狩猎。说是狩猎,其实就是玩耍,无非是射杀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型猎物,为了讨吴王司马晏欢心,门客们教他如何安装兽夹、木笼等陷阱,如何挑选地点,以及放置引诱猎物的诱饵。没多久,捉到了猎物,就当着他的面给山鸡拔毛,给野兔剥皮。
两位亲王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无不兴致勃勃,看得津津有味。司马晏自己动手烤了一只兔子,立刻就有好事者赋诗说:“君坐长林下,兔炙黄花间。椒盐簌簌落,夷齐亦惘然。”
受到如此关照,吴王和豫章王自然感到非常开怀,一连过了几日后,两个年轻人体会到了狩猎之乐,便不再满足于这些小猎物了,就想找些麋鹿、狐狸之类的猎物。
于是大家继续在山间穿行,过了一排山麓之后,他们顺着一条山中的小溪逆流而上,沿着河走,一来不会迷路,二来人马饮水也比较方便。这样渐渐地就越过了万安山,而前往更东南边的双龙山深处了。这正是深秋时节,山中的林木落了一地落叶,但还不至于让人感觉萧瑟,灌木和荆棘仍然充满生机,四处可以看到不知名的红色小浆果。
到了一天午后,太阳已然偏西,光线从凋零过半的树杈上照耀下来,显得有些许晦暗。秋日山中的湿气蒸腾起来,渐渐化成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众人这时才想起,他们似乎已经深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吴王司马晏身子不好,虽然这些时日玩得很开心,但也有些疲累了。豫章王司马炽看在眼中,就对众人说:
“这些天大家照顾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二人很是感激,不过现在似乎走太远了,我也有些累了。要不这样吧,诸位现在先自行活动,我们今夜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日早上,我们就原路返回。”
听到这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齐声应好。毕竟走得太深了,这种林子里是可能有熊与豹子的。视线也不开阔,放箭也来不及,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让两位亲王受伤,那就没办法交代了。
不过既然闲了下来,也有一部分人手痒,刘聪就对刘羡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只猎鹿可没有意思,听说这里有熊,我想见识见识,你觉得如何?”
言下之意,是邀请刘羡一起去猎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