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14节

  “既然是心腹,在下就更不能说君上的是非了。”

  “~这怎么能叫议论是非呢?”司马饮了一口酒,徐徐道:“怀冲要想明白,太子以后是要当天子的人。天子是什么?天子是称孤道寡的孤家寡人。而你和我,都是天子的臣子。”

  “我虽然名义上是齐王,但实际上是来交朋友的。在这个世界上,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也能更好地为太子尽忠,不是吗?”

  “你是士稚的好友,我知道他的眼光,也相信怀冲的才能,若是我们以后一起共进退,与太子成就一段君臣佳话,岂不美哉?”

  司马的话语是如此冠冕堂皇,但刘羡却听得心里发冷。这位齐王殿下其实是在试图说服自己,令自己背叛太子向他投靠。

  虽然早就猜到了宗室中有人居心叵测,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齐王!可为了维护宗室之间的团结,刘羡还是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敷衍说:“若是于公有利,自是不敢推辞。”既不明确加入,也不明确拒绝。

  听到这个回答,司马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而后他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怀冲,我欣赏你,也理解你,因为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但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我们生来是不可能做好人的。”

  这次谈话就算是结束了,祖逖随后陪伴刘羡一齐坐牛车离开。

  车上只有祖逖和刘羡两个人,祖逖拍着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受人所托,还是要来走走过场。”

  刘羡道:“我知道,只是……齐王殿下的反心未免太露骨了。”

  祖逖笑道:“很正常,诸王没有反心的有几个呢?如果他没有这样的野心,我也不会在这里为他卖命。”

  他随后又说:“我看要不了几天,越石就该替赵王邀请你了,再过几日,淮南王也要邀请你,然后呢,就不知道是哪个污遭猫王爷了。不愧是东宫第一武官,炙手可热啊我的朋友!”

  刘羡苦笑道:“天下真是不太平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结果?”祖逖挑着车窗,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只恨不得天下早日乱起来,天天和这帮伪君子作秀,不让人气闷吗?只有等天下乱起来了,这些姓司马的死得七七八八,才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啊!”

  “你倒是直接!”刘羡虽然和祖逖想得一样,但从来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哈哈,我是在提醒你,怀冲。”祖逖把目光收回来,炯炯有神地看向刘羡,郑重说道:

  “你我都知道,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志向。虽说过去相处得很愉快,但有朝一日,很多人都会死去,太子注定会去死,皇后也注定会去死,还有许许多多的亲王,公卿,里面甚至包括你和我。”

  “上次你被贬去关西时,和我说,若是战场相见,你要退避三舍。我只想告诉你,若不能实现胸中志气,那死在朋友刀下,见证朋友的成功,那也是一种好的结局。”

  “你我若刀兵相见,千万不要留手。”

  将刘羡送到家后,祖逖探出身子向刘羡挥挥手,随即笑着拉上车帘。夕阳西下,刘羡注视他的背影良久,终究是一声叹息。

第295章 邀请之赵王

  事情果然如祖逖所料,也就是两日之后,赵王兼车骑将军司马伦邀请刘羡入府做客。

  与齐王司马私下里招揽不同,这次赵王邀请刘羡的名义,是说梁王司马肜约好了来赵王府上做客。由于两人都担任过征西大将军,于是就想起了在征西军司时的时光,在梁王提议下,当即就邀请包括刘羡在内的旧部们一齐来参宴。

  而前来邀请刘羡的,果然是刘琨。

  刘羡本来想拒绝的,齐王这种私人邀约还好说。但若是这种大型宴会也来参加,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的酒会邀约简直没完没了,刘羡不是个爱饮酒的人,何况他也不喜欢赵王。

  但考虑到这次酒会的性质,刘羡又不得不参加。一来这涉及到两位亲王的面子,二来又有征西军司的故人,三来刘琨也是自己好友,亲自来邀请自己,自己不能不卖他面子。他只好把手上的事务都放下,心想:这大概又是孙秀出的主意。

  刘琨看他脸色不好,笑着问道:“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刘羡摇头说:“无论一碗汤羹再如何美味,想到里面混入了一颗老鼠屎,就让人难以下咽啊!”

  刘琨取笑他说:“哈哈,怀冲这话说得,好像你是养望的隐士一样,现在都是四品的高官了,哪能不和小人们应酬呢?要和光同尘,做好自己就行了。”

  这倒也是实话,在这个年代,谁能够不呼吸尘埃呢?刘羡只是时刻警省自己,千万记得要保持初心。只有如此,他才相信自己对得起众人的期望。

  不过等到了赵王府,刘羡才发现其实也没有这么糟糕。孙秀很显然明白什么是好的。虽然平日里他是个非常低俗的政治掮客,但那是在外的表现,在该风雅的时候,他也能风雅得起来。

  在赵王府的西园,这里栽种了许多竹子,中间曲水流觞,两侧怪石嶙峋,还修有一座小石桥和一座池上青亭,亭边盛开有一些杜鹃。孙秀就是在这里展开筵席,用青色的纱布设置帷幕,风格轻盈飘逸,再奏响些许琴曲,竟给人天人合一的奇妙美感。

  正如此前所说,刘羡在这里见到了平叛时的同僚们。除去还在征西军司就职的人之外,卢播、夏侯骏、孟观、傅祗、张林、皇甫商等人都在。但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刘羡不认识的人。这些刘羡所不认识的,多半是赵王府上的门人,剩下的就是赵王的亲戚。

  刘琨给他一一介绍。

  首先介绍的,当然是赵王世子司马,他是赵王的嫡长子,快四十岁了,高个长须,长得一表人才,但是一开口就令刘羡失望。他说:“你就是刘羡吧,你在关中给我家找了很多麻烦,但我家大人很看重你,对那些旧事毫不挂念,你要感恩呐!”

  这话说得浅薄,听得刘琨也感到丢脸,但毕竟司马是他姊夫,刘琨还是回护说:“赵王殿下不太注重礼教文学,所以世子也不太会说话,但他心地还是好的。”

  这算什么好话?刘羡心里觉得好笑,但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接下来又见识了赵王的另外几个儿子: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他们讲话不止浅薄,而且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还相互刻薄讽刺,毫无兄友弟恭的模样。相比之下,司马确实算个好相处的了。

  看到这里,刘羡忍不住有些佩服孙秀了,他竟然能在这样一家子里如鱼得水,也不知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接下来介绍的人,就是赵王现在的门客了。

  孙秀自不必说,他自知刘羡看见自己就生气,很识趣地待在角落里。其余的一些人如谢、骆休、王潜,现在也多名不见经传,但多在宫中三省乃至禁军三部司马中就职,属于典型的位卑而权重。

  唯一的一个知名人物,还要属中坚将军孙。他出身乐安孙氏,其父是前幽州刺史、右将军孙历。孙是与二解齐名的人物,以孝行、自立闻名。早年担任过荆州刺史,卫尉,后来又转任兖州刺史、平南将军,现在就任中坚将军,其履历算得上是二流士族的顶格了。

  不过刘羡对他最熟知的事情是,在其担任卫尉期间,遇上了武库失火这件大事。

  武库是整个国家最重要的军事府库,同时也是皇家宝库。司马懿高平陵之变时,就是用死士率先抢占了武库,获得了其中的军械,便使得政敌曹爽心生畏惧,不敢为敌。由此可见武库的重要性。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武库看管有增无减的元康五年,竟然还能令武库大火。其中存放的累代异宝,如王莽头、孔子屐、汉高祖断白蛇剑以及二百零八万军事器械,竟然全部烧毁。这是自东汉以来近三百年,还从未发生过的惨祸。连带着关西平叛的后勤都因此受了影响。

  而孙作为卫尉,就是对武库失火的直接负责人,可犯了这么大的错,孙的惩罚仅仅是免官半年,很快就再度复起为平南将军,官位并无削减。

  刘羡不禁与他交谈起此事,问道:“孙使君,我实在不理解,当年武库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火?”

  孙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说:“当时事发突然,等我发现时,火势已烧了两座房屋,有些不可收拾。”

  “那也不至于将武库烧尽吧?”

  “当时张中书也过来了,他害怕是有贼子当夜作乱,就让我先不要急着救火,而是看管各街头,在确认无事后,再去救火,结果就是这般了。因为这个缘故,朝廷也没有太追究我。”

  “原来是这样。”刘羡有些了然,又问道:“可有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请孙使君解惑。”

  “大火能够烧毁王莽头、孔子屐也就算了,赤霄剑(斩白蛇剑)是精铁做的,顶多烧毁剑鞘和剑柄,怎么也能不见呢?”

  “这……”孙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好半天才说道,“我们也很奇怪,但张中书说,这赤霄剑不是人间凡物,他看见此剑化作一道红光,穿屋而过,不知所踪了。”

  刘羡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记在心里,也不多过问,只是诧异孙为什么会和赵王在一起,毕竟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后党走得更近才对。

  不过疑问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发现,孙的四个儿子也在这里,还叫孙秀四叔。

  原来是孙秀认的亲戚!刘羡暗自腹诽不已,孙秀一个琅琊人,竟然连祖宗都开始乱攀了。

  刘琨最后引着刘羡到赵王面前。刘羡和赵王在关中已经见过几次面,但是像这么面对面地打量和对话,还是第一次。司马伦上下审视刘羡后,第一句话就是:“刘羡,你看我像贤王吗?”

  这都是什么问题?刘羡哭笑不得,他说:“殿下,贤能从来不在外貌,庞统貌丑也不耽误他做贤臣。”

  但司马伦却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他又问:“那你说,我能做贤王吗?”

  这话多少没有自知之明了,但刘羡明白过来,司马伦其实是想招揽自己。

  果然,他听赵王继续道:“唉,过去我不懂政务,也不修德,在关西做了一些糊涂事,惹出了不少麻烦祸事,多亏了有你们这些良臣善后,我才没有铸成大错。现在国家正值危难之际,我身为宣帝之子,宗室之率,不敢不痛改前非。可我天资受限,不辨贤愚,需要有良臣辅弼,也就是你啊!怀冲,能助我做一名贤王吗?”

  这番话司马伦说得很不流畅,感情也不深刻,刘羡一听就知道,他这是临时背的稿子。

  刘羡在内心里觉得好笑,他想:早就知道赵王愚蠢,可眼见更胜闻名,哪怕和天子相比,赵王的愚蠢也并不逊色。孙秀还真敢让赵王招揽自己,他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话说回来,赵王表现得如此殷勤,他也不好冷漠拒绝,就含糊其辞说:“殿下若遇事有什么困惑,当然可以来信问我。”

  言下之意,刘羡不会提供除了回信以外的任何帮助。不过赵王哪里听得出来?他只当是刘羡应允了,就让司马过来领着刘羡入席。

  不过有一件事出乎刘羡预料,那就是这些旧日同僚们到的很齐。皇甫商等人自不必说,就连孟观也到了。作为最后平灭叛军的都督主帅,孟观和赵王、梁王是没有多少情谊在的。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毕竟关西平叛是孟观的得意之作,此时有一个能公然夸耀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

  果然,刚一落座,就听到大家在谈关西的往事,也在议论现在关西的一些近况。

  皇甫商的兄长皇甫重此时已经升迁为秦州刺史,相互之间经常有联系,他对大家抱怨说:“河间王去了长安后,在着手重组征西军司,张方和李含这两个小人,可算是交上好运了。河间王很看重他们两个,表举李含为征西长史,张方为振武将军,一文一武,好似左膀右臂哩!”

  李含为人刻薄,仇恨高门,不善交际,因此不被同僚亲近。而张方好食人肉,这更是令人反感。没想到平叛结束,河间王司马一到,这两人竟然时来运转,官运亨通了。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继而一片哗然。

  刘羡也暗暗吃惊,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张轨、索靖、张光他们的境遇,他问起皇甫商,皇甫商说:“索公和张兄都还好,他们不是已经去当郡守了么?就是张军司还在平叛。”

  “秦州这边的胡人虽然大部分都招安了,但是凉州境内却不安宁。据说因为拓跋西迁,逼得许多鲜卑人跑到河西来作乱。也搞得现在凉州七郡,无郡不贼。张军司来回平叛,怎么也剿不干净。我兄长和我说,张军司认为这不是靠剿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想自荐为凉州刺史,剿抚并用,才能还一州清平。”

  听到这里,在座的人都说很好。只要是在征西军司待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不敬佩张轨的才华。以他的资历与能力,要担任一州刺史,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或者说,他竟然现在还没有担任刺史,足可见朝廷用人的失败。

  大家又闲谈了一段时间,刘羡看了看左右,见大部分人已经有些醉了,便不动声色地问皇甫商说:“听说李庠率领的十余万流民已经离开汉中,开进益州了,他们还安分吗?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皇甫商还真知道一些,他说:“嗨,十几万人迁移过去,哪能没有乱子?听说和本地的土人有不少矛盾。”

  “不过没有什么大乱,益州刺史赵你知道吧?娶了皇后的表妹,很有背景,他和李氏兄弟很谈得来,就把流民们招揽到麾下,出的乱子也都压下去了。”

  刘羡心中暗叫糟糕,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皇后和这边斗起来,赵在巴蜀那边岂不是也要生乱?但他把这些想法都压下去了,表面还是高密如云,让人看不穿他的情绪。

  喝多了酒水后,刘羡起来如厕,出来洗了手,正准备返回筵席,发现孙秀就堵在走廊上。此时就他们两个人,孙秀双手负载身后,笑嘻嘻地说:“真不来我们赵王府?现在的赵王府,可是兵强马壮啊!”

  刘羡笑道:“你若是兵强马壮,少我一个也不少吧。”

  “哪有人会嫌手下的人多呢?”孙秀靠过来,仰起头直视刘羡道:“你也看到了,赵王殿下是一个蠢人,正好可以被我们这些聪明人利用,你不心动吗?来我们赵王府,事成之后,赵王可以让你当益州刺史啊!”

  刘羡吃了一惊,注视着孙秀那双深邃的灰褐色眼珠,陷入的眼窝里,似乎隐藏了许多可怕的智慧。

  孙秀看见刘羡吃惊的眼神,摇着头乐呵呵了一阵子,接着又说:“刘羡,你不要以为可以瞒过我的眼睛。这里是洛阳,不是夏阳,我拿你还是有些办法的。”

  “事实上,我也没有骗你。我是一个道士,要在末世之灾中找到太平真君。然后我发现,没有人比赵王殿下更适合当一名太平真君,不是吗?很多人都喜欢赵王殿下,他们都悄悄加入了赵王府,数量多得超乎你想象,里面甚至有许多你的朋友。”

  “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羡冷笑道:“你这么和我说话,不怕我向太子告密?”

  孙秀耸耸肩,说道:“你大可以这么去做,你觉得我会怕吗?是太子离不开赵王,而不是赵王离不开太子。一旦两败俱伤,太子也完了。太子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这一点。”

  他继而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说道:“看起来,我没能说服你。”

  刘羡沉默少许,回答说:“我或许不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人,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在原则之内,我无可无不可,但原则之外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哈哈,看来我是小人!没关系,我还会给你机会的。”

  孙秀挥挥手,准备结束这次谈话,他用嘲讽的口吻笑道:“哎呀呀,刘羡啊,我真欣赏你,只是等我做成比你大的大事时,你可千万不要觉得羞耻啊!”

第296章 邀请之淮南王

  虽然事先已经猜想过洛阳形势恶劣,但局势的复杂还是出乎了刘羡的预料。

  刘羡很早就明白,后党与太子党的争斗并不会随着一方的落败而结束。在十数年前,老师李密就预言过,由于政治道德的衰败,晋室各方政治势力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互信,因此,他们之间的斗争会无休无止,也会愈演愈烈。可能只有到亡国的那一刻才会彻底结束,甚至不会结束。

  但到具体的政治斗争中,刘羡还是以为,众人至少会等到皇后与太子之间彻底分个胜负,然后再开启新的斗争。

  事实证明,刘羡还是想得太乐观了。

  按照刘羡原本的想法,他这次回京,主要是帮助太子扳倒后党。一来是为了报八年前的楚王党血仇,二来也是向太子报恩,三来也是为了再见自己的家人。

  只要扳倒后党,帮太子复位,他就可以向太子求一个外放的刺史之位。就像当年关羽辞别曹操一样,他和太子之间就两清了,可以专心去完成自己的复国大业。至于之后,无论自己成败如何,太子成败如何,就由上天裁决吧,没有人能对他指手划脚。

  可没想到,司马仅仅才获得了政治上的上风,甚至还没有获得决定性的监国之权,齐王和赵王已经先后表态,透露出想要借机独立出来的想法。这无疑是后党的喜讯,因为这意味着太子党从内部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从赵王府归来后的当夜,刘羡拉着李盛分析政局,李盛直白地说道:

  “宗室中怀有二心的,肯定不只有齐王与赵王,成都王与淮南王就可信吗?我看也未必,诸王聚集在太子身边,不过是因为皇后才短暂联合罢了。现在皇后主动示弱,诸王认为皇后可欺,而太子难欺,立马就会调转过来,试图孤立太子。”

  刘羡赞同李盛的看法,他感慨说:“怪不得太子不愿意推行政变,若他下定这个决心,恐怕第二天就会被密报到皇后那,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李盛嘲讽道:“这就是祖宗不积德。太子虽然是个有智慧的人,但想坐稳天下,智慧并非唯一的要素。器量、根骨、胆魄都缺一不可……不,更重要的是,还有祖上积累的功德……人生的胜败荣辱都基于此。可惜,凡夫俗子的眼睛却看不到这些……”

  刘羡陷入了沉默,他聆听了一会儿秋蝉的鸣叫,内心则陷入了困惑。他想起了祖逖的话,“太子注定会去死,皇后也注定会去死”,这一句话是何等的简单,但是却让他对以后的目标产生了困惑。

  这困惑并非是对于人生道路的困惑,刘羡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一个怎样的人,可在这种情况下,原则与是非观却不能帮他做出选择。原有的计划已经作废了,无论他帮不帮太子,似乎摆在面前的都只有坏的结果,和一个更坏的结果。

  如果继续与太子站在一起,在没有其余宗室的支持下,毫无疑问,太子会失败,那他作为一个太子党,也将会随之同落。

  可如果不与太子站在一起,转投到别的宗王阵营里,不仅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同时也将更深入地牵扯进洛阳的斗争漩涡中,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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