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侄女好好地就出了事,我却没脸去见他了。”
原来宁府大管家赖升还真是这赖大的兄弟...不过两府的大管家竟同出一姓,难道他们祖上是救了哪一个国公爷不成?
原以为那灯姑娘只是赖大的远亲,不想竟还有这般身份,可既是如此,又怎会嫁给了晴雯的哥哥?
单靠晴雯的面子定然是不够的,除非...那灯姑娘做姑娘时就已经声名远播,无人敢要了。
章稍稍八卦了一下,不觉暗暗摇头,只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去:
“这倒座房的事还得先问问老祖宗,赖管家且先去忙罢。”
“这...二爷慢走。”
赖大伸了伸手,最后还是驻足原地目送着章进府去了,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很是无奈:
按说这种少年主子是最喜欢施恩的,更何况自己还许下了好处。
如此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二去自然就熟络起来,尚荣的补缺想是便有希望了。
可他...怎么就能这般滑不留手呢?
章只是不吃他那套拿着公中东西假大方的作派,更不想掺和到凤姐的怒火里去毕竟只是发配农庄,实也算不得狠辣,因此便一径往荣庆堂里去了。
才走到院里,就听到极熟悉的麻将声
实心的木块不轻不重地敲在毡布上,说笑的女声谈论着自己的上局的失误,间或夹杂着几句家长里短。
果然,不管前世今生,麻将的魅力依旧如故。
他脸上不觉溢出笑意,抬步进了屋内。
此时屋内参与牌局却是四个老太太,除贾母之外,另外三个也都是花发老妪,穿戴虽不及贾母,但也颇为富贵。
王夫人、薛姨妈在一旁陪坐,连邢夫人竟也罕见地呆在这边。
屋里还多出一些从未见过的年轻妇人,正和尤氏、凤姐、李纨等人围在桌旁说笑,指点着该出何牌。
一见章进来,都不由好奇打望过来,目光盈盈不见避忌,显是知道他亲戚的身份和不大的年纪。
章心中微微有数,上前与贾母请了安,果听贾母介绍道,这些个老太太都是她的老妯娌(出自《宁国府除夕祭宗祠》)也就是荣国公贾代善兄弟的正室夫人,于他而言应该叫做姨姥姥。
原是日常的过来拜会说话,不意被麻将绊住了脚。
章听了忙都问了好,又承应了些老太太的夸奖询问,再问候过邢、王两位舅妈和薛姨妈,才见过三个嫂嫂,最后由她们介绍着与在场的少奶奶们一一见了礼。
其中大多从未听过的,但也有些耳熟的名字,比如贾菌之母娄氏与李纨一般少寡,年纪也是相仿,但精明爽利又很有些凤姐的风格。
难怪原著中贾母摆戏设宴时遍邀族中女客,却只她一人带着儿子来了。
还有贾璜之妻金氏三十来往的年纪,一身盛装丽服,体面更胜其余几人。
不过这些个态度都十分亲近,隐隐还透着股热切。
章也不以为意,与她们说笑了几句,便跟着在后面瞧起牌来。
等又过了两回牌,几位老太太便以天色不早的理由告辞起身,算了输赢账之后便领着各自的媳妇、孙媳妇们去了。
临走还叮嘱着凤姐别忘了她们的麻将。
凤姐自然笑吟吟地应下,与贾母一道将她们送至内仪门便回来。
一时牌桌已撤,众人各自落座。
贾母歪在榻上让琥珀捶着腿,高兴的笑容中带着些疲惫:
“哥儿真真发明的好麻将啊,这打麻将的时候尚还不觉,一躺下来浑身却都酸了。”
章忙笑劝道:“久坐毕竟伤身,老祖宗打上一圈也该歇歇才是。”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
“是该如此才好,明儿鸳鸯且帮我记着。”
今儿其实已提醒过几次,却都被贾母拒绝的鸳鸯无奈地应了,又悄悄瞪了眼章,都怪她鼓捣出这劳什子的麻将,害得老太太一径坐了快三个时辰。
章原也瞧见,还正纳闷呢,便听贾母问道:
“哥儿好好地弄出这麻将来,想是不仅仅是给我老婆子寻个消遣罢?许是还能派上些的别的用处?”
章佯作讪讪:
“老祖宗说的哪里话,这麻将全是因要孝敬老祖宗才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至于其他的,也都只是附带。”
众人听了都笑。
薛姨妈虽知他是有意哄老太太开心,仍不仅抿着唇儿轻轻瞪他一眼。
明明昨晚避着人的时候,他还说这原是因那日王妃登门时,那许多官太太在场,独她没有诰命冠服,故而心中便记下了。
也是因此,他才会一见斗牌便想到了麻将,一想到麻将就念着献宝,好试着为她请一请诰敕。
到了这会子却又成了孝敬老太太了...哼哼,可真是个小滑头!
唔,他昨儿不会也是在哄我罢?
薛姨妈刚微微泛起嘀咕,又被贾母的话吸引去了心神:
“你啊,真个跟你凤姐姐一样是个猴儿精了。
说说罢,除了趁便刻模子,制麻将,好弄些出息,可还有其他的益处呢?”
“老祖宗果然慧眼如炬。”
章先笑赞了一番,才将薛姨妈已打发人去制作了一副象牙麻将,想托贾母入宫呈现皇后的希望说了。
贾母稍稍一愣,目光转过一旁脸色从容却暗含希冀的二媳妇,和垂眉敛目,微带羞赧的薛王氏,心中便已反应过来:
“哥儿这是想让姨太太献宝宫中,好得封赏?
若只是为了寻常封赏,姨太太想来也不会陪他胡闹的,莫非竟是为了诰敕不成?”
老太太虽还未开口拒绝,可那一个“胡闹”...
薛姨妈一颗心不住地下沉去,本就羞红的脸蛋越发烫热起来,却仍鼓起勇气轻轻“嗯”了一声。
王夫人和凤姐此时都不好说话,邢夫人微带讥诮的瞥了三人一眼,当下也不则声。
尤氏瞧着章心中纳罕:
“这哥儿怎么好好地就想了这一出来?
莫非是看上了那宝丫头...所以才费劲心思来讨好这薛王氏?”
李纨美眸低垂,薄唇轻咬,心中滋味很是古怪:
原来除了靠子孙之外,还有这种法子能得诰敕吗?
可即便这种法子有用,又有谁来帮我谋划呢?
也不知姨太太怎么就能让兄弟这般出力的...
章也瞧出了贾母不大高兴,毕竟严格说起来,这个做法实际是用贾府的资源替外人去谋好处。
但迎着众人目光,他仍是从容笑回:
“老太太实在英明,我大胆忖度着,若是娘娘十分高兴,以娘娘之慷慨大方,该有两三成的把握会赐下诰命。”
若是有人能提上一嘴,这个几率甚至会到五成以上,不过这个就不好强求老太太去做了。
第215章 在想标题,
见贾母微微蹙起眉头,章忙又加了一句:
“老祖宗想来已知道了,这麻将规则有别以往,便是罗列得十分明晰,看上去仍十分繁杂。
娘娘若觉这麻将合心,想来定会让老祖宗陪着打上一两圈,好熟悉熟悉的。”
一圈麻将可就是半个时辰了...若能陪皇后娘娘坐上半个时辰,那真真便是天大的幸事。
而且这麻将一打起来,似乎不知不觉就拉近了关系。
往日那些老妯娌总是陪着些小心,反不如今儿瞧着顺眼。
想来在皇后娘娘眼里,也该是一般的...
贾母一听章的提醒,立时便知道这件事若是办成了,对自己来说好处着实不小甚至远超过薛王氏可能得赐的诰命,不觉就舒展了眉头。
只是...家中珠儿媳妇也尚是白身,眼下既有这等好事,原该紧着自家人材是啊。
对大孙媳妇还挺喜欢的老太太目光闪了几闪,面上仍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老太太既然都应了,也说明此事的确可行。
王夫人和薛姨妈此时才松了口气,又见贾母面有倦色,又说笑一回后便要告退回去。
尤氏、凤姐、李纨也忙都起身。
贾母也不多留,只是见章也要跟着一齐退出时才笑着道:
“哥儿再留下陪我说说话,你这成日家早出晚归的,也该和你姊妹们见见才是。”
章原就要去瞧瞧黛玉她们的,但眼下听老太太的意思似乎又不单是为此,故而也不辩驳,只含笑应了。
等送了众人出去,贾母果然并未第一时间打发人去唤孙子、孙女,反而让章在榻旁坐了,先问了些他和郡王们吃酒的事情。
“我瞧着这些个郡王性子虽有些豪奢,但也非一味骄纵。
见我不通酒令便也并不强求,输了射箭之后也不胡搅蛮缠。”
章笑着回了话,又思忖着说道:
“不过这些郡王似乎有些热切过头了,尤其是见了我手下禁军之后...”
贾母皱了皱眉:
“这些王孙身份虽尊,却还年轻,大约是存了些想头...你可不好与他们走得太近。”
章连忙应了,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贾母方轻笑着道:
“难为你能想出麻将这东西来,皇后娘娘我虽不大晓得,但太后老人家却是极爱斗牌的,又是极大方的,若能进给她老人家瞧瞧...”
章当即会意:
“多谢老祖宗提点,那我便去托姨妈再刻上一副上等的象牙麻将。”
说着他又有些迟疑,不觉压低了声音:
“只是老祖宗...如此一来,不知会不会有左右逢源的嫌疑?”
贾母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过是副顽物罢了,又非军国大事,哪里就论得上这些?
再说了,当今皇后至孝纯仁,这麻将我若只进一副给皇后娘娘,娘娘也定是要献于太后的,一副自然是不够的。”
章这才恍然,连忙谢过应下。
贾母笑意渐浓,忽又轻轻叹道:
“薛家姨太太实是个苦命人,如今那薛蟠更犯了人命官司,若不是十分使力,颠倒过黑白对错,他便是能免去刑罚,只怕也要被勾销了民籍。
到时候他家皇商的位子要么被内府销去,要么转去别房,却与他们家再无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