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222节

  不过香菱比我们都亏空得利害,大夫说已算得上是弱症了,因此给开了八珍汤的方子让她先吃上一个月,然后再食补半年,应该就能大好了。”

  “弱症?那丫头三四岁上就被拐了,也着实是个可怜见的。”

  凤姐微微颔首,随口感慨一句,又朝平儿道:

  “你记得去和厨房、药房都说上一声,这些花费仍走公中就是。”

  平儿一面为凤姐整理着袖口,一面轻笑回道:

  “我和奶奶原也想到了一处,只是头里青岚和我说,二爷已让她给两处都送了十两银子去,先当这头一个月的花费。”

  “一月各十两?哪里用的上这许多?两处加一起10两一月还差不多...”

  凤姐蹙了蹙眉,沉吟着道:

  “平儿你且还去上一趟,叫他们把哥儿院里的花销每月都列明了账目,到了月底送过来让我瞧瞧。”

  平儿自然抿笑应了。

  稍稍顿了一顿,凤姐又解释了句:

  “兄弟年纪小,银钱来得又容易,手上到底散漫了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看顾着他些。”

  青岚知道琏二奶奶这话是让自己说给二爷听的,免得叫他误会,因此连忙道了谢,又笑说:

  “怪道我家二爷总说,二奶奶比族里的堂姑娘们待他还要更好呢。”

  凤姐弯了弯嘴角,带着平儿、青岚出来堂屋,让外头等候的管事媳妇们进来回话。

  开给批票,发下对牌,熟极而流的处理着大小事务。

  待忙完这些,她又去荣庆堂里瞧了瞧贾母等人,见她们仍在斗着麻将,说笑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坐车去往东府。

  待到被媳妇们接了进去,她听见说秦可卿卧在床上未起,贾珍、贾蓉都不在家,也就不让通传,自己一径往秦氏这边来了。

  等她进了房门,悄悄地走到里间房门口,示意外头正在做着针黹的瑞珠不要声张,偷偷掀帘往里一瞧,果见到半垂的床帷后,秦氏正朝内侧卧。

  床前小丫头瑞珠坐在杌子上正打着盹。

  凤姐刚要放下帘栊来问瑞珠景况,许是帘掀风动惊扰到了,秦氏正也回身来瞧。

  不施脂粉,懒染铅华,云鬟半整,星眼含愁,全不似往日得体大方,却更人心生怜惜。

  一见到来人原是凤姐,秦氏双眸不觉亮起,眉间忧愁稍褪,忙要起身相迎,口中还轻笑道:

  “婶子这会子怎么有空来了?外头的妈妈们竟也不来回的。”

  “快别起来,看起猛了头晕。原也是我教她们别来的,省得吵了你歇息。”

  凤姐一面紧走几步到了床前,将秦可卿按了回去,又把她仔细掖好了被子,方才于床边坐了,拉着秦氏的手打量起她来。

  一面问着她些病情。

  见秦氏说只是偶感风寒以至食欲不振,而且吃了大夫开的一剂煎药后已好了许多,又瞧着秦氏除了双唇微白,气色倒是还好,凤姐才稍稍舒了口气。

  秦氏心头登时暖热一片,拉着凤姐的手,抿唇笑道:

  “都是我一时大意了些,才累得婶子替我担忧,好在症候不重,大夫说两三日就该能大好了,还请婶子放心呢。”

  说着她又让瑞珠、宝珠去茶房催茶。

  凤姐眼神微凝,抬眼看了看平儿:“平儿也一齐去罢。”

  “是,奶奶。”

  平儿会意点头,也跟着出去了,一时屋内只剩下凤姐、秦氏。

  “婶子是有什么梯己话要说吗?”

  秦可卿迎着那双灼灼凤目,心虚地垂下粉面,悄悄往回抽着手儿。

  “放着别动,让我瞧瞧。”

  凤姐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将那只纤白的瓷手儿拉出被窝,捋起粉紫缎袖,盯着那截柔嫩雪腕上隐隐的一圈青紫蹙紧了眉头:

  “这是蓉哥儿弄的?!”

  秦可卿心头一颤,默然半晌,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你素来要强,若真个只是感了风寒,哪里会不扎挣着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原是蓉哥儿做的好事!

  凤姐早就气得扬眉瞬目,一面摸着那腕上痕迹,一面恨恨骂道:

  “这黑了心的忘八种子,成日家调三窝四的也没人管他,如何就敢对老婆动起手来了!

  怪道上午我瞧着他魂不守舍的心虚得很呢,我一句整话都没来得及问,他就一溜烟地跑了,原来是干了这起没脸的事情!”

  凤姐骂了一阵,又问秦氏道:

  “可告诉你家婆婆了?你要不好开口,回来我去和大嫂嫂去说,叫她好生管教起蓉哥儿,不然他还越发无法无天了!”

  “有劳婶子关心。”

  秦可卿先是低声谢了,又摇摇头道:

  “不过他...他原也是无意的,而且太太早起已看到了,也把他叫去说了呢。”

  凤姐咬了咬下唇,因自己不好管她夫妻的帷内之事,只好轻叹道:

  “既是这样那就罢了,不然大嫂嫂还以为你主动找我告了状儿,没的倒叫她多想。”

  顿了半日,因又低声问道:

  “究竟是为了什么蓉儿才动了手?是不是...那下流没脸的东西在外头学了些见不得人的花样...”

  若只是这样倒还好了...

  秦可卿脸色未露苍白,心内暗暗一叹,咬着唇儿摇了摇头。

  侄儿媳妇这样子瞧着倒不像害羞,怎么竟像是害怕的模样?

  难道蓉哥儿在房内竟是个惯会耍狠的不成?

  凤姐心中狐疑,还待再问,但外头已传来平儿她们的声音,片刻到了帘前。

  她便也转过话题,陪秦氏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又坐着吃了碗茶,再嘱咐她好生休养,便要起身回去。

  秦可卿忙要起来,又被凤姐劝回,只得打发了瑞珠、宝珠去送。

  两人一路把凤姐、平儿一行送到了院里上车,正候着骡车走时忽被凤姐叫到近前低声问道:

  “你们爷可是常打你们家的奶奶?”

  两人一怔之后,忙都摇头。

  凤姐此时也反应过来,若贾蓉常常动手,秦氏素日自然也难掩盖。

  可若贾蓉不是个爱动手的,秦氏脸色怎么又白成那样?

  她一面皱眉想着,一面摆了摆手,让两人退下。

  个头稍矮,嫩脸圆圆的宝珠犹豫着刚要张口,就被旁边瑞珠拽了拽袖子,便也低头不语。

  一时凤姐坐车去了,二人才转身回去。

  路上宝珠鼓着腮埋怨道:

  “我瞧琏二奶奶分明是疑心咱们大爷伤了奶奶的,可昨儿大爷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没一会子就睡着了,哪里就能伤着奶奶了?

  奶奶自己也都说了,那是她自己褪镯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姐姐怎么不让我和琏二奶奶讲明呢?

  没的害大爷到时候又要挨一顿教训呢。”

  宝珠原是宁府的世仆,秦可卿过门之后才来服侍她的,故而比起秦可卿,她自然更亲近贾蓉。

  更别提贾蓉既是府上嫡子,又生得外相极好,府中丫鬟少有不倾慕的。

  故而方才虽然凤姐并未明问,她也急着想要替贾蓉分辩。

  而体态匀健,肤成麦色的瑞珠是秦可卿三岁被秦业抱养回来时一并收买的小丫头,自小跟着秦可卿一齐长大,也是秦可卿唯一的丫鬟。

  到了秦可卿出嫁时,瑞珠年岁也大了,秦可卿本要求了秦业放她出去嫁人,只是瑞珠自己不愿方才作罢。

  此时瑞珠听了宝珠的话儿,只咬着牙哼道:

  “一来琏二奶奶最烦下人多嘴多舌了,哪里好在她跟前失了规矩。

  二来...大爷自己难道没嘴吗?他就不知道自己去解释?”

  “咦,对哦。”

  宝珠微微恍然,却又更生疑惑:

  “可既不是大爷弄的,早起太太骂他的时候,他怎么就不分说明白呢?岂不是白白吃了顿责备吗?”

  但瑞珠这次并未回话,径直风风火火地去得远了。

  “暧呀,好姐姐等我一等呀。”

  宝珠急得跺了跺脚,忙忙提裙跟了上去。

  两人回了房里,伏侍着秦可卿更衣盥手,仍回了床上歇息。

  许是方才与凤姐说了会话缘故,秦可卿心中郁结稍去,彻夜未眠的疲惫便涌了上来,朦朦胧胧地阖眼睡去。

  瑞珠见她眉眼轻舒,呼吸细匀,心中方才松了口气,让瑞珠在屋内候着,自己出来外头端起了绣绷,只是咬唇怔了半晌也未下一针。

  过了盏茶工夫,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主意,先回自己屋子呆了一会,便拿着一个食盒出来,唤来院里当役的一个小丫头。

  还未说话,那小丫头便兴高采烈地道:

  “瑞珠大姐姐又要去买糕吗?还是那家徐老头的不是?”

  瑞珠笑着点点头,给了她糕钱,又额外给了六文,打发着她去了。

  那小丫头兴冲冲地到了二门上,寻了听哈的小幺儿,数了两文给他,又唤了几声好哥哥,哄他去后门外才来几个月的那家徐记糕点买了糕来。

  一时小幺儿回来把食盒给她,小丫头掀瞧瞧,里头果然都是才出蒸笼的热腾腾、蓬松松的发糕,便忙忙提着回来给了瑞珠,然后就巴巴地望着她。

  瑞珠没法子,只得取了一个给她,将她哄走,方才提着食盒回屋。

  先闭了房门,再将食盒里的糕点取出放在碟子上,然后探手进去寻摸,抠开了一处隐秘夹层。

  里头的纸条果然已没了,换作了一枚半两的小银粒显是被人用剪子绞过了。

  这便是她一月的酬劳了,原在秦家的时候只有一百钱的。

  因为老爷只是个七品小官,家里连着马夫厨娘一家在内,统共不过七口人,实在并无什么能说道的。

  而且也是在老爷升为营缮所所正之后的一日,她才在出门买针线的时候遇到那自称锦衣卫的人,言说让她每日将秦家的大事小情都告诉他们,还说做得好的话可以让她脱籍为民。

  后来她心惊胆战地回家告诉了小姐,小姐寻老爷探了口风才知道,这些原是锦衣卫的惯例,随便说些琐碎小事便能糊弄过去。

  便让自己答应了下来,还教自己学会了写字。

  那每月100钱的意外之财也尽够能买两斤猪肉,贴补贴补家用。

  等随着小姐嫁入了宁国府,自己再不能随意出门,于是便换作了眼下的方式,只能隔三差五地递出些消息多是府上媳妇婆子们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继续从锦衣卫那里换些银钱使费。

  每月到手的银钱的反还多了不少半两银子也能值得上七八百文了。

  瑞珠将银子收了,端着盘子到外头,将糕点与小丫头们分了,又留了一块给宝珠,仍回正房做着针黹。

  只是因心中老挂念着今日的递出的消息,没一会的工夫就扎了三四下手了。

首节上一节222/229下一节尾节目录